“混账东西!”巡抚大人怒骂着,一边使劲的踹开帘子,冲着门口的小厮喝骂道:“你是白吃饭的吗,我哪里有不好!”
小厮吓得不敢抬头,听着巡抚大人的怒骂,待他停下来,方才嗫嚅道:“府门外,有一大群人举着万民伞,说要万民申冤,请巡抚大人为他们做主!”
“都是什么人,一群乌合之众,赶紧的将那些衙役调来,赶走!”巡抚大人不耐烦的说着。
“大人,是……是各族中的长老。”小厮悄悄的看看巡抚大人的脸色,赶紧的说道:“大人,这些人,咱们得罪不起啊。”
“各族的长老?”巡抚大人微微愣了一下,紧问道:“他们有什么冤!”
“说……说……”小厮欲言又止,巡抚大人脸色一变,上前一脚,狠狠的踹在小厮的肚子上,骂道:“狗奴才,方才不让你叫,你叫个不停,这会子,我问你话,你却在这里给我装哑巴,来人,掌嘴!”
小厮不敢辩白,强忍着疼痛,赶紧的跪在地上,嗵嗵不停的磕头,一迭声的说道:“是为海祥云,大人,是为了那个海祥云!”
“海祥云!”巡抚大人眼中突然射出冷冷的光芒,“这个人,真是一个祸害,闹出这样的事还不够吗?我的儿子若不是因为他,又焉何能跑出去,现在这些人,竟然还要来给他申冤,哈哈哈,撵走!”
“大人,不能啊,千万不能撵走他们啊。”府中的一位师爷立刻上前劝阻道。
“有何不能!不就是一个臭做鞋的吗!”巡抚鄙夷的说道:“这些老头子,我早就瞧着不舒服的,这会子又来什么万民请愿,他们真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我怕了他们不成!”
“大人,这些人,可是广州城内,赫赫有名的大户啊,若是您将他们撵走,只怕他们狗急跳墙,告到府里,或者告到京城,那大人的前程就不能这样的似锦了。”师爷轻声的说道。
巡抚大人微皱了一下眉头道:“我堂堂一个朝廷命官,难道就怕了他们不成!传出去,我还怎么当这个巡抚!”
“大人,他们过来,自然不是冲着大人来的,依小人想着,他们多半是冲着县令江大人而来。”
“冲着他,便去找他,找我做什么!”巡抚大人不耐烦的说道。
“大人想啊,这个广州城内,大人您的官是最大的,便是前一次去提海祥云的时候,那江致远却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大人,最后还不是大人拼着撕破了脸,才将海祥云提出,若不是因为那个江致远耽误了时间,少爷能离开吗?”
巡抚大人听到这里,心里不由得疑惑起来,那师爷又上前一步,轻声道:“此次便是一个先例,从前县令在这里的时候,有什么事,不是立刻向大人您禀报的,如今这位县太爷前来,做事情哪一件又与大人商议过?他眼中没有大人,大人您又何必为了这样一个引起民愤的人,而耽误了自己的前程呢?”
巡抚大人看看师爷,眉头皱得更紧了,师爷赶紧的退后一步,轻轻的说道:“大人,三思啊,说句公道的话,那海祥云被江大人无缘无故的捉去,又受了这一番酷刑,大人,这城里的百姓哪一个不在暗中骂那个江致远残暴啊。大人,您可不要被他连累了清白的声名啊。”
巡抚听到这里,点点头,立刻挥手道:“打开府门,请那领头的长老们到客厅等候,来人,给本大人更衣!”
杨长老带着一群长老,站在大门口,瞧着那府门慢慢的洞开,心中大喜,冲着胡千方道:“胡老爷,果然咱们的努力没有白费啊。”
胡千方微微一笑,悄声道:“杨长老,这府里但凡有一些正义之心的人,又如何能袖手旁观呢,更何况,有好处的呢。”
“呵呵,说的有理。”这时候,只听着那看门人出来,大声的说道:“咱们大人说了,洞开府门,请几位长老进府一叙。”
胡千方安排好众人,与杨长老,海长老,并着海家的四位老爷,慢慢的向着巡抚府内走去。
巡抚大人身着官服,坐在客厅之上,看到众人前来,立刻站起来,微笑道:“各位老爷,长老,你们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只是这事情,却是县令所管,如果我插手的话,只怕是有不信任属下之嫌吧。”
“乔大人,论着这广州城内,自从您乔大人来了之后,便百姓安居,城内城外,四处安泰,咱们这些做生意的,种地的,也都深感皇恩浩荡,大人仁慈。”胡千方拱拱手,不卑不亢的说道。
第二百一十五章重审
巡抚大人,微微一捋颌下的胡须,听着胡千方的话,着实的受用,俗话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此时看来,果然是真理。
胡千方微微一笑,话题一转道:“便是从前李大人在这里之时,判案处理事务,又哪一件不是在大人的指导之下,方才将咱们广州治理的井井有条呢。”
“只是,却想不到,新换了县令不到七天,便制造出这令人发指的血案,大人,虽然有人不将您放在眼里,只是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您还能坐视不理吗?”
巡抚大人摇摇头道:“胡老爷,您的这一番赞扬,我虽然有些承过了,却是事实也如此,只是,本大人虽然官拜五品,这广州城内,却也是受着父母官的管理,我若是插手此事,只怕又被人说着夺权了。”
海大富立刻站起来说道:“巡抚大人,谁不知道,这广州城里,是先有您巡抚大人坐镇,方才有县令升堂问案,那案子还不是由着大人您最后批示,如今这样的案子,正是因为咱们百姓都瞧不下去了,所以才迫不得已的站出来,大人,此案一旦定夺,只怕以后这广州城里,再无清白可言,再无仁义可表了,大人,这广州城,便要毁了啊,大人,您在这里任官三年了,您如何忍心瞧着在您的管理之下,繁荣似锦的广州城陷入那种妄顶之灾啊。”说到这里,海大富扑通一下,双膝跪倒,膝行上前,哭泣道:“大人,请您出面吧。”
那边胡千方,并着几位海府老爷,也是一齐上前跪倒在地,齐齐叩头哀声道:“巡抚大人,救救这广州城,救救这城里无辜的百姓吧!”
巡抚大人猛然一叹,赶紧站起身来,搀扶那些长老们,一边说道:“众位长老,快快请起,这件事,原是我不想过问,既然县令已经不将我这个顶头上司当上司,我也想隐身入门,不再多问,但是既然众位申明大义,我却无法袖手旁观,众位长老,明日己时,我便在县衙开堂重审,众位长老,明日请准时到来!”
余雅蓝听着胡千方的话,一夜不曾合眼,心中又是激动,又是难过。第二日一大早,她便起来,坐在梳妆镜前,怜香看了看她的黑眼圈,不由轻声的问道:“小姐,您昨夜没有睡好?”
余雅蓝点点头:“我想来想去,总是认为这原本就是一件冤案,凭什么我们就要受这样的委屈,弄得家破人伤的。”
怜香摇摇头道:“小姐,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民与官斗不起啊,既然巡抚大人同意重审案子,您就不要再多想了,现在时辰还早,您再休息一会儿吧。”
余雅蓝摇摇头道:“不用了,我也睡不着了。锦儿现在哪里了?”
“长老太太瞧着喜欢,让莫嫂抱过去了。”怜香微微一笑道:“咱们这锦儿小姐,真是招人疼,瞧到长老太太第一眼,便咧开小嘴笑,把老太太高兴得什么似的,又是拿银子给见面礼,又是要奖赏莫嫂的。”
余雅蓝也是一笑:“老太太瞧着喜欢便好。你去瞧瞧少爷那边,可起来了,叫少爷不要多想了。”
“小姐,您只会劝别人,自己再不能放下一点。”怜香摇摇头,慢慢的出去了。
那边海祥云也早已经起来,看到怜香进来,连忙的说道:“你来的正好,我们这洗漱过了,正要过去瞧蓝姐儿呢,可起来了?”
“小姐一大早便起来了,看她的脸色,睡夜想是一宿没合眼呢。”怜香一边上前,帮着海祥云将热毛巾拧好,一边递上去,轻声的说道。
“也难为她了,自嫁给我,府里的事,从来就没有断过,如今又闹出这样的事来,只是我却不明白,我究竟哪里得罪了这位江大人,让他下得这般的狠手!”
怜香心里咯噔着一下,想说什么,想想,又没有说出来,或许这也是自己多虑了吧。江致远总不会因为没有娶到小姐,而这样极端的报复海祥云和余雅蓝的吧?
海祥云揩着余雅蓝出现在客厅的时候,众位长老已经差不多都到齐了,杨长老看看这一对金童玉女,不由摇头道:“大家瞧瞧,海少爷与海少奶奶,神仙一样的人物,如何能做出那令人不耻之事?”
众人打量着他们俩个,连连点头道:“杨长老说的极是,这县令也太欺人了。今日一定要讨回个公道来。”
海祥云望了一眼余雅蓝,余雅蓝轻轻的点点头,两个人立刻齐齐跪倒在众人的面前,嗵嗵嗵的磕了三个响头,海祥云方才说道:“众位伯伯叔叔,海祥云真不知道有何德何能,让众位伯伯叔叔如此的高看,祥云现在虽然一无所有,只是再也不会忘了众位的恩情。”
杨长老赶紧的过来,将他们两个搀扶起来,叹道:“海少爷,莫要再说这样客气的话,您的为人处事,咱们都看在眼里,若是像您这样的好人,再遭劫难,那便是天理不公了,放心吧,您的一切,我们都要替您讨回来!”
胡千方“呵呵”一笑,站起来道:“好了,不要再多说这些了,时辰也不早了,杨长老,马车备好了没有,咱们要快点起程了,若是迟了,只怕巡抚大人心里不痛快了。”
“是,是,杨二,马车备好没有?”
外面一迭声的答应着:“老爷,都备好了,各家长老的马车也都准备的停当了,只等老爷们发话了。”
“好,那么,咱们大家就出发吧。”杨长老立刻豪气冲天的一挥手,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坐上马上车,直向衙门而去。
江致远听着衙役们的回报,说巡抚大人要在今日已时重审海祥云的案子,心里着实的恼火,那日巡抚大人带着大队人马过来向他提人,他心中已经是愤怒不已了,此时,这巡抚大人竟然还要重审,这简直就是不将他这位县令放在眼里,你不就是一个巡抚吗,你虽然顶着五品官员的名声,也不过就是一个虚衔而已,真的以为自己是这广州城的老大了?
江致远恼怒的在房间内走来走去,缃姐儿躲在一边,悄悄的看着江致远的样子,脸色铁青的吓人,她嫁给江致远,从举人至高中第三十四名,她心中甚是得意,只是放官的时候,江致远好好的江苏知府不做,偏要自降官阶,来这广州做什么县令,她实在不能明白,一路上的疑惑,到了广州之后,经历了海祥云的事件,她才渐渐的想清楚了,原来江致远一直忘不掉余牙雅蓝。
江致远望着缃姐儿那怯生生的眼神,不由得眼睛一眯,一道寒光射过来,缃姐儿吓了一跳,赶紧的走到一边,低下头,江致远恨恨的说道:“庶女就是庶女,再上不了席面!”说罢,一拂袖子,愤然而去。
缃姐听着江致远的这一句话,登时如五雷轰顶一般,原来,原来江致远一直在意的是自己的身份,庶女?她永远是姨娘的女儿,永远上不了席面,而余雅蓝不同,她的娘虽然被爹休了,却永远是正妻,她的身份永远是高贵的嫡女,缃姐终于明白了,自己嫁给江致远,爹陪了那么多的嫁妆,江致远用这些嫁妆赶考,放官,却一直都嫌弃自己就是一个庶女,她不过就是一个利用的工具啊。缃姐想到这里,不由得捂住脸,失声痛哭起来。
江致远远远的听着缃姐的哭声,心中一阵的厌恶,不自量力!他想了想,来到书房,今天巡抚就要重审,自己却不能输,无论如何,一定不能让他们得逞,余雅蓝,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江致远开始翻海祥云的那宗案子,努力的从中发现破绽出来,看着,看着,江致远不由得冷笑一声:“海祥云,便是有巡抚给你掌腰,此次,你还不死吗!”
已时不到,县衙的门口已经围满了城内的百姓,他们站在那时窃窃私语,有的说道:“我看这次,海公子,应该是无事了,海公子可是一个好人啊。”
“你们知道什么啊,或许是使了银子了,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子弟,便是自己府里出事了,还有那几府呢。”
“我认为是冤案,海公子多么和气的一个人。”
“这个谁又能说清楚呢?”
“好了,好了,不要多说了,快看,海公子那些人来了。”
顿时,百姓们站成两边,只见余雅蓝偎着海祥云,气泰神闲的慢慢的走过来,那后面,广州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也慢慢的过来。
百姓们立刻一涌而上,那衙役立刻上前,将他们推开,大声的喝斥道:“不要挤,不要挤,你们这些人,挤着有什么用,快让这些老爷们进去。”
这时候,不知道谁在那里叫了一声:“海公子,海少奶奶,我们相信你们是清白的。”顿时那些百姓就如炸了窝一般的叫道:“对,我们相信你们。”
海祥云看看大家,眼圈红了一下,高声道:“多谢各位乡亲,你们放心吧,我海祥云做事,自认问心无愧!”
这时候,一个小贩扮的人挤了进来,望着余雅蓝道:“海少奶奶,我们再不相信海少爷做了这些坏事,您放心,若是巡抚大人再不能还海少爷的清白,我们这些百姓,一定会帮着你们申冤的。”
余雅蓝望着眼前这个人,恍惚有些面熟,她微笑的点点头:“这位大哥,真是多谢你了。”
“呵呵,只要您那位妹子再不用莲子粥泼我就成了。”那个人立刻笑了起来,余雅蓝这才想起,这个人原来是那个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她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时候,只听着大堂之内,一阵的嘈杂,接着,一队身着皂服的衙役从里面跑了出来,个个手拿杀威棍,迅速的将那些百姓拦在一边,中间让出一条路来。
只见路师爷从里面,慢慢的走出来,望着海祥云等人行了一礼道:“海公子,各位老爷,巡抚大人已经升堂,各位请吧。”
海祥云望着那威严的大堂,想着前几日,自己被屈打成招,那棍棍要命的痛打,那扭曲事实的状纸,那江致远丑恶的嘴脸,一幕幕的在他的眼前闪过,他只觉得心中无限的怒火冒出,手掌不由得握成拳头,紧咬牙关,大踏步走入了大堂之中。
知夫莫若妻,余雅蓝望着海祥云的脸色,看看他似乎要喷出火的眼神,心中也是一阵的愤懑,紧紧的跟在后面,此次她不会再让海祥云独自去面对那残酷的刑罚!
胡千方,杨长老,海大富等人,也紧紧的跟在后面,向着那高悬着正大光明的大堂走去。
巡抚大人坐在大堂正中,县令江致远坐在大堂侧面,看着海祥云等人进来,巡抚微微点点头,江致远却是立刻眼中冒出冷冷寒光,眼光似有万道利箭,狠狠的射向海祥云。
海祥云看着江致远,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站在那里,心中的愤怒达到了极至,身形微微晃动,余雅蓝看着海祥云太过激动,心中着急,连忙上前,轻轻的一拉海祥云的拳头,悄声的嘱咐道:“相公,稍安勿躁。不要上当了。”
海祥云心头一震,立刻明白余雅蓝的意思,努力的压下心中的怒意,冲着堂上巡抚大人双膝跪倒,口中呼道:“草民海祥云见过巡抚大人。”立刻余雅蓝等人也是齐齐跪倒,恭声连连。
巡抚大人微微一捋颌下短须,点头道:“各位请起来吧。”
海祥云刚刚要起身,却听着江致远在一边冷冷的说道:“乔大人,不知道我现在这里,可算官不算?”
乔巡抚微微一皱眉头道:“江大人,你是这广州城的父母官,为何要这样问呢?”
“呵呵,乔大人,既然我是这广州城的父母官,为何这些人见了大人下跪叩首,却对我置若罔闻呢,不知道这藐视父母官,可有什么罪名?”
“这个……”乔巡抚心中一阵的恼怒,对江致远也越发的厌恶了,他望望下面站着的海祥云,余雅蓝等人,挥挥手道:“你们也是的,为何不给江大人下跪叩头呢,快给他叩头罢。”
海祥云听着江致远的话,心中的火立时便要窜出来,那边余雅蓝赶紧的一拉海祥云的手臂,胡千方也是立刻上前,冲着江致远双膝跪倒,口中称道:“江大人,咱们一时忘记,请江大人恕罪。”
江致远却不理睬胡千方,眼睛紧紧的盯着海祥云,脸色一阵的铁青,余雅蓝立刻一拉海祥云,摇了摇头,海祥云无奈,低下头,闭上眼,扑通一声跪倒:“草民海祥云见过江大人。”
江致远冷笑了一声,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沉声道:“海祥云,你胆子可不小啊。”
海祥云跪在地上,冷冷的说道:“江大人,海祥云愚笨,不明白江大人的意思。”
江致远哼了一声,厉声道:“你到了如此罪孽滔天之罪,本官与巡抚大人心存仁慈,着你回去思过,你却妖言惑众,鼓动这些不。明。真。相。的长老们,为你做什么万民申冤,海祥云,你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海祥云抬起头,一双凤目犀利的望向江致远,剑眉倒竖。拳头握得咯咯作响。余雅蓝心中担心海祥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强压心中的悲愤,膝行几步至巡抚近前,缓缓道:“巡抚大人,今日叫我们夫妻过来,可是要当堂羞辱不成?”
乔巡抚听着江致远的话,心中已经不然,现在看到余雅蓝又如此的责备,不由挥挥手道:“江大人,还不曾开堂审讯,不要如此的咄咄逼人,海祥云,你起来罢。”
江致远心中一惊,暗自对乔巡抚心生记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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