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开封府混个公务员作者:未知
到开封府混个公务员第2部分阅读
加上自己不小心迷路、遇到山贼等突发事件可能性,金虔推测自己能活着到达开封府几率也许比自己回到现代可能性还要低。
考虑到现实经济现状,金虔自然是不敢到客栈一类高消费场所逗留,只得依照着那些从电视剧里得到通关秘籍,期望能到城郊发现个废弃房屋或是“义庄”之流以栖身。
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夜色将暗,金虔还真就发现了一座空屋——说实话,此时金虔突然感觉以前对其深恶痛绝三流编剧也有几分可爱之处。
跨门而入,一屋狼藉。房屋正中摆放一尊铜鼎,四周粗柱上挂着破烂布幔。一尊泥像座于铜鼎后泥台之上,覆满灰尘。
金虔抬眼一看,这泥像高三米有余,头戴紫金盔,身穿战衣铠甲,一张脸红若朝霞,三缕长须飘然胸前。
不用问,这么经典形象当然是张飞老哥、刘备老弟——关羽,关老爷是也。
不过看这座“关公庙”破落样,估计关老爷在北宋欢迎程度并不太高。
“关老爷,如今在下是走投无路,只能在您别墅里凑合几晚,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介意。”
眯着眼睛,双手合十,金虔嘴里叨咕了几句。想到关老爷也是古代名人,为了能沟通无忧,还是把自己半调子文言文搬了出来,硬是拼凑成这几句半土半洋祈祷词。
念叨完毕,金虔才觉着心里舒坦了几分,当下从地上拾了些散落稻草,铺成床铺,倒头而卧。
躺倒在地,金虔看着眼前景色,不禁思绪万千。
以前自己在现代虽算不上“锦衣玉食”,但绝对是“高床暖枕”,那现代“席梦思”、“太空棉”,比起现在潮地稻草,可以说是天差地别,没有任何可比性。可自己竟然为了一个什么破烂公务员考试,就把自己折腾到这个物质生活贫乏宋朝来——
金虔长叹了一口气——套用如今时尚用语: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不过幸好,自己还没有搞到天怒人怨地步。一到古代就碰上两个还算不错师傅,教授了一身毒人医人本领,也算体会到了中华五千年——现在可能还不到五千年中医学理论与实践神奇,至少以后也不愁能混个江湖郎中。只是现在自己这副非洲索马里难民鬼样子,就算支摊子给人看病,也不会有人光顾。看来目前当务之急就是明天先去洗个澡,买身衣服……不行,太贵了,现在非常时期,要用非常手段,所谓:与时俱进!还是去偷一身比较实际,不如索性再偷几块布,写个招牌,当个郎中挣钱……
如此盘算着,被一身疲劳连番轰炸金虔终于进入了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但以金虔从现代带来生物钟判断,绝对不超过一个小时,金虔就被一阵异常响动惊醒了。
一阵匆忙而杂乱脚步从关帝庙门口传来,紧接着,几个人影就冲了进来,还伴随着紊乱呼吸声。
金虔心头大惊:莫不是刚才自己那番土不土、洋不洋祈祷词惹恼了关公老爷,这么快就给自己安排了一出江湖血腥片断场景?!
凝神静气听了一会,竟然毫无动静。金虔这才壮着胆子从藏身处探出头,像偷油老鼠一样观察着四周。
幸亏自己从不用功读书历史恶行,金虔这一双小眼睛可是连丝毫近视预兆都没有。即使在没有任何电力照明古代,金虔也能凭借一点点月光看清了现状。
这一看不要紧,一看到刚才冲进来几个人,金虔更是头皮发麻。
蜷缩在关老爷像泥台下是一大两小三个身影。中间是一位穿着碎花布衣妇人,头发凌乱,面色慌恐,两只胳膊紧紧拥着身边一对孩童。这对孩童,一男一女,年纪不过七八岁,两人身体都在不住发抖。
这位看官可能问了:这不是晚上吗?黑漆漆,这金虔为何能看如此清晰,难不成她还带了探照灯不成。
其实原因就是:这三个人就躲在金虔床铺旁边,只是中间隔着一堆房顶掉落木梁和稻草。三人惊慌失措,又加上夜色昏暗,因此这妇人和孩童并未发现身侧不到一米处还有一人,而金虔却将三人看得清楚。
看清来人,金虔心里暗暗叫苦。
如果冲进来是几个彪型大汗,或是几个武林中人,当场开打,就算杀得昏天黑地,风云变色,金虔也不怕。因为那正好给自己制造机会开溜。可现在,
跑
进来居然是三位母子,那就大大不妙了。以八点档俗套剧情推断,孤儿寡母被追杀只有几种可能性:
其一,家庭纠纷,分财不均,所以被家里人追杀。这追杀之人诸如丈夫二房、小叔子等——如果是此种情况,追杀之人大多功夫不济,只要不出声,那自己尚可能保活。
其二,仇家追杀,斩草除根。要是这种情形,就不太妙了。凡仇家追杀,必聘请职业高手,宁错杀一百,不放过一个,自己这点本事,恐怕命不久已。
其三,路遇抢匪,劫财劫色。如果是这样,就更加不妙了。若那抢劫之人发现自己,一时兴起来个辣手摧花,自己岂不是倒霉。(墨心:你担心过头了吧?就你现在这副尊容,恐怕强盗还不至于这么没品味……)
在心中盘算了几个来回,怎么算自己遇害可能性也超过了百分之六十以上。当下立断,金虔决定:“三十六计,逃为上策”。
想到此处,金虔立即屏住呼吸,双手着地,慢慢向后方撤去。可刚撤了两步,门口就跳进一人,打乱了撤退节奏。
“出来,再不出来我不客气了!”门口那人大声喝道。
金虔顿时冷汗直冒——看来是第二、第三种可能性比较高。这人声如洪钟,必然功力深厚,虽逆光无法窥其样貌,但此人身材魁梧堪比健美先生,以肌肉分布判断,必然身手敏捷。最重要是,他手里那把明晃晃、明晃晃钢刀,简直是太过犀利了吧!
“娘……”
“馨儿,别说话……”
金虔听见微小声音从身侧发出,心里大叫不好。
这个女人是白痴吗?你孩子说话捂住他嘴就好了,还多次一举说一句做什么?这感情不就是敲锣打鼓地暴露自己方位吗?
果然,还没等妇人声音消散,一把闪着寒光钢刀就举到了母子三人面前。
“出来!”举着钢刀男人说。
妇人两臂紧紧抱着孩子,战战兢兢地从藏身处走了出来。
没有人遮挡视线,金虔总算看清了杀手相貌。
方脸泛黑,胡须连腮,双眉竖立,目光炯炯,一身粗布长衫,微带风尘。
嗯……看这位老兄形象不像个作j犯科之徒……
看来十有八九是仇家追杀。
“你想做什么?”妇人问道,声音微颤。
金虔在一旁吐血:拜托,这么明显事就不要浪费口水了好不好!
“出来受死!”那大汉一竖钢刀喝道。
那妇人不禁向后倒退一步,问:“壮士,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我们?”
不是寻仇?金虔纳闷。
大汉双眉倒立,双目怒瞪:“怎么?事到如今,你还不知罪?你冒认官亲,诬陷驸马,难道这还不够?”
嗯?嗯?嗯?这台词怎么听着耳熟?
妇人听完幽幽叹了口气,愤愤道:“原来是陈世美叫你来杀我。”
听到此句,金虔差点一个不稳趴到地上。陈、陈陈陈世美?!天哪,这么说起来——
金虔急忙往前蹭了蹭。
难道说这位妇人就是潘金莲?不对,潘金莲好像是贬义词,应该叫什么莲来着……对了,是秦香莲。
“住口!驸马名字也是你叫?”大汉又叫道。
“我娘叫我爹名字,为什么不行?”男孩上前打着大汉双腿。
“你问什么要杀我们?我爹已经不要我们了,为什么还要杀我们?”女孩也上前哭道。
大汉看到两个不到自己腰间孩童不停捶打哭喊,一柄钢刀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落下。秦香莲更是泣不成声,一只手拉着一个孩子,想要往自己怀里带,奈何自己也没有力气,几人扯作一团,场面甚是混乱。
半晌,母子三人哭声渐小,两个小孩才放开了大汉裤子。
大汉上下打量了三人许久,开口问道:“你说陈世美是你丈夫,可有凭证?”
秦香莲眼泪挂腮,抽泣道:“如今这荒村辟野,你叫我到哪里去给你找凭证?”
大汉一听大怒,高声喝道:“没有凭证,就是污攀,你们今天都得死在这里!”
说罢,一把钢刀寒光四起,手起刀落,眼看就要砍到秦香莲身上。秦香莲一惊,直觉向后一退,竟然门户大开,毫无反抗。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见一人身影窜出,如惊鸿掠影,一把将大汉持刀之臂抱住,高声叫道:“等、等一下。”。
大汉不禁一惊,定眼望去,只见此人头发披散,粗布破衣,年纪不过少年,可刚才见此人轻功了得,心道必是高手,也就不敢再次造次。
一旁秦香莲更是惊讶,也不过是眨眼工夫,怎就突然冒出来一个小叫化子。
两位成|人尚且如此,两个孩童更觉神奇,只当这位从天而降脏兮兮大哥哥是天上神仙派来救命。
可这刚刚拔刀相助金虔却后悔莫及。
xx,你说我闲着没事学这个劳什子轻功做什么?自己大脑还没有跟上小脑速度,就一猛子窜了出来,坏就坏在这“逍遥游”乃是江湖绝迹绝顶轻功,足下发力,身若飞箭,连个冷静思考时间都没有。
“小兄弟是——”大汉问道。此时他已经将这位突然出现少年当作江湖高人,语气也不敢太过怠慢。
金虔暗暗鼓了鼓劲,稳住声音道:“这位壮士,何必如此着急,听听他们怎么说再下手也不迟啊。”
秦香莲一听,自知是救命之人来了,咚地一声跪倒在地,哭声道:“恩人,救救我们啊!”
两个小孩更是识时务,顿时哭声四起:“神仙哥哥,救救我们,这个坏人要杀我们……呜呜……”
金虔一闻,黑线满脸。
何时自己成了救人英雄,这应该是开封府那帮人看家买卖吧,怎么就掉到了自己头上?还有那句“神仙哥哥”——暂且不论自己这个有损神仙界整体印象值颓废形象,这两个小鬼凭什么认定自己就是个“哥哥”啦?
“你们别哭了,还不把事情原委说清楚。”感觉到大汉似乎对自己有几分忌惮,金虔也就顺势抽出手,双手一背,做出一派世外高人样子。心道:幸亏和两个怪师傅待了一年,这没见过猪肉也算是见过猪跑,装模作样起来想必也有些派头。
秦香莲听到金虔话,才止住哭泣,将自己遭遇一一道来。
大汉是边听边惊,金虔是边听边叹——电视剧竟然真有历史根据。
秦香莲故事大约与现代版本差不多,只是其中细节部分略不相同。大概就是陈世美进京应考,高中状元,被招为驸马。而秦香莲家乡闹饥荒,公婆饿死,才携双子、背牌位、千里寻夫。却不料到了开封,陈世美不认发妻,将其赶走。秦香莲告到开封府衙,开封府尹念在驸马地位尊贵,想要庭外和解,于是安排秦香莲和陈世美单独见面。陈世美巧言令色,哄骗秦香莲先到别处避避风头,待风声过后,禀明公主,将母子三人接回府中。却不料等来居然是陈世美派来杀手。
前因后果说完,秦香莲已是泪湿长襟。
“秦香莲,你说这些,可有凭证?”大汉将信将疑地问道。可看那表情,却已然信了七八分。
“就是,有没有证据啊?”金虔也急忙问道。这个老掉牙故事,自己当然是深信不疑,就怕那个大汉不信,拿刀乱砍,自己岂不遭殃。
“证据?”秦香莲犹豫之色尽显脸上。
金虔咬牙,这人可真是够笨。
“你不是有公婆牌位吗?”金虔提醒道。
这种证据,自己这个现代人当然是不屑。想现代,假钞、假证、甚至假人都满天飞,牌位这种东西当然也可以作假。不过,这个时代人却偏信这个调调,而且,这个时代人恐怕也没有拿死人开玩笑觉悟。
“对对,我身后就背着公婆牌位。”秦香莲经由提醒,赶忙解下包袱,从里面拿出一张木质牌位。
只见那牌位漆黑,上面用刀刻有几个凹字:先考陈父陈母。
大汉一时无语,看着牌位,久久才道:“原来你真是驸马原配妻子。那驸马为何却要命我追杀你们?”
“为了钱、为了权呗。”金虔见大汉终于相信,不觉松了口气,不再扮那副世外高人形象,挑了块干净地面,坐了下来。
“钱、权!”
秦香莲喃喃说着这两个字,“恩公说好,说得确切。那陈世美贪图荣华富贵,怕我们毁了他驸马身份,竟丧尽天良,杀我们母子灭口,实在是天理难容!”
金虔一旁咋舌,这个秦香莲果然是历史名人,难怪能把身为驸马陈世美扳倒,这出口成章本事,看来自己这辈子是学不会了。
“好啦,既然已经真相大白了,这位壮士,你还是放人吧!”金虔顺着秦香莲口气说道。
可那个大汉却突然低头不语,双手紧紧握住刀柄,指节泛白。
金虔忽感不妙,急忙跳起身,跑到了秦香莲旁边,想想不安全,又绕到两个小孩身后,用双臂将两个孩童环住。看似像在保护两个孩童,心里却打着他一动手就趁机逃之夭夭主意。
“夫人,我韩琪受驸马大恩,驸马之命,不得不从,还望夫人见谅!”似乎是想通了,自称是韩琪大汉猛一举刀,向着秦香莲母子走来。双目充血,脸色铁青,甚是骇人。
秦香莲身体一颤,却并未退缩,只是将两个孩子护在身后,正声道:“陈世美杀妻灭子,丧尽天良,你要是杀了我们,你就不怕因果昭彰,天理报应吗?”
金虔在她背后暗暗叫好——这个女人果然有当国务院新闻发言人本钱。
韩琪眼中杀气暗了一下,但瞬间又升腾起来。
“夫人,韩琪不可不从命!”
“如果你一定要杀我,求求你放了我两个孩子,他们是无辜。虽然陈世美无情无义,可他爹娘牌位,还是麻烦你还给他。”
秦香莲声音渐渐低沉,幽幽道。
厉害,硬不行来软。秦香莲哀兵政策看来有效,韩琪手上刀开始微微颤动。
“夫人……韩琪对不住了!”
钢刀忽然挥起,直朝秦香莲面门砍去,再看那秦香莲,似是言语说尽,双目紧闭,准备等死状。
金虔一看不妙,正想施展轻功开溜,却不料双袖竟被两个小鬼紧紧拉住。
“神仙哥哥……”两个小鬼同时哀求,四目含泪。
金虔此时是冷汗如豆。自己双手被拽,如何能脱身,等韩琪砍完秦香莲,不就轮到了自己?想自己一个四有新人,居然死得如此不明不白,岂不是丢咱未来人脸?
想到此处,金虔把心一横,眼一瞪,高声喝道:“韩琪,你若忠于驸马爷,就该立刻住手!”
这招果然有用,只见那韩琪手中钢刀硬是停在半空。
“小兄弟这是何意?”
金虔挺了挺脊背,向前跨了两步:“你可知你眼前这名妇人是什么身份?”
反正是秦香莲不死,自己小命必然无忧,为了保命……nn,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杀杀他威风再说。金虔虽不是谈判专家出身,但也晓得这种时候,谁声大谁就占了上风,正所谓“理直声壮”;所以金虔此时声音用“如雷贯耳”来形容也不为过——实际上,金虔觉得嗓子都快喊破了。
韩琪一皱双眉:“乃是驸马爷原配妻子。”
“那你受命于何人?”
“韩琪受命于驸马爷?”
“为何受命于他?”
“乃是因为驸马有恩于我。”
金虔顿了顿,背着双手,目光如炬,继续道:“既然如此,你就更不能杀秦香莲!”
韩琪一愣,定定看着眼前衣着破烂少年。
金虔心里直打鼓。她自己明白,刚才几个问题不过是拖延时间,想要缓和一下现场紧张气氛,想让这个韩琪冷却一下杀气,软了心,放大家走罢了。怎么现在他一副毫不放松、还有几分求教味道表情。
没办法,继续绕弯子……
“驸马爷父母在故乡是何人奉养?”金虔继续问。
“是、是夫人。”韩琪答得不太利落。
“那驸马一双儿女又是何人养大?”继续绕弯子。
“是……夫人。”韩琪慢慢低下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驸马家乡饥荒,陈父陈母身亡,是何人办后事?”再接再厉。
“是夫人……”韩琪又抬起头,望着秦香莲。
金虔一看不好,以为韩琪又起了杀机,急忙凑上前,挡住了韩琪视线,提高几分声音,问道:“那是谁千里迢迢,背着驸马爷先父先母牌位到达开封?”
“是夫人。”韩琪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看金虔表情好像真在看一个世外高人,“小兄弟一语惊醒梦中人。夫人如此对驸马,乃是驸马恩人,我受驸马大恩,又岂能杀死驸马爷恩人?这岂不是恩将仇报、不忠不义之举?”
啊?
正在烦恼下一个问题金虔听到此言,不禁一呆。这古人也太会脑筋急转弯了吧,这样道理亏他能想出来?
再看那韩琪,双目清明,表情安详,哪里还有半分杀气。
“你们走吧。”韩琪说,“我不杀你们了。”
金虔一听可乐了,也顾不上像向韩琪道谢,急急忙忙拉了两个小孩和秦香莲就走。可刚迈了没两步,就听得身后一声异响,身旁秦香莲一声惊呼,:
“韩义士!”
金虔回头一看,瞬间大惊失色。只见那韩琪将手中一把钢刀反手插入自己腹中,刀尖已然透出后背,点点滴血——这、这这也太刺激了吧!
“韩琪!”金虔疾步奔到韩琪身侧,与秦香莲一起扶住瘫软下来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