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成长实录全作者:未知
嫡女成长实录全第79部分阅读
,第一看手上的镯子,第二看脸上的粉,第三看身后的通房大丫头。他们本地大姑娘还好,外地人进京,非得受这三样褒贬不可。除非和小四房的堂姐妹们一样,过门就是一品、二品的诰命,不是侯门主母,就是世子夫人,那……人家也就是不放在门面上挑你罢了。你进了京,千千万万是要小心。”
手上的镯子是看身家,脸上的粉是看什么,善桐就不大清楚了,王氏也从未提过,她忙问起来。善桃才备细道。“这也是这几年才作兴起来的规矩,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说这粉也不是乱用的。什么人用什么粉最清透,那是比得出来的。粉浮在上头那当然不必说了,最次,还有些是看是不是把脸上得太白了,和整个人看着不配。又或者是肤质本来细腻的,上了粉反而看不出来了,总之说来说去,看粉就是看你懂不懂得打扮,我们去的那一年,走火入魔到什么地步,连粉的香味都挑。反正京城最不缺手里有钱出身又高的闲人,那些小姐全都自己调粉使。”
善桐虽然也不是不爱打扮,但她也就是买些上等胭脂水粉,就觉得满足了。听善桃这样说起来,真是不禁目瞪口呆——合着二两银子一盒的香粉,在京城连入门都不算,别说登堂入室了。母亲离开京城已久,还真不如善桃知道京里的风尚,因忙又问道,“那看通房是什么意思,难道出来应酬,还带通房大丫头不成?”
“那倒不是!”善桃说。“就是你也有做主人的时候吧?这时候别人就难免要看了。生得美是不消说的了,京城好些主母,自己模样平常的,便悉心搜求了美人来,这还不算,还要老实和顺,主母说东不敢往西……反正,那群人成天闲着,没事就是互相攀比,这潮流也都是一阵一阵的。”
显然对京城人的这种做派,善桃也不是没有自己的看法,她撇了撇嘴,倒是对善桐露出了少许同情,“亏得是你,要是我过去……”
善桐直笑,“这样的事也算是美差了,怎么被你说起来,和过去受罪的一样!”
“可不是,瞧我这话说的。”善桃自己也笑了,“毕竟是喜事!按妹夫的性子,在京城肯定是如鱼得水。”
她不禁略微露出羡慕,“最要紧是你们小两口能独立出来住……唉,不过就是在西安,你们其实也就是自己住着。”
善桐便知道善桃估计是和婆婆处得不大好了,又不好背着人说婆婆的不是——对自己要求比较高的人,一般行事也的确是要更束手束脚一点的。她问了几句,见善桃吞吞吐吐的,便也不多说了,只是安慰她道,“现在家里男人都在沙场上,大家心里肯定是不开心的,磕磕碰碰就多一点。等你公公同姑爷回来了,日子就好过得多啦!”
善桃望着她,面色变了几变,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其实婆婆待我很好……就是有些行事,我看不惯。”
她最终也就是撂下了这么一句话,便告辞从善桐家出去了。没过几天,村子里来信问善桐,“巡抚府在你生产的时候肯定是忙着办婚事的,榆哥成亲、樱娘出嫁,这都赶在了一块,你娘恐怕未必有空过来。倒是你大伯母闲着也是闲着,如没有夫家亲戚照顾,便让她过来小住一段日子也是好的。”
善桐这才知道善桃回去然给家里写信,一时又感动,又有些受宠若惊,忙写信谢绝,“这太兴师动众了!”
没想到老太太坚持得很,扬言如不让大太太过来,她就要亲自上阵。善桐和含沁商量过了,两个人都觉得有点尴尬,又也挺高兴的。含沁便道,“这个人情就欠了也好,天水那边虽然也不是没有亲戚,但过来路远,再说,人家家里也都有事。有了大伯母,什么事又多一个做主的人,你就更省心了。”
善桐也叹息道,“从前做姑娘的时候,还觉得二姐有些古板,真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她想评论善喜几句,可话到了口边,只是化作了一声叹息。
很快就进了七月,含沁的差事已经接到了文,是彻彻底底定了下来,桂元帅几乎要把他贴身带在肋侧,善桐顶着大肚子,精神时常不济,可能走动的时候,也还是尽量和四红姑姑一道,一边给含沁预备行李下人,一边又准备开出银票来,预备含沁到了京城支取。巡抚府也派人送了回信:小四房对于帮助找房子这个要求,那自然是一口答应,又邀含沁在杨家小住。因买房子也的确是大事,善桐和含沁商量过了,少不得又得叨扰。这件事自然也要和桂元帅打过招呼的,桂元帅倒没有二话,桂太太那边就和死了似的,一点表示都没有,成天就是忙着桂含芳的婚事。
这波澜壮阔、命运多舛的婚事,到底还是磕磕绊绊地给顺了下来。善喜母女究竟是没提出退嗣子的事,二老爷公务繁忙,只怕就想收拾她们,一时也腾不出手来,再说,只要不退嗣子,有善楠在手,除非小五房特别不要脸,不然也真很难把海鹏婶这个孤寡给为难到。七月里她们母女动身回了村子,十三房的恩怨,一时就隔得更远了。
善桐也就不去管这些事情,她的肚子渐渐大了,天气又热,这个夏天过得不大安耽,往往睡到一半,醒来就是满身大汗。含沁再体贴她,人也忙得脚不沾地的,不能提供多少慰藉,还好四红姑姑能干,非但安排了冰山降暑等等,又令丫头们两班倒给扇扇子。还见天地请了良医来把平安脉,欧阳大夫要不是已经回南边去了,否则肯定被烦死。
王氏遣人来问过善桐需要产婆不要,善桐问得她们也要现去聘人,便回道,“我们这里已经聘来了……”
望江笑道,“这个不一样,我们这是自己调教了三个多月的,手脚利落洁净不说,一些规矩也比较上手。太太是真的分不开身,本来还不放心呢,听说村子里要把大太太派出来,这才安心了点。”
善桐曾经一度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个没爹没娘的孤儿,什么事都要自己为自己争取。如今出嫁了要为人母,倒是觉得自己为家人疼爱所包围,现在想到王氏和她的纷争,气就更早跑了七八分了,好似隔着山望过去的毛月亮,晕晕乎乎的,哪还记得两个人吵什么。她也就不再坚持,接受了母亲的好意。回过头又给含沁置办行装。
京城差事,中秋之前必须到任,小两口预计要分别半年以上,含沁别的没什么,最焦虑就是善桐,他反复说了几次。“我就是不放心你……”
善桐又何尝舍得夫婿?只恨京城路远,连送信都是麻烦事。她硬是忍住了心里的不舍,把头放在含沁肩上,安慰他道,“就半年而已,半年后我不但过来,还带个儿子!你有得赚。”
含沁不禁哈哈大笑,又忙表忠心。“是男是女都好,我们家人丁单薄,饥不择食,是男是女都喜欢!”
两个人又再呢哝低语了一阵,哪怕大太太已经入驻,现在正站在一边,善桐也还是没能忍得住离情别绪,人都放手了,又投进含沁怀里,由含沁在鬓角印下一吻,这才依依不舍地松了手,望着他大步走出垂花门,去得远了。
含沁一走,善桐便闭门不出,只是养胎。八月含芳的婚礼,她就只是加倍送了厚礼过去,人也没现身。倒是三兄弟轮番都时常上门来照看,榆哥、桂哥、柏哥两三天也要过来的。等到进了九月随时可能发动的时候,一天内有时候能来两拨人,就连王氏也时常派人过来问着,就等着善桐生产了。
209、生产
到了临产前几天,大太太便做主将几个产婆分了黑白班,四红姑姑许了加倍的重赏,令她们全神贯注,无事全不许外出,只一心一意在善桐身边守候,十二个时辰不肯断人。就是一向简朴的大太太这时候都很舍得慷他人之慨,“你们家人口少,男人又不在,就是再小心也都是应该的。”
四红姑姑也是这个意思,虽说这一向恰逢秋后,天水庄子里也有事情要办,但她是一概不管,“什么事都等孩子落地了再说。”成天在善桐身边守着,又令她时常下地走动走动,免得在床上躺久了,更难生产。
就是善桐自己,也觉得被肚子里的孩子折腾得难受得很,一个晚上都歇不了几个时辰,醒醒睡睡的,又时常要上净房。肚子沉重得走几步路就浑身疼,还是四红姑姑给她做了个袋子,把肚子给兜住了,这才好受些——人又更脆弱得很,一会儿想想含沁,一会儿又害怕生产疼痛,自己没能熬得过去,一会儿又害怕孩子生下来养不大,总之就是这也怕那也怕,这也不舒服那也不舒服。动不动就红了眼眶,满腔的委屈也不知道发作到谁头上,只好埋怨含沁,“这当口他人又不在!孩子生下来,不教他叫爹!”
大太太和四红姑姑都好气又好笑,连特地来看她的善桃都禁不住笑了,善榆刚好也过来看妹妹,因为是男丁,现在善桐随时临产也不便相见,只好在外屋站着和杨德草说话,听见屋内笑,忙抬高了声音道,“怎么了?”
屋内人学了一遍,他也忍不住要笑,善桐不知怎么,忽然觉得更为委屈,她红了眼圈,要哭又有点不好意思。大太太看见了,忙哄她,“傻孩子,别想太多了,姑爷见不到你大腹便便的样子,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这强词夺理的劝说,倒让善桐一下又回心转意,也觉得她说得不错,正好孩子在她肚子里翻了个身,小拳头顶得肚皮一阵起伏,又是一阵尿意袭来,她便暂且先告退进了净房。不想才一褪裤子,便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没有忍住——她面上一红,正要问人要裤子来换时,那服侍在侧的产婆已道,“少奶奶破水发动了!”
再往下的事众人倒也都驾轻就熟,产房是早预备好了的,所喜天气还没转凉,丫头们烧了热水过来,服侍着善桐擦洗过身子,这才将她送入产房,只等着真正阵痛开宫——四红姑姑亲自陪侍在侧,善榆等人自然也不曾走。不多时王氏亲自过来了,也顾不得忌讳,疾步进了产房,见善桐嘴里吃着一个馍馍,手上还拿了一本在看,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也道“是要先吃点东西,不然扛不住的。”
左右一看,眉头又聚拢了,却不和善桐说话,退出去了,才轻声和大太太嘀咕,“没往元帅府报信?怎么那头安安静静的,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是当岳母的不乐意了——其实当时规矩,生产这么私人的事,人家没有表示也很自然,除非是直系亲属,那还会过来照看一下。不过在娘家人来看,含沁很明显和老九房关系密切,人又不在京城,且还是为了家族上京去的,现在还静悄悄的,桂家就显得有点不够意思了。
大太太还是挺了解这个妯娌的,见王氏眉眼,便知道她又有吹毛求疵的嫌疑,女儿这边生产呢,又挑起亲家的礼了。她不出声地叹了口气,道,“恐怕是才收到消息吧。他们家刚办完喜事,事情也多。”
正说着,那边来报:桂太太人没来,却打发慕容氏和善喜过来帮忙。
王氏这才稍微满意,对着两个小辈却还是有些矜持,大太太看在眼里,倒是会心一笑,众人免不得又是互相一番见礼,慕容氏还要进产房去见善桐,众人忙道,“那是血房,你们没事别进去,怕冲撞了的。”
四红姑姑还念叨,“也破了有一个时辰多了,算来也该……”
正说着,屋里就传来痛哼声,四红姑姑也顾不得招呼众人,顾不得什么忌讳了,三两步就进了产房。王氏也要进去,又被屋门口两个丫鬟拦住了,她们也是为难。“这地方脏呢……”
大太太没说话,善喜也还没说话,倒是慕容氏上来劝解,“亲家太太请别担心,这才阵痛,离生产还早着呢,发动得快就好,想来也是生得快的,少受好多苦呢。”
善桃望了她一眼,不禁道,“桂大嫂倒是门儿清。”
慕容氏笑道,“我在家的时候,隔邻一个婶子忽然发动,半夜三更的哪里找郎中去?我娘说不得就带我过去帮忙了,这也都是听来的!”
按说慕容氏安慰王氏也是好意,可这话听起来就非常不合适了:一个姑娘家进产房?就算事急从权,在大户人家也不光彩。善喜唇边含着的笑意又加深了,她也上前亲亲热热地劝王氏,“您别担心,三妞从小就有福气,这一关也一定顺顺当当的,再不会出事。快进屋坐坐歇歇,喝一口茶,这可是一两个时辰的事呢。”
这是在显摆自己和杨家的亲戚关系了,慕容氏扫了善喜一眼,一扭唇角,就不说话了,只由着善喜殷勤地将王氏安顿进了里屋,她才和善桃说几句闲话,问她卫麒山的好。“前儿含欣回来还说,他也该换防了。这大半年在边境,又立不少功劳。”
大太太和善桃的耳朵都竖起来了,善桃看了善喜一眼,笑着说,“唉,他给家里写信还说呢。桂三哥结亲他应该是必到的,谁知道又在外地!还说回了家要补闹洞房,我就想,他什么时候回来呢,看来年前是有希望了。”
善喜本来宽慰王氏的,听到善桃这么一说,不禁就回头道——新嫁闺女,容光焕发之余,提到夫婿还有点脸红,“含、含芳也说呢,这一次兄弟里就惦记着你们两姐妹的姑爷了。一个在京城一个在西边,都赶不回来。”
只看她表情,就知道小夫妻感情不错,不过王氏现在也无心去想这个了,由得慕容氏、善喜和善桃说得热乎,自己只是望着窗户发呆,也不知过了多久,那边屋里声音一下大了起来,王氏便坐不住了,外头善榆也不时遣人进来问消息,后来干脆跑进来——反正这一屋子也就是慕容氏一个外人,又还是出嫁了的,不必太过避讳。王氏便握着他的手,两人靠着窗户坐着,都不大说话,只听屋内善桐的呻吟声时大时小,又时不时有别人声音插入,又过了一会,里头要热水,大太太和王氏都有经验的,不约而同都道,“算快的了!”
这一下大家也就都不说话了,只是静静等着,果然再过了一会儿,善桐的喊声隔着屋子都清晰可闻,又有人出来喊着要了衔木进去,里头便一下没了声音。如此小半个时辰之后,只听得屋内一声响亮婴啼,众人的心弦都一下放松下来。慕容氏又是艳羡又有些妒忌,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道,“恭喜亲家太太!”
她不免看善桃一眼——新嫁娘善喜是不会明白她的心情的,可善桃却不会不懂。善桃和她对望了一眼,两人都还来不及反应呢,那边便来报信了,“恭喜诸位奶奶太太,少奶奶喜得千金,母女平安!”
慕容氏顿时松了一口气,再看善桃时,她却已经扭过脸和大太太说话了。善喜唇边挂着笑,又起身给王氏道喜。大太太无可无不可,王氏脸上却挂上了鲜明的失望之色,善榆却迫不及待地问,“三妞人怎么样!没、没事吧!”
“这不都说了母女平安吗。”大太太便道。“榆哥是着急了!”
那报信的产婆也笑道。“少奶奶人还精神着呢,这会抱着小姑娘不撒手。命好!我接了这么多产妇,少奶奶是最顺的,虽是个大胖闺女,可也没吃多少苦。这才三个时辰不到就顺下来了,真是有福气!”
大太太忙命人打赏,正说着,四红姑姑也出来了,一句话没说,就里里外外安排了各色琐事,给诸人的打赏不说,又安排给孩子称重、戴平安符,命养娘进去预备给孩子喂奶等等。慕容氏和善喜几乎没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倒是大太太不顾辈分,起身和四红姑姑一道,又令人熬汤药,给善桐准备饭食,又命人给养娘熬催奶补品。善榆想进产房看妹妹,又为人喝止:“脏地方,可不许进去。”
王氏就没有这个顾忌了,现在外头一团忙,两个丫鬟也走开了,她顺顺当当地进了产房,先就闻到了一股还没散去的血味,一时不禁说了声,“也该挪动个地方,难道就在这养着啊?”
话出了口,却不禁又自失地一笑——善桐已经睡着了,两个产婆正给手舞足蹈的小囡囡称重,屋内哪有个主子能听她的话?
她先踱到女儿身边,见她面上虽疲惫,但血色也还充足,神色宁恰,显然生产没能动摇元气。这才放下心来,去看外孙女,小囡囡已经清洗干净,为襁褓包裹起来,露出又红又皱的小脸,手舞足蹈地闭着眼,只不曾哭。众人都小声笑道,“小姐儿性子开朗。”
一时称重,又笑道,“六斤呢,真是健壮齐整。”
王氏捏了捏外孙女的手,自然也是喜悦,不过终究意难平,叹了口气,喃喃地道。“要是个男孩就更好啦!说起来,是第三代的长孙呢……”
她又自悔失言,忙遮掩着道,“不过,长孙女也一样好!”
见孩子在养娘怀里也沉沉睡去,她又坐回女儿身边,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光滑的脸颊,又掏出手绢来为她擦了擦汗湿粘腻的额头,这才站起身来,叹了口气,出了屋子和大太太作别,“家里实在是离不得人,这边是事,那边也是事……”
大太太满口答应下来,“就交给我吧,安安稳稳养个双月子就最好了。”
一时也有些感伤,“善桃的月子,我可就捞不着伺候啦。”
王氏也跟着叹了口气,对着自己嫂子,她还是忍不住露了心思,“这要是男丁,可就千好万好了。是个女儿我们也不嫌,就怕姑爷心里不舒服,毕竟他们家人口稀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