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摆一下龙门阵,是一个打发时间的好办法。虽然四阿哥并不是一个喜欢讲话的人,但在这种情境之下,两个人说会子话,有一点人气,不会觉得渗人。龙门阵是四川话中的方言,聊天的意思。京中有一家四川人开的茶馆,就在四川会馆的前面,四阿哥听人说这四川人开的茶馆与京中的别样不同。他闻名去过这一家老字号茶馆喝过茶,工夫老道根底浓厚的茶博士来上茶,不是一个碗一个碗的放,而是一手领一把滚烫长嘴铜壶,一手从臂到腕重重叠叠支了一摞碗盏,手指间还分别夹了几只,势若叠罗汉,状若龙抬头,步履稳稳笑意微微来到你面前,哗啦啦一下,一闪手一晃臂便将十余只茶碗平平稳稳匀匀净净在茶桌上撒排开来,这种气派声势果然非同凡响,与京中大不同。
四川人开的茶馆与京中不同,其茶客尽也是与众不同的。茶客以走行帮的汉人居多,旗人很少,由于这些人是来往于水陆之间,见识极广,又善讲,哪怕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他也可能七弯八弯天下地下给你铺排开成一串串开花开朵的故事来,再平淡无奇的事,经这么一渲染,也顿觉得有曲径通幽处的美感。茶客善讲,开店的老板也是极风趣的人,或者这是诸葛亮丞相治蜀用兵出神入化遗风影响所至吧,他老先生当年就曾大摆过回环奥妙八阵图,和那疑云重重空城计的,抖开来揭穿了都极简单,然而摆开来却是陷奇曲折,波澜丛生。谈古他能扯到今,说今他能扯到古,天上地下揉一团,古今中外溶一炉,妙语要连珠,妙趣要横生,多姿多彩多滋味,有声有色有新意,这等身手才有资格叫作摆,由此可见,摆字不是随便好用的。一般地原原本本正正经经说到一个事情,那断不能得摆字之意味。四阿哥去了一次后,就喜欢上了,经常去了,除了佛寺,他最喜欢就是不显山露水的上这家了,每次去必找一个靠窗的位置,叫一壶清茶,一碟瓜子,一坐就是几个时辰才回府。不是听个乐子,而是茶馆是京中消息会集之处,不论是宫里的,官场里的,还是各家的事,只要你想听,都可以听得到,还是那种外带点评版的那种。这种地方是有心人散消息的地方,也是有心人听消息的地方,四阿哥也常用这一点,他是深之其味的。
杨天兰想了一下子,她一个老百姓和一个皇帝的阿哥之间有什么好聊的呢?老百姓的生活里的话题主要是生计,是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老百姓们首先是关心能不能吃饱穿暖,阿哥们离这些老百姓的生活琐事太远,他们往往高高在上,他们拥有着某种特权,他们的某些悲天暝人只是一时感触,哪能深及内心。阿哥们观注政治的程度远远高于民生,他们会为康熙老子一句平常的话,反复思索好几天。他们最关心的莫过于抓住现在皇子的公敌,太子爷的小辫子。这是他们的身份地位所局限住的,也是这个时代所局限住的,这些人不可能有所超越。她发现即使是阿哥中,最不端架子的八阿哥虽有贤王之名,他面对老百姓也一点架子没有,但骨子里的那种傲然那种居高临下是改不了的,其他的阿哥也就可想而知。虽说唐太宗谆谆告诫说老百姓如“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但和一个阿哥谈民生,谈讨生活的艰苦,无异于是对牛谈琴而已。只不过以他们之博学,是不会说出晋惠帝那句闻名的“百姓无栗米充饥,何不食肉糜?”这样的话来。
杨天兰也不能说今天天气真好啊,明天会不会下雨啊,哈、哈、哈之类的话。因为她和四阿哥已经过了那种陌生人尴尬期,彼此都已是了解的半新不旧的人了。对于杨天兰来说,哪怕再不喜欢这个人,哪怕这个人全身充满着假象,充满着危险气息,现在他们共同困在山上,不得不搞好关系,以共度难关。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他们现在是亲密的战友不是吗?
和一个人谈天最好是说大家都知道的事物,比较容易有共同的话题。杨天兰和四阿哥之间能共同认识的人中,除了阿哥们,就只有一位了,那就是杨天兰刚认识的年侧福晋了。于是话题就由此而起。那天杨天兰眼里的年侧福晋是一个张扬的如交际花的女人,是一个喜笑怒骂都很明显的女人,如果用花来形容,那么她就是一朵带剌的玫瑰。很剌手的那种。而四阿哥不管杨天兰怎么想他的内心,四阿哥的外表和做派来看是一个谦和、内敛之人。这两个人的风格是极不协调的。皇子的嫡福晋是老子给选的,没的选择,想选的也没的选。所以皇子们的侧福晋们往往都是自已的选的,皇子们也只有有这上面才有一点点的自主权。年侧福晋正是四阿哥在开府建衙后自已挑的,杨天兰想知道,年侧福晋是哪一条符合了四阿哥的口味,据传言,这年侧福晋在四阿哥府里也是一个麻烦的人物,每隔几天,总是要和嫡福晋对着干的。而她的后台就是四阿哥,四阿哥在满府的女人中,对年侧福晋是格外看重的。这也就是八福晋宴客那天,年侧福晋怎么会敢跟着来的原因吧。如果年侧福晋真是四阿哥喜欢的那一型的,那么四阿哥的内心也够狂野的了。一个内心与外表严重不符的人,内心有多少的秘密值得人去探究?恐怕是无数吧,这样的人是可怕的。如果有朝一日与这样的人做了敌人,胜算是绝对不大的。因为这样的人你会不知道何时会出牌,会出什么样的牌。
杨天兰问四阿哥,年侧福晋那日回去后,日子可还好过?据传言,年侧福晋回去后的日子很不很好。差点就和嫡福晋动了手。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件事在亲贵中,传的极广,且绘声绘色。四阿哥的嫡福晋在亲贵中人缘也一般,她一向不会和人特别亲近,总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一点和四阿哥很象。那拉氏是一个掌家的福晋,为人精明的很,四阿哥府里的侧福晋不少,嫡福晋能压的住阵来,利害是有一点的。年侧福晋是包衣之女,地位低下,却勇于和嫡福晋叫板,那拉氏是很没面子的。年侧福晋别看只是一个侧福晋,在人缘上,却远远超过嫡福晋,交友广阔,所以这次舆论是一边倒,全在年侧福晋这一边,有不少为她抱屈的。那拉氏那边气的是人仰马翻,却是无可奈何。那拉氏只是推抱病不出,看来是等这阵风淡了才出门吧。
四阿哥只是笑笑不言,不论杨天兰如何套话,都不提一字。家事岂可对外人言。
他们家年侧福晋在八阿哥的宴会上大大的露了一脸后中,家中的女人岂是好容她的,胆小如耿氏之流就只会说说风凉话,嫡福晋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不客气的当着面训斥,当着下人的面就说年氏是一个不知简点的。这样做是很不给年氏面子的,年氏就恼了,她也是一个口里不饶人的,当场就好一顿披头盖脸的乱骂,差点把他们家嫡福晋气背过气去。四阿哥也是有一点后悔的,他平日里太宠年氏了,以至于现在没了大小。他也怪那拉氏,平日里她是一个多么讲尊贵的女人啊,一向是和平宽大的,怎么为了这么一点小事,连体面都丢了。可见女人心海底针啦。四阿哥并没有介入这场究纷中去,不是不想平息,而是这事本是就是他闹出来的,他要说谁,又不说谁呢?他好象明着暗着都帮着年氏,其实这不过是一种平衡手段罢了,不管是官场,还是家里,平衡手段都是不能缺的。这是一种御人之术。他皇阿玛就是这么对明珠和索额图的。也是这么对太子和八阿哥的。表面上皇阿玛好象一直很放纵八阿哥,抬举八阿哥,太子为此很是闹火。但只有他知道,其实,皇阿玛还是偏心太子爷的,只不过给太子爷树了一个对手,这个对手的目的,只是想让太子爷上进而已。皇阿玛的出发点很好,玩弄权术也无人能及这位老爷子,但人是有欲望的,一但有人可以挑战那人的权威,那么会生出很多事来。
杨天兰不是一个八卦的人,但好奇人人有之。谁在人前不说人,谁又人前不说人。四阿哥即然不说,那么为了保持友好的气氛直到下山,杨天兰也只有尽力活跃气氛了。好在杨天兰知道的家长里短也不少,谈资是不少的,说起来到也有趣的很。
四阿哥只是淡淡的有时插上两句。
讲了一会话后,杨天兰就困了,眼皮沉重起来。
四阿哥见状,温言道“你先休息一下好了。”
地上是石板,是睡不得的。他们是被困在一条路上,一边是绝壁,一边是山岩,杨天兰想靠一下,都没有地方可以靠。
杨天兰的视线停留在四阿哥的身上,杨天兰是一个当过驴友的人,有一定的户外生存知识,山中的气温是夜间是最低的,如果有两个人的话,背对着背以体温取暖,无疑是正确的遇险操作。杨天兰自然是没什么心里负担了,但这是在古代,不是在现代,古代讲究男女大防,四阿哥要是听说她想借他的背靠靠的话,说不定会吓晕过去,搞不好还以为她自已是豪放女一个,主动投怀送抱。
杨天兰叹了一口气,倒霉的时代啊!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能理直气壮。
杨天兰坐在地上手抱双腿,这天真是冷,虽然有火,冷风还是无孔不入。这天会不会冻死人啊,搞不好不到天亮她就挂了吧。杨天兰把心一横,不管了,什么小节啊,什么豪放女啊,都不管了。杨天兰清清嗓子开口道“我说,你不要误会啊,我不是想别的什么,只是天太冷,借你的背靠靠!”
四阿哥闻言,大吃一惊,很爱昧的要求,这个女人居然很坦然的提出来,果然是个与众不同的女人呢!不过,他也确实觉得冷,山里的气温太低了。四阿哥看到杨天兰瑟瑟发抖的样子,不由得点头应允。
杨天兰很愉快的靠过来,四阿哥和杨天兰背靠着背坐着,互相感受着来自对方身体的温度。
杨天兰闭着眼问“你为什么会信佛?”
四阿哥答道“我喜欢佛家的某些说法。”
杨天兰问“佛陀曾割肉饲鹰,以身饲虎,如果换作你,你会吗?”
四阿哥果断的答“不会。佛陀曾割肉饲鹰,以身饲虎他是为了可以同时维护仁慈与公义。但他能把天下的鹰都以这种方式喂养吗?即使能,那还是鹰吗?那只是佛陀的家畜。”
杨天兰道“那你不是真正的大慈悲。”
四阿哥淡淡道“所以,我只是喜欢佛家的某些说法。佛是我的精神寄托,不是信仰。信仰是上标,寄托是需要,是无奈,是不得已。信仰是你为它在服务,寄托是它在为你服务。生命是一口气,信仰是一个念头。”
杨天兰默默的想着四阿哥的这一句话,沉沉入睡。
临天亮的时候,四阿哥发现山上有什么东西在移动。四阿哥连忙把杨天兰推醒。两人定晴一看,从淡淡的雾中走出几个人来。走近了,看清楚了。杨天兰和四阿哥不由得大喜。原来来人是两个向导,并昨天走失了的三个夫子。
杨天兰先问三个夫子,状况如何。三个夫子神色虽疲惫但精神是不错的。原来这三人昨日贪看山景,走到山里的岔道上去了,幸亏两个向导,心细,及时找到了他们。找到他们时天色已晚,又遇到了和他们同样的状况,直到刚才才寻了路,下得山来。杨天兰放了心,平安是福啊。
早晨山上的风很大,云雾却不是太浓,站在山上,迎风而立,扬起双臂,面对在云雾的遮映中若隐若现的群山,有一种在空中飞舞的感觉。个个都成了神仙人物一般。即然他们一行能下得山来,表示鬼打墙已经消失了,于是他们一起向山下走。清晨的山里的空气格外的清新,还可以听到歌声婉转的鸟儿在鸣叫,昨日遇到鬼打墙的时候,好象是进入了一个封闭的世界一样,是听不到这样的鸟鸣虫声的。世界好象一下子又充满了生气,杨天兰一行不由得深吸一口清凉的空气。
一夫子停住脚步指着山的一点叫道“看,是日出了。”
大家都顺着那夫子指的方向望过去。
果然,一束淡淡的光芒将那边山上的云海映得红彤,一圆金球从大山的怀中缓缓爬上天空,慢慢的照映到周围环抱的山上。山顶的云海渐渐开始翻滚,那是太阳在舒适的被间伸着懒腰;那是太阳华丽的衣衫已穿在了主人身上。慢慢的,慢慢的,厚厚的云海完全被光芒所笼罩,然而,依旧是那有气无力的红。不知是大山亲切的催促起了作用,还是太阳决定展示一下自己的力量,半山腰上出现了一角金光。不再有气无力,不再暗淡无奇,这一角金光展示出了辉煌,展示出了雄壮。金光也从一角到一块、半块……悄悄的,放射出万道金光照亮了整座大山,这一角金光似乎令大山也微微颔首,仿佛令鸟儿也轻声歌唱。
一夫子道“山中日出果然壮观无比,如果我们在山顶,还要壮观一点。”
一夫子颌首道“极是,极是,看到日出,这一晚上也值了。”
“哎——”“嗬——!”杨天兰喊了一嗓子。很快那边山上响起一串回音。
众人先是一愣,然后都笑了。
声音在群山中回荡着,渐渐地远去。
如此的有趣。
四阿哥最先跟着杨天兰喊。
三个夫子也就不再端着文人架子了,也加入了这个行列。一声声的“嗨嗨、嗬嗬、嘿嘿”的喊山声,如雷似鼓,响彻山林。
向导们是生在此山中的,喊山是更是拿手好戏。
一向导扯着嗓子唱一曲山歌,对面山中向是天然的音箱,好久后,高亢之曲,仍似似萦于峰。
如果有人问杨天兰,登山时哪种感觉最好,心情最惬意、最放松?杨天兰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是喊山。
当喧闹和繁杂已经成为现代人生活的主旋律的今天,工作的快节奏和生活的多样化,为人们不仅带来了欢乐、带来了温馨,同时也带来了困扰、烦躁和苦闷,原本纯净的心灵也时常被揉搓得倍感孤独、疲惫和倦怠。这时,人们到哪里寻找放松心灵的驿站,回归自然的港湾呢?
于是,就找到了喊山。喊山,就是人与大自然共通共融的亲密接触,是自己心灵与大自然空灵的超然沟通,是与穿越时空的真善美的亲切对话,是一种最大限度地释放心灵重负,随心所欲地亲近大自然的最好表达方式。这其中蕴含的哲理,如果没有亲历喊山的人,是品味和领悟不了的。所以才有这么多的人喜欢登山,喜欢喊声。
杨天兰低低的对四阿哥道“你喊过之后,是不是觉得轻松很多呢?有时候人要懂得放松,你压抑的东西好象太多了。”
四阿哥暗暗的瞅了杨天兰一眼,也不答话。
只有喊山的时候,人才能卸下沉重的面具,拆去心园的栅栏,在心灵的深处与山谷空灵的高处,终于倾听到一丝悠然的脆鸣和旷远的回音。这是一首走近大自然,寻找真善美的诗——像甘霖、像春风,柔曼而隽永。只有在喊山的时候,人才能裸露自己心底的良知,走出世俗的樊篱,在心灵的深处与大自然空灵的高处,终于感念到一波恬然的律动。这是一支拥抱大自然,追求健康生活的歌——像皓月、像秋阳,淡泊而宁静。
杨天兰喜欢这无拘无束、尽情宣泄中喊山,也喜欢聆听这心灵与空灵的同频共振、互动和谐的喊山声。人不可能没有烦恼,就如她时时刻刻都有烦恼一样,在现代的时候,她的烦恼是钱,是工作,是男朋友,是不断增长的年龄问题。她现在呢,她平白无故的小了很多,年龄不再成为最紧要的问题,钱她也有了一点,她仍然很烦恼,她想回到几百年后,她的窝,她工作中去,哪怕工作是为了生活,这里不是她的时代,她却要在这里生活。但她的愿望不能实现。她只有喊出自已的烦恼去,总不能愁死吧。
“嗨嗨、嘿嘿!”
这是心灵的真情释放。
这是大自然空灵的高远回音。
杨天兰一行人在半山腰上,遇到了来找他们的一群人。人数不少,有的举着灯笼火把,有的山民还背着绳索,想是昨日就开始找寻他们了。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穿蓝袍的中年人。杨天兰看他一眼认识这人,这人就是四阿哥府里一个大总管,好象是姓戴的。
穿蓝袍的中年人看到山上下来的他们,几乎是激动的绊绊倒倒抢着上前来行礼。他满脸的憔瘁,眼底里全泛是红丝,衣服上也沾了泥,皱巴巴的,想是一夜没睡,给急的。这会儿,见到了他主子,心里一放松,硬是挤出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主子,您没事吧!没看见您下来,我急的真想一头撞死得了。我们打昨儿起,就在山里不停的转圈子,就是转不出来,真是死的心都有了。奴才就问自已了,怎么不跟紧您,要是主子您有什么,奴才就是万死,也足以以后再不敢离开您一步。奴才向主子请罪。”戴铎用袖子擦擦脸,泪水几欲下,但男儿有泪不轻淌,戴铎忍住了。
四阿哥不以为意的背着手道“大清早的,什么死啊活的,我没事。罪不用请了。”四阿哥虽然山中一夜,担惊受怕的,但神采奕奕不见疲备,腰挺然而立,衣服上虽然带着灰尘,但仍然气度非凡不减。
到底是真正的龙孙凤子,与普通人就是不一样啊,杨天兰心里暗暗赞叹。
杨天兰带来的那几个人,自然是围着杨天兰问长问短,杨天兰回答无事,大家方安下心来,嘻笑如常。
大家即然平安无事,于是文会照常举行,在山上呆了一夜的三个夫子,可能是吸得了山川之精华,天地之灵气。虽一夜没好生休息,仍然是精神劲十足,怎么也不肯休息硬是要先参加文会。说也奇怪,文会中是人才济济,会写诗的不在少数,水平高的也多,但他们三位硬是在文会上是大放光彩,技压群才,且文思绵绵不绝,被公议为好诗之首。
一人奇,谓一夫子曰“先生今天写得妙句,想是得了神助?”
夫子抚三寸长须大笑曰“吾等,自然是得到了神助。你们可见山中日出否?吾等见。轻风凭借力,送吾上青云。”
杨天兰可没有三个夫子那么好精神,回来是倒头就睡。下午十分,一个从人送了一碗姜汤来。那个从人说,是四阿哥叫人煎了送来的,说是怕山里受了寒,积在心里,生出大病来。早上就煮了,三个夫子早就喝了,只有她睡了。姜汤一直温在火上,四阿哥吩咐说见她醒后,就端了来,就一定要喝,且要看着她喝。姜汤配有一碟小小的秘制青梅,说是可以换换口味。
杨天兰第一次喝姜汤是在旅游某个陕谷漂流的时候。人漂流在水里,只要过一个急流,全身就都湿透了,橡皮船上灌满了水,在水里吃水线很低,你会担心它会沉。急流过后的每一个河岸上,就会有保证游客人生安全付带着做生意的船工。你只要一招手,船工就会用一根长长的竹竿,这种竹竿上有一个小小的勾子,它可以勾住橡皮船的绳子把船从水里轻轻的带到河岸边来。这样你就获得了短暂的靠岸调整一下的时间,你可以吃了一点山里烤制的土豆,小鱼、农家自制的熏肉补充一下体力。也可以打听一下前面还有多少的急流,险滩。如果你花一块钱买一杯姜汤,那么船工会送你一个增值服务,那就是免费帮你的橡皮船倒水,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下一个激流会让你沉船了。为橡皮船倒水是一个费力的力气活,且要技巧,所以在漂流中杨天兰不停的花钱买姜汤,请人倒水,漂流的途中,胃里全是饱饱的姜汤。四阿哥送来的一杯姜汤,到勾起杨天兰不少的回忆来,这回忆即甜美,又让人有一点神伤。因为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还能在大陕谷中再漂流一次,虽然她在那次漂流中发誓以后再不漂了。
轻啜一口姜汤,热辣辣的感觉溢满口腔,接着一股暖流突地涌遍了她的全身。不知道那次在宫中,四阿哥有没有认出她来,她一直都很紧张。在云梦山这两天,她一直是比较介意的,故意不太理他,就怕他提起那一段来。哪知四阿哥也许是真没认出来,或是认出来了,不做声。反正是不提了,杨天兰觉得一阵轻松,且得过且过吧。
三日后,回到京中。云梦山的乡绅在临走的时候,送他们不少的当地土产,不过是山里的野菜,野味之类。回来后,杨天兰把礼物分类,分别送给街坊邻里,虽然去的不远,到底是出门一趟,礼物是要带的。三个房客也都收到了小礼物,李大学士是山里的山里红,卖艺的父女是一束真正的农家的熏肉,敦亲睦邻的结果是,冷冰冰的卖艺的父女,终于笑了一下,也算值了。最热情的街坊的穷邻居,大家都是一再的道谢,有的还送了回礼。最后是八、九、十、十四四位阿哥,八、九、十阿哥是加倍送的比较精致的,请人送到府上。十四阿哥的那一份,与八、九、十阿哥不同,另三位阿哥都是吃的土产多一点。十四阿哥在宫里,且最近心情不太好,杨天兰特别从乡下收罗来的二个精巧的玩器,请九阿哥进宫里的时候,带了去。九阿哥当日就过来,看她。他接过十四阿哥的礼物的时候,半真半假的吃味道“你怎么就只关心他啊,只给他带特别的,我的呢?”九阿哥向杨天兰伸出手。
杨天兰一巴掌打掉九阿哥的手。笑道“我也给你带了啊!”几天不见,九阿哥好象瘦了,清减了,因为瘦了,眼晴大了点。但还是很有神,不能看他的眼很久,因为他是一个美男,看久了,会心动。他的神伤是为了不见的杏儿吗?那个又如风一般消失的女人,不知道她还活在世上吗,如果活着,现在是在做什么呢?杨天兰绝定不问九阿哥小杏的状况,再困难的事,是敌不过时间的,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吧。
日子又在平静中过去,一天又一天。
十一月的时候,和硕恪靖公主下嫁给了喀尔喀郡王敦布多尔济,杨天兰看到了一场宏大的的送亲仪式,饱眼福不少。皇帝的女儿出嫁,京城上下是一齐瞎忙,就跟过节似的。只不过忙完后,看着长长的车队过了城门,往喀尔喀而去后,有没有人会想过,公主是不是从此就过上了幸福快乐的日子呢。除了公主的生母外,恐怕没有人会关心吧。
过了年后,康熙皇帝下旨,封皇长子胤禔为直郡王、皇三子胤祉为诚郡王,皇四子胤禛、皇五子胤祺、皇七子胤佑、皇八子胤禩俱为贝勒,以皇八子为界,年轻的皇子们都没有份得到这种爵位。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年轻的皇子们,就恨自已为什么不早出生几年。九阿哥虽然什么也没说过,杨天兰还是看得出来,其实九阿哥很介意。有的得了封的,不满自已的是贝勒,眼晴还看着郡王的位置。太子更是没好声气给兄弟们,没事找事,把才封直郡王大阿哥胤禔为了一件芝麻大点的小事,给训了一顿。大阿哥因为母妃的关系,和八阿哥一向还不错,就跑到八阿哥府里述起苦来。
大阿哥粗声大气的道“真是没有活路了,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太子他也太霸道了,以后啊,我要是看到他,三尺之类,我先躲。”
八阿哥温言劝道“不要往心里去,太子爷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不过吵几句,一会就没事了。”
大阿哥道“你到还真是贤啦”语带不悦。
八阿哥不理大阿哥这一件事,改谈别的。
大阿哥本想拉两人,到皇阿玛前去争个理,八阿哥一副淡淡的,也就拉倒了。他心里仍是不服的,想他一个皇长子,无非是母亲地位低了点,就与皇位失之交臂,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疼啊。
八阿哥心里也知道大阿哥的想法,而且相当的清楚大阿哥此行的目的。大阿哥一直耿耿于怀他的出身问题,他觉得他自已什么都比太子强,太子唯一强的就是生在了皇后的肚子里。以八阿哥看来,大阿哥差的地方还很多,比如说沉得住气。大阿哥很会办事,一向当差当的最多,他能干,但由于沉不住气,脾气坏,得罪人多,到头来也没得到什么好处。八阿哥对大阿哥只打算拉扰,并不打算推心至腹,对于大阿哥的提议,也就只有装聋作哑了。
杨天兰在店里作月结,财务报表看了一整天,看的她腰都直不起来了。回到家后,饭都没吃,倒头就睡着了。
哪知半夜里,忽然火起,火势很快。眼看着就要烧到这边来了。
紧急关头,那对冷冰冰的父女,最先发现火情,他们到底是练武的出身,反映就是快。见房东和李大学士还没动静呢。分头行动,一脚就把跺开了,把沉睡中的杨天兰,和李蟠从火场里抢救了出来。
被抢救到安全地带的杨天兰,手里还紧紧的抓着睡觉时候用的枕头。李蟠只有空拿了他那套中有一套的官服,睡眼模糊的尚揉着眼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街坊邻里敲着锣,忙着救火,因为这边是平房区,一家火起,四周难免受到牵连,大家把所有的工具都用上了,抢着打水,把一盆又一盆的水,倒象火区。
正在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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