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碧成朱全作者:未知
看碧成朱全第17部分阅读
爷,只是谢二少爷与阮五姑娘传出这般事情,再定二姑娘是大大的不妥,若是阮谢二府要联姻,也只能定五姑娘了。”
阮碧恍然大悟,二姑娘为什么动手打自己,大夫人又为何如此恼火?
想了想,说:“祖母,请恕我直言,这番话不过是谢家的托词,怕担了背信弃义的恶名,便把事情推到我们阮府头上。若真是定亲的打算,谢贵妃就不会在祖母等人觐见的时候,当着一干名门世家的面,特别挑我说事——要是她不提起,事情早就过去了。分明那个时候,她们就存下毁诺的念头。”
老夫人眼眸深处闪过一丝赞许,问:“好好好,你果然长进了,怪不得紫英真人会收你为徒。走,随我去祠堂给老太爷上柱香。”
“是。”阮碧低声说。
祠堂就在老夫人院子旁边的一个独立小院,光线很暗,香案上陈着一排排的排位,乍一看还挺碜人的。老夫人点燃两柱香,一柱给阮碧,一柱自己捏在手心,合什闭眸,喃喃有语。
阮碧则跪在垫子上,也双手合什,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来,跟老夫人一起把香插在香炉里。这一柱香,原本是她从玉虚观回来就说上的,一直拖到现在。
想来,老夫人这回终于认可了她。
第3章黄梅挑花
辰时四刻(八点),太阳便火辣辣了,蝉也开始鼓噪,一声紧着一声的“知了”。
今日的早餐特别合胃口,阮碧吃的有点撑了,懒洋洋地躺着塌上看书,顺带着也消消食。前两天,老夫人带着她进祠堂给老太爷上过香后,又说她太瘦了,特别吩咐厨房每天要变着花样给五姑娘做好吃的,包括每日一碗姜汤暖胃口果然立竿见影,这才几天,阮碧觉得自己的脸庞就丰润了一圈。
外间传来窃窃私语声,象虫鸟碉啾一般。
阮碧侧耳听了听,好象在说自己,便冲秀芝使个眼色。
她会意地走到外间,一会儿折身回来,说:“是小桔和寒星,去花园里摘了茉莉花,做成花串儿,想送姑娘,又怕姑娘嫌弃,所以在外头商量。”
原来如此,阮碧心里一暖。她平时多跟秀芝、茶妹、刘嬷嬷接触,很少跟这二个丫鬟说话,看来她们有点怕她。“叫她们进来吧。”
秀芝挑起帘子叫子一声:“小桔,寒星,姑娘叫你们进来。”
小桔才十一岁,个子却跟十二岁的寒星差不多,并肩走进来,都是个小的脸蛋大眼睛,看着倒象一朵小姐妹花。两人颇有点局促不安和羞涩,眼睛眨巴眨巴,互相推来推来,示意对方计口。
阮碧坐直,笑着问:“不是有茉莉花串要给我吗?是不是又舍不得了?”
两小丫鬟咕咕笑了起来。寒星大着胆子说:“哪里是舍不得?是怕姑娘嫌弃。”边说边伸出手,一串白玉般的茉莉花串躺在手心。
阮碧拿过,当即戴上,晃晃手腕问:“好看吗?”
小桔和寒星连连点头。
寒星说:“好看。姑娘的手真白,比茉莉花还白。”
闻着淡淡的幽香,阮碧只觉得外面聒躁的知了也变得份外的可爱。“真香,等会儿我去看四姐姐,一定让她羡慕坏了。”
两小丫鬟相视一眼,开心地又是咯咯笑着。
秀芝假装不满地说:“怎么只有姑娘的?我的呢?”
小桔这会儿胆子也变大了,说:“秀芝姐姐,你的我们也串好了,在外头放着呢。
“那我也要戴上,可不能让姑娘一个人香喷喷的。”秀芝说罢,往外走,小桔和寒星笑嘻嘻地跟了出去。一会儿秀芝回来,手腕也挂着一串,满脸笑容地问:“姑娘要去看四姑娘?”
“是呀。”阮碧下塌,把书放回案上,“刘妈妈怎么还没有过来?”
“方才姑娘在看书的时候,她叫人过来说,她家中孙子有点不舒服,她要晚点过来。”
“她孙子?是罗嫂子的儿子吗?”
“不清楚,我听说,她自己也有个孙子。”
阮碧怔了怔,这阵子太忙,忘记打听一下刘嬷嬷的情况了。
那回在城隍庙,她的应对举止,干净利落。回来后,她也慎言谨行,不再象以前那样指手划脚,可见是个聪明的人儿。倘若她从此愿意甘心顺服自己,倒是值得一用。
一边想着,一边把绣绷上的绣片取下来。
秀芝挂异地凑过头来者:“姑娘绣好了?不是前天才开始绣的吗?”
“昨晚我就绣好了。”阮碧展开绣片问,“怎么样?”
秀芝看了一眼,素白的棉布底,几枚墨色莲花间杂着两朵红色荷花,素雅生趣。“咦,姑娘只用了挑花?怪不得这么快。
“是,好看不?”
秀芝点点头说:“好看,只是不大见着这种绣法。”
阮碧笑了笑,兴冲冲地说:“走,咱们去给四姐姐瞧瞧。”
到蓼园正房,四姑娘在书房里练字,见阮碧过来,问:“五妹妹,有什么好事?这么开心。”
阮碧把手里的绣片展开,说:“小妹这两天绣了一个枕面.姐姐给我点评一二”
四姑娘把毛笔搁在笔洗,看了一眼,赞许地说:“不错,素雅幽远。”顿了顿,有点诧异地说,“居然全是用黄梅桃花绣的,啧啧,真不错。看来绣品跟书画一样,最紧要的在于构思,只要构图好,便是黄梅挑花绣出来也是别致的。老师说,她老家的姑娘都喜欢用黄梅挑花,只是她带过来的几副黄梅绣片,要不是构图缺乏新意,要不是用色太过艳丽,我都不喜欢。没想到妹妹一绣出来,如此雅致,看着也生动。改天,我也试试吧。”
阮碧怔了怔,她上大学的时候玩过十字绣,这副墨荷绣片就是找的棉布用十字绣出来的,原以为大家肯定没有见过,或许会大惊小怪一番。却不想秀芝和四姑娘都只是惊讶她只用一种针法,对于这种绣法却并不惊讶。看来,这十字绣,原本就是有的。如此一来,心里就更踏实了。
“姐姐,有桩事,小妹想听听你的意见。”四姑娘拉着阮碧到塌上坐下,说:“妹妹尽管说呗,客气什么。”“再过半个月就是太后娘娘的圣寿,我想着绣一副画作为寿礼。”
四姑娘心里突的一跳,略作沉吟,说:“五妹妹,太后大寿,百官和命妇才入宫送礼,轮不到咱们。不过……要是太后圣寿那日宣妹妹竭见,又另当别论。”
“四姐姐,我是这么想的,太后圣寿,天下百姓都该朝贺,与规矩无关,只是一片心意。”
四姑娘凝神细思片刻,说:“五妹妹说的是,只是便是你绣好了,也送不进宫里呀。”
“祖母和母亲不是要入宫朝贺吗?”
四姑娘心里酸溜溜的,为什么自己从来就没有想到过这些事情呢?以自己的刺绣水平,原是可以搏一下的。上回已经错过出人头地,这回又要错过了吗?“怕是有点难了,母亲和祖母定是挑好礼物了。”
阮碧失望地垂下眼眉,若是四姑娘真是一点想法也没有,那就只有另想办法了。
四姑娘也垂眸敛眉,脑海里万念纷飞,闹哄哄的你方唱罢我登场。一会儿,她下定决心,说:“要不……咱们先去问过租母吧?她定是知道太后的喜好。”
“好呀,四姐姐。”阮碧拉着四姑娘的手,就往门外走,边走边说,“太后喜欢谈玄论道,咱们不如绣副潘桃会吧。”
四姑娘皱眉说:“潘桃会人物太多,一个半月,怕是难以完成。”
“只用黄梅桃花呢?”
“倒是可以试试。”四姑娘心里砰砰直跳,用黄梅挑花,比其他繁琐的绣法要快捷甚多,而且这种绣法并不常见,乍眼一眼,很是别致。脚步报沓,心里犹豫,难道要为阮碧做嫁衣?
却听她又说:“我速度慢,我看还是姐姐来绣吧。”
四姑娘脚步一顿,诧异地说:“我绣?”
“那当然,这送出去可是代表咱们阮府的体面,我这三脚猫功夫就别拿出去丢人现眼了。”阮碧偏头看着四姑娘说,“莫非姐姐不愿意吗?”
“怎么会?”四姑娘慌不迭地摇头说,说完,又觉得自己头摇的太快了,怕阮碧看出自己心里的欢喜。顿了顿,才再说:“方才妹妹说的是,太后圣寿,臣民不分贵贱,理该如同野叟尽献曝之心。”
“那就好。”阮碧欢喜地笑着。反正给她创造机会了,而她愿意不愿意,主动不主动,就看她自己了。
进老夫人的院子,她正在纜|乳|芟露好ㄍ妫身边只有曼云和謋宙质塘19拧l到脚步声,她抬起头来,大感奇怪地问:“四丫头,五丫头,怎么这个点过来??br/
“祖母,四姐姐想绣幅画给太后祝寿,您看行不行?”
老夫人怔了怔,把猫交给曼云,说:“五丫头是你想的鬼主意吧?”
阮碧笑着点点头,这一点她不想否认,万一事成,不光四姑娘要记着她的好,老夫人也要记着是她的功劳。“四姐姐绣活好,绣出的东西都跟真的一样,拿这个做礼物,可以显出咱们一片诚意。”
老夫人摇头,说:“哪有这么容易?蜀绣、苏绣,哪一个不是栩栩如生,光彩夺目?”
“祖母,让四姐姐先绣吧,若是绣出来不够别致,咱们就不送了。您看,行不?”
老夫人默然片刻,心想,阮碧是紫英真人的弟子,真人又跟太后交好,许是别有内情。若是得太后欣赏,这也是个阮府的机会。“那跟你们母亲说过没?”
“还不曾说,先跟祖母讨个主意。”
老夫人想了想,说:“就依你说的,四丫头先绣,看绣出来如何再作打算吧。你们母亲那里也不必说了。”
这正中阮碧下怀,她点点头,又说:“只是这回绣品要用棉麻布,家里却是没有……”
“棉麻布?”老夫人怔了怔,富贵人家向来都是绫罗绸缎,怎么会用到棉麻布呢?“五丫头,你跟四丫头搞什么名堂?”
“祖母,到时候绣出来你就知道了。”
老夫人略作沉吟,说:“你们婶子的珍宝阁就卖布,叫车夫送你们过去挑吧。”
阮碧按捺着欢喜,平静地应了一声,拉着四姑娘走了。
老夫人看着阮碧的身影袅袅而去,略有所思地问:“阿瑶,你说这五丫头又在搞什么?”
“五姑娘聪慧灵敏,她的心思岂是我能猜出来?”
老夫人收回视线,默然片刻,说:“昨日兰儿派人送信过来郑嬷嬷一愣,兰大姑娘终于来信了?
(还有一更,没改好,晚点再发。)
第4章头回逛街
提到自己唯一的女儿,老夫人眉间浮起一丝忧色。她嫁给徐用弱也有十二年,只在他回京述职时回来过三次,虽然每次回来都是一副诸事在握的当家夫人模样,但是得意失意是装不出来的。老夫人目光如炬,自然知道女儿在徐家过的并不称心。大宅子里的当家夫人,须得会恩威并施。阮兰的性子却是柔和平顺,与人为善,只知恩施,不会威逼。久而久之,徐用弱的妾室以及下人欺她柔善,当面迎合,背后放刁。嫡房和妾室所出的子女都已经年长,也不将这位继母放在眼里。“兰大姑娘说了什么?”
老夫人走到藤萝架上坐着,说:“她在信里提起五丫头,说连着几夜梦到她在哭泣……”
郑嬷嬷暗暗嗟叹,这封信来的太迟了。广州到京城虽然路途遥远,但是从前通过驿站往来信件也就是两个多月,不知道为何这回却是三个多月,莫非是冬雪在路上耽误了吧?
“…还说想把五丫头许给徐家三少爷。”
“徐三少爷?”郑嬷嬷睁大眼睛问,“可是那个乡试会试连中二元的嫡子?”
“便是他…”说到他,老夫人颇有点牙痒痒。徐三少爷叫川阳,是徐用弱原配所出的,也是徐家唯一的嫡子,自小聪慧异常,三句识字,八岁能咏,甚得徐用弱的宠爱。妾室以及妾室所出的子女也只是背后放刁,这徐川阳却敢当着阮兰的面叫板。“…我昨晚想了一宿,觉得这桩婚事当真不差。五丫头如今聪明伶俐,当家管事比兰儿要强,若是她嫁到徐府,兰儿也可以安心地做个撒手掌柜。况且,母女连心,还怕对付不了徐府那帮牛鬼魔蛇?”
“是门好亲事,恭喜老夫人。”郑嬷嬷脑海里飞快地转动着,兰大姑娘既是母亲,也是婆婆,自然不会做欺压媳妇的事情。而阮碧有这么一个婆婆,也省却麻烦无数。徐三少爷才华横溢是公认的,只是不知道品貌如何,可配得上五姑娘?须得跟五姑娘提前打声招呼了。
老夫人脸露微笑说:“我最担心的就是兰儿,若是这门亲事成了,倒是能放下心来。”顿了顿,“再过两日,徐三少爷便到京城了……”
郑嬷嬷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可是来参加明年的春闱?”
老夫人点点头,说:“是,兰儿的信便是托他带过来的,他亲的船还停在泗阳,说是访友,先派了下人过来。徐家在京城里没有宅子,兰儿想借咱们城郊的别院给他住,我想了想,还是叫他住在咱们府里吧,家轩明年也入考场,正好做个伴。”
怪不得这回信来的这么慢,原来这位三少爷一路游玩过来。郑嬷嬷恍然大悟,正想说话,听得一阵笑语声传来,跟着游廊的拐角过来一群人分别是二夫人、三姑娘、四姑娘和阮碧,以及她们各自的丫鬟。
老夫人好奇地问:“这是要去做什么?”
二夫人笑盈盈地说:“方才到大嫂院子里,听到四丫头和五丫头跟嫂子请示,说是要去珍绣阁买布,我想着自个儿也是许久未去了,正好去看看,便来跟母亲请示一声,可有什么东西要带的?”
老夫人想了想,说:“许久没吃‘食全记’的香糖果子和酥蜜合,带一点回来吧。”
“是,母亲。”
一群人说说笑笑地出了老夫人的院子,往大门口走。方才大夫人准了,也有小丫鬟通知马厩备好车马在门口等著。坐上马车,阮碧长吁一口气。闺秀出个门其是麻烦,必须得一一请示,否则都不给备车。
二夫人的店铺在高头街,店名叫珍绣阁,卖成衣和布匹,店面甚大,琳琅满目。有不少顾客正在挑拣,男的女的都有,只是女的一律戴着帷帽。掌柜见是东家来了,赶紧迎到里间坐着,又叫小伙计送上茶。
二夫人浅啜一口,指着阮碧和四姑娘说:“四姑娘和五姑娘要买布,你去挑最好的拿过来。”
阮碧摇头说:“婶子,我们可不是要最好的,是要细麻布。”
二夫人怔了怔,却也不细问,对掌柜说:“店里可有?
有,就去拿过来。”
掌柜为难地摇摇头,恭谨地说:“两位姑娘,咱们家来的客人都是达官贵人,卖的不卖这种平头百姓用的粗布。”指指东边说,“东边街头也有个布店,店不大,卖的货物比咱们次一等,许是会呀。要不,我派个小伙计过去瞧瞧?”
“大概有多远?”
“约摸百来米。”
“也没有多远,我们自已过去吧。”阮碧转睛看着二夫人,“婶子,行不?”
“行。”二夫人点点头,又对掌柜说,“你派两个小伙计跟着她们。”
三姑娘把茶杯一放,说:“娘,我也跟她们一块儿去吧。
祖母不是要买香糖果子和酥蜜合吗?也就在那块。”
“有伙计去买就是了,还用你跑一趟?”二夫人白她一眼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存着什么心思?这个夏天你又胖了不少,可不能再贪吃了。瞧瞧四丫头和五丫头,再瞧瞧你自己,腰都快粗成水桶了。”
三姑娘奔拉着眼眉,哀怨地叫了一声:“娘。。。。。。”
二夫人不理她。
“亲娘…我的亲娘…”
“去去去。”
“好,我去,我去。”三姑娘欢喜地站起来。
四姑娘和阮碧掩嘴失笑。
二夫人也失笑,伸手轻点三姑娘的额头,说:“真是服你了,少买一点,否则我全给你扔了。”
三姑娘连连点头,又涎笑着问:“那块的蜜炙鸽子是一绝。我给娘也带一只吧。”
二夫人微微心动,随即看到四姑娘和阮碧不堪一折的纤腰,轻咳一声,说:“我才不要,你自个儿吃吧。”
又叮嘱几句,戴好帷帽,小心扒手,别走散了,这才准她们离开。
三个姑娘带着各自的丫鬟和两个小伙计,出店门往东走。
一路上,商铺林立,卖古玩的、书籍的、字画的、各色吃食和美酒的,还有一家贩卖老鹰的店,几只老鹰爪子绑着绳子系在横杆上,不时振动翅膀扑愣愣地飞着,行人经过的时候,一般都躲着走。
走了百米左右,就是“食全记”的吃食店,三姑娘停下脚步说:“掌柜说的那家布店就在前头十来米不到的地方,你们过去吧。我先去买香糖果子和酥蜜合,你们买到了,再回这店里来找我吧广阮碧和四姑娘点点头,留下一个伙计跟着三姑娘,继续住前。走了十来米,果然有家比较小的布店,以卖棉麻布料为主。阮碧凭着对后世十字绣的印象挑了一匹白色细麻布。
四姑娘有点怀疑,这面料看起来太不高贵了,又硬又疏。
“五妹妹,这个合适吗?”
阮碧说:“姐姐,这种布自然挺括,绣出来后便如画轴一样。你看我用的棉布,还是看着绵软了一点。”
四姑娘仔细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就不再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