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前相敬如宾,人后却从来连一个字都不屑于同她讲,总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拿着一卷书册却半天也不会翻一页,只是愣愣地看着某一个方向,盯着发呆,竟不是因为袁泠霜?
她实在受够了,终于忍不住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他只冷冷回她一句:“你想要当宁王妃,我成全你,我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那绝情的拂袖而去,竟不是因为袁泠霜?!
他这么多年,连一个侍妾也未曾纳过,连正眼都未曾瞧过她,竟不是因为对袁泠霜的深情,而是心中藏了一份永远见不得光的感情!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一个男人,怎么可能……喜欢另一个男人?这不是真的,不是!她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做梦……
晏翡一个人瘫在地上喃喃自语说着什么,声音沙哑地仿佛苍老了百年,听来十分可怕。
泠霜抬眼去看了晏翡一眼,只见她表情呆滞地跪着,似乎对这外界发生的事情一点感知都没有了。
“你一生视我为敌,以为是我抢走了他,其实,抢走他心的人,从来都不是我,从来都不是……”泠霜抬起脸来,清浅一笑,抬手用衣袖抹去脸上两道泪痕,轻轻地转身,离去。
殿外刺眼的光线,让眼睛一时之间有点受不了。明暗的鲜明对比,从阴森诡异的内殿重新走到阳光里,仿佛像隔了一世又重见天日一般。
泠霜一步一步地走着,身后再没有半点动静。
次日,宫中盛传,宁王在乱阵之中被敌军所伤,救回宫中之后,不治身亡。宁王妃哀恸难当,一头撞墙要随夫而去,幸而左右相拦及时,不过还是碰得血流不止,当场昏厥。
宁王妃醒来之后,神志不清,终日痴笑不止,太医诊断,实为疯癫之症。
百姓闻之,莫不感叹宁王妃贞烈,以身殉夫,当为天下节妇之表率。宁王夫妇多年伉俪情深,琴瑟和谐,为表示守卫临安的决心,宁王千里迢迢把王妃接来,激励士气。未料到突逢此变,宁王竟被乱军所杀,撒手人寰,实乃可叹可憾也!
帝乃遣史官撰文,载入国史,将宁王夫妇功勋,传至千万代之后。
国中之人,莫不争相赋诗撰文,歌颂宁王夫妇功德,大丧之日,城中百姓皆沿道旁跪哭,送宁王。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众卿体谅,某黎铭感五内,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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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错》阿黎v只是当时已惘然v
不知是因为顾皓熵‘节义’地悲壮地死,还是临安城的守军真的是精锐,总之,在段潇鸣猛烈强攻了一个月后,依然没有攻破。虽然其间陆陆续续有些地方失手,但没多久又被袁军重新夺回。战局完全与预料中的不符,两军就隔着一座孤城,两相对峙僵持着。
泠霜被袁泠傲隔离在栖秀宫里。他特意调了一列御林军专门守护栖秀宫的安全。没有他的指令,任何人不得出入栖秀宫,包括袁泠霜本人和皇后在内。
她不知道袁泠傲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保护她还是软禁她,可能,两者兼而有之吧。现在内宫也开始有些乱了,他可能是怕郑婉芷忽然恨意起来,把她给杀了泄愤,也可能是担心她会趁乱被段潇鸣的人暗中接走,在他的思想里,这两种可能性都非常大,所以,他不得不小心谨慎。
泠霜实在无事可做,每日就静静地坐在房间里,看着光线从明亮渐渐变为暗淡,看着东边的窗子慢慢亮起来,最后又在西边的窗子慢慢熄灭,宛如一支烛,悄无声息地被人点亮,又悄无声息地自己慢慢熄灭,仿佛它从来都没有被人注意过,只是默默地,散发着光芒。它没有悲喜,不因人世间的纷争而亮,也不因人世间的纠葛而灭,天生地超然物外,居高临下,俯视芸芸众生。
外面的杀伐声,震得仿佛连地都在动。无论昼夜,都可以清晰地听见。她一个人伏在被底,手里紧紧地攥着那对珩璜贴在胸口,想着几十里外的战场,他发丝凌乱,满面油光,骑在马上,挥着长剑一次又一次地号令全军杀!
杀,这是属于战争的唯一一个音符,是战争的开始,更是真谛,同时也是休止。
纯粹的血肉和刀剑绞在一起,四溅开温热的猩红液体,在这寒夜里,解开严霜的封冻,为了那个至高无上的皇权,所有人的面目,都变得狰狞。
“笃、笃笃!”后宫的更鼓,从远处传来,在这嘶喊声冲天的夜里,显得虚弱而乏力。泠霜猛然间睁开眼睛,探手伸到枕下,一阵冰润化开在掌心。
还好,还在……她不由松了一口气,又将那小瓷瓶推回到枕头底下。
已经整整一个月了,段潇鸣不会再等也不可能再等,他随军的粮草最多只能撑一个月,如果再拿不下临安,那,他就真的功亏一篑了!这次他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而来,绝不会容许在这最后一刻失败,所以,他必定倾尽全力,不惜一切来打这场仗!
临安守军估计也已经到了极限,兵力悬殊,能撑到今日,已是完全出乎意料的。如今城外段军一个个杀红了眼,宛如一群蓄势待发的狼,早已不把生死放在心上,只知道要夺下这座城池。
汉人自幼尚儒,野性都被磨灭殆尽,终不如游牧民族凶狠,这一战,结果已不难预料,怕也只是这一两天,段潇鸣就能拿下临安了。
偌大的寝殿,只点了一支蜡烛,一切都笼在昏暗里,不辨真切。此刻,万物皆沉寂着,唯余落地梨花门旁,两边紫檀木镂花鸟的三足架子上,摆着的两盆茉莉,在静静地悄然绽放。一阵一阵的香气,将满室都熏遍了。
泠霜早已睡眠绝缘了,整夜整夜地睁着眼到天亮。白天黑夜对她来说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区别,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鉴证一个结果?
以前,她心中有一个坚定的信念支撑着她活下去,那就是让自己变得强大,强大到足可以将她家族里的每一个人她的父亲,母亲,叔父,兄长视作一切的皇权,狠狠地踩到脚底下,叫他们知道,他们视之如珍,她却要弃之如敝屣!
在爱的名义下,他们每个人都伤害她,每个人都说这是爱她,为她好,可是,却在天下面前,一次又一次地将她抛弃!
这一辈子,袁泠霜所求,不过是一个说法,告诉天下人,告诉她自己,告诉她的家族,至少有一个人,永不会弃她而去……仅此而已。
又是一阵隆隆的擂鼓声,泠霜的攥着珩璜的手又紧了紧。
深秋的夜,风敲灯烛,让这满室的影,都重重幢幢,寒冷,只在咫尺之内。
疾行的脚步,在这样的夜里,显得极其突兀,由远及近,一脚一脚,仿佛踩在人的心上。
‘砰’地一声,朱漆描金的镂花门扇,在风里吱吱呀呀地来回晃荡着。
泠霜本能地从床上坐起,宽松的衣襟,从肩头一路斜斜地滑开来,如水光流转,整幅袖口遮住了手,西阵织提版结花的烟萝绮的被衾堪堪从床榻之上,一路铺泄到地上,满头长发垂在一侧,正好覆住了衣衫滑落的裸露肩头。
幽黄的光照不到门口,他整个人都隐在阴影里,背手在身后,目光如隼,死死地盯着她。
死寂一般,两个人对望着彼此。她知道是他站在那里,不需要看见,只要感觉,就足够了。
泠霜的身上仅着了一件单薄的湖纱寝衣,秋夜的漫漫寒意透过薄纱一点一点浸冷了她全身。她不知道他这个时候来是想做什么,一时心中转过千百个念头,千丝万缕搅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她觉得自己的呼吸似乎都变得艰难,拼命地吸进空气,可是还是觉得胸口被什么压着,闷得厉害,一口一口的冷空气吸进肺腔里,整个人由里到外都凉了。
“别怕,我来看看你……”陡然听得他低低地笑了一声,迈进了门槛,反手一挥,两扇门板又重新合上。
泠霜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是的,她害怕,第一次,她感到了害怕。连那一次,从金陵到临安,她要睁开眼来面对他,她都没有这么害怕过。
她的手,微微地颤抖,一点一点摸进枕头下,将那个小瓷瓶牢牢抓在手里。
她不敢让他看出自己的害怕,依旧镇定地看着他,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走近,带着满身浓烈的酒气。
“刚刚,承定门失守了!”袁泠傲整个人从阴暗里走到了烛光照亮的范围,面上带着不健康的潮红,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笑道:“你马上就能见到他了,高兴吗?!”
泠霜不答,只是平静无波地看着他。他素来是海量,少时广交天下名士,门下也养了不少清客,常常纵酒赋诗,品茗论道。临安城里有名的千杯不醉,自从被袁昊天说了那番话之后,从此闭门谢客,滴酒不沾,衣食检素。今夜这样不寻常,他竟破了多年的习惯,闻这酒气之浓,定是灌了不少烈酒。她知道他没有醉,只是借着酒劲,不知要作出什么事来。
想到此处,泠霜猛地从枕下抽出了手,随即拔下了瓷瓶的小木塞,仰头便要将瓶中之物往嘴里倒。
她本以为可以抢在他走到床前之前喝下去,可是她却不知道,早在他进门时,便严密地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当她把手探到枕下,他已经看见了,以他的睿智,不难猜到她的意图,只是暂时不动声色,特意说话来分散她的注意,让自己有时间走过去。
就在泠霜仰首的那一瞬,袁泠傲已经一个箭步上前,劈手打在她的小臂上,泠霜猛一吃痛,下意识地松了手,那一只大腹细颈的斗彩四季瓷瓶直直地落到了床前的地上,清脆的一声,摔得四分五裂。
一股刺鼻的味道瞬间在殿内弥漫开来。
袁泠傲嗅了两下,一只手紧紧地捏在泠霜的手腕上,猛地一把将她整个人从床上拽起贴向自己,眼中忽而闪过一抹嗜血的光芒,嘴角缓缓地勾起,笑容冷魅殊绝。
“鸩毒?”他兀自笑了一声,身后的蜡烛正好爆了一个烛花,‘噼啪’一声,火焰猛地蹿高,他与她的影子叠在一起投在床帏上,都跟着一抖。
他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阵低笑,笑声越来越大,加在她手腕上的劲道也越来越重,仿佛要将她的腕骨捏碎了一般。
“你竟然在身边藏鸩毒!”他偏过头去盯了地上那瓷瓶的碎屑良久,霍地一下回转过头,脸上笑意尽敛,唯余冷戾。
作者有话要说:hll滴汗一下,还是往暧昧方向发展了。。。。。。。。纠结于cj与不cj之间,不得不说的是,小霜当年确实是在心里爱慕二哥的,试想要是咱有这么优秀的一表人才的文武双全的哥哥,咱心里也得有那份孺慕之情吧?所以,纠结啊纠结
另,某黎华丽丽地卡文了。。。。。。。。泪奔,实在纠结下一章到底是一笔掠过还是xxoo。。。。但是,众卿家,乃们要坚信,某黎的本质是cj的(殴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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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分赠送问题,可能不是很及时,因为我不是每天都上线,都是每次更新的时候,复查上三章的留言里,符合标准的就会送出,而右边的长评栏里可能比较及时(主要是那里好找,都不用找)(殴)对于疏漏掉的,请来问我要,谢谢(__)嘻嘻……
系统有事会滞后,所以很多亲说长评发了就不见了,有时可能是系统原因。
看到那句“不知从何时起,期待作者有话说跟期待文一样”,很感动,只要不嫌我啰嗦就好,嘿嘿(抓头g)
第一次知道有读者是准妈妈,一定要hll地抱个~~~怀宝宝粉辛苦吧?不过偶一直觉得宝宝在肚子里的那种感觉,无法形容,(擦汗,当然偶还没生过宝宝)但是,做妈妈真的很幸福……亲爱的,要早点休息,不要看文看太晚(__)嘻嘻……还有,长时间坐在电脑边有辐射,对宝宝不好,以后乃可以攒几天再来看,要多休息,代表《当时错》所有成员对准妈妈和准宝宝送上最诚挚的祝福~~~(8卦:宝宝叫啥名?)(__)嘻嘻……1
《当时错》阿黎v只是当时已惘然(下)v
那斗彩四季瓶的碎渣滓还躺在那里,被袁泠傲一脚踩上去,踏了个粉碎。
泠霜依旧被他攫着,完全动弹不得。身上的被衾全部落到了地上,她只感觉整个人瞬间被寒意包围,便如同大雪天里,掉进了将要结冰的池子,瞬间险些窒息。
“好,真好。咱家门子里竟出个节烈的,”袁泠傲一声一声地说着,脸上阴气越来越重,没说一句,捏在她腕上的手便加重一分力道,身子也缓缓地向她倾去,声音瞬间高亢,近乎歇斯底里地狂吼:“段潇鸣到底给你施了什么咒!竟让你私藏鸩毒?!你竟要为他以身相殉?!说啊!说啊!”
泠霜整个人被他禁锢着,想逃开是端午可能,再说,就算她逃得出这寝殿又如何,能逃出这栖秀宫吗?能逃出这皇宫吗?逃不出,天涯海角,她都逃不开了!
她沉沉地低着头,不敢抬头去看他,身子止不住地颤抖,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寒冷。
袁泠傲的面色借着酒气,通红而狰狞,今夜,他的王朝就如这风中的灯盏一般,飘摇地没有了根基,大厦一朝倾,他恨!他怒!他悲!他痛!他需要发泄,这样深的压抑,这样久的隐忍,这样痛的感情,他承载不起,负荷不起了,他要跟她说,明明白白地跟她说,一股脑儿,把所有的话说出来。
袁泠傲眸中狂风暴雨,惊涛骇浪,伸手便掐住了泠霜的脖子,十根尖瘦的指分明地一点一点蜷缩收紧,泠霜瞬间感觉到脖子被勒住的窒息感,未及挣扎,他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俯下头来,深注一吻。
冰凉的指,掐在她脖上,热烫的唇,排山倒海般压下来,在她惊愕地瑟瑟发抖的唇畔上辗转碾压,疯狂地啃吻。
泠霜大骇,整个人拼命地挣扎,一只手终于从他怀中挣脱出来,胡乱地挥舞,顺手一掴,正巧碰在床尾那盏通体鎏金的竹节高脚莲花镂千孔的熏炉上,淡淡的烟气一缕缕正袅袅升腾,猛地被她手劲一带,整个直直倒了下去,‘哐当’地重重一击,竟在青砖地上砸出一个印子来,凹下的一小团,四周围瞬间布满裂痕,向各方延展,直绵延到这漫无边际的黑夜里。
金属钝器击在地上,那尖锐刺耳的撞击声如千根细针,刺破这沉沉暗夜,镌刻进人耳里。
那盏熏炉的盖子远远地甩在地上,炉内还有少许未燃尽的香料,卧在紫灰色的香屑堆里,幽幽袅袅,借着炉膛内的余温,还兀自在焚着,那香气一阵一阵,愈发浓烈,竟熏得有些许呛人。
袁泠傲整个人朝泠霜覆了上去,泠霜支撑不住这么大的压力,两个人齐齐倒向了床榻。
他带着惩罚和报复的心态,以一个蹂躏者的角色,狠狠地吻着她。他掐在她脖子上的手松了开来,分两边钳制住她挣扎的手。耳边轻微的簌簌声,他将她的两手深深地压向枕里,十字绢绣连烟锦的枕套下,上等的茶叶沫子,被挤压地碎裂。金丝银线的累丝压边的大幅广袖里,那一阵一阵的菖蒲的清苦,掺在这股股馥郁芳冽的浓香里,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却又似乎难以言喻的相得益彰。
一阵清苦,一阵甘冽,仿佛那清苦即将被甘冽压下,又瞬间发散出来,复又将那甘冽盖过,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味此消彼长,远远地,似乎还有茉莉的宜人清香,这满室的香苦,交错纠缠在一起,一阵一阵,一股一股,一缕一缕,密不可分,直往人的鼻子里蹿,叫人一时辨不出个味儿来。
泠霜被压得透不过起来,下意识地松开齿关想要借嘴巴呼吸。
当此际,袁泠傲忽然停了。没有继续疯狂地掠夺,没有进一步地逼迫她,在她不自觉松开齿关的那一刹那,他忽然停止了一切疯狂的掠夺,因为,他感觉到酒后热辣辣的脸上,忽然多了什么温凉的东西。
他放开了她,看到咫尺之余,她的脸上两道泪痕,在烛光下一照,晶莹璀璨,仿佛是两道镶在她脸上的痕,宛然天成的痕。
他伸手一抚自己脸上,亦是湿漉漉的两道痕,原来方才满嘴的苦涩,是这四道痕交织交融到了一处。
“我爱你……”是什么,让我们一起流下了眼泪?
“我是你妹妹……”近乎于绝望的悲鸣,她的声音一颤一颤,仿若这风中的灯烛,却不是因为悲伤,更不是因为寒冷。
“你不是!”濒临崩溃,他继续歇斯底里地喊道:“你从来都不是……”
“我是……”泠霜垂下目去,轻叹一般。
“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我妹妹看过!从来没有!!!”袁泠傲整个人压在她身上,喘着粗气,口中挥发的浓烈酒味,兜头喷在泠霜脸上。
这一夜的栖秀宫,那股夹杂了太多的奇怪的味道,永久地定格在了泠霜的记忆里。
她记得那简短的谈话之后,他的脸越来越大,最终,那两片唇瓣,温柔地贴在她唇上。她的眼泪一股一股,像初开凿的河流与沟渠,源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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