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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成长实录 全第57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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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仔仔细细地看着桂含沁,就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个瘦削高挑,猕猴一样灵巧而调皮的少年,似乎想要从这张脸上看出另一个桂含沁来。可不管怎么看,这都还是她熟悉的那个‘沁表哥’,她早知道他虽然年纪不大,但心机深沉,是个一等一的能人。她早知道他心中早有定计,为人又灵巧,一旦有机会,便绝不会让它溜走,他所想要得到的东西、的人,如果不是她杨善桐自己,就算是天边的明月,善桐都会毫不犹豫地压下重注,赌含沁一定会弄到手中。他如果想要得到“杨善桐”,那么做出这种种布置,又算得了什么呢?

含沁却没有回答她,而是反问,“若我没有这样争取,你可能中意了我吗?”

善桐略微思索,便肯定地摇了摇头。

她和含沁之间的差距,看着虽浅,但却是一条难以跨越的深沟。他是庶子承嫡,身份敏感,在族中少不了口舌是非。家事菲薄,上无长上,过门后若是含沁欺男霸女、败家嫖赌,甚至没有谁能名正言顺、耳提面命地管束得了他。再加上含沁虽然有五品世袭官身,但职官地位到现在也就是五品,有他婶母有意无意的压制,将来在官位上要想往上一步,肯定是难于登天。更别说母亲不喜含沁脾气,父亲虽然似乎欣赏含沁,但也还没有欣赏到不顾种种不利因素,硬是要把女儿许配过去的地步……善桐不是个天真的小姑娘了,如果不是这样安排,如果不是含沁将自己如此密集地渗透进了自己的生活,就算可能对含沁有过浮念,这浮念也会在日复一日单调的生活中逐渐消散。没有共同的秘密,没有数不尽说不完的话题,就算是见了面,也不过是点头之交,他们的生活注定就像是泾水与渭水,就算短暂相交,也终究是泾渭分明。

而这些潜台词般的回答,她不用开口,含沁也能听得清楚明白的,他微微笑了,注视着善桐紧张地舔了舔唇瓣,低声道,“既然如此,我又怎么能不争取争取呢?”

善桐不知为什么,也跟着微笑起来,她也压低了声音。“那若是我最终还是愿意跟着二哥,你会怎么办?”

“我自然还帮你尽量成就好事。”含沁的呼吸声顿时尖锐了起来,他撩着眼皮细致地观察着善桐,而善桐也伴随了清晰的自觉,明白他已经将所有心思都摆在了自己的表情上,桂含沁正揣测着、猜度着她的心意,猜测着连她自己都不甚明白的心思。他的声音平滑而亲切,倒是一如既往,令善桐打从心底松弛下来,“只要你一句话,善桐,我还和以前一样帮你。”

他又略带自嘲地笑了,“不过现在二哥已经动身往京城去了,成与不成,那都看他在京城的表现,别的事,我能帮得上你的也不多啦。”

善桐不禁微微摇了摇头,似乎在否认“成与不成,都看他在京城的表现”,又似乎在否认“我能帮得上你的也不多啦”。她却没有就这个话题多说什么,而是轻声道,“你知不知道,就是祖母那样喜欢你,都觉得我们并不相配……”

“我本来就没有多少亲戚。”含沁说,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善桐。“这些年来虽然承蒙姑婆照顾,但没有这门亲戚,我也未必就活不下去。”

“我爹娘……”善桐又轻声说,但含沁仅仅微微一笑,这个身世凄苦的小伙子,还是第一次展示出如此强大的自信,无须言语,他也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连老太太的欢心,他都没看在眼里了。二老爷虽然看重他,可给他的帮助却也不能比老太太给他的支持更多吧?至于王氏,不喜欢归不喜欢,她还能如何?

善桐顿了顿,竟是多少有些无奈地道,“就算你不在意这些,就算连一个没有娘家,不能给你带来一点帮助,只能拖累你的媳妇,你都不在意,可,你不能不在意二哥呀……亲事若成,将来在二哥跟前,你该如何自处呢?”

含沁的呼吸声顿时为之一顿。

是啊,桂含春身为含沁亲生兄弟,对含沁如何,善桐也是看在眼里的,这些年来居中来回传递消息,是看在善桐的情面上,也是看在桂含春的情面上。这消息传递来传递去,两个人居然传递到一块去了,就算这是只有三人彼此知道的密事,桂含春又会有多伤心,多愤怒?这竟是赤裸裸的双重背叛,就算他能揭开这一层,日后两兄弟之间不留心结,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更不要说,还有含欣、含芳,他们要是知道一些蛛丝马迹,万一从此对你离心……”善桐眼底已经漾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望着含沁,几乎是好奇地问,“这些事,你都想过了?”

含沁挪动了一下,他支起了身子靠近了她耳侧,态度是那样的推心置腹,也是那样的坦诚无疑。

“天下的好事哪能被我一个人都占尽了?”他说,“没有什么事不需要付出代价。为了别人吗,我说不准,可要是为了你,那就值得。”

她一下又想哭了,这股泪意来得如此汹涌而直接,几乎直冲了鼻窍,就要冲破泪关,善桐咬住唇泪眼朦胧,她望着含沁,听他慢慢地说,“但一样的话也要问你,三妞,你自己也看明白了,要和我一起,你……你是一定要把家里闹得天翻地覆的,你爹你娘甚至你祖母,也许都会对你失望,对你伤心。我知道你的良心里更觉得这么做就对不起二哥,你背着这么多包袱过门到了十八房,我……我的家底也不比老九房厚,你的诰命也不会特别光鲜,我虽然会尽力不让你受委屈,可咱俩的日子也还是会难……”

他忽然又自嘲地一笑,“唉,你别怪我深沉,可要是我不为自己争,谁能为我争呢?你这么好,可又离我那样远,就像天边的风筝,飘啊,飘啊,我……我只有一点点地算计,一步步地安排,慢慢地往你身边靠。三妞,你——你怨我吗?”

善桐满心苦涩,却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你还是办得那么漂亮,”她低沉地说,“我哪能怨你呢,我也有不好!”

她忽然抬起头来,又疑惑地问,“你不会看不起我?我到底哪儿好了,我和别人私定终身,我心里还有别人,我一点都不贤良淑德——”

含沁不禁噗嗤一笑,这笑声虽然还发着抖,可却还是那样地爽快调皮。“告诉你个事吧。”他说。“我才不喜欢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呢,和你二姐那样的,我看着都怕!私定终身又怎么了?发乎情止于礼,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我是个粗人,孔孟礼教,我可一点都不在乎。”

想了想,他又补了一句,“也不能这样说,礼教对我有好处的时候,我还是在乎的。你看,十八房就我一个爷了,我叔叔婶婶可只能给我说媒,不能强着我娶谁不娶谁……你看,我什么时候上门提亲好呢?”

善桐又是忍不住要笑,又是忍不住要哭,她狠狠地白了含沁一眼,含着泪水笑了。

“我可还没答应你呢!”她说,“谁说我要过你的门了!”

含沁的笑声也带了几分破碎,他的紧张就像是一股潜流,虽然在肤下不动声色未曾露出,但依然将气氛渲染得更形凝重,而在那逼人的无形重压之下,他的声音却反常地更加和缓了。

“你不想过门当我的媳妇儿,又何必说这说那的,杨善桐,你就认了吧,”虽然语速不快,但含沁的语气倔强而霸道,他素来轻佻和缓的口气已经不翼而飞,善桐又是第一次见识到了他的这一面。“你心底中意的人是谁,你还不明白吗?除了我,你还能嫁谁!”

是啊,还有谁,她还能嫁谁?

在这么多年的布置过后,在他已经成为她狭小生活中唯一的男性之后,在他跨越了她的亲生兄长,成为她生活中最稳固的支柱之后……这些年来,含沁是怎么一步步走进她的天地,善桐竟是无法回溯出一个完整的节奏。他的脚步实在太细腻,细腻到她根本就未曾察觉,唯有蓦然回首,才明白原来这一局棋,他是一个人走了这么多年。

“呸!”她被激起了性子,就要和含沁抬杠,“我,我能嫁的人多了去了——”

可看着含沁,感受着这从容面具下泄露出的丝丝紧张——她甚至不能明确地说出含沁的哪一处表情流露出了他的颤抖,但她明白他正颤抖着,他正紧张着,他也没有拿准自己的答案,而自己即将给出的答案,将能决定两个人一生的转折。这不像是她和桂含春在塞外野山,在一片荒烟中作出的那个约定了,再没有那么梦幻,那么飘渺了。她和含沁就坐在这里,就坐在村里后山上的亭子中,现实只在背后数十丈之外,一旦下了这个决心,翻过身去走上十几步,他和她都要为了这个决定而拼搏算计,而努力争取。而即使成功了,也依然隐忧重重,更别提一旦失败,她的生活又将会是如何惨烈地碎了一地。

这两条路从来没有如此明晰地摆在善桐跟前,这两条路都是如此曲折蜿蜒,是的,如此荆棘遍布,没有一个选择更加容易。两条路都是迷雾重重,只是一条路更光鲜亮丽一些,而一条路便要朴素得多了。话忽然间又断在了她的喉咙里,她知道自己的回答一旦出口,便再没法更改,不论是选择两兄弟间的一个,还是回过头去顺从母亲的安排……此时此刻,她应该要下了这个决定了。

而站在这里来看,该做什么决定,岂不是已经一目了然?

不知不觉,她又嘤嘤地哭了起来,滚烫的泪水滑落脸颊,大颗大颗地落到了石桌上。

“我没办法……”她说。“我对不起……”

含沁神色一动,这一瞬他脸上的表情也成了空白,而善桐轻轻抽噎着,打着泪嗝儿往下说。“我对不起二哥,他没改,我改了……可我有什么办法,我没办法……谁、谁叫你是沁表哥呢……”

150、最后

因为在国丧期间,含沁也不好久住,不过是送了个礼,又小住了两天,便告辞回了天水。“家里还有很多事要准备!”

老太太很是诧异,还想留他过年,“你从前事情多,东来西去的也就不说了。这回还说我们闲了,能和你多亲近亲近,怎么这国丧期间,边事也太平,你们村里还有什么你非得回去的事儿不可?”

就是最近一脑门子官司的四太太都吃惊了,“就是啊,你看家里现在也没个少爷,冷冷落落的,老太太最爱热闹,你就是陪陪老人家也好的。等过了丧再往西安城去过年,岂不是最便宜的?”

虽然也不无客气的意思,但看得出来,四太太对含沁的印象也还真的不错。

含沁只是笑。“家里真有好多事呢,我这几年老在外头跑,连祖屋都没修缮清楚,家里人口又少。今年乘着天气还没大冷,赶着回去还能开几天工嘛。再说,还要盘盘账,去佃户家里走动走动,买几个下人使用——可不是一拍脑门,就有一连串的事儿等着我做呢?”

众人听到他这样说,也就不再多留了,老太太犹道,“让你四红妈妈没事多回来走动走动也好的,可怜她自从跟你母亲过去天水之后,恐怕也没有见过自己的老哥哥、老姐姐吧。”

因为是一大早请安的时候,善桐也在屋里,含沁一个个道了别,轮到善桐时,他便肃穆了神色,规规矩矩地道了声表妹珍重,善桐也绷紧了小脸儿,低声应酬几句,两人便不再互相搭理。老太太看在眼里,还当善桐是因为自己的胡乱猜测,从此和含沁有生分的意思了,心底倒是略微后悔:“按含沁能耐,将来成就未必会低,三妞自己亲哥哥又是那样……两个人要还和小时候一样兄妹熙和,没准出嫁后有一天就用得上含沁帮忙了……”

旋又觉得自己多虑:到了那一天,不冲别的,就冲这些年来两房的走动,以含沁为人,那是必定会尽心尽力照拂善桐的。

她有了这一层想法,就更觉得为含沁说亲的差使,当仁不让只能落到小五房头上了。指望桂太太,那是水月镜花的事,更何况也未必能遂含沁的心意,至于别的世交好友,只怕也都碍着没一层亲戚身份,就是想要越过老九房为含沁说话,都没这个底气,更有些聪明人,只怕也顾虑着得罪了老九房。

得了闲就和四太太商量,“是不是该写封信给你二嫂,让她在西安城里也为含沁留意留意?”

要不是善桐就在一边坐着,四太太是肯定不会吝于说几句王氏的坏话的,她看了善桐一眼,勉强地笑了,“您还嫌二嫂的事儿不够多啊?这光是自己家孩子的亲事就折腾不清了,檀哥、榕哥、柏哥,还有……”

见四婶看了自己一眼,善桐心中一动,倒也佩服起了四婶打探消息的本事:牛家拒婚的事,母亲怕是压根就没和家里挑明了,也不知道四婶到底是哪来的消息,不过看她吞吞吐吐的,只怕也还没拿准了。

“说的也是。”老太太就跟着念叨起了牛家的回信。“这信送出去也有一段日子了,成不成好歹给句话啊,她们不回话,我们也不好随便说别的人家,还好榆哥还小,要是檀哥,眼看着就耽误了。”

这句话其实正中善桐的心事,要是从前,她多半又要郁郁不乐一阵了,此时虽然心中事情也多,但笃笃定定,什么事都有了个详尽的安排。小姑娘就算再三遮掩,到底态度中还是流露出一股从前未曾有的安详,萧氏看了她一眼,笑道,“咦,我看老太太生日也是好事,这几天三妞脸色就好多了,可不像前一阵子那样失魂落魄、郁郁寡欢啦。——怎么,是你的沁表哥又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还是你娘从西安给你写了信回来?”

人这一辈子将精力花在哪里,真是看得出来的。听她口气,竟似乎是连善桐不中意卫家这门亲事,都已经打探得了消息……要不是那晚和母亲对话时,院子里都是多少年的老人了。善桐真恨不得一个个把二房的下人蓐上一遍,免得萧氏这么话中有话地敲打自己。她见祖母果然露出注意神色,心中一时大急,忙又安慰了自己几句:不要紧,就是到了最坏的地步,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含沁不是早都有了定计,每一步都已经准备了对策。自己只需要跟着办就是了,什么大事都办下来了,可不能患得患失,搞得发挥失常,第一步就露出了马脚。

“噢。”她若无其事地说。“前阵子家里事情多,可不是心思就沉了?再加上天气冷,善喜那边又不方便过去,在家呆着多无聊呀,又不能老出门串门子……毕竟大伯母说得是正理呢,咱们家什么身份,可不能和一般的村妇一样,成天就知道这家走走那家坐坐,东家长西家短的。”

这话连弹萧氏两个软肋,就算萧氏本来城府深沉,亦不禁要微微色变,更何况善桐素日里对她倒一向是尊敬有加,从来都很少当面打她的脸。萧氏一时哪里吃得消这么两句话,当下就闹了个大红脸,见老太太眯着眼似听非听的,心里更加没有意思,搭讪着又坐了一会,便告辞出去了。老人家这才睁开眼来,指着善桐故作恼怒,“对你四婶也太不留情面了,该打。”

“她要不编排我的亲事,我也不这么说她。”善桐翻了个白眼,嘟嘟囔囔地道。“人家正心烦呢,好容易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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