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是布好了‘天罗地网’吗?怎么让他逃回来了?”少年的声音隐隐带着愤怒。
“这——”男人的声音犹如破锣敲出来的。
“嗯?”少年明显不豫,短短一个音节却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男人显是对他极为忌惮,声音也不由地有些颤抖:“本来安康帝应该是绝无幸免的,可是,不知道为何,出有些意外变故。”
“喔?”
“安康帝突然失踪,等到他出现的时候又立即起程回京,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许多布置都失去了功用,原本安排的半路劫杀也因通知晚了而没有完成。”男人显得极为懊恼,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却白白浪费了。
少年疑惑:“莫非他发现了?”
“应该不会,我们的人根本就还没动手。”男人否认,顿了顿道,“估计这些都跟殿下你提到过的那个人有关。”
“他?不可能。”少年很果断地否定了这个可能。
“呃?为什么?”这次轮一男人疑惑了。
“不,本宫得想想。”少年的声音有片刻的虚弱,他的心中翻腾不已,那人应该葬身大火了才对,怎么会出现?这四年多来也就父皇一人明里宣布了太子的死讯,暗里却一直在查询他的踪迹,一些莫须有的消息也能令他惊喜一阵,待查知其虚假之后又失落好一阵子,此次倒是反常,莫非那人没死?
哼!如果他真的没死,那就让他再死一次。少年想到这里果断地道:“停止对皇帝的一切行动,全力探查他在芜府失踪那段时间的行踪。”
“这——”男人迟疑,这与主上下的命令可不同,“但主上那里——”
“放心,本宫自会给他一个交代。”少年冷声打断了他的话,道,“你照做便是,要快。”
“是——”
云起宫
“你真决定了?”在皇帝面前敢用这种随意语气的人也就那么几个,逍遥王就在其中。
“朕的旨意不需要他人来质疑。”帝王的表情肃穆而僵硬,像锋利的刀子雕刻出来的一样。
宇文箫挑挑眉撇撇嘴,极没眼色地继续挑衅:“可是你都知道皇侄在——”
“逍遥王!”宇文笙从手中的折子中抬起头来,微有些薄怒地打断他,“朕的事不用你来指手划脚,若你真的那么空闲,东北之地有许多事情正好要处理,或许朕应该派你去。”
威胁,这是活生生的威胁!宇文箫极委屈地闭了嘴,这朝中之人谁不知道东北是极寒极苦之地,更是官员惹恼了皇帝之后的流放之地,他可不愿意离了亲亲去受苦。
宇文笙大概也觉得自己反应过激了点,面色放缓了些,道:“朕既然说过放弃他,便不会再去纠缠,你大可不必试探朕,更何况他已有了自己的妻子,朕再怎么厚脸皮,也不至与个女人去争。”
你又不是没跟女人争过!宇文箫当然不敢将心里的这话说出来,只是对他傻笑一下,“嗯”了一声。
“五皇弟,”宇文笙干脆扔了手中的奏折,看向他,道,“你既如此得闲,便由你负责选妃一事好了。”
“不要!”宇文箫激动地站起来,道,“那么多大臣,还是让他们去做好了,皇弟最近很忙。”开玩笑,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才不要做,要真的接了这差事,回头逍遥王府还不给人挤破了?
“但是朕觉得你是最合适的人选。”宇文笙没有放过他的意思,道,“试想下,这选出来的妃子也算得你未来的嫂子,为兄长挑选贤良淑德的妻子,不也是做弟弟的责任么?”
“那个——”宇文箫一时想不到反驳的话,眼珠子转动了两下,道,“臣弟倒觉得派个皇侄去做这件事更好。”
“喔?”宇文笙不动声色地反问。
“这选出来的妃子也是皇子们的继母吧?”宇文箫眼直直地盯着他,待他点头,便接着说道,“儿子为父亲挑选贤良淑德的妻子,更为自己挑选温柔可人的母亲,以后大家一团和气,岂不更好?”
宇文笙对他这些话无甚反应,若有深意地看着他,直看得他心里发毛,就要主动应下这差事的时候,突然道:“皇弟的话有道理,便依你之计行事,不过,这差事交给朕的哪个儿子比较好呢?皇弟可有好的提议?”
宇文箫大大地松了口气,想了想,道:“臣弟觉得七皇子环最好。”
“为何?”
“环是所有兄弟中最小的,又自幼丧母,若能为自己挑得合心意的母妃,日后挂在其名下寄养,必定更多几分亲近之意。而且环生性聪慧,为人机警,若加以历练必成大器,此次正是个大好机会。”说到这里看了看皇帝的脸色,可惜以他的本事仍是什么都看不出来,问道,“皇兄以为然否?”
宇文笙点了点头,道:“倒也有几分道理,便依你,这旨意便由你去下吧。”
“是。”宇文箫忙应了下来,生怕他反悔。
等到宇文箫退下了很久,宇文笙才放下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的折子,想到他离去之前最后那句话便心烦意乱。
“真舍得吗?”当时宇文箫一脸的促狭,那眼神却像是看到了人心底的最深处,令他无所遁行。
舍得?怎么会舍得?那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要割下来不止是痛不欲生,甚至是会丧命的。但是不值得又能怎么样?那人既然当着众人的面狠心羞辱了他,怕真是恨他入骨的了,他再贴上去,不止会令人更生厌恶,又将帝王的尊严摆在何处?更何况他已经有了妻,当日那声“夫人”如冬天里一盆掺着冰的冷水向他兜头浇下,透心凉。
他,不放弃又能如何?再去寻他也不过自取其辱,将他捉回来再禁锢起来?苦笑一声,他是再也狠不下这个心了。
安康十五年三月,帝向民间大肆选秀,由年仅十岁的七皇子环负责。
虽然安康帝的意思是为年幼的皇子寻找一位合格的母妃,但这种殊荣也令向来在大臣的心中没什么份量的七皇子开使变得炙手可热起来。四年多以前双玉宫那场令太子丧生的大火虽然气势汹猛,但因为那场大火主要是从宝玉殿而起,且救援及时,其它地方倒少有波及,是以七皇子仍住在此处。
这自太子逝世以后便沉寂了的宫殿一时之间便再度热闹起来,怀着各种目的的人群不时来此走动,皇帝的赏赐也是一波一波地下,偶一恍惚间还以为是时光倒流了。
少年看着碧水繁花之间痴望着远处人来人往的少女,轻轻唤了一声:“仪芳。”
宇文仪芳猛地醒神,满眼的怀念凄绝转瞬消失无踪,回头嗔怒道:“小环环,告诉你多少次了,要叫皇姐!”
“嘁!”宇文环鄙视地看着她,眼中的怜悯一闪而过。
宇文仪芳撇撇嘴,指着远处的人,道:“那些大臣不是来求见你这个七皇子的吗?你怎么反而跑到这里来了?”
宇文环不屑道:“本皇子岂是说见便能见的?”
“真是个没礼貌的小家伙。”宇文仪芳捂嘴偷笑。
宇文环也没有反驳,静静地看着她,突然道:“昨日伏全福又来我这里提及与你的亲事,你的意思,怎样?”
宇文仪芳的笑容立刻僵在脸上,半晌,方道:“如今父皇选妃,此时提这事,不太好吧?”
宇文环凝视她良久,道:“我会与他说,只是你——”只是你还放不下那人么?众人都当他死了,你我却是亲眼见他离去,不带一点留恋,便将你我舍弃在这里。为什么你竟不怨他?
太子哥哥,你真是害人不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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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魔教
皇帝离开芜府的当天,宇文珏等一行人也回到了他们的地盘,不周山魔教总坛。
没错,就是魔教,没有什么伤天害理的原因,只是教名是魔教,而这个害得他们几乎隔两年就被武林正道围攻一次的教名,便是闲闲地坐在他对面的无聊人士孟无痕取的,理由是,很拉风。
宇文珏心情不好,对这小混混也没什么好态度,语气不耐地道:“你不好好呆在孟运国做你的王爷,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孟无痕嘻皮笑脸道:“我这不是关心你嘛。”说着整个上半身都趴在石桌上,目光炯炯地自下往上四十五度角盯着他,“听说那些正道人士又在蠢蠢欲动,想要灭了咱们魔教喔!”
宇文珏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道:“还不都是你惹出来的?叫什么不好偏要叫‘魔教’?”
“嘿嘿!”孟无痕干笑两声,道,“那不是酷嘛,再说你当时也没有反对的。”
“没有反对?”宇文珏曲起中指在他头上敲了一下,道,“等我知道的时候你把教名都公布天下了,我怎么反对?”
孟无痕缩回椅中,捂着头讨好地对他傻笑,不敢再说话惹恼他,心里却极度哀怨:明明自己的武功高过他许多,为什么要怕他呢?
“哼!”宇文珏冷声道,“知不知道那些正派人士这次又以什么口号来围剿我们教派?”
“呃——”孟无痕眨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像一个单纯而无辜的少年。
可惜宇文珏早就对他这种样子免疫了,冷冷地盯着他,直到他眼睛都快眨酸了,才没好气地道:“魔教教主强抢清门门主未婚妻,并将其打成重伤。”
“冤枉啊!”孟无痕听说是这件事,连忙叫冤,“明明是那个老不休想抢秋雪去做他的小老婆,我路见不平救了她,这些所谓的武林正道怎么歪曲事实呢?”
宇文珏似笑非笑:“逼得至英门走投无路,又是为了什么?”
“那就更怪不得我了!”孟无痕大叫道,“他们那什么少门主竟然敢调戏我,我只是弄得没人跟他们交易而已,哼!”言下之意,这样还便宜他们了,只是让逼得至英门没有活路,而不是不留活口。
“哼!”宇文珏冷哼一声,道,“你做了这些事为什么还要留名?生怕别人不来寻仇?你是猪脑子?”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
“那个——”孟无痕吓得缩了缩脖子,嚅嚅道,“我辛辛苦苦想出来的名字,当然要拿出来威风一下。”
“东方不败?”宇文珏眉毛吊高,这个名字很好听吗?怎么他不觉得?
“嘿嘿!”孟无痕笑得十分猥琐,“你也觉得很好听吧?”
宇文珏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了,如果他没记错,这个名字属于武林中最有名的太监,竟然会有男人乐颠颠地用在自己身上。“那你招来的麻烦打算怎么解决?”
孟无痕无所谓地道:“反正那群白痴根本找不到我们魔教总坛,就让他们在这不周山旅游一趟好了。”
他会如此自信也不是没道理的,魔教总坛设在不周山,这里地势极为复杂,九弯十八道的,若没有熟悉地形的人带路根本就进不到中心。自魔教之名在大陆扬起之后,便遭了三次武林正道的围剿,不过每次都在不周山转得晕头转向,却连魔教的人影都没见到一个。主要是因为宇文珏有先见之名,早让他将不周山及其附近可能熟悉此地地形的人都吸收进了魔教中,并用药物控制了,使得外人来此根本无人带路,只是瞎转。
宇文珏翻了个白眼,扯开话题道:“你皇兄哪里惹到你了?”
“你,你,你怎么知道?”孟无痕的表情只能用目瞪口呆来形容了。
宇文珏鄙视道:“以你的智商,太容易猜了。”除了那个男人,还有谁能令他一副丧气样跑回“娘家”?
“哼!”孟无痕鼓着腮帮子不悦地盯着他,过了一会却自己泄下气来,垮着脸道:“他要立后。”
“嗯?”宇文珏皱眉,感情果然是最靠不住的东西,冷声道,“那你有什么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孟无痕将身子重重地甩回椅背上,微微弹起了一下,两眼望着天空,眼神带着迷惘,良久,方轻声说道,“他既然已经有了决定,那我也只有走得远远的,不阻他的路便是了,难道还要我像个女人一样一哭二闹三上吊的?”
虽然他那张脸配上那神情实在凄绝,但说的话却引起了宇文珏的不满,他冷冷地看着他,道:“你这是在岐视女人。”
孟无痕猛地转过头,讶异地看着他。
“呃——”宇文珏被他看得不自在,没办法,上辈子做过女人,虽然这一世变成了男儿身,对于女人却始终要宽容理解些,这种话当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说的。轻咳了一声,突然找到借口,道,“我们从什么地方来的,怎么能有这种思想呢?”顿了顿,又道,“要是毓馨知道你说的话,小心她跟你闹将起来。”
显然对孟无痕来说,邱毓馨还是具有一定威力的,他翻了个白眼,不满地责怪道:“还不是你,教她那么多新时代女性什么什么的,现在那么彪悍,是个男人都怕了她。”不过被他这样一打断,心情却好了许多。
宇文珏当然知道他这是怕了人家,不由地嗤笑一声。
孟无痕见不得他那副得意的样子,眼珠一转,笑道:“听说你那父皇正在大肆选妃?”然后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看着他,那眼睛像在说:敢笑我,气死你!
宇文珏的笑容僵在脸上,低垂着眼睑,语气平静地说道:“与我何干?”
“哈——”孟无痕大笑一声,不遗余力地拆台道,“我可知道前段时间某人将人家抓了,然后xxoo——”
宇文珏的睫毛闪动了几下,突然抬起头来,勾起唇角对他轻轻一笑,道:“那是他自找的,一报还一报,从此便与他两不相欠。”
“喔?”孟无痕与他对视良久,却没有从其中找到一点心虚的痕迹,最后无奈地一笑,道,“你还真是无情。”
宇文珏回以一笑。
无情?也许是吧?只是这世人又有几个能说自己是有情的?就那孟子星,还不是一样要立后,逼得你远走他国?还有宇文笙,说得多爱多爱,现下还不一样在选妃扩充后宫?
“你真当他不会杀你,所以就这样肆无忌惮?”
这是那天他将那人如小倌般拥在怀中折辱时宇文箫密音传来的话,或许如他所说,他从未曾想过宇文笙会杀他,正如他自己被那人禁锢在宫中凌辱的时候也只气愤得想要报复回来,却从未想过要将他杀了一样。
不可否认曾对那人付出过信任,但却理不清对他的感情。父子之情?应该没有过,因为从未将他当做父亲来敬畏与依赖。爱情?更不应该会有。
“朕放弃了。”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猛地涌上心头,一时竟不知是何感觉,似解脱,又隐有失落,还有几分不明的感觉。
天都城某密室
“他竟来了天宇?”仍是那个神秘少年的声音。
“是的,现在不周山。”此次与他对话的却不是那个声音嘶哑难听的中年人,而是一个青年的声音,声线偏冷。
“不周山?”少年想了下,道,“本宫记得那是魔教的地盘。”
“是——”青年的声音有些迟疑。
少年疑道:“怎么?”
“属下还有一事禀报。”青年的声音恢复了先前的冰冷。
“嗯?”
“主子月前令我等探查的人有消息了。”
“说。”
“回主子,那人一真蒙面视人,但眉眼之间与上次主子交给属下的画像极为相似,而且他与魔教似乎也有关系,据底下人的线报,他们最后是在不周山范围内失去踪影的。”
“好!”少年突然大笑几声,抚掌道,“难得这两个人都聚在一起,实在太好了!”在室中来回走了几步,脚步急促,似心情极为激荡,然后猛地停住,道,“本宫听说魔教总坛极为隐蔽,正道中人多次围剿均无果。”
“是。”
“蝶影可记得路线?”
“回主子,蝶影的记忆力向来惊人,当是记得的。”
“好!”少年兴奋地道,“本宫要此次那些正道人士不再迷路。”
“是,属下这便去安排。”
不周山上的两人不知道已经有人谋算到他们头上了,还在各自烦恼着自己的心事,而天宇皇帝的选妃已经接近尾声,七皇子环从五千侯选佳丽中为他的父皇挑了一百人,暂为采女,半月后由皇帝自己亲自选一次,以决定这些采女哪些为妃,哪些还要继续在宫中熬着,以期望有朝一日飞上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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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追杀
人烟稀少的小路,宇文珏很狼狈地逃亡。
nnd,再好气度也忍不住想爆粗口,孟无痕这小子不但会惹事,还没有识人之明,竟然带个j细进总坛,害得他要引开那些“正道人士”,被人追得像条狗似的。他倒不担心那小混混的安危,以他的武功,如无意外小命是绝对安好的,但?br/gt;
绝处逢生第1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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