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错作者:未知
当时错第47部分阅读
她,犹自‘啧啧’回味道:“嗯
,这杯确实要比方才那一杯有味儿多了……”
弦月的一泓残影倒映在水中,两轮孤月,一上一下,映衬着一个同样
孤清的影子。
依稀之间,似乎,那芳香馥郁的桂花甜腻的气味还不断地缭绕鼻尖……
慕容桑儿看得心中一紧,泪水湿了双眼。
君生我未生,君生我已老。
如今,我非未生,也非已老……可是,两次错过以后,却仍要错过第三次。
如果当我遇见你,而你依然年轻,君子端方,温良如玉。
桃花灿烂,在故事中定格成永恒的记忆。她猜得中那个绚烂的开头,可是,
却万万没有猜到那早已注定的结尾……
人生若只如初见,所有往事都化为红尘里偏偏回眸的那一笑,只留下那一
刻,所有的一切,都只定格在那一个瞬间。那样美好,阳光是暖的,空气是甜
的,你是笑的。所有的时光,都是快乐的。
你曾是我心中的憧憬,永恒的偎依。我凝望天涯,只因,你在那里。满天
的星辰,都在你面前失色,我的世界,全部,都是你。
可是,岁月如梭,那满天云霞,闪熠的繁星,却不是一床鸳梦的暖衾,而
是缚住我整个生命的白绫。我拼尽力气,要把它扯破,可是,却只能看着它如
同一条巨蛇一样,生生将我缠住,一点一点用力,直到将我缠死……
立尽月黄昏,只身,只余这疏落的秃咒,这样远远地卑微地瞧你,看见你
的影子仿佛钉在这树杈上一般……
她到如今,才算是彻彻底底地参悟,她与袁泠霜,便像是这天上水中的两轮
秋月,一模一样的皮相,只是一个在天,任凭岁月蹉跎,永远照着他,叫他一
抬头便能看见。而另一个,便在这水中,只消萧瑟秋风一缕,涟漪浅荡,便将
她摇得粉碎。她的一生,都是写在水上的。流过,无痕……
五个月后,慕容桑儿足月分娩。
那是一个寒冬的夜晚,天气异常森冷。他坐在朝乾宫里,手里始终握着那一
支御笔,蘸饱了朱砂,奏折摊开在桌上,却是怎样也批改不进去,一滴一滴地
看着笔毫上那朱砂滴落在纸上,就像是那头庆和宫里,正在潺潺而出的鲜血。
他最害怕的噩梦又再度上演,还是这样一个风雪之夜,女人的哀嚎。明明朝
乾宫与庆和宫隔着整个宫城,一个在东头,一个在西头,声音绝传不到这么远
,可是,他却仿佛真真切切地听见了。
他的右手犹自握着那一支笔,而左手却情不自禁地探向腰间,死死地攥住那
一方珩,参差错落的浮雕刻纹,嵌在掌心里。
太监不断地进进出出,遵奉他的命令,时刻汇报那头的情况。
殿门一直大开着,凛冽的北风呼喇喇灌进来,吹得他精神格外的振奋。
太医来报,贵妃难产,只怕大人小孩只能保其一。兹事体大,他们不敢做主
,只得来御前请示。
太医还跪在玉阶下面,身子匍匐在地,等他指令。
段潇鸣只抬着眼,愣愣地望着门外的风雪,鹅毛般大小,纷纷扬扬地撒着,
铺天盖地而来。
冥冥中,他便看见,袁泠霜秉着一支烛,站在黑夜雪中,站在他面前。那烛
光黄晕地一圈,映亮了他整个视界。
他不由颤颤地站起身来,眼中只有那风雪黑暗中,一个人,一支烛,嘴中轻
轻地道出一句:“皇嗣,国之柱也……”
语罢,再也不多说半个字。
太医抬起脸来看他一眼,却被他冰冷刺骨的眼神生生地吓得一身冷汗,忙一
个响头磕下去,大声朗道:“微臣领旨!”又是一拜,而后起身忙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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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本章背景音乐《金枝欲孽咏叹调》
恨苍天,我被鲁迅骗了!他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可是事实证明,霸王始终沉默,不爆发更不灭亡……打滚,我恨他!
我快要被这文折磨死了,每天除了上正常的课业外还要上考研班的课程,平时晚上上,周末全天候,所以,真的是我故意要卡你们吗?(委屈地泪眼迷蒙啊)我是最渴望快点把这文写完的人,所以,乃们表再霸王我了,给我动力让我小宇宙彻底爆发,日更吧~~~打滚,我好可怜……人生如此悲哀。现在连跳出来怒指我后妈的人都沉默了……都习惯性沉默了……555555555555,没吃饭,好饿。eon!我要日更!戳乃们!50字的打分评论统统给分啊……
我的读者真的都是视钱财如米田共加土么???。。。泪奔了……1
《当时错》阿黎v试将一纸寄来书(中)v
次年,皇帝病体愈发沉重,以至于病痛沉疴,再难上朝的地步。
此时皇子尚未满周岁,但是皇帝眼看自己病势日微,便下诏册封为太子。随
之颁发另两道诏命,一道是任霍纲为太子太傅,教导尚在襁褓中的太子,这本
不是太出乎意料,如今皇帝眼看日子不长了,太子太傅便是托孤之臣,将来的
内阁首辅,想来小皇帝亲政前还即有可能担起临朝摄政的大任。
而另一道,却是格外地耐人寻味。皇帝在加封霍纲为太傅的同时,又赐孟良
胤为太子太保,似乎是在夺权之后,又要委以托孤重任。
孟良胤一直都记挂着段潇鸣,这个爱之胜过亲生儿子的徒弟,他一手□,
终身鞠躬尽瘁,如今,却要走在他前面,这叫他情何以堪?!
段潇鸣病重至此,虽是所未料,却也在情理之中的。他自小练武,底子虽好
,可是这些年征战沙场,大伤小伤无数,只是平日不发作,一旦年纪略长,发
作出来,却是病来如山倒。再加上登基以后,他勤勉于政事,夙兴夜寐,事必
躬亲,也不曾好好调养过。这些本是内因,虽大,却不重。而直接导致他这身
体一朝倾覆的,怕终究要归结到袁泠霜身上。
诚如医家所言,心伤,俱损五内。袁泠霜的死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太大,他
只放不下这个她用命换来的江山,才勉强撑着罢了。他的这颗心也是肉长的,
何经得起这日日夜夜的煎熬?如今皇子生了下来,他整个身心,便如那张百斤
的弓,拉得满满的,霎那间松下弦来,怎不是日薄西山之状?
孟良胤在家接旨,开了正门正堂,摆香案,迎旨。
刚要跪下行礼,却被传旨太监在肘下一拖扶住,躬身笑盈盈道:“奴才来前
,皇上有口谕,老相爷站着听旨便可,不必行大礼,而且日后,进出宫禁,在
太子爷面前,也不必行礼。”
孟良胤居家清修年余,陡然听见这一句,只觉得心中悲苦,再也忍将不住,
老泪纵横而出。
人人都道,怕是皇帝不信任霍纲,才在这时候将这德高望重的老相爷重新请
出山来,两个人一文一武,互相襄助也互相牵制。孟良胤有威望,门生故吏遍
布天下,霍纲有实力,天下兵马大半握在手中,有这两个人做太子的左膀右臂
,怕是谁也不敢在他死后动小皇帝的脑筋。
人都说这世上的聪明人多,善于心计的则更甚。前有前朝时候并称‘天下二
贤’的袁家皇帝和顾家宁王,再前头那就更是英雄辈出了。但是照这天下大势
看来,这段家皇帝,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本来罢相罢得突然,免不得老相爷
心存怨隙,而如今晾了一年半载,又委以重任,实实要叫老匹夫为他卖命至死
,可是精于不精?!
总之,人言滚滚中,段潇鸣的病一天重似一天,终于没能熬过这天和十一年
的夏天。
幽幽的虫鸣透过碧绿的窗纱一阵一阵地叨扰在耳畔,段潇鸣已经虚软地连抬
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把,霍纲、孟良胤与慕容桑儿母子都叫到了跟前。
孟良胤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进宫面圣,想起自己出宫时,他还是意气风发,
才短短这些日子,竟成了这幅样子,不免心下悲苦,眼圈都红了。
小皇子刚满了百日,被慕容桑儿抱在怀里,把自己的几根手指放在嘴里,拿
软软的牙床胡乱地咬吮着,睁着乌溜溜的眼睛,一会看看这个人,一会又看看
另一个人,满是好奇。最后,终于将目光落定,直盯着躺在病榻上的段潇鸣瞧
。
段潇鸣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本来,在孩子百日的日后要举行典仪,他
也就不事先跑去看了。他这一生,第一次看见一个流着自己血脉的婴孩这样看
着自己,心中涌上一股莫名的情感来,心中不能说不喜欢,可是,终究找不出
那种异样的狂喜来,只觉得那最深最深的心底,盛满了沧桑悲凉。若是袁泠霜
的孩子没有死,此刻,已经是个懂事的半大儿郎了……
慕容桑儿接到旨意让她抱着皇子来朝乾宫,她只想着是他病了,终究抵不过
血浓于水,想要见见孩子,却怎料得到是这般境地?!她心中悲恸难当,却又
不敢哭出声来,只得跪在病榻前,默默地落泪。
霍纲跪在孟良胤下首,沉沉地低着头,目不斜视地盯着膝盖前那一方青砖,
看那砖上幽幽地映出自己的影来。
“把孩子抱过来……”段潇鸣疲惫地睁开眼来,虚弱地说了一句。
此刻所有的太监宫女都被遣下,孟良胤跪得离他最近,听了这话,只回身看
了那慕容贵妃一眼,无声地挪开身子让出位来。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慕容桑儿,
虽然早就有耳闻,说慕容桑儿肖似袁泠霜,可是今朝亲眼见到,他竟是惊得不
敢相信,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莫不是袁泠霜活了过来,就站在自己面前了。
慕容桑儿眼泪簌簌而下,跪上前,将孩子放到他身边。
小皇子倒是不怕生,离了母亲的怀抱,也不哭闹,径自睁着眼睛,骨碌碌地
看段潇鸣,下意识地把原本吮着的那两根指头从嘴里拔出来,带着口水流下来
,又换了一只手放进嘴里吮着。
段潇鸣吃力地抬起手,似乎是想抱一抱他,可是两只手臂好不容易伸出来,
插到孩子两腋下,却怎么也使不出力气抱起他。
这一幕看在三人眼里,无一不万分悲痛,慕容桑儿再也看不下去,伏在地上
呜咽地哭起来。而在孟良胤与霍纲眼里,更是比慕容桑儿更深的悲哀,要知道
段潇鸣当年在塞外,挽弓射雕,两百斤的大弓都是轻易开得,全军上下,膂力
首屈一指!而到此刻,竟连个婴儿也抱不起来……
孟良胤眼圈红得厉害,终于从那枯涩晦暗的眼里,渗出两滴浑浊的老泪来,
如同春夏时节,太阳底下,灰黑色的皴裂的松树皮里,缓缓溢出松脂来,圆鼓
鼓的一滴,挂在树皮上,徐徐地往下淌,极慢,极慢。
段潇鸣努力再三,也抱不起来,只得就这样撑着孩子的身子不倒,父子两相
对望,他沉疴的病容上,终于浅浅地浮出一抹微笑来。
殿外飒爽的风拂进来,吹得那道水晶帘子窸窸窣窣地一阵响。段潇鸣虚抱着
这个百日大的婴儿,觉得手上千斤重担,好像抱着自己这万里江山一般,眼里
悲喜交加,胸中千百思绪交错莫名,自己有无数的话想对他说,有无数的事想
交代他,可是,他却是这样小,连话也不会说,根本什么也不懂!若是那孩子
还在,他此刻,就不必这样了……一滴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渗进枕里去。
段潇鸣一手撑着儿子,一手巍巍颤颤地举起,指着孟良胤道:“皇儿,你知
道这个是谁吗?”
段潇鸣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将三个人皆是一惊,不约而同地抬起脸来看着他
。
只见段潇鸣脸上微笑,仿佛一位慈父一般,与儿子说着:“这个……是你‘
阿公’……”
言罢,又将手指指向霍纲,道:“这个,是你仲父……他们都是大功臣,大
忠臣,是父皇的恩师手足,以后你没了父皇,却还有他们……”段潇鸣说到这
里,一时气竭,一阵剧烈的喘息,那只伸在半空的手臂空落落地垂下来,兀自
在那里干咳。
小皇子自然听不懂他的话,也不知是觉得新奇好玩还是怎的,蓦地‘咯咯咯
咯’笑了起来,含在嘴里的那两根手指也拿出来,两只手一齐在空中胡乱挥舞
。
这话本不是说给他听的,他听不听得懂自然无关要紧,关键是另外三个人都
听懂了他这番‘临终托孤’的遗言。
孟良胤一个哽咽,当刻老泪纵横,大喊一声‘陛下!’全身伏在地上,一阵
抽泣起来。
霍纲还尚算冷静,毕竟他一直在段潇鸣身边,深知他病情,不像孟良胤,突
然之间难眠接受不了事实,而且,他跟段潇鸣的感情毕竟不如孟良胤来得深,
所以,悲虽悲,却还不至于不能自持。他亦是伏地一拜,也不说那些圣体违和
,不日就会康复之类的虚话,只道:“臣自幼跟随陛下左右,本草莽微贱,若
非陛下,臣何以有今日之身?‘仲父’之尊,实不敢当,如若真有一日,山陵
崩催,臣必誓死护卫幼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报陛下圣恩于万一!还请
陛下收回成命!”
言罢,又是一拜。
段潇鸣听他振振有词地说完,也不答他,只是看着儿子,继续道:“孩儿,
你以后要好好地听阿公与仲父的话,他们定会尽心教导你,让你当一个为百姓
谋福利的好皇帝!”
最后一句说完,他两只手都松了下来,婴儿顿失了支撑之力,一个不稳便倒
了出去。虽然是倒在被褥上,受不了伤,却是被惊吓得不小,顿时大哭起来。
慕容桑儿慌忙来扶起他来,搂在怀里哄起来。
她虽竭力诱哄着,奈何这孩子却是个倔脾气,嚎哭不止,段潇鸣无力地摇摇
头,对她道:“你抱着他退到外间去吧……”
慕容桑儿知道这是他有机密要事要嘱托孟霍二人,便行了一礼,抱着孩子遵
命退下去,到那道水晶珠帘之后跪下,轻轻地拍哄着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选金枝欲孽是因为我喜欢那首曲子,而且觉得跟内容很配,现在深深体会到‘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了,下一章节的背景音乐我始终犹豫在康熙王朝的《向天再借五百年》和《汉武大帝》的最后的倾诉,这两首曲子都是我的大爱啊~~~打滚挠墙,还是那不定主意,两首加在一起的效果太诡异了……泪奔,继续挠墙去~~~
放心……我不会真的赤裸裸地写霍纲跟慕容桑儿j情的。。只是点到为止而已,而且,霍纲的下场,也并不见得会怎么好的(殴)
打滚,我要虐死那些霸王的潜水的沉默是金的……磨刀霍霍向霸王。。。1
《当时错》阿黎v试将一纸寄来书(下)v
段潇鸣仰面闭目,缓了缓,才又睁开眼来,对孟良胤与霍纲道:“恩师善谋,
霍纲持重……有你二人,朝廷……我没有不放心的……只是,这孩子尚在襁褓
,将来也不知是怎样……是良是莠,全赖二卿费心了……”
他说出这话来,便是将所有大权都交到了二人身上,军政大事一件也不多言
,这一份信任,却连霍纲都铭感五内。
段潇鸣接着又道:“我死后,治丧从简……国凌难,百姓困苦,不必在这
种空头上耗费,万年吉壤(即皇陵,因为皇帝活着的时候要避讳,所以这么叫
)的工程,修到什么样……就什么样,下葬以后,就封了……不必再浪费人力
物力……”
霍纲与孟良胤一一听了,双双叩首称‘是’。一时之间,君臣三人皆相对无
言。
慕容桑儿跪在珠帘后面,隐隐约约虽然能听见说话声,可是具体说了些什么
,却是听不清的。
孟良胤见段潇鸣要交待的事情似乎都已经交待完了,闭着眼睛再不说话,心
中的那股子隐忧变作了急躁,不禁微微扭过头,隔着屏风往珠帘后一望,沉吟
了下,终究跪到段潇鸣床头,俯首下来,贴在他耳旁,轻声道:“陛下……贵
妃娘娘年少,将来母凭子贵,便是太后之尊。娘娘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只怕
受不得清和宫的清静岁月,倘若有心擅权,日后后族趁势,臣与霍纲也不好怎
样约束……自古外戚乱政,朝纲崩坏,前有王莽篡汉,后有女皇称制……”
孟良胤说到此处,不禁停了一下,但看段潇鸣反应。
他说的话,已经明白无疑,是为了段潇鸣死后外戚篡权早作防范,更何况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