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面湿黏难受,起身叫丫鬟打水进来,她透湿了帕子要擦。锦麟则夺过帕子,正色道:“我来。”暇玉借着帐外的烛光,见他虽语气正经,但眼里却含着笑意,马上摇头说:“我自己来就行。”锦麟不许,硬是抢过巾帕,把她按倒,分开她两腿去给她擦拭。暇玉抵抗不过他,只得由着他来,那温热的巾帕贴着下面,让她阵阵瑟缩,忍不住低声呻吟。锦麟还没正经擦两下,听了她这叫人狼血沸腾的娇吟,将帕子一撇,又去扑她。直将妻子搓弄的不知今夕何夕,才罢手,把人搂在怀里,亲昵的笑问:“浮香跟你说的那些事,你就别担心了。外面一切有我,再说了,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
她说过的话多了,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给我个提醒……”
锦麟耐心的提示:“去年冬至,你在你家说过的话。”
他竟然连时间都记得。究竟是什么重要的话?暇玉不想猜谜了:“这都快一年了,我不记得了,你告诉我吧,锦麟。”
“你说过,我就算没有权势钱财,还有你。”锦麟笑道:“现在,我不光有你,还有毓泽,我怕什么。”
“……”暇玉深觉自己扛不起他的一片天。
他这样的人,有权有势的时候,不觉得怎么样,一旦没有了,那就是天塌地陷。
可能他自己都无法预料自己失势后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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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锦麟到的时候,太子正在春坊读书,他见了穆同知,将书卷放下,伸了个懒腰,笑道:“孤也该去外面走走了,总是坐着也倦了。”便起身让太监伺候着穿着大麾,和锦麟出了门。
走了一会,空中细细飘起了雪花,太子伸手接了一朵晶莹的雪花入手,看着它在掌心融化,笑道:“都忘记了,还没向穆同知道喜,前几天令郎摆百天酒筵,孤虽想置办些礼品,聊表心意……但是……”他苦笑:“深宫之内,身不由己啊。”
这时陪伴太子的太监和宫女,心领神会的越走越慢,与太子和穆同知拉开一段距离。
锦麟见附近没人了,低声道:“犬子做百天酒,汉王殿下自凌州送了贺礼过来。”
太子一喜:“他这是对你示好!也难怪,你主动去巴结他,他自然愿意,毕竟他远在凌州,京城里,他多结交一个人,就多一个帮手。而且,你不比别人,他定是以为你打算骑墙观望,你从这里或许能打探到孤的消息。”
穆锦麟自从去年开始,让人暗中引荐搭桥,频频向汉王示好,缝年过节没少派人往凌州的王府送东西表心意,终于换得了在自家儿子‘百天酒’时,汉王的交好表示。
汉王大概觉得结交穆锦麟有益无害,毕竟穆锦麟表面上是太子的人,却还跑来跟他结交,一旦泄密,他将被双方抛弃。只是汉王想不到,穆锦麟就是奔着把他拖下水来的。
锦麟又低声说:“臣下上次禀告给您的消息,确认无误。在邹公公安插的人,也是这么说的。”
太子眼中方才的欣喜,瞬间黯淡下来:“父皇真的要孤去守南京吗?他龙体有恙,却叫太子离京师,前去南京……这未免也……”如果皇帝一旦驾崩,京师状况变幻莫测,随时都可能出现变数,太子不守在皇帝身边等待继位,而从南京赶回来,其中的凶嫌,实在太大了。
“太子殿下放心,臣下就是粉身碎骨,也会助您一臂之力。”
“有你这句话,孤这心里还能好受些呀。”太子道:“那几个装神弄鬼,给父皇炼丹教他修炼邪术的道士,其中怕是有汉王的人吧。”
锦麟见太子已猜出了,不能再隐瞒了:“目前看来是这样,内廷传出来的消息说,他们说皇上最近身体的病症,是因为太子您在京师,二龙冲撞,造成陛下龙体欠安,所以陛下才有了叫您去守南京的打算。”
太子恨道:“他的下一步计划,怕是让那几个道士,游说父皇,让他进京吧!”
太子不在京师,而藩王入京。到时候,鹿死谁手,就未可知了。
锦麟劝道:“殿下息怒,去年冬至,殿下您告知臣下的计划,臣下一直在暗中施行。我现在已经和汉王殿下结交了,如果陛下有意,让他进京,那么臣下会按照余下的计划去施行,绝不许他踏入京师半步。”
太子看向锦麟,见他眼神坚定,不免道:“这是一步险棋,你可要想好了。父皇因为病恙,喜怒无常,一旦他真的动怒,怕是你……”
“臣下说过,为了殿下,粉身碎骨,万死不辞!”
“好!”太子赞许的说道:“未来的穆指挥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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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穆大人的夫人有孕之后,李苒就没厚着脸皮来蹭吃喝了。年关末尾的这次相聚,他略微回忆了一下,居然是这一年的头一遭。李苒捧着酒杯,心中感慨万千,穆大人成婚之后,一心老婆孩子热炕头,家里的姨娘们遣散了,连外面的歌姬花魁都不去瞧一眼了。早些年,两人一起恣意潇洒的日子,一去不返了。
锦麟亲自给他斟酒:“你后天就要动身了,你这一次去,堵的是前程,更是性命。”看了李苒一眼:“如果你反悔,还来得及。我另派别人。”
李苒苦笑:“大人若是派别人去,我还不放心呢!他们笨嘴拙舌,顶不住周指挥使的拷打,把真正的计划说出去,那就都毁了。”
后天他就要动身押送一批穆同知送给汉王的年礼,而这批年礼是一定要被周指挥使给截获的。
“太子爷,还有我的身家性命,都在你身上了。”
李苒将酒一饮而尽,擦了下嘴角:“大人放心,包在我身上!”
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狼,舍不得这身皮肉,做不了官。
两人饮酒直到夜深,李苒才晃晃悠悠的起身告辞。锦麟要送,李苒大舌头的说道:“大伦(人)别痛(动),窝……窝滋机(自己)能走……外面分(风)塌(大)……”俯身朝大人拱手俯了俯身,自己拎起外裳走了。
待李苒走了,锦麟则趴在桌上醒酒。正昏沉间,感觉有人在晃他的肩膀,他揉了揉眼睛,回头见是妻子,一把搂住她的腰,往她怀里钻:“你可得对我好点……”
我就要什么都没有了。
☆、57第五十七章
时值年关,正经人家都忙着过年,这个时候还在路上奔波的人,要么是因为贩货而来不及回来的商人,要么就皇命在身的官差。
这一日,天寒地冻,北风呼啸,北直隶一个小县城的守门小兵,冻的双颊绯红,他不时搓手,躲着脚取暖,忽然他看到一队人马,自远处的官道疾驰而来。马蹄卷起地上的积雪,到了近处,踏起的飞扬雪片仿佛一道屏障,叫人睁不开眼睛。
守门的士兵刚要拦马盘问,就见驰在最前的马匹停下,马上的人摸出身上的牙牌给他看,凶道:“锦衣亲军在此,速速避让!”
那士兵愣神的瞬间,其余的马匹片刻不停的从他们身边飞驰而过。那人则收起牙牌,一勒缰绳,追了上去,留下目瞪口呆的守兵,看着他们的背影合不拢嘴巴。
这一行人穿过城池,一直来到城郊附近的一片树林,才停下步伐。
行在中间,骑着黑亮毛皮骏马的人,摘了斗篷的小帽,跃下马来,站在山岗上眺望不远处的一个小屋:“穆锦麟家的狗,就关在那里吗?”
旁边的随从立即跪下道:“回周大人,自前夜,李苒押送的车马被我们发现,他人一直被关在那里!只是嘴巴硬的很,无论问什么就是不肯吐露半个字。”
周聃眼神阴鸷,冷笑道:“他和穆锦麟一起长大的,如果他那么容易背叛,穆锦麟也不会用他!得用巧劲儿!”一招手,让一个亲信靠近,道:“派人伪装成穆锦麟的手下,去刺杀他!装的像点,别露馅!”那亲信听了,一拱手道:“是!”
周聃见人下去了,看着那木屋,略显肥胖的身躯因为得意,微微颤抖。他就知道姓穆的,不会孤注一掷把未来堵在太子身上,果然,他暗中和汉王交好。只要这件事坐实了,不管未来谁坐天下,他穆锦麟都死定了。
只是最关键的证词,需要从李苒口中获得,那样才可信可靠。
周聃在寒风中闭目思忖了一会,然后去了在附近的驿馆过夜,等第二天太阳挂在树梢的时候,他来到木屋,推门而进,一进屋就闻到一股子焦糊和血腥味,不禁皱眉:“人还活着吗?”
一个在火盆前翻弄烙铁的人,立即拱手下跪:“下官拜见周大人!回大人,人已经开口了,这是供词!”
周聃接过供词翻看着。那审讯的人则津津有味的说着昨天的情况:“昨天李苒遇到刺客后,待伤口被我们止住血,就嚎啕大哭起来!他还真当是穆锦麟派人来杀他的,伤心之下,什么都说了,从去年开始,穆锦麟和汉王结交的时间和礼品,都在这供词里了。”
周聃淡淡的说:“他人呢?我看一眼。”话音刚落,跪地的那人,立即起身弯腰拉住地上一个铜环,就听吱嘎嘎的闷响,一个地下坑窖出现在周聃眼前,他下了几级台阶,借着微弱的烛光看到缩在墙角,满身是血,昏迷不醒的李苒,嘴上啧道:“给他勤换药,别叫他死了,一旦有好转,就让他归京!”
“放了他?”
“他对咱们没用处了,清理门户这种事,叫穆锦麟自己动手罢。”他见李苒脖子上裹缠着白色的绷带,心想那定是昨天的所谓刺客的杰作。虽然刺中要害部位,有致死的危险,但演戏自然既然要逼真,总要冒些风险。他返回地面,让人将地窖的入口缓缓盖上。却没发现,下面呈昏迷状况的李苒,嘴角浮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这时另外一个负责审讯的亲信,道:“周大人,昨天为了演这戏,折损了咱们两个看门的人手……”
“看他们家里还有什么人,发些银两抚慰。就说是查案中被歹人所害!”周聃说完,将那口供折好,贴身放着,深知事不宜迟,立即动身返回京师。
穆锦麟,你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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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怒,将手中的奏本摔到地上,骂道:“朕还没驾崩呢!一个个就起了二心!穆锦麟是朕堂妹的儿子,朕原本以为他能最忠心护主,谁知却是这么一个两面三刀的混账东西!”
见龙颜大怒,左右的侍从皆大气不敢出,瑟缩身子,稀释自己的存在感。但是皇帝的亲信却没法躲避,必须表示一下态度。邹公公看了眼在地上跪着的周聃,拾起那份写满穆锦麟罪状的折子,道:“皇上,这沾亲带故的,亲戚间逢年过节,互相送点礼物……”
不等邹公公说完,皇帝一拍几案:“他是傻子吗?他身为锦衣卫同知,难道不知道和藩王交好,是什么罪名?!”扫视了一圈殿内的人,恨道:“绍棠也不老实,他已经就藩了,居然还频频联系京中要员,是何居心?!太子的确在南京,但不意味着他有机可乘!派人告诉他,叫他老老实实待在凌州,再敢搞小动作!朕绝不客……咳!咳!”
邹公公忙上前给皇帝捶背端水,顺着皇帝的话,劝道:“大概就是去年冬至,汉王进京,穆同知可能觉得陛下您宠爱汉王,他才起了巴结的心……”
皇帝押了一口茶,微微咳嗽,道:“朕怜他少年时,父母双双亡故,给了他高位做。结果他不仅不知感恩,反倒巴望朕早死,他好去孝敬新主子!”虽然早就知道他和太子走的稍近些,没想到他连太子都背叛了,可见他缺乏锦衣卫最需要的忠心的二字,这种人如何能担大任,只为自己谋求未来利益的人,怎么能放心把心腹要事交给这种人?
皇帝眼中现出一丝的杀意,不过很快就黯了下去。毕竟穆锦麟不比平头百姓,处罚重了,一则各地藩王、驸马以及和皇室有亲缘关系的人,会说他这个皇帝薄情寡恩,忘了太祖的教诲,对待自家人亮刀子。二则,因为他和汉王走得近就摘到他的官位,又会引起多少猜忌,会不会让外朝的人肯定,太子必然即位。
不能叫臣下猜中自己的心思,一旦别人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就不是他治理天下,而是群臣利用他治理天下了。尤其在继承人的问题上,只有所有人都摸不准他的心思,他们的注意力才不会在下一任储君,而是在自己这个当朝的皇帝身上,他们才会不停的揣摩他的心思,追逐他的意志。
邹公公最善揣测皇帝的心理,此时便道:“陛下,这穆同知不能不罚,但也不能罚的兴师动众。”
皇帝眯起眼睛,半晌道:“龙虎山的紫金道观要扩建成三十六宫,给他再加个提调官的官职,负责督建道观的修建!一直到道观建造完毕为止,不许回京!同知的官职,先交他挂着,等过了年,朕寻到合适人选代替他,再免去!不过,从现在开始,叫他全心督办道观修建事宜,不必再插手锦衣卫内部事务!”
周聃心中不满意这个处罚,虽然穆锦麟失势了,但他还活着:“陛下,这……”
邹公公立即抢先赞道:“皇上圣明!”穆锦麟做同知的时候,和他井水不犯河水,如果现在穆锦麟被一踩到底,空出来的位置,必然由周聃的人接替。到时候,周聃一手遮天就不好办了。
周聃只得抱拳拱手道:“皇上圣明!”虽然没立即将穆锦麟置于死地,但他被派去龙虎山督建道观,远离京师。太子在不久后,必然也会暗中知道他结交汉王的事,对他定是十分厌弃。就算太子继位,他也绝无翻身的可能了。
穆锦麟,那就先让你多活两天,等明后年,你淡出人们的视线,就叫你‘病死’在龙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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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过的无比冷清。暇玉对去年冬至到元旦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锦麟都是锦装出门进宫参加朝会大典的,可是他今年没病没灾却一直待在家中,问他缘由,他支支吾吾什么都不说。
大年初一一大早开始,锦麟就端坐在正厅内,眼睛看着门口发呆。
她猜,他在等有人上门拜年。每年跟苍蝇似,赶走赶不走的人,今年却一个上门的都没有。不用他说,暇玉就知道,其中一定出了问题。时局变幻莫测,很显然,他目前处于事业的低谷。不管原因是什么,但造成门可罗雀的情况,绝不是小状况。
暇玉在门口静站了一会,还是走了进去,极尽所能的温柔笑道:“锦麟,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去东府祭祖了。”
锦麟意兴阑珊的道:“不想去,派人去告诉那边,说咱们病了。我不想见他们。”
暇玉缓步走过去,笑道:“那不去就不去,早上还没吃饭呢,咱们去吧,别在这坐着了,多冷呀。”
他冷笑:“是啊,真够冷的,连个人气都没有。”这帮趋炎附势的家伙,虽然以前就知道他们不是好鸟,但没想到一个个做的这么绝!派他去龙虎山的圣旨还没下来呢,只是走漏了些许风声而已,这帮猢狲就散了个干干净净。
暇玉轻声道:“是呀,好奇怪,今年怎么没人来拜年呢。”锦麟闷哼,却不说话。暇玉本等他主动坦白,可他不说,她也没办法,便叹道:“别管这些了,不来拜年,年也得过,走,咱们吃饭去吧,我饿了,你不饿吗?”
虽然一切都自己的预料中,但被‘抛弃’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锦麟握住妻子的手,心想,她会不会也这样?知道自己失势了,也想离自己而去?
他其实早就想告诉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自己仗着权势一贯欺压她,她万一得知,自己只剩下一个同知的空壳,会不会鄙夷他?
暇玉见他死死盯着自己,反倒心虚起来:“锦麟?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为什么这么看我?我跟你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啊?”他一怔,道:“好,我们去祭祖。”
“我刚才说,我们去吃饭……”暇玉担心的说:“锦麟,你真的没事吗?”
他自己摸了摸额头:“没事,不热。”
“……”暇玉心说,这人是魔怔了?
正此时,忽然听到外面有人禀告:“老爷,周大人来了,要见您。”
锦麟头疼的扶额,果然还是来了,就知道周聃不会放弃这贬损他的大好机会。他对妻子道:“你不用见他,你快下去置办菜肴,等他走了,我就过去吃饭。”
暇玉知道周聃是锦麟的死对头,便很听话的下去了。等妻子走了,锦麟双眼一耷,装出憔悴的模样,等着接见周聃。
周聃由下人引进来,一进屋便笑道:“穆同知,恭喜啊恭喜,今日皇帝下了圣旨,正式派你去龙虎山做提调官,负责督建道观了。这可是个肥差,比起咱们平日里早出晚归,忙的脚打后脑勺,不知要强多少倍!周某真是羡慕啊!”
嫡妻不好惹全第2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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