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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光一凛,匕首径直刺进了他的肩胛处,却只是浅浅地没入半寸。电光火石之间,霍纲有一刻地怔仲,抬起头来与孙章平四目交汇,千思百转皆来不及去想,霍纲一革一挡而后当胸一脚,将孙章平制伏在地。

左右亲卫立即上前将他压住,二十柄钢刀架在脖上,任谁还动弹得了半分!

“汉妃,你没事吧……”霍纲转身看着她茫然的眼,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她,焦急地询问。

“你要杀我?”恍若大梦初醒,她半天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此乃公子遗命!”孙章平用力挣扎,想要抬起头,却终是有心无力。任刀刃在颈子上割出无数细小血痕。

“他要你杀我?”

“是!公主和亲,本是为保我国泰民安,而今,公主不仅没有良言规劝,甚至与乱臣贼子狼狈为j觊觎我朝江山,公主有何面目去对大周朝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今日我虽杀不得你,只怕他朝,更有千千万万的人要杀你!”

“我该谢谢他,竟如此高看了我,袁氏江山断送,竟是因了我一人之故!”泠霜面目表情久久凝滞,忽然‘呵’一声笑了出来,继而越笑越大,笑得花枝乱颤,头上的钗环碰在一起,琤瑢作响。

她笑得眼中含泪,转身而去。长长的裙摆迤逦拖过雪面。红与白,血与雪,这一场征战,是一家的喜,也是另一家的丧。

这一场腥风血雨,没有中立的位置。而她,不也早做出了选择?

她拾级而上,踩在污血与污雪混杂的石阶上,一步一步,迈上了城楼。

高处不胜寒。这样刮骨的北风,任怎样细密的针织,也抵挡不住,畅通无阻便将层层章服下包裹的一点微薄暖气吹散了。

北方的冬天,永远都属于皮毛大氅。

她伸出手指,将城堞前的砖石一一抚过,手与砖石同样的温度,所以,也不觉得寒冷。

眼泪顺着眼眶溢出来,还是温热的,在冰封一般的脸颊上蜿蜒,洒一路暖馨,就像小时候,他抚着她脸的手。

她曾经求他杀她,可是他没有。

今天,他终于要杀她了,为什么,要哭呢?不是该高兴的吗?

泠霜独自站在城楼上,突兀地笑了起来,声音尖细凄厉,卷在呼啸的北风里。

他在怕什么?以至于要在自己临死时带她一起走?

“你以为,他真会为了我不要这万里江山?!”泠霜十指的指甲抠在砖缝里,低不可闻地一叹:“如果真会,那,他当初,也不会放我出宫和亲了。”况且,即使他会,段潇鸣也不会把我当人质威胁他!

最后一句,泠霜却没有说出来。

孙章平刚刚的那番话,她到现在还在想。她想,如果,她也像众人所希冀的那样,对段潇鸣吹枕旁风,会不会,今天的局面就不一样?或者,至少,这一天可以来得晚一点儿?

她轻轻摇了摇头,段潇鸣,不是一个可以用感情改变的人。

她的母亲,一生最大的悲哀,就是她总天真的以为,她可以用自己的感情去改变一个男人,她以爱情作为筹码,去奢求,去追那些她永远追不到的东西,所以,她的结局注定悲惨。

痛苦的宫廷生活让她几乎绝了生存的欲望。皇宫,永远不是一个可以滋养爱情的地方。在那里只有野心是支撑人活下去的唯一动力,欲望的膨胀,让人疯狂!

她的外表依旧温婉美丽,可是,她的心却早已不再是当年岐山里那个纯净空灵的陆茜柔。

她说她不可以成为一个花瓶一般的柔妃,她要权利,要与男人相抗衡的权利,她要执掌六宫,她要左右朝政,她要许多许多,她要用这一切来报复袁昊天。

可是,凭她一个人的能力,是不可能做到的。

所以,在这深宫内院,她需要盟友!

论起对袁昊天的恨,还有谁比袁泠傲更深?!立太子的争端上,皇帝想立各方面都优秀的次子,可是袁昊天却极力反对,痛陈废长立幼的弊端,坚持要立嫡长的袁泠启。最后皇帝终于还是妥协了,立了袁泠启。

在袁泠傲看来,同样是袁家的儿子,可是袁昊天从小就对他有陈见,叔侄二人的芥蒂,或许早在多年前的那柄剑上,就已经结下了。

那一副白绫挂在彩绘雕梁上,柔妃依旧温婉娴静地笑着。

她的手灵活地打着结:

霜儿,你知道吗?没有他的被衾,有多冷?

她弯腰搬来了珐琅彩的圆凳:

霜儿,你知道吗?没有他的襄助,后宫的多少冷箭,我哪里挡得住?

她把白绫套上了脖子:

霜儿,你知道吗?在这个皇宫里,根本没有人是干净的,你,也一样……

她看着母亲双眼爆睁着,那濒临死亡的表情,狰狞恐怖。她远远地跪着,没有扑过去,一动不动,因为她知道,那一切都是徒劳,谁也救不了她。

娘,或许,你说的这一切都是理由,我不是您,所以我没有权利要求您,但是,为什么,在他成功继位以后,他却要您为先帝殉葬?!

他让您去死,您便去死,您就真的这样心甘情愿?!

您把他当作这后宫里的唯一盟友,所以你把全部都给他。可是,他却不是……他在这后宫里,拥有多少盟友,谁又说得清呢?

娘,您活着,您死去,到底得到了什么?您报复了一辈子,却又是在报复谁?谁又得到了报复?!

娘,现在,他死了,终于死了,您高兴吗?你们在地下,应该已经遇上了吧……您说过,您会等他的,奈何桥您不过,孟婆汤您不喝,一直等着他,等他下去……现在,您等到了,可是,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从您的一生,我学会了一个道理,那便是要想不受伤害,就只有比他们更狠,更毒!狠过他们,毒过他们,才是对他们最有力的报复!

您的死亡,令我一夕之间成长。而今,你的女儿,便要去将他们所欠我的,连同欠着你的,一笔统统讨回来!

我离宫那日,对他说过,我永远是稳操胜券的那一方。

他问我为什么。

娘,您知道为什么吗?

呵!因为,我不在乎江山姓什么,可是,他却在乎,而且,是很在乎,很在乎……

“过眼溪山,怪都似、旧时曾识。是梦里、寻常行遍,江南江北。佳处径须携杖去,能消几两平生屐?笑尘埃、四十九年非,长为客!”

凄怆的悲凉的歌声打破夜的沉寂,合着北风的沉钝苍挫,入耳来。

泠霜转过身去,却见孟良胤依旧半旧儒生袍,一手负在身后,另一手虚折在胸前,唱着吴地唱腔,一步步向她走来。

“吴楚地,东南拆。英雄事,曹刘敌。被西风吹尽,了无陈迹。楼观才成|人已去,旌旗未卷头先白。叹人间、哀乐转相寻,今犹昔……今犹昔……”

长长的尾音,一直拖到了遥远的远方,送长风几万里。

“好一个‘笑尘埃、四十九年非,长为客!’!先生莫不是也‘近乡情怯’了?”泠霜回转身对着城堞,嘴角轻佻。

“本无乡,又何来‘近乡情怯’这一说?!”孟良胤也同她一起,远眺凉州城外,万里雪域茫茫,征战罢,千里空收,乱白骨!

“本无乡?这么说来,先生倒是个无根之人了?”泠霜先一设问,而后挑眉笑道。

“前尘往事老夫已经记不得了……”孟良胤毫不计较她语中讥讽,径自长长一叹。

“是么,一个没有过去的人,何其潇洒!先生终是不负个中风骨!”泠霜冷然一哼,道。

她说完,孟良胤倒是并不急着接话,只悠然一拂袍摆,侧脸来略望了她一眼,微笑自若,道:“老朽本以为,能让少主至斯的女子,定然不是凡品,而今看来,少夫人也不过如斯!”

“呵呵。”泠霜闻言,不禁轻笑出声,转过身子去,正视孟良胤,语气好不咄咄逼人,道:“恕泠霜冒昧,敢问这‘至斯’何解?这‘凡品’何解?这‘不过如斯’又何解?”

孟良胤也是转过身来正对着她,迎向她咄咄逼人的目光,不闪不避,二人就此僵持了片刻,孟良胤终是幽幽道来:“少夫人该知道少主之过去吧……”

泠霜也不知道他是具体指的什么,段潇鸣的过去,她自然已经知道了个大概,于是,含含糊糊地,只略点了点头。

“老朽随少主二十多年左右,腆受一声‘先生’,窃以为,论文治武功,当今天下三主,无人能出少主其右!”孟良胤说到此处,略定了一定,觑了一眼泠霜的表情,继续往下说道:“先说齐主顾皓昶,敦厚仁德有余,却胆识魄力不足,三分天下,他手中的国土,论广袤不及我方,论膏腴不及周地,十年来夹在两方中间,抑郁不得志,一言以蔽之,顾皓昶不是个能守土的国君更遑论开疆!”孟良胤短短数言,痛陈齐国弊病,完后,见泠霜脸上并无异色,遂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再言夫人之兄长。评心而论,周主却系一位极有雄才大略的人主。只是,太过刚愎自用,又刻薄寡恩,宠信佞臣,以至朝中吏治败坏到了极处!若要究其根本,只能说,他生不逢时!袁泠傲一心想做秦皇汉武,可惜,如今天下,非秦汉之天下。他空有始皇平六国之心,却没有那个能力!始皇的荒滛暴戾他都有了,却独独没有那份‘制六合,御宇内’的能力!他想效汉武帝,肯忍下一时和亲之辱,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袁氏江山与汉室江山不同,汉武帝前有文景两朝积攒下的雄厚国力资本,后有汉军勇武,外有卫青霍去病李广这样的千古名将,内有桑弘羊,韩安国,窦婴,王恢等等诸贤臣,他手中的江山,是有钱粮盈库,百万雄兵在列,可是,袁泠傲却不是!所以,虽是志比秦皇汉武,却永远也做不了秦皇汉武,也就仅仅止步于一个‘志’字上!”

孟良胤一番慷慨陈词,将齐周二国的政治弊病精简地一一道出,令泠霜也不得不侧目相看。果然,能当得段潇鸣与段氏上下所有人都拜服,此人自是有过人的本事,不然,段潇鸣何以如此仰仗他直道他是在世张良,而今看来,纵使张子房在世,也未必比得过他去!当年楚汉争霸,项羽有一范增而不能用,前朝惠帝又何尝不是重蹈这西楚霸王的覆辙,有一孟良胤而不用!

“不过话也说回来,古往今来,多少帝王,谁不是心比天高,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哪个不是要将自己与他们比上一比,可是,千秋兴亡,又能出得了多少个明君?!为君难,为明君,自然是难上加难!这几千年,不也才出了这几个留芳百世的君王嘛!”孟良胤忽地生出一番感慨来,也不知是说与泠霜听,要安慰她,还是说与自己听的。

泠霜看他广袖及地,傲立于城堞之前,一手依旧负在身后,另一手悠然捋着颌下三寸须髯,好一个大隐隐于朝的当今名士,依稀有了几分苏学士当年叹‘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的气势。

“那,依先生看,当今天下,岂非已是段潇鸣囊中之物了?”泠霜傲然侧目,似笑非笑,凝眸在孟良胤脸上。

孟良胤云淡风轻一笑,拈须轻摇首,道:“那,倒也不尽然。”

“愿闻其详。”泠霜微一颔首,道。

纵然是举案齐眉

“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此乃天道循环,生生不息。如今天下三分多久,九州百姓疲敝,厌恶了征战杀戮,渴盼有一位能一统天下,重新缔造一个太平盛世的明君出现,归神州于宁!”孟良胤侃侃而谈,不紧不徐。

“段潇鸣就一定能当此大任了?”泠霜反问道。这一问,既是在问他,亦是问自己。

“当年前晋败落,一朝而陨,天下群雄并起,争而逐之,最后由顾氏,袁氏,二家胜出平分天下,老主子论德才威望,皆不能与之争锋相对,遂保留兵力,退居关外,静观形式之变,以图大业。所以说,当年与其说是三分天下,实则是两分。但二十载过去,日月交替,江河奔流,上一代比的是开国,这一代比得便是守土开疆。三分天下的大格局虽然仍没有变化,但是,小格局却是天翻地覆慨而慷了!先说袁氏,当年之天下,论三家实力,袁氏首屈一指,但是,却经营不善,传到袁泠傲手中,更是江河日下!虽有吴楚沃野千里,钱粮赋税,皆是天下其他各州府无法企及的,但是,吴楚之地却也脆弱不堪,完全不足以争衡中原!天下无事,则须南自南,北自北,但倘若天下一旦有事,那,形式可就完全不一样了!而今凉州已破,入主中原,就只剩下长江一处天险,渡过了江去,那,袁军可守的关隘就寥寥无几,段家铁骑可以长驱直入。”

“那,若是顾氏和袁氏结为盟军呢?你们的大业,还是不是这么如探囊取物一般地轻巧?”泠霜语气冷淡,如冰似霜,不含褒贬,无关喜怒,

孟良胤却陡然噎了声,双眸锐利如能透人,盯着泠霜,久久无语。

“夫人所指,可是齐国贤王顾皓熵?”孟良胤不卑不亢,将顾皓熵三个字咬得不轻不重。

泠霜看了他一眼,并不接话。孟良胤遂继续说下去。

“齐国兵权,顾皓熵握了三分之二,早已将其兄架成了空壳。此番,他也早已领兵前去,与袁氏结盟了。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过,即使再来是个顾皓熵,亦挡不住少主一统天下的雄心。”

“他在先生眼中,真如神祗一般,无所不能了?”

“老朽敢问一句,夫人对少主,究竟是何种心思?”孟良胤不答反问,急转而下,忽然就开门见山地问这么一句。

“恕我鲁钝,先生此言,泠霜不明白。”泠霜平心静气,抬眼看去,不急也不恼。

“那,老朽再问,夫人扪心自问,是否对少主,是真心坦诚相待?”孟良胤也毫不遮掩避讳,径直说道。

“那,先生是不是该先问一句,他有没有对我坦诚相待?”

“少主待夫人之心,可昭日月,自与夫人结为连理,少主整个人变了许多,少了愁苦,多了欢笑,这些,全都是仰赖夫人之功,请容老朽代众人拜谢!”孟良胤果真停下来,摧眉折腰,对着泠霜郑重一拜,而后继续道:“不过,亦是因为夫人,少主如今多了犹豫,处事往往无法果决,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老朽也曾年少,也是可以理解少主现在的心境。老夫事主二十年,对少主为人品行,再了解不过,少主亦是形同一国之君,何时曾对一女子,如此过?”

“那,依先生的意思,泠霜该诚惶诚恐,感恩戴德咯?”泠霜举袖掩嘴,冷笑一声。

孟良胤不顾他嘲讽,继续说道:“有很多事,是不可以是非对错来衡量的,譬如此番,老朽曾受尊叔父大恩,心中哀恸不比夫人少,但是,如果夫人因此而怨恨少主,那少主实在是大大的委屈了!”

“委屈?想来,总是旁人有无尽的委屈,而这委屈,却也多半是因我而受了,而今,我却真不知道,何谓‘委屈’二字了。”泠霜声声冰寒刺骨,出口反驳道。

“多说无益,少主的心,夫人自能体会得到。只是依老朽所见,夫人冰雪聪明,善解人意,定不忍见少主妄自嗟叹,生生苦恼吧!”

孟良胤话音刚落,泠霜立即冷笑,道:“先生高看我了吧,我何德何能,竟能左右了他!”

孟良胤深深看了她一眼,低低叹道:“有没有这个能力,夫人自己心明如镜,不用我说。”

城堞之上,松明火把稀稀落落,北风一吹,呼喇喇直响,火光跳动,一片明灭之间,她抬起脸来,正看见孟良胤也从阴影里转过脸来。

四目相对,她竟有一瞬的错觉,看见孟良胤眼里仿佛蕴含了一线杀机。她这样的人存在,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对段氏的皇图霸业,百害而无一利。

“你们为何不直接杀了我?”泠霜盯着他的双眼,似要一直看到对方心底去。

“吐一句肺腑之言,普天之下,想取夫人性命者,何其多也!军中众人亦不乏其数,可是,却无人敢动夫人一毫一发。”孟良胤一番话说得坦坦荡荡,倒叫泠霜暗生佩服。

“为何?”她问。

“少主曾亲口当着老夫的面,道他与夫人同生共死!”孟良胤语调陡然升高,道:“这一句是不是戏言,在夫人纵身跳马的那一次,您就该已经亲身领教过了吧?”

孟良胤忽地翻出前尘往事来,令泠霜猛地抬头看他。孟良胤仍然是拢袖负手,面容清癯,唯余坦荡。

“是他请先生来当说客的?”泠霜偏头侧目,有此一问。

“没有任何人可以指派老朽。老朽只是一直想寻一个机会与夫人推心置腹地畅谈一次罢了。”孟良胤复又自若微笑,轻轻摇头叹道。

“先生的这份辩才,何输那合纵连横说六国的苏秦与张仪!”泠霜似褒似贬,不冷不热地道了一句。

孟良胤听了,却也不动怒,反而轻浅一笑,道:“恕老朽僭越,夫人秉性,过于棱角,尖刻有余而圆润不足,遇事往往在伤害他人的同时,亦将自己深深地伤害。人生本就苦短,何苦活得这么累呢?”

泠霜心中一痛,不禁微微低下头去。

“老朽半生憔悴,儒冠误身!在这里觍颜倚老卖老说一句,既然过去是不快的,那记着,留着,也只能徒增烦恼而已,和不痛痛快快地任他随风吹散?随意坐莓苔,飘零酒一杯,何必非要对过往耿耿于怀?古人有言‘满目山河空望月,不如怜取眼前人。’老朽愚见,身为一女子,能得如此一份深情,夫复何求?”

泠霜静静听完,不再答话,径自偏开头去,远眺四方雪景。那一夜,他,该也是站在此地,目送她出塞的吧……

“昊天的事,少主有少主的无可奈何,还请您多多体谅他吧。”孟良胤将泠霜与段潇鸣二人之间的症结看得通透,平铺直陈。

“他要平天下,我体谅他,他要攻凉州,我体谅他,就连他要杀他,我亦体谅他,我体谅的,还不够么?可是,现在,连这一件,你还要我体谅他!我的体谅,不是没有限度的!”泠霜仿佛被戳到了痛处,霍然抬起眼来,眸中凛然生寒,音调低哑,声声逼人。

“如果您真心爱少主,那,您就会体谅他的。毕竟,这不是他所愿!”孟良胤不去看她,只看着头上半钩弦月,慨然一叹。

二人俱是无话,竞相沉默。

夜深得更沉,城楼上忽的一阵躁动,是士兵夜里换防的声音。

“回去吧,少主还在行辕等您!”孟良胤长舒一口气,背手转身,又开腔唱起了辛弃疾的一阙《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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