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那两个传教士死在路上了?”胤礽“蹭”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暴怒的模样和瞬间散发出来的杀气,让那传话的人吓得双腿发软。“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胤礽狠狠地吼着,如同一只被挑衅的狮子,暴躁不安地走来走去。
“索……索大人说,是他派去的人时时不见回来,索大人便另派了一拨人去寻,发现他们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山贼,几个人都死了,带着的行李也被洗劫一空。索大人只好赶快派奴才来禀告太子爷。”
胤礽知道自己现在全身上下都在抖,可是却抑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他觉得心里面空落落的,根本不知该说些什么,又该做些什么,只喃喃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上辈子那两个传教士分明安全抵达京城,又被叫到行宫来,怎的这辈子会不一样呢?到底是怎么回事?
胤礽觉得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只呆呆地站在那儿,满心都是莫名其妙和说不出的恐惧。
终究是他亲手把自己的皇阿玛推向了死亡吗?为了在皇阿玛那里巩固自己的地位却因此害死了那人?
不行,决不能这样。
胤礽闭了闭眼,冷冷的开口,“当时被派去接应的人里,可有你?”
那人回答道,“确有奴才。”
“你给我好好说说,那日你看到的情况,当真是山贼所为?”
“这……奴才倒是未曾见着,只是那一带山贼盛行,他们带着的东西又都被抢走,是以奴才判断是附近的山贼所为。”
“那两个传教士和随行侍卫的尸体如今可在京城?”
“都已回到京城,被索大人扣下了,他说,这尸体如何处理,由太子殿下看着办,不过京城里有些传教士已经在吵着闹着要领走尸体了。”
“很好,回去告诉索大人,给本宫再仔细查一遍这些人的伤口,务必详实。至于那些传教士,不必管他们,别说如今还没下葬,就是下了葬,也要给本宫开棺验尸!”胤礽说完,又嘱咐了一些细节,将那人打发了出去。
一开始的怒火渐渐被压制了下去,胤礽深吸了口气,叫何柱儿将他随行的一个侍卫带进来。那人也算是毓庆宫的老人了,几乎是和哈图一起被调进毓庆宫,只不过因了一些原因,胤礽几乎从来不肯用此人办事。
“本宫从一开始便知道,你是皇阿玛派来的人。现下,本宫有一件要事要交给你去办,此事关系到皇阿玛的病情和你的身家性命。你自己掂量掂量,想想该怎么办吧。”胤礽冷冷地说道。
“奴才自当全力以赴。”
“皇阿玛亲征之前,本宫曾派人往广州,接两个传教士进京。现如今,这两人都已经死在路上,本宫已经派人调查他们的死因。而你要做的是,无论他们是怎么死的,你都要将他们临死前随身带着的东西里,有一种叫金鸡纳霜的药找出来,为此你可以调动一切力量,不惜一切代价,明白了吗?这是本宫的信物,必要时,你可以拿着这个去找索额图帮忙,但切记不可告诉他你的目的。”
“奴才明白。”那人跟在胤礽身边,又是康熙的亲信,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他就算不能全部清除,也是了解了几分,如今他看向胤礽的眼神也因此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好了你去吧。”胤礽恨不得叫这人马上飞回京城去,是以也不多废话,将他赶了出去。随后又找了自己身边的亲信,叫他秘密回京,联络京城中其他的传教士,看看他们那里,还有没有金鸡纳霜。
交代完了这一切,胤礽还未来得及松口气,李德全便传了消息过来,康熙再次宣他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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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传遗诏胤礽动怒
听到康熙传唤,胤礽立刻前往康熙临时的寝宫,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今日天气好一些的缘故,胤礽觉得康熙此时的脸色比昨日好了很多。
“皇阿玛今日可好些了?”行了礼,胤礽自然而然的走到康熙床边,试了试他额头上的温度,轻声说道。
“还是老样子,无妨,总归还能撑个五六天。”康熙笑了笑,倒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随后从枕下取出一份封了蜡的信封递给胤礽,“这里面的东西,待这一回朕若是真的撑不过去,你才可以拿出来看,朕的安排全在里面,到时候朝中若有人不服,你那些哥哥弟弟们与你为难,你可按照这信中的办法,定然能护你周全。”
胤礽吓了一跳,本能地将那信封塞回给康熙,脸上瞬间变得惨白起了,想到那救命的药还不知在何处,想到这疟疾来势汹汹,胤礽浑身发颤,只觉得整颗心都快要被懊悔吞噬了。
“皇阿玛这是做什么?哪有这样咒自己的?”胤礽紧抿着嘴,显然是真的生气了,他忍不住冷声道,“说不得,待皇阿玛去了,儿臣也不想活了,到时候,一瓶毒酒喝下去,陪你一起去见列祖列宗!管他什么江山社稷,我那些个兄弟有哪个是省油的灯?随便叫胤褆、胤祉、胤禛他们那些选个继位,也不见得比我差!”胤礽那一阵气得狠了,亦是口不择言的厉害,只恼了康熙这般不爱惜自己,哪有正值壮年的皇帝这样淡定的交代后事的?这人就算当真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好歹也要顾及他的感受。
“你……”康熙被胤礽气得胸口一窒,几乎是急怒攻心,若不是如今病的厉害,浑身酸软,恐怕已经一个耳光招呼过去了。“你这是要气死朕吗?你……你……你这孽子!这大清的江山也是你说不要就不要了的?”
胤礽梗着脖子跪在地上,眼睛已经红了一圈,嘴里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却是一句话也不肯说。
两个人正僵着,外面传来李德全的声音,说是大阿哥胤褆从前线回来探望康熙的病情。两个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势因此而消了一些,康熙深吸了口气,挥了挥手,说道,“滚滚滚,朕没有你这样不孝的儿子。”
胤礽也正在气头上,连句解释都不肯说,只僵硬地站起来,转身就往外走。他方一出门,便见胤褆一身戎装未卸,风尘仆仆地脸上竟是一脸的喜色,难得的见着胤礽眼圈微红,也没笑话他。
“这是有什么好事?”胤礽试探着问道。
“噶尔丹大败,我估摸着就算这一回收拾不了他,也会让他元气大伤。”胤褆喜滋滋地答道,随后才又带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讽刺道,“太子殿下果然孝心可嘉,看这哭的,眼睛都肿了。”
这样一说,胤礽又想起了方才的事,脸色一沉,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胤褆倒是吃了一惊,心想,看着模样,倒不像是哭成那样的,难不成……是气的?随后他进了屋,看着康熙僵着脸,靠在床前的模样,更是下了结论。啧啧,还真是被气得啊,也不知他那个时不时发抽的弟弟,这又是怎么了?竟把他皇阿玛气成这幅样子,真是不识时务……
出了康熙的寝宫,被外面的冷风一吹,胤礽才冷静了几分,想方才自己竟然和康熙直接顶撞起来,还给他甩脸色看,忍不住冷汗直流。
自己这是怎么了?
那人做的,明明是无可厚非的事,自己又是哪里来的火气?竟还说出那样的话来,胤礽一边想着,一边站在外面发怔,像是着了魔似的,许久都没动弹一下。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情绪起伏的缘故,那日夜里,康熙的身体突然恶化了起来,无论是食物还是药汁都是喝了就吐,怎么也灌不进去。偏偏康熙还在生胤礽的气,根本不让他进去,只叫胤褆在里面侍候着。
“太子爷,您也给奴才们行个方便,这万岁爷的口谕,是点名了不让您进去,奴才们若是真把您放进去了,这倒霉的可就是奴才们了。”李德全苦着脸看着胤礽,亦是一副无能为力的模样。
这生病了的人最是不可理喻,前脚还心心念念的为了自己顺利继位绞尽脑汁,这会儿竟就不肯见了,如此这般,还不得让那些见风使舵的大臣们统统都改去支持胤褆了。胤礽微微苦笑,走到院子里,一扬衣摆,跪了下来。
“既然如此,那本宫便在此跪倒他要见本宫为止。”
塞外天寒,入了夜,冷风嗖嗖地挂着,哪里还有点秋天的味道,简直是直逼了严冬,何柱儿拿了貂皮披风出来要给胤礽披上,却被他随手一扬,扔在地上。
这苦肉计,就要演的真情实意,这么冷的夜,如果又添了衣服就不像那么回事了。
冷风中,胤礽只穿着单衣,瑟瑟发着抖,过了一会儿,胤褆从屋里走出来,难得的卸去了平素的伪装,露出一点心疼的表情来,“行啦,这苦肉计演的差不多就好了。皇阿玛睡了,又不知道你还跪在这儿,待他快醒了,你再过来。我就说你跪了一夜,保证不告诉他成不?”
胤礽冻得脸色发青,却偏偏逞强地瞪了他一眼,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问道,“皇阿玛和你可又说了什么?”
“说你好心当做驴肝肺,良心都被狗吃了。”胤褆调侃着,心下却是酸了起来,康熙病得迷迷糊糊,一直说着胡话,他本就不笨,合着方才胤礽诡异的态度很快摸清了个大概。心下想着,你们两个倒真是父慈子孝,把其他的儿子兄弟们都算是个什么了?
不过这样的话,他自然不会说出来,只能统统往肚子里咽。
这种时候,那人竟还骂他没良心?真不知没心没肺的到底是谁!胤礽在心里恶狠狠地想,也不说话,只继续跪在那里。胤褆无法,只好转头进了屋。
此时,房间里灯光摇曳,康熙躺在床上,呼吸都是微弱的,似乎每一下都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眯着眼,挣扎着不肯晕过去,看胤褆回来了,轻声问道,“他怎么说?”
胤褆摇摇头,“太子他不肯离开。”
康熙艰难地咳嗽了一声,“那就让他跪着吧。好了,朕乏了,你下去吧。”
“儿臣遵旨。”胤褆行了礼,转身绕到寝宫后门离开了。
在这天气里冻得久了,胤礽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冻得发麻,膝盖竟也渐渐不疼了。如此又受了半个时辰,康熙终于沉不住气的召见了他。
胤礽从地上站起来,待双腿恢复了知觉,才走了进去。
康熙因为发热的缘故,脸色透着一种病态的红,只是双眼有种怔忪地无神,缺乏生气,那虚弱的模样,让胤礽心下阵阵的难受,原本还有一点赌气的情绪也因此消失了。
“皇阿玛……”胤礽走到康熙身边,小心翼翼的握住他的手。
“哼,不和朕怄气了?”康熙已经被病痛折磨的没了力气,说起话来,虽算不上气若游丝,却也当真是不比从前了。
胤礽看着他光华黯淡的眸子,心里闪过阵阵的慌乱,“是儿臣不好,儿臣以后,再不会和皇阿玛生气了。”
“这还差不多……”康熙一边说着,一边疲惫的闭上眼睛,很快便昏睡了过去。胤礽不敢出声,就这样握住他的手,轻轻叹了口气。
这一夜,胤礽守在康熙的病榻前,李德全取了见厚披风过来给胤礽披上,胤礽就这样在康熙的床边守了一夜。
如此到了快天亮时,他才迷迷糊糊地睡着,又很快被康熙急促的呼吸声吵醒。
那人似乎陷在什么梦魇中,极不安稳,胤礽急忙靠过去,抓住他的手,低声唤道:“皇阿玛,皇阿玛?”
“保成……别……别……”康熙抓住胤礽的胳膊,狠狠地捏紧,似乎有什么事似的,低声喃喃,随后声音更是高亢起来。
胤礽被他失态的模样吓了一跳,只好继续摇晃,想将康熙摇醒,却听他突然扬了声调,“保成,别走!朕不是和你生气!朕……朕只是……喜欢你……”那般哀怨婉转,那般深情又无奈的调子啊,好像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不曾有人用这种口气与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胤礽愣愣地看着仍陷在梦魇中的康熙,恍惚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颜子涵和ghcfgg两位的地雷
然后今天晚上努力一下看能不能加更,如果更的话估计是十点左右,十一点之前没更,那就是更不了了。群摸一下。
话说其实明明长评比较合算啊口胡,为毛砸霸王票的反而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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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灵药至又添谜团
跌跌撞撞地从屋里出来,外面已经是破晓时分,行宫里万籁俱静,穿过层层叠叠的宫墙,外面便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太阳从草原的尽头升起,让枯黄的草色沾染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色。
胤礽叫何柱儿牵了马,也不带上侍卫,便扬鞭而去,迎着朝阳,往草原深处狂奔,徒留下何柱儿吓得变了调子的大喊。
“太子爷!您……您这是要去哪啊!”
要去哪里?
他也不知道。寒风挂着脸颊微微地发疼,胤礽只管不停地挥鞭,催促□的名驹跑得更快些。天空一碧如洗,胤礽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康熙的话在耳边不断地响起。
朕只是……喜欢你……
喜欢你……
这喜欢是什么样的喜欢,胤礽哪里听不懂,他又想起了那一年,那人迷乱之中压在他身上的脸,像着了魔似的蹂躏他的唇。那本就是个征兆,若不是因为,那是他的皇阿玛,胤礽又怎么会没有怀疑。
虽然之前康熙做了些让胤礽隐隐察觉的事,可是胤礽只当是那日的后遗症,不曾放在心上,如今这窗户纸被康熙无意间捅破,胤礽回忆起来,记忆里那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偏偏带上了暧昧的氛围。
胤礽觉得心里乱的厉害,无论跑出多远去都不成,直到他腹中饥饿,才突然恍惚发现自己已经离开行宫很远了。他一边想着这会儿那边恐怕要闹得炸了锅了,一边掉转了马头,往来路奔去。
宫里面果然是乱了套,胤褆听说胤礽独自跑出去,也是吓了一跳,急忙派了侍卫们分批去寻,也不敢惊动康熙。只在心里头腹诽,这两人定是又闹起了脾气,整日这样折腾,怎地跟两口子闹别扭似的,又傻又笨。
遥遥地看着胤礽单人匹马地又骑着马回来了,胤褆这才松了口气,心下也是恼了,哪里管得了规矩什么的,只摆出大哥的架势,将胤礽从马上一下子拽了下来。“你跑哪去了?这边都找翻了天了,又不敢告诉皇阿玛,你诚心要吓死这行宫里的人啊。”
胤礽此时还未回过神来,连追究胤褆无礼的心都没有了,只恍恍惚惚地低声道,“没事,就是出去散散心,让你们担心了。”
这样的口气这样的态度立时让胤褆一噎,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看着胤礽,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小声嘟囔着,“你不是昨天晚上着了凉,被烧坏脑子了吧。”
胤礽现下心力憔悴,一点力气也没有,懒得和胤褆计较,随手挥开了他的手,转身便往自己的房间走。
“你不去看看皇阿玛?”胤褆又问道。
听他提到那个人,胤礽浑身一僵,随后才冷着声音道,“他刚睡下没多久,想来不会那么快醒过来的。”说罢,他头也不回的回了自己的房间,睡了过去。
这一觉,胤礽睡得极不稳当,一会儿梦见他小时候,康熙笑着把他抱起来的模样,一会儿梦见上辈子康熙对他怒目而视,恨之入骨的表情。一会儿又是他被那人抱在怀里,帮他自渎时,嘴角含着的三分笑容和两分调侃。胤礽睡得迷迷糊糊地,也不知自己今夕是何方,?br/gt;
君心难测(胤礽重生)第1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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