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垂着眼帘,声音低落起来,郑嬷嬷握着她的手,声音温和的仿佛哄着小孩子,“夫人,出了事,你得跟嬷嬷说,嬷嬷才知道怎么帮你,你是嬷嬷的命根子啊。”
“嬷嬷,我就是想住到玉山庄子里去,睡睡懒觉,找师太和月静说说闲话,吃吃松子,就跟咱们在京城的时候计划的那样,过过闲散的寡居日子。”
“爷到底出了什么事了?老太妃薨前,爷一直跟夫人在一处,从老太妃薨了到现在,爷一直居丧,夫人,我让人仔细留心着呢,没半丝纰漏,夫人,到底是什么事,你要透个底给嬷嬷才好。”
郑嬷嬷拧眉仔细思量着,有些焦急的拉着李青的手问道,李青叹了口气,抬起头,直视着郑嬷嬷说道:
“嬷嬷别猜想那么多,不是因为出了什么事,不过因为我这几天想通了好些事,我和他,是两路人,人合在一起,可心合不到一处去,这两年多,爷对我这样,处处纵容体贴着,对我太好,嬷嬷知道我,最懒不过,若再这样下去,只怕我就再也离不开他了,到那时候,再有点什么事,嬷嬷,我容又容不下,放又放不下,岂不是死路一条?”
郑嬷嬷眨着眼睛,怔怔的看着李青,半晌才反应过来,“夫人,你……”
郑嬷嬷张着嘴,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李青微笑着看着她,拉着她的手,声音中带着丝伤感,低低的说道:
“嬷嬷,你从小侍候我,最知道我和这世间的人都不一样,早先,我就不该去学这个医术,不该学得这样好,不该那样任性出头,不该读那么多书,我是小聪明,没有大智慧,不然,万事都只学个皮毛,咱们这会儿平平淡淡的,做个小生意挣些钱,找个山好水好的庄子住着,想嫁人就嫁,不想嫁人就不嫁,要是愿意,干脆买一院子美男子回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多少好”
“夫人这都说的什么混话?什么话……”
郑嬷嬷心疼的拍着李青的手,想责备却说不出话来,想安慰却不知道如何安慰才好,怔怔的瞪着李青,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申末时分,平王缓步踱进了春熙院,李青出了正屋,迎了他进来,平王微微有些不自在坐到炕上,接过李青奉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放到几上,转过头,仔细打量着李青,见她一身素白绫衣裙,面容淡然中带着丝笑意,安然而平和的站在炕前吩咐着晚饭,心里慢慢平和着松驰下来,人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李青吩咐好晚饭,回身坐到炕沿上,微微笑着正要说话,平王带着丝隐约的谦意说道:
“这一阵子,辛苦你了,多亏你照料着,我前一阵子失了心神,有些糊涂了。”
“爷客气了。”
李青看着平王,笑盈盈的说道,“正要和爷禀报了,今天一早除了服,府里也就没什么大事了,我想明天一早就搬去玉山庄子里住着,那里离母亲停灵之处最近,早晚也好过去侍候着些。”
平王有些疑惑的看着李青,怔了怔,才迟疑着问道:
“你说要搬到哪里去住?”
“玉山庄子里。”
李青看着他,微笑着清晰的答道,平王仿佛不敢置信的看着李青,半晌,慢慢抬手指着她,“你我不过说了你一句,你就……这样?你……”
平王恼怒得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侍立在百宝格旁边的绿蒿心仿佛漏跳了半拍,急忙抖着手示意着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看着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才手指微微颤抖着轻轻关了门,叫了水苏过来在门口听着传唤,自己急忙奔出去找郑嬷嬷了。
平王慢慢缓了口气,盯着李青,有些蛮横的说道:
“就算我责备了你,又有什么错?你是王府正妃,是我的妻侍候公婆,管教子女,本来就是份内之事不居王府,你也是这王府的主妇,是林家的媳妇岂有你这样……为人妇、为、为人母的道理?”
李青微微眯起了眼睛,直直的盯着平王看了回去,“你当初娶我时,为了什么?为了为人妇、为、为人母?你要的,我都给你了,可曾负过你?你与我,本就不是这世间你情我爱的平凡夫妻,你是王,心怀天下,我也不是随你安置的世间女子,你跟我提什么人妇人母之理,岂不是无趣?”
平王挺直着上身,脸上紫涨起来,手指微微颤抖着指着李青,“你我对你一片心意,你竟……竟然这样说话我对你,还不够好?”
“你对我自然极好,就象当初对文姨娘、顾姨娘、陈姨娘、张姨娘一样好,就象在我之后,对赵姨娘、钱姨娘、孙姨娘、李姨娘、无数姨娘一样好你是男人,是这世间的王,雷霆雨露皆恩泽,不过如此”
李青眯着眼睛,满脸讥诮的说道,平王脸色由红转白,又铁青起来,狠狠的说道:
“那又如何?”
李青慢慢站了起来,缓步走到平王面前,挺直着腰背,直直的俯视着他,抬手指着平王,傲然的慢慢的说道:
“这个世间,不过是你占了男身的便宜,你为男子,我为女子,如此而已若你我同为女子,你生在这王府也好,贵为王妃也罢,我只做寒谷寺一介孤女,你可有‘那又如何’的凭持?若我生为男子,即便你贵为这韩地之主,那又如何?一样不过如此”
平王脸色青灰着,紧紧抿着嘴唇,静得仿佛一块石头般端坐在炕上,李青微微扬起下巴,睥睨着扫过平王,傲然转身出了东厢。
平王静静的在炕上坐着,突然暴怒着跳起来,抬脚扫向炕角立着的紫檀木百宝格,高大的百宝格仿佛纸糊的一样飞了出去,撞到墙上,碎成了一地木屑。
平王暴怒着冲出正屋,郑嬷嬷急忙招呼着众丫头婆子躲到了墙边屋角,平王两眼赤红着暴怒着,疯狂般踢向粗大的游廊柱子,游廊“咯咯吱吱”响了几声,轰然倒塌了下去,尘土飞扬起来,笼满了院子,紧紧贴在墙角的几个小丫头,拼命捂着嘴,小便顺着大腿流了下来。
第二百九十一章决绝(上)平王冲出了春熙院,头脑晕沉着,奔着外书房飞掠而去,黑暗中,无数影子晃动着,跟在他前后掠向外书房方向。
平王猛然在外书房院门口顿住脚步,突然又转过身,往练功房院子奔了进去,黑影安静着隐了起来,练功房里仿佛有什么轰然倒塌,接着又是一阵阵破碎倒塌的声音。
李仁隐在院外的树影下,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比划了个手势,一条黑影悄无声息的贴到李仁身边,李仁低声吩咐道:
“吩咐下去,都别歇着了,继续甲等戒备,两处都是,去吧。”
黑影悄无声息的没入了夜色中,李仁隐在树影下,暗暗叹着气,他跟了爷十几年,还是头一次看到爷暴怒成这样,能把爷气成这样,夫人还真是让人佩服,只是,爷和夫人这场别扭得闹得什么时候才算了?唉,李仁又叹了口气,脚下轻点,如飘飞的落叶般隐入了树影间。
练功房几乎被夷为平地,平王端坐在练功房的废墟中,慢慢平复着气息。
她居然那样……居然那样睥睨众生般俯视着他,她俯视着他平王胸口又堵了起来,若他为女子,他身为女子?真是笑话若她为男子,平王心里重重的颤抖了一下,若她真为男子,能不能为他所用?她那样扬着下巴,骄傲的睥睨着世间众生,若有这样的男子,怎么肯屈居于他之下?平王轻轻打了个寒噤,这样的男子,他有没有机会杀了他?
平王重重的闭了闭眼睛,他是魔魇了怎么会胡思乱想到这个?她……无论如何,她是个女子,一个弱女子她是他的妻他和她是分也分不开的一体同身。
怒气沾在院子里的废墟上,再慢慢消散在夜风里,剩下的,是难堪,是苦涩,是心伤,是心痛,是无奈,是怜惜,还有丝莫名其妙的痛楚着的欢愉……这世间芸芸众生中,只有她,敢这样……傲慢的睥睨着他她没说错,她和他,不过是她身为女子,她身为女子,才和他站到了一处平王莫名其妙的舒了口气,她身为女子,身为女子这样的女子,才能……真正和他站到一处也只有他,才能和她并肩而立,一起俯看这红尘世间平王心里舒缓着慢慢平和起来,他头一次看到她,已经是三年前了,她冲他扬着下巴,傲慢的吩咐着他“把衣服脱了”她担心他怕痛,她的手温润中带着丝丝凉意,他至今记得她触摸过的每一个地方,那个眼神幽亮傲慢的小丫头,仿佛一只刚钻出洞|岤的小狐狸,冲他挥舞着锐利却稚嫩的爪牙。
他收获陇平府时,也收获了她,如果不是为了她,他怎么会答应庆国那样的条件?他期盼着,想象着她在平阳府见到他时的反应,想象着她被他认出来时的表情,比较着他以哪种方式出现在她面前才最有趣,想象着那令人兴奋的场景,可没等他确定好出现的方式,她竟逃了出去,无影无踪。
平王嘴角露出丝笑意,在大军的包围中,在黑衣卫和无数谍报的搜寻下,她居然施施然的坐着马车,带着婆子仆从,好几次跟他擦肩而过,他捉了她回来,她还是那样傲慢的亮着爪牙,跟他谈着条件嫁了自己,他想要她背后的东西,但更想要的,是她的人。
她一直跟他挥舞着利爪,却总以为自己藏得很好,他打击着她的利爪,她是他的妻,她不能这样锋利着,她不能有这样过于锐利的爪牙,她应该柔顺些。
平王心里苦涩起来,她的锋利柔顺了起来,她的经意和不经意,时时刻刻诱惑着他一点点沉沦下去,他越来越依恋她、牵挂她、思念她,她欢喜他才欢喜,她忧郁他会难过,看不到她,他思念的不能自抑,他在乎她是不是在乎他,她的疏离让他心生恐惧。
平王闭了闭眼睛,她那样狡黠敏锐,她一定明白他的牵挂和恐惧,明明白白的看着他已经完完全全的没在了她幽深的眼睛里,才会那样懒洋洋的枕着锐利的爪牙,俯视着他,掩饰都懒得再掩饰了,平王心里抽痛起来,就让她去玉山庄子,让她……她不在乎他,不在乎他的宠爱与否,不在乎他的人在哪里,不在乎他的心在哪里,平王满嘴苦涩,他岂耐她何?
他能怎么样?弃了她,不见她,冷落她,他是在惩罚自己,不是惩罚她再找个女人?青青只有一个,哪会再有第二个?他若有了别的女人,她肯定会傲慢的俯视他一眼,或者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就远远的潜入水底最深处,他永远也别想再见到她,再拥着她,听着她细细碎碎、温软的说着话,这不是在惩罚她,这是要杀了自己。
她于他,没有任何牵绊,她根本就不想有任何牵绊他要的,她都给了他,都给了他?她知道他要什么?
平王慢慢伏下身子,把头埋在了双膝间,他该怎么办?
郑嬷嬷带着丫头婆子,很快就把离正院不远的竹影院收拾了出来,侍候着李青搬了过去。
李青沐浴洗漱,换了衣服,疲倦的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郑嬷嬷带着众丫头婆子,静悄悄的收拾着东西,夫人既然决定了去玉山庄子住着,那就侍候着夫人过去住着就是,她的小姐从小长到现在,做什么决定都没错过,就算错了,那又如何?错了就错做丁一轻手轻脚的进了春熙院,找到郑嬷嬷出来,低声问道:
“夫人歇息了没有?”
郑嬷嬷点了点头,丁一怔了怔,迟疑了片刻,低声说道:
“爷把练功房给拆了,就一直坐在一堆废墟里,到现在,两个多时辰了,一动没动。”
郑嬷嬷斜睨着他,慢腾腾的说道:
“也许爷在练功呢。”
丁一苦笑起来,“嬷嬷,您真会……说笑,今晚上,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这会儿,唉,爷现在这样子,看着吓人,满院子的杀气,别说劝,连上前半步都没有人敢这会儿,满平阳府,除了夫人,没人敢,也没人能劝得了,嬷嬷,夫人若醒了,您得赶紧给夫人禀报了,请夫人过去劝劝去。”
郑嬷嬷看着丁一,郑重的点头答应着,“你放心,夫人一醒,我就跟她禀了这事。”
丁一点着头,磨蹭了半天,才犹豫着转身离了春熙院。
夜幕消散,太阳跳出地平线,朝霞撒满了平阳府,温暖的抚过王府的每一处。
平王眯着眼睛盯着远处灿烂的霞光看了一会儿,慢慢起身往院子外走去。
丁一伸长脖子正往院子里探望着,见平王出来,急忙上前请了安,却不敢多说一个字,只垂手侍立着,静静的等着平王发话。
平王站了片刻,往春熙院方向望了望,慢腾腾的问道:
“夫人起了没有?”
“回爷的话,奴才这就过去看看,夫人昨晚住到了竹影院,今天卯初刚过,郑嬷嬷就让人准备车子,说要装行李。”
丁一小心翼翼的禀报,越说声音越低,平王眉梢微微挑了挑,若不是城门关了,只怕她敢连夜搬家。
平王转身大步往春熙院方向走去,春熙院门口,丫头婆子安静的忙碌着,进进出出的往门口的车子上装着东西,平王阴着脸站在门口,眯着眼睛看了片刻,大步进了院门,直奔竹影院进去了。
郑嬷嬷急匆匆的迎出来,刚要请安,平王仿佛没看到她,大步往她身边掠了过去,郑嬷嬷急忙小跑着跟在后面禀报着:
“爷,夫人还没醒,夫人昨晚……”
没等郑嬷嬷说完,平王已经掀帘进了正屋,紧绷着脸吩咐着屋里值夜的水苏等丫头,“出去”
水苏等人打着颤,仓惶的奔了出来,和郑嬷嬷几乎扑了个满怀,平王赶了几个丫头出去,转身关上了门。
水苏惊恐的看着关起的门,一把攥住郑嬷嬷的衣袖,恐慌的喉咙里几乎发不出声音来,“姑……姑,夫人夫人”
郑嬷嬷强自镇定了,僵硬着拍了拍水苏的手安慰道:
“没事,没事,没事,夫人可是……夫人,没事。”
平王站在内室门口,抬手揉了揉额头,又揉了几下面颊,轻轻咳了几声,拉了拉衣襟,轻手轻脚的进了屋。
李青蜷在床里面,严严实实的裹着被子还在沉睡。
平王掀起帘子,弯下腰仔细的盯着李青看了一会儿,踢了鞋子利落的翻到床上,掀起被子,伸手揽住了李青。
李青猛然惊醒,几乎惊叫起来,平王干笑着,声音紧紧的极不自然的安抚着她:
“别怕,是我,咳咳,是……是我。”
李青愕然转身坐了起来,不敢置信的看着蓬首垢面的平王,怔怔的转头四顾着,平王跟着坐起来,拉着被子裹住李青,尴尬的笑着低声说道:
“外面凉,这屋里凉,别冻着。”
李青飞快的眨了几下眼睛,呆怔怔的看着平王。
第二百九十二章情牵平王轻轻咳了几声,跟着解释着:
“喉咙,有些痒,有点痒,你累了,再睡一会儿,再睡一会儿好。”
李青总算清醒了一般反应了过来,只觉得一口气闷在胸口里,仰头看着平王质问道:
“你来这里做什么?”
平王尴尬着,脸上慢慢浮出丝疲赖来,“我不来这里还能去哪里?除了这里,我哪还有别的地方去?”
“你?”
李青瞪大了眼睛看着平王,看着他满脸的疲赖,傻怔怔的呆住了,脑子里短路般,一时竟转不过弯来,平王说着话,浑身的别扭和不自在一点点褪去,脸上干脆的疲赖着,伸手拉过李青圈在怀里,声音里带着无赖,低低的说道:
“你是我的婆娘,我只能到你这里来。”
李青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伸手拍开平王,往后退了退,冷着脸说道:
“我要起床了,收拾收拾还要赶到玉山庄子里去呢。”
平王手臂用力拉回李青牢牢的圈在怀里,“要去一起去,我也到玉山庄子里去住着,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得陪着你。”
李青高高的扬着眉头,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平王,平王低着头,嘿嘿的疲赖的笑了几声,“你住哪儿,我就住哪儿,反正,我得守着你才行。”
“你?疯了?”
李青伸手摸了摸平王的额头,平王“吃吃”笑了起来,低头就要吻下去,李青忙伸手挡在他嘴唇上,推了回去,“你这是中了魔魇了”
“嗯,中了你的魔魇了,早就中了,中了好几年了,解也解不开了。”
平王低着头,眼神清亮的看着李青,慢腾腾的说道,“我为男,你为女,咱们才能做了夫妻不是?下辈子,你做男,我为女,咱们再做夫妻,这样不就扯平了?”
李青啼笑皆非的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这样不管不顾的无赖,竟让她一时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应对才好。平王眼神谨慎的仔细的看着李青,慢慢的接着说道:
“这辈子,我虽为男,也没多占你便宜不是?以前,那些姨娘,有那些姨娘,不是因为没碰到你吗?从娶了你,我就改了不是?”
平王怔了怔,脸色微变,紧忙接着说道:
“红袗,是……我的错,咳,我……以后肯定不会再有什么姨娘都不会有这天下的女子都加起来,也及不上你一根小手指头,我哪里还能看得见别的女子。”
李青脸色冷了冷,正要说话,平王伸手按在她嘴唇上,陪着笑抢过话头接着说道:
“你听我说,听我说,大师,广慈大师说,你用毒之精远过于用药,我要是敢负你半分,你还治不了我?
象文国梁那样,我要是敢负你,你也象对文国梁那样对我,让我生不如死,死也死得难看无比。”
李青脸色变幻着,听到最后,哭笑不得的看着平王,苦笑着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平王眼神微微松了松,揽了揽李青,声音更加温柔起来,“你也精蛊术,我听说有一种情蛊,种下去,若那人不负你,万事无碍,若他敢负了你一星半分,就会被那蛊虫噬心而死,要不,你就给我种下这情蛊,我要是敢负你半分,就让那虫子噬心而死,死得难看无比”
李青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干脆转过头,不再理他,平王目光微闪,抱着李青紧紧搂在怀里,慢腾腾、懒洋洋的接着说道:
“反正,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你若不想做这王妃了,我就陪着你一起,你说去哪里,咱们就去哪里,我好歹也是当世数一数二的高手,护着你,保不准还能逃过这天下人的追杀,就是那沈氏,想杀咱们,也没那么容易。”
李青卡在喉咙里的气息一下子呛了出来,伸手用力扯着平王的耳朵往下拉着,狠狠的说道:
“你威胁我?”
“没有没有,不是,我说的是真心话,都是真心话。”
平王被李青扯得歪过头去,陪着笑解释着,李青扯了几下,有些无力的松开了平王,平王低头看着她,温和的说道:
“这世上,我最懂你,最知道你,只有咱们两个,才能站到一处,青青,你总得给我个机会,就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李青垂着眼帘,沉默着,平王抱起她,搂在怀里,握着她的手合在自己手掌里,低声的温柔的哄着她,“青青,当初我去寒谷寺的时候,病得快死了,求遍了天下名医,都说已是病入膏肓,无可救治,拿着那枚木莲令去寒谷寺,也不过心头存着一丝渺茫罢了,你看,我去了,治好了病,遇见了你,如今你手里握着的,不是一丝,是九成九,凡事要思量,可不能思量太过,咱们两个,是这世间最般配的一对,青青?”
李青仰着头,仔细的看着平王,嘴角慢慢渗出丝笑意来,慢吞吞的说道:
“你说的,那个情蛊,我倒真是养了几粒。”
平王呆了呆,李青微微歪着头,紧盯着平王,平王挑了挑眉梢,低头看住李青的眼睛,干脆的问道:
“吃几粒?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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