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昨晚那些都不是梦。
未曦揪着被子,像个受气的小媳妇缩在床角,一颗心空荡荡地没有着落。此时此刻,她的手指,发梢全是他的味道,双腿软软的没有力气,连胳膊都是。或许是有段时间没经这些,她身子疼,头也疼,连太阳|岤都跳得厉害。而昨夜跟她不知云雨了几番的男人,显然也是久违情爱,在她身上留下的战绩简直可用“伤痕累累”来形容。
未曦抱着自己的胳膊,瑟着身子,发起抖来。
可是,她怎么到这儿来的?
未曦抱着自己的脑袋,很努力地回想,却好像做梦一样,很多都记不清楚了。她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依稀记得自己离开陆家老宅,去公共站等汽车,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
想不起来了,记忆似乎出现了片段的空白。
接着,是跟着阮劭南在餐厅吃饭。然后在车里,他将自己的大衣给了她。可是在那之后……在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她记不起来,仿佛有人拿一块白色的橡皮擦,将那两段记忆拦腰擦去了一样。
未曦泄愤似的咬着自己的手指,她是不是开始老了?不然怎么才二十出头就这么健忘?
正坐在床上出神,门忽然开了,卧室的主人走了进来,看着就是刚洗过澡,身上只围了一条浴巾,头发湿漉漉的,还在滴水。
“昨天摸着你像有点发烧,怎么这么早就醒了?不多睡会儿?”阮劭南将感冒药放在床头,像往常一样俯下身亲她。
未曦看见他赤祼的胸膛,白色的浴巾,六块训练有素的菱形腹肌,有力的手臂……她心里一缩,忍不住侧过脸。阮劭南的嘴唇就贴在她的头发上。
男人似乎有些惊讶,摸着她的头发,轻声询问:“怎么了?昨天晚上不还好好的?”
“昨天?”未曦疑惑地看着他,“我只记得最后离开这儿是一个星期前,那在晚上你喝醉了,在那之后我病了很久,其他的都不记得了。”
未曦见他身子一僵,她以为他会生气,结果却被他一把搂住,整个儿贴在他怀里。
“我的小未曦,你是故意这样来折磨我的,是不是?”他在她头顶上叹气,“我很想把那天晚上的事,都归结为酒后乱性。可我知道,那不是全部。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我们之间的事,想怎么怎么会把事情弄成这样。我知道,我该给你多留一些空间。就算你有事瞒着我,我也不该对你生气。可那天晚上,我真的不是故意……我没法跟你解释,我只是……”说到这里,他一个大男人竟然飞红了脸,支吾了半天,最后只是说,“我说的这些你明白吗?”
说得这样不清不楚,他想叫她明白什么?
未曦从未见过他这样,像个情窦初开的小男生似的吞吞吐吐,心下不觉莞尔,心里纵然有天大的委屈,也减轻了几分。
其实他不说,未曦也知道,因为她有哮喘的毛病,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常常不能尽兴。而他是一个身体强壮、精力充沛的男人,又是集团的决策者,承受的压力比别人大,在那方面的需求也更强烈些。要是睡在他身边的女人也是身体健康的,两厢情悦的鱼水之欢自然是乐事,可她又偏偏不是。
她不止一次听见,他夜里起来一个人到浴室冲凉水澡。未曦知道,这对一个壮年男子来说,是一件多么辛苦的事。
阮劭南见她没说话,以为她还在生气,忍不住说:“未曦,昨天你肯跟我回来,我们那么亲密,我都以为你原谅我了,可今天早上,怎么又变了呢?”
“我……是真的不记得了。”未曦在他怀里小声说。
阮劭南叹了口气,“你还是怪我,那天我真的是酒后失态。要在平时,我都不是那样的,你应该记得,是不是?”
这话倒是真的。
就是因为惦记着她的身体,做那件事的时候,他总是放不开怀抱,只是一味束手束脚。力道大了,怕她疼;轻了,他自己忍得难受。不敢让她多流汗,怕她体力消耗太大。又不能太过激烈,怕她心率过速。就连接吻,他也要克制着自己,以免她太久呼吸不到新鲜空气。卧室里也从来不敢摆鲜花、香薰之类的东西助兴,怕她闻到会过敏。
这些哮喘应该注意的地方,无论多麻烦多琐碎,他全都照顾到了,从没抱怨过一句。其实仔细想想,平日里无论在那件事上,还是其他事情上,只要是跟她有关的,他色色周全,处处体贴。
他一直都做得那样好,倘若只用那一夜的酒后失态,就断定他不珍惜她,倒真的有些冤枉他了。
“如果不是你那天晚上喝醉了,其实我是可以跟你解释的。我跟池陌,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用下巴摩挲着她的额头,“我知道你们没什么,只是一直没想通,你为什么要说谎话骗我?你该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我信任的只有你。谁骗我都无所谓,唯独你,我受不了。”
未曦摇头叹息:“或许是我想多了,总是担心你会为了这件事难为他。他不是坏人,我们认识这么久,他一直很照顾我,从没有半点轻浮的举动。我不想你为了他一时的冲动,就平白无故害了大家,我会内疚一辈子。”
阮劭南笑了笑,托起未曦的脸,“原来在你心里,我是那种会平白无故害人的人。”
未曦发现自己措辞不当,马上解释,“你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用解释,我明白。”
阮劭南将她抱了抱,安慰道:“未曦,我知道,我现在做事的手法,你并不认同。可是,我并不是一个是非不分、恩怨不明的人。”
他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我答应你,以后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伤害你。我的手,我的人,我的心,我的身体,它们只会保护你,爱惜你,尊重你。你不用害怕我以命相搏换来的金钱和地位,它们只会为你遮风挡雨,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他低头亲吻她,唇齿相依间,他说:“未曦,请你一定要相信,纵然是禽兽,也有自己想保护的东西。”
两个人坐在餐厅吃早餐,王嫂做的蟹黄烧卖和水晶虾饺还是那么正宗。未曦一直很喜欢,可惜的是,除夕过后,她也要回家过年了,再想吃什么只有自己动手。
吃饭的时候,阮劭南将她昨天打人的事说给她听,未曦却是一脸困惑。
阮劭南笑她,“你把他打得脑袋开花,不会真忘了吧。”
未曦摇了摇头,“真记不得了,可能最近胡思乱想多了,人也变得痴痴傻傻的。”
阮劭南看着她,“不过你倒是让我吃了一惊,我真的没想到,你平是那么不言不语的一个人,下手还真狠。”
未曦看着他说:“你忘了,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吃过饭后,未曦抱着茶杯窝在沙发上看电视。阮劭南打电话订机票,两个人除夕过后想按原计划去旅行。虽然晚了几天,倒也不碍事。
未曦拿着遥控器找自己喜欢的节目,忽然看到一则社会新闻,下面打了一行字幕:泰煌集团陆子续,被证实肺癌晚期。
一个记者站在医院门口,一边指着院门一边说:“这就是泰煌集团的主席陆子续昨天入住的医院。”
然后镜头一闪,是陆子续入院的画面。
一行人刚下车,一群记者扛着武器冲了上来,霎时间,镁光灯此起彼伏。
“陆先生,你的大儿子陆泽曦一审已经判了死刑,你会不会支持他上诉?陆家是不是已经放弃他了?”
“陆先生,外界传闻,你的大女儿上吊自杀,是因为你不肯拿钱出来替她填补亏空,请问是不是真的?”
“陆先生,你的小儿子陆壬曦依然在逃,他建造的房屋因为质量问题死了人,你们陆家预备如何赔偿遇难者家属?会不会与陆壬曦划清界限,以此脱责?”
“陆先生……”
“陆先生……”
陆子续坐在轮椅上,戴着口罩,形容枯槁。陆家两个儿媳不知去哪儿了,就一个小保姆陪着他,还有几个临雇来的人,势孤力单地躲避着记者的围堵和追问。
这些记者,平时一双眼睛就像明镜似的,对待风头正盛的名人尚不厚道,更别说这些老弱妇孺。这个世界,果然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未曦放下遥控器,一个人走到阳台上看风景。阮劭南放下电话,拿了一条围巾过来给她披在肩上。
未曦以为他会像过去那样,像家长拉着不听话的孩子拉她回去,没想到,他只是从身后抱着她问:“一个人站在风口上,想什么呢?”
未曦笑了,知道他是怕她还记着以前的事,此刻是处处赔着小心,只说:“没什么……订好票了吗?”
“没有合适的班机,干脆问落川借他的私人飞机好了,反正他整个春节都要留在北京,搁在那儿闲着也是闲着。”
未曦有些迟疑,“我们,真的要去?”
阮劭南奇怪地看着她,“不是说好的吗?”
未曦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决定试一试,“昨天,我去过陆家老宅。”
“哦?”阮劭南只是略一挑眉。
未曦本以为他会接着问,他却没再多说一个字,她只得硬着头皮说:“我在那儿,见到了我哥哥们的两个孩子,年纪都很小,都还不懂事……”
“所以呢?”
他声音里透着不悦,她已经察觉出来了。陆家,始终是他们之间的隐疾。可顾念两个孩子,又实在不能不说,索性把心一横,“你刚才应该听到了,你的仇人,他已经遭了报应。陆家现在是家破人亡,只剩下这两个孩子。他们不过才三四岁,跟幼曦一样,对你没有威胁。你能不能……”
阮劭南打断她,“未曦,你当自己是谁?”
“什么?”
他在她头顶冷笑,“你当自己是谁?西施?貂蝉?还是王昭君?你昨天为什么回来?拿着自己的身子来跟我谈条件,为陆家人换平安是不是?你原本那么委屈,我哄了你一个星期,都没给我半分好颜色。昨天却为了那些人,屈性跟我温存了一夜?倒真是难为你了。”
他竟能把话说得这样难听。未曦的身子筛糠似的抖了起来,咬了咬嘴唇,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见她这样欲言又止,阮劭南的怒意更盛,将人转过来,钳住下巴,“平时不都是伶牙俐齿的吗?这会儿怎么不说话?不高兴就说出来,总是摆出这副不愠不火的样子给谁看?”
未曦深吸一口气,一双眼睛凉凉地瞧着他,“但凡我有半点血性,就为了刚才的话,也该回敬你一个耳光。不过,你说对了,你就当我是来‘和亲’的。现在我求你,看在我陪了你一夜的分上,放过那两个孩子,给他们孤儿寡母留条活路。别让他们像我一样任人作践,行不行?”
第二十七章逆龙鳞的代价
她直直地望着客厅高高的天花板,看着那别致的轮廓渐渐扭曲,心中纳罕,这是不是传说中的九重地狱?
※※※※※※
除夕夜,十二点的钟声刚过,就有人开始放烟花了。绚丽的烟火像怒放的鲜花,在蓝丝绒的天幕上一株一株绽放。
未曦一个人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看电视,王嫂走过来问她:“陆小姐,要不要我给你做些消夜?”
她摇了摇头,“不了,很晚了,您去歇着吧。”
王嫂叹了口气,“阮先生也真是,大过年的,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冷冷清清的。”
未曦无奈地苦笑,“他可能有事忙吧,没关系,我一个人也挺好。”接着又说,“王嫂你做的淮扬菜真好吃,跟我妈妈做的一样。”
王嫂一直很疼爱未曦,见她这样懂事,心里的怜惜更重了几分,颇为义气地说:“喜欢吃,王嫂明天专门做给你吃。阮先生回来,我就叫他饿着。”
未曦被这个心地善良的老人家逗笑了,心里一酸就扑进她怀里,“王嫂,你对我真好,就像我妈妈一样。”
王嫂忍不住叹气,“可怜的孩子,就你孤零零一个,没了父母,也没有亲兄热弟照应着。阮先生平时待我们很好,我以为他是一个稳重的人,不像那些有钱的公子哥轻狂浮躁。没想到……唉,这样一个天仙似的好姑娘,这样忽冷忽热地待你,他怎么忍心?”
十二点过后,晚会变得更加无趣,王嫂毕竟上了年纪,陪她坐了一会儿就回去睡了。未曦又接着看了一会儿,就关掉了电视。
偌大的屋子瞬间安静下来,未曦并无睡意,和衣躺在沙发上,透过高大的落地窗,看着漆黑的天幕,一颗星星都没有。
直到这一刻,一颗心才凄惶起来,好像被人吊在什么地方,空空地没了着落。眼前不断浮现着他临走时的眼神,他冰冷的表情,他额头上暴突的青筋……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警告她,他有多生气。
她是不是错了?自以为他是那样一个寡情薄性、呼风唤雨的男人,待她却是如此不同,就真的恃宠生骄起来?以为别人不能说的,她都能说?别人做不到的,她都能做?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未曦依稀记得这是《韩非子》中的一个故事。大概意思是说:龙喉咙下端有一尺长的倒鳞,人要触动龙的倒鳞,一定会被它所伤。君主也有倒鳞,所以游说劝荐的人万万不能触犯君主的倒鳞。否则,不但不会成事,自己性命也难保。
未曦叹了一口气,很明显,她不是一个好的游说者。不过一句话,就拔了龙王的“逆鳞”。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人就渐渐倦了。她蜷在沙发上,睡得并不踏实。半夜里忽然感到有人拉着她的胳膊,将她拽了起来。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却跟一双热辣辣的虎目对了个正着。未曦睡得有些糊涂,揉着眼睛咕哝着说:“你回来了,菜在锅里,可能凉了,我去给你热热?”
阮劭南没说话,一边喘气,一边不耐烦地拉着领带,好像又喝了不少。此刻已经接近凌晨,除夕已过,烟火的喧嚣渐渐淡去,别墅内外一片漆黑寂静。
未曦的心缩成一团,靠在沙发一角屏住呼吸,细细打量,好像养在池里的一尾鱼,生怕一动就惊了人,等待的就是开膛破腹的命运。
他上次就是喝了酒的,这次呢?他又生了气,又喝了酒,他又会怎么待她?现在逃跑还来不来得及?
滴答!滴答!是他手表的声音,在寂然的暗夜里听着,尤为心惊。
“太黑了是不是?”她紧张得喉咙发干,舔了舔嘴唇说,“我去开灯……”
哐啷!桌上的茶杯滚落到地毯上,绿色的茶水泼洒了一地,顷刻间,茶香四溢。
男人将她压倒的时候,用的是标准的饿虎扑食,未曦觉得自己牙齿打战,五脏六腑都揪在一起。危难之中,她想起了王嫂。可惜,她老人家住的佣人房离这儿太远了,鞭长莫及。
此刻,她当真是喊破了喉咙,也没人听到。
未曦心里凄苦,早上他才说过什么?就算她不自量力,惹得他动了真气,他也不该这样待她。
男人的牙齿磨着她脖子的嫩肉,未曦一颗心突突地跳着,有些认命地闭上眼睛,没有挣扎,挣扎也不过让自己更疼,更难堪。
却没想到……
“你赢了……”他忽然压低了声音,在她耳根恨恨地说。
未曦蓦地一怔,却不明白这话的意思。他说,她赢了?她赢他什么了?
他却没再说下去,忽然发狠地扯她的衣服,只是一味地暴虐急躁,“算了,我认输,我认输。给我!现在就给我!我把我所有的东西都给你,命也给你!”
未曦如遇雷殛,被男人的疯言、疯语、疯举动、疯眼睛,从头到尾震慑住了。只听一声暗哑的低吼,仿佛出自某种扑食的猛兽,还未待回神,他已经将她扯了起来……
疼!
身下猝然惊痛,未曦猛地扬起脖子,竟似被地狱厉鬼鞭碎了心魂,疼得魂飞魄散、神哭鬼泣。
额头上的汗登时冒了出来,双鬓濡湿,两眼空空,她直直地望着客厅高高的天花板,看着那别致的轮廓渐渐扭曲,心中纳罕,这是不是传说中的九重地狱?
双手紧抓着他的肩膀,她急促地呼吸,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过去承受的种种如今加起来,竟比不上这十分之一。前后不过须臾,她手指麻痹,冷汗涔涔,却连一滴眼泪都掉不下来。
他刚才说了什么?他又许给了她什么东西?大约是很重要的东西,或许比性命还要紧。不过他何以如此狠戾?好像要将她大卸八块,挫骨扬灰了一样。
满怀的温香软玉,男人着迷地吻着她微翕的嘴唇。大手扣在她腰上,随着自己的节奏,上下抛弄着她的身子。怀里的人可怜兮兮地弓着背,下巴搭在他的肩上,像条被人刮了鳞的美人鱼,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他蓦然想起了什么,急急煞住,迷迷糊糊地说:“对了,我答应过你,不能欺负你的,不能欺负你……”
未曦嘴角微扬,笑得有些苦。亏他醉成这样还记得,可真是难为他了。他没欺负她,只是将她撕裂了。
男人钢铁般的身子忽然软下来,将她放倒在地毯上,一边用力挺身一边柔柔地亲她,口中讷讷,“未曦,你乖,这样是不是不疼了?是不是?”
怎么可能不疼?这些聊胜于无的小温存,比起此刻近似蛮暴的掠夺,根本是杯水车薪。
不过几分钟,未曦已经疼得五内俱裂,冷汗淋漓,战战兢兢地瑟缩着,不但无法舒展,每一寸皮肤都变得异常敏感,动辄撕心裂肺。
未曦透过汗湿的睫毛,凄凄楚楚地看着这个按着自己开怀畅意的男人,他依旧动情地吻着她,嘴里说着让人耳热心饴的体己话,每一句都贴在她的心眼上,柔肠百转。可他每动一下,她就疼得受刑一样。两个人的琴瑟和鸣,却是水深火热,他的快活无比。
实在受不住了,未曦像只被激怒的小猫,握起粉拳胡乱砸着男人的肩背,可这根本没用,不过是给他挠皮搔痒。想起早上他抱着她信誓旦旦的情景,顿时委屈得泪眼婆娑。
胸前一片濡湿,男人身子一僵,抬起她的下巴,一双醉眼愣愣地瞧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的脸,颇为奇怪地问:“我都亲你了,还是很疼吗?”
未曦简直哭笑不得,人缩在他怀里,檀口微张,气若游丝,却一个字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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