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效甚微。他心中自然清楚,段潇鸣之所以这样极端,就是因为当年在‘立后’一事上
,他无法根据自己的意愿行事,满朝文武几乎一致反对!这些年来,虽然他绝口不提此
事,但是孟良胤心中非常清楚,他始终对此耿耿于怀。他这些年来急于树立自己的权威
,与袁泠霜不能不说有直接的联系。
按照礼部拟定的婚礼仪程,霍纲从査巴奇府上迎娶之后,夫妻双方先入宫叩谢天恩,
然后才会回府拜堂。
谢恩仪式安排在朝乾宫举行,段潇鸣着天子袍服受礼,接受文武百官的朝贺,然后他
特意传命礼部,让新婚夫妇在内殿给泠霜行礼。
霍纲夫妇谢恩,按理拜过段潇鸣这个男主人之后,理当去后宫拜谢女主人。段潇鸣尚
未立后,这一礼自然应该是后宫位份最高的淑妃接受,但是他却堂而皇之地无视淑妃,
这无疑是在天下人面前,重重地掴了慕雅这个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生母的人一记响亮的耳
光。
査巴奇在府中听说以后,怒不可遏,直言段潇鸣太过嚣张,见利忘义,忘记了当年自
己对他的恩德,由此更坚定了他反叛的决心,在离开府邸前,将王顺送来的那枚京畿戍
卫将军印信交给了儿子,让他即刻带人前去接管霍纲的三万人马。
霍纲与春儿在后殿拜别泠霜,春儿强忍再三,终是没有忍住,流下眼泪来。霍纲与段
潇鸣都认为是女儿家心事,出嫁时,依依不舍在所难免。但只有春儿心里清楚,她实在
是不放心泠霜一个人留在宫中与那些人缠斗。慕雅丑事败露,还不知道逼急了会作出什
么事情来。
泠霜看她实在哭得泣不成声,连喜娘嬷嬷在旁劝了再三都劝不下来,霍纲与段潇鸣面
面相觑,看得不知所以然,只好亲自扶起她来,安慰几句,转头笑着对段潇鸣与霍纲道
:“郡主定是怕出嫁以后,夫婿欺负她,也没个人帮,所以害怕地哭了……”
段潇鸣听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着双眼通红的春儿道:“我还以为你是舍不
得你主子哭,原是为了这个!呵呵,”段潇鸣轻笑了一声,看了一眼脸色一直紧绷着的
霍纲,回头对泠霜道:“我可一直还担心他们婚后霍纲会受欺负呢!倒一点不担心这丫
头!”
此言一出,一屋子的宫女嬷嬷太监和礼部一应官员,全都都强忍着,绷着不敢笑出声
来。脸上那神情,奇奇怪怪,五花八门,看得更逗趣了。
泠霜也是一笑,对春儿温言道:“好了,放心便是。”说罢,喜娘捧上描金的双喜盘
螭朱漆圆托盘,泠霜亲手取过‘龙凤呈祥,百年好合’的喜帕给她盖上,刚兜上头,春
儿终是没忍住,一把抓住泠霜的手,哽咽道:“主子,您还是跟皇上一块去吧……”
这一句话听得段潇鸣与霍纲俱是一颤。事先安排好的,在段潇鸣看来霍府今日危险重
重,才特意将泠霜留在宫里,保护她安全;在外人看来,袁泠霜跟着去始终是名不正,
言不顺;但在春儿心里,她留下独自等着这隐在背后的大阴谋出来,以身相诱,无疑是
单枪匹马去闯刀山火海啊!可是,她却又不能对霍纲和段潇鸣讲,她心里实在是纠结地
五脏六腑都团在一块儿了,却是有苦说不出。
泠霜听了也是一凛,怕段潇鸣与霍纲起疑,忙笑道:“又说傻话了,难不成你要带了
我去陪嫁?还嫌你主子给你的嫁妆不够,要我这个浪费米粮的给你多添一个数?”
这一句,听得下面的奴才们一个个脸上的表情更加怪异了。段潇鸣是见惯了泠霜巧舌
如簧的本事,但是外人却是头一回见着,一个个要笑却又不敢,只能听主子们大笑,自
己憋得岔了气也还得憋着。
大红色的盖头终于落下,春儿眼里的泪刷地一下冲了出来,她知道泠霜是抱着必死的
决心要为段潇鸣清理门户,她跟着泠霜这么多年,看着她一点一滴地做着这些事,担着
这些骂名,真的深深疑惑了……一个女子,真能做到如此……何等艰难!眼前一片艳红
,隔着泪幕,迷蒙了这一片喜气祥和,清楚地感觉到泠霜牵起她的手,交到他手里,对
他道了一句:“好好照顾她……若是教她受了半点委屈,我可是不依的!”
一片钟鼓乐声里,只听得他郑重地应了一声‘是!’一如他最平常说话时的语调。粗
粝的掌心轻轻地握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向外走去,始终没有加重或减轻力道……眼前的
红色越来越亮,是殿外的阳光照上来了,这漫天喜气的大红里,春儿心中陡然生出悲凉
来,她好想再回头望一眼袁泠霜,可是,她知道,她不能……于是,这一辈子,就再也
望不见了……
她觉得,或许,到此刻,她才真正明白,今欢离去之时,为何用那样的眼光看着她,
跪下求她好好照顾袁泠霜……以前是假明白,此刻,是真明白……
春儿与霍纲出宫后,段潇鸣也启程登车,前去霍府观礼。
礼官前来唱报时辰,段潇鸣始终握着袁泠霜的手,最后一次重重地握下,终于放开了
,起身整了整章服,转身望了她一眼,不知为何,竟觉得坐在明光里的那个人,刹那间
缥缈了起来,她的头上依旧素净,一枝银簪斜斜地插在发髻上,耀着一点阳光,直直地
刺入他眼底。
“我去了……”霎时间胸臆间如无数惊涛骇浪拍打着,觉得心中有无数句话要对她说
,可是,到了嘴边却又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礼官最后一次来催促,他终是强自扯出一丝
笑来,对她道了这么一句。
说完,尽量让自己潇洒地转身步出。可是还没走两步,便听得她在背后叫了一声:“
盎!”
还没等他来得及转身,已经被她张臂紧紧抱住。
段潇鸣以为她是怕自己有危险,便笑着开口道:“没事的,很快就回来。”
泠霜知道自己忘情失态,也忍了眼泪,抬起眼来,深深地望着他,千言万语,尽化作
一句:“小心!切记珍重自己!”
段潇鸣回抱了她一下,终是在礼官焦头烂额地催促声中走了出去。
泠霜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那玄色章服前,金线刺绣的黼黻迎着殿外的风,飘起
一个绚丽的弧度,消失在了视野中。
她从十六岁嫁给段潇鸣,细细算起来,到现在已经十年。
“十年……竟已十年……”泠霜独自一个人站着喃喃自语,额前有浩然清风拂过,带
着殿外花草香气,幽幽袅袅地扑在面上。
她这一点薄霜,覆在他那一株苍草上,竟已十年……塞外遒劲的北风,江南绮丽的酥
雨,十载流光,竟是这样辜负!
霍纲与春儿是午时正刻拜堂,査巴奇也定在这个时候出手,从三处关口,进入长安城
。他自以为抢夺了先机,自然不知道陈宗敬早已在各个关隘埋伏好了,正守株待兔呢!
霍府内一片喜气祥和,拜堂以后,宾客入席,段潇鸣依然与査巴奇言笑晏晏,官员们
争相逢迎圣意,一杯一杯地祝酒。
午时初刻,王顺毫无意外地出现在泠霜面前,她正拿着一个冬青釉加白的绘四季花鸟
的双耳瓶,悠闲地插着才让宫女们到外头花圃里剪来的各色花枝,拿着见到一枝一枝仔
细地修剪,仿佛没注意到他一般。
“好心情啊……”王顺呵呵地笑了起来,双手背在身后,踱步到泠霜面前。
“你来晚了……我等得都乏了……”泠霜依旧平心静气地做着手上的事,连头也不抬
一下。
“晚?!”王顺侧过脸来,阴阴地笑了一声,道:“我可不这么认为!”
“好了……”泠霜将最后一枝杜鹃插入瓶中,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终于抬起脸来看着
王顺,脸上含着轻浅的微笑,轻松道:“说吧……你到底想要怎样?”
王顺看着她,一边微微摇头,一边双手击掌,道:“公主就是公主……我也不瞒你,
我所求不多,仅仅是你和姓段的两条人命而已!”
“你到底是谁的人?!”泠霜不再与他啰嗦,径直问道。
王顺细细地看着她插好的那瓶花,脸上犹自带着笑容,将目光从那瓶子上转到她脸上
,看着她的眼神忽然一凛,森寒阴鹫,如欲噬人,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字一顿道:“
公主如今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想必,早已忘了当年的宁王了吧!”
泠霜一听‘宁王’二字,浑身一怔,直直看着王顺的眼睛,冷厉道:“你是顾皓熵什
么人?!”
王顺转瞬翻了脸来,面色狰狞,道:“我自小家贫,那年两淮大灾,全家差点饿死,
幸而宁王入京为质子路过,救了我全家性命,我曾发誓,此生做牛做马,报答宁王。尔
后宁王入宫,我等幕僚便舍身相随,进宫保护辅佐宁王,可是!可是!你与姓段的狗贼
竟然害死了他!宁王仁德爱民,贤名传诵天下,居然被一个胡虏一箭害了性命!害得帐
下全军覆没,害的宁王妃一夜疯癫!你说!你和姓段的狗贼该不该死?!”
王顺整个人仿佛疯了一般,几步怒目圆瞪,伸手指着袁泠霜,怒发冲冠。
“就是这样,你才费尽心机借我的名义蒙混入宫?”泠霜冷静地听着,不惊不惧,脸
上平静地连丝波澜也无。
“得民心者得天下,宁王这样的风骨,才担得起这万圣之君,段潇鸣这般匪类,何德
何能?!”王顺猛一挥手,恶狠狠地盯着泠霜,道:“我真不明白,宁王对你情深意重
,当年临安城里的人,有目共睹,你如何能下得去狠心,置他于死地,王妃与你是闺中
密友,你竟能生生把她逼疯,你还有心没有?!不知道天道昭昭,因果循环的吗?!你
就不怕报应吗?!”
泠霜听王顺一通怒骂,终于一笑,道:“报应?!”
只听得一阵刀剑铿锵,近百名带刀侍卫哗地一下子冲了进来,齐齐拔出佩刀,护在袁
泠霜身前,将刀口对准了王顺。
作者有话要说:泪奔。。。偶真的要开始虐了。。。下手会有点重。。。诸位。。。请做好准备。。。(殴)
小段需要爱。。。小霜需要爱。。。某黎需要爱。。。有爱的世界才河蟹。。。河蟹才美好。。。(殴)1
《当时错》阿黎v当时风雨满楼台(中下)v
“哼!难怪你敢一人留下,原来是有埋伏啊!”王顺看着眼前这一排侍卫亲兵
,齐刷刷地白刃相对,不禁冷笑一声。
泠霜并不知道这些人是哪里来的,也暗自吃惊。
“启禀夫人!陛下吩咐属下保护夫人安全!”带头的那人见泠霜也是一脸茫然
,便对她点了下头道。
泠霜无甚表情,段潇鸣果然还是不放心她。人手本已吃紧,除了要维持宫中安
全,还要抽调出人力来暗中保护她。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剧变,王顺非但不惧,反而仰天大笑一阵,看着袁泠霜轻蔑
道:“公主,你以为这几个人便能力挽狂澜?!哈哈!未免太小看人了吧!”话
音一落,只听得王顺大喊一声‘来人’从朝乾宫各个偏门里都涌出来无数带甲的
武士,各个手执武器,朝那一百禁军逼来,瞬间就形成了合围之势。
一百禁军早已惊呆了,皇宫之中,哪里来的这么多‘反贼’,几乎是顷刻间
聚集起来的。但是惊讶归惊讶,到底是刀尖上杀出来的劲旅,虽然敌众我寡,
却依旧不乱方寸,将泠霜牢牢护在中间。
“所以,我常说,不要看不起我们这些个做奴才的,奴才们要是造反,那是
要翻天的!”王顺哈哈大笑起来,伸手轻轻一挥,那些带甲士卒潮水一般,手
执长戟,向泠霜这边冲来。
泠霜看着四周黑压压地一片全是王顺的人,心中又是惊愕又是庆幸。惊愕于
王顺居然有这样大的本事,瞒天过海私下招揽了这么多人!其中除却一大部分
是太监,还有很多是禁卫军的人,这些人大多跟着段潇鸣多年征战,居然也会
听信他一个阉人蛊惑,来谋宫!简直是不可思
当时错第42部分阅读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