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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成长实录 全第44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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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去年粮荒的时候,你……做了违背良心的事吗?”她便也痛快地放弃了这个话题,而是问出了缠绵心中良久的真正症结。“争权夺利的事,都是愿赌服输,其实也没什么,可你要是……要是挣人命钱,那、那还是——书香门第”

桂含沁噗嗤一笑,又叩了善桐脑门一下,“好哇,多久的事了现在才问,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你连问都不敢问出口?”

善桐虽然被打,但心里却是极喜悦的,她一下轻松起来,望着含沁道,“这么说——”

“粮价到后来涨到十两银子一石的时候,我用一半的价卖了。一户只卖一石,就这样三天内也都全卖完了,还留了点给亲朋好友送去。”桂含沁眼睛一闪一闪。“那时候城里是真没粮食了,这一石粮食,至少帮着城里多拖了十天。我婶婶都夸我呢,你这个死三妮,就会把表哥往坏处想。”

这个沁表哥,不论是心计还是手段,简直都是善桐生平仅见的——精。她渐渐也开始理解母亲为什么反感她和含沁来往了,要是含沁要卖了她,善桐恐怕真还会为他数起银票都不能发觉。如今细细想来,从下了冰雹之后,他上门为两家牵线开始,似乎天下大势也好,西安城内的小局面也罢,都没有能脱离含沁预算之外,他是从容地利用了西北的粮荒局面,又落了实惠,又落了名声,再想得深一点,忽然间他又有了运粮、巡逻的差事,恐怕也是因为粮荒时候卖了桂太太一个人情,因此才换来的吧?含沁这一步步路,走得实在是太精准,要不是细心人,再看不出一步步之中的艰辛,只怕还以为他就是运气好些,嫡母疼爱过继出了嫡子出身,家事又天然丰厚……背后的工夫,实在是太耐人寻味了。

善桐越想就越服气,她垂下头来,终于还是将心中萦绕已久,到目前都没有答案的问题,向含沁全盘奉上。“沁表哥,我……我也不是忽然要提起这个,就是心里不大得劲儿……”

便添添减减地将父亲对自己的吩咐,告诉了含沁,又叮嘱他,“这件事你也知道,不能和家里任何一个人说啦。答应了不能说,不答应就更不能说了。”

归根结底,含沁和二老爷都是做大事的人,所作所为也不能说没有争议。在善桐心底,会把这两个人放在一起比较,似乎也很正常:他们都做了一些事,也许会破坏在善桐心中的形象,又也许不会。而她凭着自己的胡思乱想,是想不出来的。

可含沁能和她开诚布公,二老爷却未必如此,她也不敢——她真不敢把嫡弱庶强这四个字拿来问父亲,不知为什么,她怕这猜忌出口,父亲勃然大怒之余,对她会极其失望,失望她信不过梧哥的人品,信不过兄弟姐妹之间的天伦之情……

这微妙的心绪,就算以善桐的口才亦难以言传,但含沁似乎很能体会,他并没有对话题的跳跃感到不解,而是颇为同情地望着善桐,一边啜茶一边道,“有爹有娘,有时候也有不好的地方。我是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你呢,又要顾着爹,又要顾着娘,还有这么多兄弟姐妹,叔伯婶母,这件事,的确也不大好办。将来不管怎么样闹,你都是里外不是人。”

善桐就是为难这点,见含沁一语道破,不禁拼命点头,满眼崇拜地盯着含沁,含沁噗嗤一笑,又抬指要叩善桐,却被小姑娘灵巧地一闪,躲了过去,扳着手指头道,“这是第三叩了,事不过三,沁表哥你不出主意,我就不让你敲我脑门儿。”

含沁见她捂着额头,桃花眼一眯一眯,似乎在抛媚眼,眼中却只是满载了无邪笑意,天真醉人之处,即使善桐身着男装,也毫无保留地展露出来,甚至因为她的男装而更显得俏皮,就算是他也看呆了一瞬,却也仅仅是一瞬,就又回过神来,因看沙漏,二老爷也快到回来的时候了,便道,“好啦,不和你卖关子了。这件事你该怎么做,你别问自己,还是得问你哥哥。你哥哥怎么做,你跟着他做就是。”

善桐顿时呆住,只觉得含沁这话好似一桶热牛奶,浇在头上竟是真有醍醐灌顶的感觉,她一下豁然开朗,只觉得这主意实在是没有一处不妥帖,才要开口谢含沁时,外头帐篷已经传来了二老爷的说话声。两人自然忙站起身来,善桐为含沁挑开帘子,两人便并肩迎了出去。

这十多天来连续不断的大会小会,远离实务,倒是养回了二老爷一点元气。他面上重新现出了血色,脸颊上也多了一丝肉影子,不再瘦得怕人,再算上嘴角蕴含着的安详笑意,当年那极修边幅的翰林老爷,似乎多少又在这个干瘦憔悴的军官身上现出了一点神韵。见到含沁和善桐并肩从里间出来,二老爷面上有讶色一闪即逝,随即便放松了神态,含笑指着含沁道,“说你跑到哪里去了,原来是在这里偷闲喝茶,你叔父问你来呢。”

含沁扮了个鬼脸,满不在乎地道,“二表舅你就诓我吧,叔父日理万机,开不完的都是会,哪有心思问起我来。我算得准准的,他少说也要到晚饭时分才想得起我来——哎呀,还没恭喜二表舅高升了!”

二老爷升官的消息,出来不过两天,也难为含沁才回来就打听清楚。——才四十岁刚出头的年纪,就一跃由从四品升迁为从三品的转运副使,彻底把粮草工作抓在了手心,也算是摸到了正儿八经的三品大员的边。想必战事结束后,再有封赏,努力一把,在三品、二品的位置上退休,也不是不可期望了。

只要不和小四房的杨海东大爷比,善桐的父亲也可以说是西北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又因为是多年来杨家第一个在本土附近任职的军官,将来是有望回西安驻守,在陕西就近照顾族人的。善桐都可以想象得出合家上下该有多高兴欣喜,想必小五房在族内的分量也将更重得多。因此含沁才提到二老爷升官的事,她唇边不禁就含起微笑。二老爷倒嫌她城府还不够深,扫了她一眼,便冲女儿使了个眼色。

含沁这次过来找父亲,肯定是有事情要商量。善桐得了眼色,便知道自己不适合旁听,忙站起身来,和含沁打了声招呼,又寻了个借口,退出帐篷去,把空间让给父亲同表哥密斟。她自己在雪地里站了一会,想到含沁说得有道理,展眼过了年,自己满了十三岁,就不好随意游荡了。一时间静极思动,再想到善榆的邀请,就觉得到权仲白的帐篷里站站,也是极富吸引力的消闲了。转过了年,就得回村子里自我禁闭,乖乖地做个淑女啦。

想到这里,善桐便下定决心,又戴上了风帽,将脸儿遮掉了半边。袖着手轻快地在发黑泥泞的雪地中穿行,不过一盏茶工夫,便进了权仲白的帐篷。和权仲白的小书童打了个招呼,笑着问,“我哥针灸完了吗?”

善桐的女儿身份没能瞒得过权仲白,小书童自然也是知道的。他冲善桐友善地笑了笑,才要说话,面色忽然一动,反而望向了帐篷外头。善桐正在诧异,只听得刷地一声,帘子被撩了起来,一个头戴大风帽,身量高大的汉子一弯腰就进了帐篷,善桐一开始还没觉得什么,后来就觉得不对了:权仲白住的这帐篷,周遭是很安静的,刚才她进门的时候,小书童都打着帘子等着她半日了。可见得此人耳聪目明,至少感应是很灵敏的。可他却是直到这大汉都近了前才听到动静——要不然就是他功夫内蕴,行动习惯轻巧,要不然,就是他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故意放轻了脚步。

她也算是反映敏捷之辈了,这复杂的思绪,不过是一瞬间就已经想得明白。便不禁度了那大汉一眼,见他不肯脱下风帽,越发有些好奇,只是碍于女子身份,非但也没脱下风帽,反而当前掀帘子进了里间,却并不远走,只是靠在帘子边上,听小书童问那人道,“是哪一营的好汉?寻医问药要去军医营,我主人已经出门几天了。”

以权仲白的身份,不如此托词,根本就挡不住潮水一般汹涌的求医人群。那大汉却不吃这一套,他哈哈一笑,声音却并不高,“出门?好不容易溜出来见他一面,他就是出门了也得给我飞回来!你也不看看老子是谁,出门!”

他是否拉下风帽,让那小书童看到了自己的长相,善桐当然是看不到的了。但此人一开口,她却已经是浑身僵硬,差一点惊呼出声,心中旋即又无奈地大叹了一口长气——

就有这么巧,这个罗春难道见天都在后营闲逛的?怎么自己真的十几天才出门一次,直娘贼又碰上他了!

她没敢多想,听脚步声近了内帐,转了转眼珠子,忙又溜到了第三重帐篷外头等着:权仲白的住处也经过扩大,除了入口处权充待客室的小帐篷之外,善桐现在所处的则是权仲白平时吃饭读书起居的地方,再往里又分出了两个小帐篷,一个是他施针施术用的,还有一个就是神医的卧室了。至于那个不设炭火的解剖帐篷,现在是要从起居帐篷的第三道门里钻出去,才能越过院子走近这间神秘的小屋。——这也是因为不管怎么说,把人割得那样七零八落的,终究是骇人听闻,就算以权仲白的身份,善桐想他也不得不掩人耳目。

果然没有多久,那叫当归的书童便掀帘子进了起居室。善桐忙冲他嘘了一声,又指了指诊疗室,意思权仲白还在施针容不得打扰,连她都还候在外头,却是一脸的无辜天真,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出来罗春的身份。

当归显然也根本没有起疑,他略带歉意地对善桐一笑,低声道,“小少爷,外头来了个要客,恐怕得请您暂且先回避一下了——”

回避倒是没有什么,善桐也巴不得回避得越远越好,可罗春人在外面等着,要出去就得和他擦身而过。善桐却是真怕自己又招惹上了天大的麻烦,到时候,她可是跳到黄河水里都洗不清自己的闺誉了。好在她越是这样的时候,脑筋就转得越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想出主意来,笑道,“我来找哥哥的,不过是因为权先生在里头,我才不方便进去,外头又冷——现在要是权先生出来,我就进去和哥哥呆在一块吧。”

因为榆哥针灸必须脱衣,就算是再要隐私,也不可能把他扔进冰天雪地里,诊疗室里有人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实了。当归略作犹豫,便又绽开一笑,低声道,“是男客,少爷可要注意避嫌才好。”

便先轻叩帘子,得了权仲白一声清越的‘进来’。便掀帘而入,在屋内低语了几句,权仲白果然大步出了屋,连帘子都是自己掀的,软绵绵的绸子,都被他掀出了唰地一声脆响,虽说面上神色看不出多着急,但真实心情如何,却是不问可知。

他扫了善桐一眼,却又住了脚步,略作琢磨,才轻声道,“小姑娘,怎么哪儿有麻烦,哪儿就有你?快进里屋陪你哥哥吧,我没出声,你们不许出来!”

善桐绝不敢怠慢,只是感激地对他点了点头,便一头钻进了里间,又将帘子拉好。也顾不得善榆面上的讶色,冲他使了几个眼色,便又凑在帘子边上,偷窥外头的景色。满心中渐渐回过味来,她开始诧异了。

——罗春找权仲白,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呢?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难道私底下也有不可告人的勾当?

她想到权仲白的身份,忽然又有些不寒而栗。再望了浑身插满银针,一脸不解望着自己的善榆一眼,一道明悟,终于升上心头。

就因为和皇上一样,都是血瘀在脑。或许哥哥虽然还没有功名,但他俨然已经完成了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目标——

或者尚未自知,善榆已经被卷入了大秦最上层的斗争之中,

114、碰面

善榆虽然思维并不敏捷,但行动还是沉稳的,得了妹妹的眼色,虽然大有好奇之态,但并未鲁莽出声。善桐也不敢太过放肆,只是微微地掀起帘子,又将呼吸声压到最轻,她静候了一会,果然远远地听到说话声近了,罗春和权仲白一前一后地穿过门口,进了里间,罗春口中还道,“不愧是大秦,就连个营地都这样富裕丰饶,真想放一把火,趁火打劫,把你抢回我的王帐里去。”

这个人怎么见到一个风姿卓绝的人物,想的就是把他收集起来。善桐不禁有几分啼笑皆非,在心底安慰自己:封子绣也好,权仲白也罢,都是惊才绝艳,风度超卓之辈,自己能够和他们一样得到罗春的青睐,说不定多少还是说明她也生得并不难看,说不定还真个有几分脱颖于众人的意思呢。

封子绣没有把罗春的玩笑话当真,权仲白自然也不会为此动怒,他似乎还被罗春的直接大胆所取悦,笑声很是真挚,“你们草原上信回教的牧民恐怕不少吧,把我抢回去,你不怕治下众民造反?”

罗春已经把缠头解下,露出了他白皙而俊秀,充满了异域风情的面容,因为从后头门口再穿出去,又得经过一段露天的土地,他便在门口站定了,一边草草围着缠头,一边从那一大块布料里和权仲白斗嘴。“我又不信回回教,胡大可管不着我。不过子殷兄弟,我是看中了你的医术,可没看中你的脸蛋儿。你这是想到哪里去了?难道贵朝上下,南风盛行到这个地步?”

他以一介化外之民的身份,不但大秦话说得这么利索,甚至连官腔都会打,又偏偏五官深邃俊朗,也并不缺乏草原男儿的爽快与鲁直,这两重矛盾的特质混合在一起,反而使得罗春充满了一股莫测的魅力。但善桐仔细一想,又不禁暗暗心惊:一个草原上的可汗,精通汉学到这个地步。没有事的时候,那是心向教化。可有了什么事的时候,就是虎视眈眈,欲分一杯羹的野心了……

不过又不由得为罗春的调侃稍微莞尔:西北民风淳朴,和东边、南边都不一样,福建那一带盛行的契弟,京城胡同里遮遮掩掩的南风馆……都和西北阔朗的天空没有半分关系。不过,罗春倒是懂行得很,居然还懂得用权仲白的长相来笑话他。

权仲白嘿嘿一笑,居然依旧不曾生气,善桐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但从语气听起来,对于这样过分直白的对话,权神医非但不觉得粗俗,反而似乎很欣赏罗春的坦然,甚至大有投机之感。“南风盛行不盛行,罗春兄弟他日入京纳贡的时候,可以自己带眼睛去看。不过罗春兄弟也说得对,我这是自己卑鄙委屈,看什么,都把格调看低了几分。”

先弹了罗春一句,暗示他的势力和大秦那庞大无匹的疆土相比,始终有主从之分。随后又坦然承认了自己的失误……要不是场合上实在不对,善桐简直要觉得权仲白的所作所为,竟似乎很有侠气了。

她没能再听到什么,罗春已经和权仲白掀帘子出了帐篷,进了院子。这本是善桐溜出去的大好机会,可她想到榆哥病情中的委曲,未免不大放心。又虑着父亲实在忙碌,况且和权仲白又并不熟悉——越发说破了,由父亲出面,那就是一个家族对上另一个家族,多少有些过于郑重其事的意思。因此左思右想,还是留了下来,只低声对榆哥解释了几句原委。又道,“咱们不用害怕,他这次过来,肯定是掩人耳目,不敢被大家知道。因此不能久留,恐怕事情办完了就走。但是看他行径,也就是瞒着大伙儿,上头的老帅们是瞒不过去的,因此被我们撞见了,也用不着担心太多。”

榆哥头插银针的时候,反应似乎要比平时更快得多,要追上善桐思维的速度,竟也不是什么难事了。善桐才一说完,他就眨巴着眼睛道,“也对,要是真想掩人耳目,就不会在这时候过来了。权大哥的帐篷里,热闹的时候可是有几十个人等着求诊,他就是蒙面,也少不得要惊动几个人的。我看,这件事上头的贵人们,心中都有数得很。”

眼珠又是一转,便兴致勃勃地问善桐,“你说,他来这里做什么?”

善桐才要回答,心下又是一紧:罗春过来这里,她觉得十有八九,恐怕还是为了皇上的病情。权仲白亲口说过,他过来是要亲身为皇上采药治病的,可是双方大战,道路不通。而再想到皇上的病情一旦危急,甚至不治身亡,最大的受益者是谁,以及含沁对她推测过的——罗春手下武装上的火铳,恐怕是由晋商走私而来。

再联系到西北粮荒时,晋商手中握有大批粮食,却坚决不肯合作……这群山西老抠儿听从的是谁的号令,虽然善桐未能握有真凭实据,但她也是十拿九稳:罗春和大皇子之间暗通款曲这个猜测,早在半年前已经有了一定的雏形,当时含沁不置可否含含糊糊,其实是相当于默认。而到了这时候,善桐已经很肯定,虽然今年已经就藩,甚至人都不在朝中,距离陕西更是千里迢迢的鲁王,依然透过种种手段,试图操纵影响着西北的政局。而罗春这一次过来谈判,恐怕背后也不是没有鲁王一系的影子。

只是他们所图的是什么,就不是善桐可以完全猜测得透的了。说实话,她的确也漠不关心——杨家最关心夺嫡胜负的,当然是小四房大爷杨海东,那也是因为他到了那个高度,不得不表个态度。至于小五房兄弟几人乃至族中其余大员,走的都是纯臣路子,以能力上位。这也是杨家一贯的路子,只要埋头做事,在朝中他们是不会缺乏援手,也没有人敢抢走他们的功绩的。

至于母族王家,大舅舅正在韬光养晦,其实说起来和两派也都没有什么瓜葛。他深受党争之害,更不会再跳进党争里去了,鲁王也好,太子也罢,善桐对他们抱持的都是略带敌意的冷漠态度。这些上位者夺天地造化供己身威福,不论胜负兴亡,苦的永远都是老百姓,她是既不想关心,也的确没有能力关心在她头顶上很高很高的地方,进展的这连番刀光剑影。

倒是罗春人都到了,为权仲白送上一些药材,那也是举手之劳。如果猜测不假,对哥哥来说当然是个好消息不错,可善榆本人虽然是病人,但权仲白暗示皇上病情的时候,他是没有在场的。余下诸人也没有谁会把这个消息四处乱说,榆哥不知道——其实就连二老爷善桐都没有说,倒不是她连自己父亲都不相信,小姑娘是真的把这一茬给忘了。反正父亲根本就不赞成开颅这个办法,她也就无须说服父亲‘权神医想要开颅,只怕多半还是有些想为皇上练手’。

但现在若是要告诉榆哥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也许有一批行血化瘀的好药到了,而他大有可能分享其中的一小部分——再一次,善桐虽然不愿意把权仲白往卑劣想,但另一个病人可是九五之尊,他一定是需要一个人来试药的——那么她就不能不说明为什么罗春会带药材过来,而一旦皇上的病情为榆哥知道,按他这想开颅想得发疯的执拗偏执,善桐真是害怕他铤而走险,又闹腾出什么动静来,以便能否决父亲的绝对权威,达到开颅的目的。

有时候尽管亲如兄弟姐妹,彼此间也的确感情深厚,但始终还有一些事,是无法开诚布公的。和善梧之间是二姨娘,和善樱之间,是嫡庶有别,身份上的隐约差距,善桐曾以为母亲一脉同出的这三姐弟,应当是亲密无间,没有一点隔阂。她只是没有想到,人生很多时候,走到这一步了,真是由不得你不去瞒。

“上头的事,咱们别猜那么多了。爹才刚升官呢,位置都没坐稳,咱们要是多管闲事,惹出麻烦……”善桐低声敷衍了一句,榆哥顿时也点头不语。两兄妹便沉默下来,只是相对而坐,静静地等待了起来。榆哥时不时望门口一眼,眼中光芒一闪一闪,闪得善桐心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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