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成长实录全作者:未知
嫡女成长实录全第90部分阅读
一种暴殄天物般的惋惜之情。一时竟险些摇头嗟叹,将这份纯然的可惜给流露出来。
就是孙夫人,见到宁嫔时都要比先前放松了一些,连语气都随便起来,因轻责道,“好大的人了,还和小时候一样喜欢打秋千!别树枝打折了,那才知道疼呢!”
说着,宁嫔便也跃下秋千,过来和善桐相见,还笑道,“这位族妹和我倒是有几分像的!”
善桐哪里敢和她比美?连忙由衷道,“我虽有几分姿色,可远不如娘娘美甚!”
宁嫔和孙夫人都笑起来,宁嫔说,“美什么美呀,看惯了就不美了。再说,我夸你和我像,又没夸你美,你这意思,好像和我像了就美了一样。”
她随意一吐舌头,又道,“真是会说话!一句话呢,又捧了你又捧了我,倒是好的。”
在景仁宫里,说话就要随意多了,善桐也觉得和宁嫔相处,不管怎么说,总是要比在皇后跟前舒服得多。姑且不论她是否有心机暗藏,至少这表现出来的性格就更令人喜欢。——不过,她也毕竟不是皇后,一个妃嫔可以可爱,但皇后要遵守的条条框框,总是更多一些的。
“你这张嘴啊!”孙夫人都被逗笑,善桐就自然更不用说了。三人一边说一边进了里屋,宁嫔问父母好,孙夫人道,“都好,七姨娘还说惦记着你,只是不能进来相见。”
说到七姨娘,宁嫔神色一暗,便不接话,半日才慢慢地说,“唉,进了宫就是这点不好,不要说和姨娘了,就是和娘都不能轻易相见,也就是二姐常来看看我。七妹自己事情多,都不常进来的。”
“她最近也忙。”孙夫人便把世子夫人接过许家家务的事情告诉给宁嫔知道,宁嫔听得也用心。善桐看了,想到自己姐妹几个,一时也动了思乡之念。只在一边陪坐了一会,外头又来人道,“坤宁宫请侯夫人过去说话。”
善桐便知道这一番消息,终究还是在皇后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使得她不能不再征求孙夫人的意见。自然也不会跟着多事打听,面上只做淡然,孙夫人微微一怔,也就起身道,“这就过去。”
又不免叮嘱了宁嫔几句,并安排善桐稍后出宫事宜,这才去了。留善桐和宁嫔对坐,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倒都无人说话,还是宁嫔先咭地一笑,握着嘴道,“都说小桂统领是妻管严,怕太太怕到这个地步,底下的太监宫人们,从前头听了闲话回来,说是那些公子哥儿都为小桂统领抱不平,说你是个再厉害不过的河东狮,要为他出一口气呢。没想到见了真人,这么呆呆傻傻的憨样子,倒是可爱得很!又有哪里河东狮了?底下人全都是乱说的。”
善桐不免烧红了脸,也配合宁嫔道,“没进京的时候真不知道,其实在西北,不纳妾的人家多了,好比我们家几个姐姐……就我大姐到现在,大姐夫身边还没个房里人呢。怎么就我出名,我也觉得冤枉呢!”
这两个人都走娇憨路线,当然谈得投机了,宁嫔连连问了好些西北事,闻知善桐居然还会骑马射箭,便是连连叹息,“我要是生在西北就好了。平时听七妹说起来,西北和个活地狱似的,这也不好那也不好,被你这么一说,西北倒成天堂,这也好那也好!”
在世子夫人来说,恐怕江南都未必比京城好,对善桐来说肯定是另一回事了。她也只是笑,又和宁嫔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便起身要辞去,宁嫔倒的确是不舍的,“你别急着走呀,我长年累月在宫里,见到的还不都是这些人,回回说的都是这些话……”
她的声音放低了,现出了隐隐的沮丧来。“我知道,更深的事她们也不说给我听。难得你来,说的又是这些新鲜事,快多说几件给我听听!下回见面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我面子没那么大啊,不能单独把你叫进来……”
善桐也觉得她幽居深宫,空负绝世美貌,却竟无宠,实在是很残忍的一件事,尽管自己心事重重,却仍笑道,“娘娘都还有这样的叹息,那我们可怎么办了?以您的容貌和可爱,自然会有出头之日的,不必急于一时!”
这话是客套话,也是真心话,善桐倒说得恳切,宁嫔默然不语,似乎也有所触动,一时才展颜一笑,又和个孩子似的,缠着善桐说了些西北的事,善桐没有办法,只得将村子里的事说了一些给她听,又说起借粮时西北风云。宁嫔也听得仔细,她本托着下巴专心听着呢,突然冷不丁问道,“看你说起来,小桂统领那时候官职还不高嘛,也就是个世袭的虚职。按你们家的门第,怎么这西北许多青年才俊里,你就嫁了他家?”
“我们是亲戚。”善桐就笑着解释,“他是十八房嗣子……”
宁嫔看着人很迷糊,这时候有点较真了,倒是句句犀利,“我们这样的人家,许亲哪有就凭一层亲戚的?我看啊,还是你自己喜欢,家里人又疼你,也就许了吧!”
见善桐微笑不语,她自己叹了口气,也有几分感慨,“那你倒是命好,家里也是真疼……你也真有眼光!我看西北一带才俊里,也就是小桂统领最有福缘、最有本事了,不然,能这么快就得了皇上的喜欢?单单是这后宫里,就有成百人攒足了劲儿,就为了多得皇上一眼呢。”
发宫怨也基本上是每个宫妃的必备本领了,善桐这一回真正无言以对,好在宁嫔也不需要她多说什么,只又惆怅道,“我们家七个姑娘,也就是大姐姐命最好,挑了个自己也还算中意的。别人全都是盲婚哑嫁,遂意不遂意,看命罢了。我这一朵金簪草飘到宫里,还以为命比别人好些,现在看来,也只怕未必了。”
善桐忙又劝慰了一番,好在宁嫔也就是偶然发发宫怨,自己感慨感慨,旋即又回复过来,自嘲道,“不过,其实路也都是自己选的,一路往前,没事别回头,也没有什么!”
她娇憨时惹人怜爱,现在发起感慨,又有种幽怨美感,善桐一时又看得呆了——这一呆,倒是比千言万语更能取悦宁嫔,她莞尔一笑,又恢复了活力,和善桐再说几句话,便催着她出宫去,“也到该出宫的时辰了,下次再要进来,再来看我,和我说说话,就比什么都强了。”
说着送出几步来,善桐忙请她止步,见宁嫔竟依稀有不舍落寞之态,想到她此时此刻的寂寞与不安,心中又添不忍,便慢了一步,大胆握住宁嫔的手低声道,“娘娘风采,真是天下绝顶,我也算见过些美人,有些名字甚至娘娘也是听过的。在我看来,最客气的说法,也是春兰秋菊,娘娘是决不会输给别人的……”
见宁嫔双眼微微瞪大,仿佛为一层薄雾笼罩的面庞显著地松弛了下来。善桐便知道自己没有猜错:以色事人,最担心的当然是尚未受宠,就已经输给了更美的新人。琦玉要是露过面还好,她偏偏一直又不露面,对宁嫔来说,这一段日子应当是她压力最大的一段时间,也因此才会这样失常,这样不愿意放她走——却又不肯问出那句话来,只因明知自己问了,得到的答案便不真了。或者,也是身为美人的一份傲气正在支撑,才使得她如此的紧绷吧。
深宫中,即使是锦衣玉食、风光无限,可好日子又哪有那么易过呢?
善桐见宁嫔已经放松下来,便不再往下说了,她想抽回手来时,却又为宁嫔一把握住,这个令人见之忘俗的绝色美人,在这一刻终于现出了一点娇憨、轻愁以外的东西,她的眼神亮得令善桐几乎都有几分害怕,只能由她握着,听她在耳边轻声道,“好,妹妹这话我听进去,这情我也记在心里!毕竟都是杨家人,自己人还是帮着自己人的!”
她忽然又软了下来,有几分担忧地低声道,“可……我隐约听说你见过那位公子——我和那个女她比不输,可和男他
239、添堵
对这种问题,一般人肯定只有一个答案,“娘娘如此貌美,简直天下无敌。何须介意区区一个男宠。”但善桐倒觉得,两边都在京城里,不论那位封公子有多低调,说不定总是能见到一面的,起码宁嫔可以让手下人出去见识一番场面。在这件事上安慰她没有太大意义,因此只诚恳说,“当时只是惊鸿一瞥,距今几乎有七八年了。我也记不大清楚,但总觉得生平所见美人虽多,但美貌惊人,竟令人为之所慑的,也就只有您和那一位男他了。非得要我说,到这个地步,也实在是分不出上下来啦。”
宁嫔倒并未失望,反而露出微微笑意,似乎放心多了,还轻轻叹了口气,极是满足地道,“不被落下太多,那就好啦。”
她也没有再多客气什么,只轻轻地又握了握善桐的手,两人用眼神打个招呼,善桐便退出了景仁宫,依旧在一群人导引之下徐徐走动。只是这一群人要比之前少了近半而已,走得路也不同,却是要绕过景仁宫,似乎打算直接穿过花园,自后门出宫去。
走在景仁宫宫墙外头,她还隐约能听见宁嫔的笑声,她像是又荡起了秋千来,善桐视角边缘还能隐隐看见一道身影在墙头闪动,她心里也不禁很佩服宁嫔:她是庶女出身,和嫡女也许又不一样,还要顾虑生母在家里的地位。顶着这么巨大的压力,还能荡起秋千,就是这份城府,已经不是一般西北姑娘能够具备的了。
正这样想,忽然前头人住了脚步,善桐差点没有撞上前头宫人的脊背,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偶然一经张望,身边就有人提醒道,“恭人请小心些,这是撞见圣驾了。”
怎么在这时候忽然撞见皇上了!这大白天的,他不在前朝理政,倒是进后宫乱晃来了!
善桐这一惊非同小可,忙就着众人导引,在一边老实跪下,连头都不敢乱抬。只听前头拐角处有几个脚步声轻轻地,本来都要直接过去了,忽然又停住不再响,紧跟着便有一个年轻男声道,“怎么,谁这么大胆,竟把秋千荡得这样高啊?”
这声音闲闲适适,听着也不出奇。可在宫中就几乎算是一股清流了——善桐也不知为什么,但太监嗓音不是格外粗哑,就是特别尖细,正常的并不多,落在耳中总觉得粗粗糙糙,一点都不中听。就是回皇上话的那中年声音,虽然已经近乎正常男声,但听起来始终还是粗砺了几分,像用砂纸磨过一样挠耳朵。“回皇上话,前头是景仁宫。”
“噢。”皇上也轻轻地笑了,语气倒是有几分欣赏和喜爱的,就像是欣赏一头小狗似的——因其不懂事,自然做什么事,他也都觉得可爱。“原来是宁嫔呀,她倒是艺高人胆大。这样看去,嗯——”
他的话没了下文,似乎正满是兴味地抬头欣赏宁嫔的英姿,又过了一会,似乎转头见到善桐等人了,便道,“这又是谁?”
自有人将善桐身份报上,“是中郎将桂含沁之妻杨氏,随定国侯夫人入觐,因同宁嫔也是族亲,故来看望拜见。”
皇上的声音顿时一沉,满是兴味地“噢!”了一声。善桐只一听,便知道他绝对也听说了自己的名声,对于这件事她也只能无奈了。果然听得皇上笑道,“这就是明润家里的一把手了!”
含沁字明润这善桐是知道的,不过在她生活里基本没人雅到以字呼之,被皇上这么一叫,一时倒觉新鲜,又隐约能觉出含沁的受宠。她一时也不知该说话不该说话,此时已有人接了皇上的话头,道,“她是臣妇,您别为难她了,让她走吧。”
也不知是谁这么不客气,听声音又不像太监,善桐心底虽然好奇,面上却自然一点都不敢露出来,只垂着头一动不动。皇上倒笑了,说,“怕什么,我又没有要为难她。我还想夸她呢,京中风俗糜烂,连我都管不过来。明润到京里半年,连我都开玩笑要赏他几个美人,论姿色,我看是不输给她的,明润自己不要,你们说为什么?”
周围自然无人回答,只有那男声道,“说不为难,您这不还是为难?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太太管得严嘛。”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没大没小的,皇上居然也不以为忤,声音里还含了笑意,“谁说的?要我说,是明润懂情、重情、惜情。也是夫人慧眼识珠……这才叫真夫妻呢,一辈子就这么一双人也就够了。”
说到这一句,他声音微微一顿,似乎有无限感慨,却只一转又缩回去了,只续道。“你得多学着点,别仗着家里没人管你,你就胡来。家里这又是第几个了?上回你媳妇顶着大肚子还要进宫来告状……这是正经过日子的样子?”
善桐心中一动,已经知道那人是谁。林三爷却居然似乎还不服气,只嘟囔道,“您就看了她头顶一眼,就知道她慧眼识珠了?要我说——”
“我就看她头顶一眼就知道了。”皇帝微微抬高了声音,“怎么,你还不服气?”
虽然并无不悦,可林三爷也不敢再说了,一时两人也不再说话,皇帝又冲善桐道,“明润这一阵子不大着家,是我用他狠了,恭人不要在意,他还年轻,多办点事没坏处的,就只是耽误你们夫妻相聚了。”
善桐忙说了几句诸如‘能为皇上效力,纵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含沁能为皇上所用,是他的福气’等场面话,皇帝似乎心不在焉,随意嗯了两声,也就跟着走远了。从头到尾,善桐连他的鞋子都没看到——全被身边人挡了。
经过这段插曲,倒在没什么了,善桐从一条僻静的新路被领着出了宫,又直接上车回家,一路什么风景都没瞧见,桂太太比她还兴奋,问了她好些问题,善桐都答不上来,只能告诉她事情进展顺利,皇后看来对牛淑妃已经大起忌惮之意云云。桂太太虽然遗憾,却也满足,又和善桐说了好些话,吃了药便自己睡去。倒是善桐撑着眼皮等了半天,到深夜含沁才回来,一回来便大呼晦气,“今天林中冕那小子,也不知犯了什么轴劲,非得拎着我去喝酒,说什么,‘要和我好好学学’。我学他奶奶个腿儿,学到青楼去了!”
善桐一瞪眼,含沁忙道,“我可不说家里有长辈在,知道我去了烟花之地,腿不给我打折了。这才勉强逃出来的么!”
说着,又理直气壮把手臂伸到善桐跟前,“你闻闻,有没有酒味?”
善桐其实也就是这么吓吓他而已,她哪里还不知道含沁?随便把含沁手臂一推,倒是笑开了。“臭死了,我不要闻——你想不想知道林三少爷今天为什么发疯?”
见含沁吃惊,她笑得更欢,满心的疲惫亦不知去到了何处,“那就求我!”
含沁扮了个鬼脸,真个似乎要跪下来求她,一弯腰却又欺身近了,将善桐举起来往床上扔,“还和我玩这套——”
两人闹了半天,这才安静下来说话。善桐把进宫后的事原原本本告诉含沁,又说了自己的猜测,连含沁亦不禁为皇后心机咋舌。“不愧是国母,这份心思是没得说的了。天马行空,却又似乎真没什么不能成的地方……要是把你上回见到那个孙氏女说进卫家去,以我对卫家了解,他们肯定抱住孙家这条大粗腿不放。兼且这还是我们自己首肯放人的,将来在西北也好,进了朝中也罢,可不还是两面逢源?”
善桐也觉得皇后实在是心思深刻,令人有些畏惧,她勉力想了半日,也只挑出一条破绽来,“这还是要看琦玉父亲的意思了,照我印象来说,他连榆哥都看不上,恐怕孙家亦拿不出多少好处可以令他转圜态度,背叛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