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织作者:肉书屋
锦织第13部分阅读
轻轻弯了弯嘴角,望了眼天上的浮云,举步往村落走去。
今儿是乞巧节。传说在这天,天上银河的仙水会流到人间,洗后,姑娘们能心身健美。因此按壮族习俗,在七夕,姑娘们要结伴入溪河沐浴嬉戏。
只是锦织做不到光天化日下在野外洗浴,更不论还得和那么多人一起“毫无保留”的“融入”大自然。因此,平日里热闹的洗衣石边,今天就她孤零零一人。
夕阳斜照,倦鸟归巢。
踏着光溜溜的青石板路,锦织看着笼罩在融融暮色下那原始朴素的吊脚楼,色暗斑驳的木板墙,支开的竹窗上盈满了金黄|色的余晖,只觉得心也空远起来,现代生活的一切已似梦一般,再也不可及。
不远处,有一家较大的吊脚楼,写着“茶”字的布幔被夕阳染红,支挂在二楼上轻轻飘摇。
刚路过这小茶馆,便有人大声叫住了她:“锦织啊!”
锦织回身,看见一位中年妇女从楼上下来,便笑道:“谢婶。”的
谢婶笑呵呵道:“锦织,今儿七夕,你装‘仙水’没?”
锦织指指腰间挂着的竹筒,笑着点头道:“嗯,方才在曲河取了些。”
谢婶皱着眉头笑道:“咳,曲河的水酿‘七里香’有味儿!来我家后面的小溪取水,那酿出来的醋才地道,多久都不坏!你爹爹今儿也进山采药,晚间就在谢婶家吃食了!”
锦织笑着摇头,说只取水就好。可谢婶无论如何也要让她留下吃饭,不便拒绝,锦织也应了下来,跟着谢婶上了吊脚楼。
取完水,锦织遂在后院厨房与谢婶和她沐浴归来的女儿琳零一道说笑做菜。
一番忙碌,饭菜做好,锦织他们便端着大碗饭菜穿过一楼大厅,再下到楼外。
此时,夕阳抹尽了最后一缕艳色,青黛色的天空中银河淡淡,繁星渐亮,两边的吊脚楼里已亮起了点点灯火。
门已放好了三三两两旧木桌椅,一桌自是他们吃晚饭用的,另外的是供族人晚饭后闲聊吃茶时用的。有时,夜间赶路至此寻落脚之处的外地人,也会被热情的族人安排在这先用饭。
摆好碗筷后,锦织便与谢家三口沐着夜色夏风,谈天吃饭。
当谢婶听锦织说起汉族女子在七夕这天要穿针乞巧,对着天空的朗朗明月,祭拜七姐,乞求天上的仙女赋予她们灵巧的双手,针织女红愈加娴熟,更重要是乞求能得个好姻缘时,便开始取笑着琳零和锦织。
与汉族习俗不一样,壮族的少女们在每年三月初三赶歌圩,会盛装打扮到“墩圩点”搭歌棚,款待前来对歌的男子。一般情况下,男子若看重哪位姑娘,便会主动唱起邀请歌,女子有意则会唱起爱慕之歌,两人交换情歌。对歌后,若真看中了,女子便会趁旁人不注意将绣球赠与意中人,男子回报毛巾一类,如此便算的订下终生。
今年的墩圩,锦织没去参加,琳零去了却没能与谁订下秦晋之好,皆是待字闺中,此刻,便让谢婶给笑话了。
琳零脸皮薄,羞的红了脸低了头。
锦织只是礼貌的浅浅笑着,淡淡的月色烛光下,那双眸子显得更加漆黑柔亮、清莹秀澈,却看不到半分笑意。
看了一眼一旁羞涩似花的琳零,锦织把玩了一下放在碗上的一双竹筷,有一瞬的失神,真快啊,已快双十年华。弹指一挥间,她在清朝也生活十多年了……
吃完饭,帮衬着收拾完,锦织又被琳零拉到后院的小溪边聊天。
迎着裹着草木清香的夏风,锦织静静地倾听琳零幽幽的述说着她的少女心事,目流爱慕的讲起她心中顶天立地,谁也比不上的男子汉罗峰哥哥。
四周鸣蝉一扬一顿,有节奏的响起,渐渐的,有一种被压抑已久的酸楚便从心底深处慢慢渗透出来,叫她不自觉的有些走神。
玉兔渐高,月华似水。
琳零与锦织聊完后,便携了她的手,说送她回去。锦织笑着与她下了楼,便推她上去,只说不必远送。
琳零瘪瘪嘴,愣是一挽锦织的手便要往前走。
锦织无奈摇摇头,刚转过身,一熟悉的身影入目,叫她蓦然呆立,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脑海只余一片空白。
空茫处
古老的街道上,孩童们喧闹嬉戏,小孩被哥哥姐姐们捉弄推搡着。一个缠着红头绳的小娃拉扯自家哥哥的时候,一个不稳反而摔了自己,便嘟着小嘴,哇的哭了起来。
锦织被那声音惊得轻抖了下,倏然收回目光,对琳零轻扯了扯嘴角,像是露出了一个笑脸,只道:“走吧。”
琳零却似没有听见,依旧目瞪口呆的望着前方那位从木凳上徐徐起身的年轻男子。
她长这么大从未见过这样的男子,才一眼就吸引了她的全部目光,旁边的人,哪怕是坐在他身边的人,都像是他的陪衬般。
他与这个地方如此的格格不入,那样的高大,那样的俊气,那样的光彩,那样的气派,哪怕天上的二郎神也比不上他吧。
这样的男子,该用什么词形容呢?轻蹙眉头,她生平第一次觉得该像锦姐姐一样习过字就好了。
那男子的目光似不经意的掠过来,她呼吸一窒,心跳陡然加快,忙垂了眼帘,闪开目光,只觉一时间自己好似低矮了许多,这气势,对,锦姐姐说过,叫睥睨众生!
却感觉锦织松了她的手,她奇怪侧眸望去,只捕捉到锦织举步而行那刹那的一脸漠然。
“锦姐姐?”
“锦织……”一个带着一丝焦虑期盼的浑厚男音响起。
琳零一呆,望向那位男子,脑海中跳出一个疑问:他认识锦姐姐?
一头雾水的她只瞧着锦织似充耳未闻般,挺直着背脊一直往前走,连个多余的眼神也未给那个男子。
只是,为何她的步子似乎比以往要僵硬?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瞧着锦姐姐那表情,好像那男子不过陌生人。正寻思着,却见那男子已经离席快步跟向锦织。
琳零抓抓脑袋,觉得脑子跟浆糊一般,一时转不过来,又见其他几个男子也追了上去。轻轻敲敲脑袋,她木木的也想跟上去,却被她的母亲一把拉住了。
谢婶望着那远去的背影,忽而叹口气,说出一句叫琳零听不明白的话:“我早看出余家两父女不简单了……”
靛青色的天空中星子调皮的眨着眼,银色的月光洒在山林间,为一切覆上一层||乳|白色的纱。
听着一直跟在身后,不远不近的脚步声,锦织心乱如麻,一时间,脑海中冒出无数念头、疑问、猜测,却没有一个能抓的住。
心绪纷乱中,她不断加快步伐,却又极不争气的凝神注意着后面跟随的声音。
就这样一直埋头往前走着,直到出了这不大的村,入了山林。
于是,郁郁葱葱的林中,一前,一后,被月色拉长的身影,被风吹动的树影。
不堪对,逃避着,追寻着,愤怒着,不甘着,牵着,扯着,千般滋味澎湃在两人胸中。却找不到停下的理由,寻不到超过的借口。
前方是一条较宽的浅溪,锦织猛地停了下来,闭上双眸,深吸口气,再睁眼时已抬高下颌,面若覆冰,稳稳转身面向胤禛走去。
胤禛负着的手不自觉的握紧,呼吸也沉重起来,静静地,缓步迎向锦织。
他一直目视着锦织的容颜,她还是那般,质如雪梅,清若月华,可那原本柔和温婉的神情,此刻却似沁了冰般,凉薄淡漠的叫他胸臆隐隐绞痛。
就在擦肩那刹那,他紧抿着唇,一把拉住了她,而她亦是滞住了脚步。
他徐徐偏过面,定定看向她的侧脸。明明不过咫尺的距离,他一展手臂就能将她拥入怀中,可她却定定地注视着前方,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他,这样的疏离、冷漠,叫他觉得俩人之间似隔了千沟万壑,再难亲近。
她的影子斜斜的叠印在他的身上,那独有的清新幽香缕缕萦绕鼻端,直要渗骨入髓。他心底深处,便翻转出一种莫名的疼痛和从来不曾有过的无措来。
这二十余年来,得过,失过,但他从未觉得会有什么事情他办不到,做不成。他更清楚这世间有千娇百媚在等着他,根本不差眼前这位。
更何况,他有万丈雄心,要走上权力之巅,要俯瞰脚下匍匐的众生。因此,他不能,也不会对任何人过于用心。真正的王者,是应当把最无用的情字踩在最低下。
可当他掌握了她的去向时,便失去了惯有的理智。哪怕终于查出……也未让他的决定更改半分。寻着皇阿玛巡幸塞外的时机,安排好京中的一切,他竟马不停蹄的连夜赶路,来到此处觅她。
谁知她却是这样的态度!
前尘往事如决堤洪水,一涌而出,叫锦织的身体无法克制的微微颤抖,也分不清心中如潮水般涌动着的是愤怒,还是刻骨的心痛。她只能唇角勾起嘲讽,欲要愤然挣脱。
胤禛却将她攥得死死,手劲大的叫她顿觉无力迷惘。手臂处传来的疼痛带来的是入髓般的灼痛,可心底深处那层坚冰却有一丝莫名的松动。
她不禁扬脸怒目而视,咬牙切齿道:“你给我放手!”
胤禛深邃的眸光如黑云翻墨,脸上的神情晦涩不明。
他只薄唇轻启,声音似发着涩,艰难道:“‘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斜阳独倚西楼,遥山恰对帘钩。人面不知何处,绿波依旧东流。(1)’
锦织……你说我是疯癫了不是?当我终是知晓了你的心意,得知你归居九嶷山,就再也顾不得什么,抛下京中一切来此寻你……”
倏然将锦织紧紧拴入怀中,他埋首在她的颈间,声音若即若离,轻轻响在她耳畔:“对不起……锦织……”
闻言,锦织浑身一震。他的话语,迟来的抱歉,让她心中早已纵横着的,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刹那崩裂,瞬间那难以言喻的痛就席卷了全身。
她脸色越发苍白,冷笑着,唇微微翕张,可强抑许久的悲酸梗在喉间,抵得她有些呼吸凝滞,喉咙干涸。
她想哭,想大声责问,可却始终没有哭出来,只觉得从指尖到心底,皆是空茫无力。
但是,人什么都可以失去,自尊和骄傲却一定要维持,不能输了内里还丢去面子。
眨眨眼,逼去眼泪,她的声音那样的镇定,冷冷道:“漕河莺啼处,君即不至,说什么此清深处,红笺无色,道什么飞云过尽,归鸿无信?终是了无凭,云何锦书寄?
四爷,你没来……”
胤禛的心拧成一团乱麻,急急道:“锦织,当日……”
还未等他说完,锦织便含笑看向他,才发现他的一脸憔悴消减,心中苦涩,还隐隐含着一抹不可思议的欣慰,却只重复道:“你没来……”
终归是看的太清楚。即便那日他来了,又能如何?他是今朝皇子,她是前朝遗孤,身份摆在那,他们注定不能相守。
如今,不过是过程不同,结局却是一样。
长痛不如短痛,伤他不若伤己
就由她来亲手了断吧
心底深处泛上麻木的疼痛,她挪开目光望向幽暗的树林深处,静静续道,“四爷也莫往心里去,当初我不过抱着一时好玩的心态,跟你下个赌顽罢了。结果你没来。其实也没得什么,我从未倾心于你,不过是输了而已。如今,你豁出……这样子的跑过来,倒叫草民受宠若惊。四爷还是快些回去,早晚让人知道您金尊玉贵的身份,图添笑话。若是叫皇上知道了,更是了不得的事儿,草民还想多活几年呢……”
她笑得相当惬意,一字一字的吐出这些话,手却不由自主的按上胸口,要压下一切懦弱。
胤禛的呼吸越发急促起来,他脸上的肌肉有些可怖的扭曲,喷火般的锐利目光似要透过她眼底悸动着的波澜,直直探入她的心底,心中累积已久的情感排山倒海般的咆哮着。
却只是静静凝视着她,指尖轻轻抚上她如画的眼眉。
他嘲道:“说完了?”
锦织身子一颤,不可置信的转眸看向他。却见他的俊脸猛然放大,微凉双唇重重落在她的唇上。
刹那间,锦织的心几欲跳出,本能的,毫无章法的用力反抗。
一触上她柔软的唇,他才知道内心深处有多渴望她,刻骨浓烈的思念便在此刻化作熊熊烈火,直要将两人焚毁。
情多礼少。
胤禛再也无法自控,双手使劲箍住她的身子,将她往胸口上贴,野蛮的吸吮着她的唇,趁她欲语,舌头毫不犹豫的卷进去,辗转掠夺,强硬的吞噬了她的一切理智。
心中的挣扎、不甘、痛苦叫锦织眼中终于氤氲上一层水雾,手被他紧束不能动弹,她就扬脚踢他。不料却被他顺势压倒在了地上。
她呼吸紊乱,胤禛那刚硬有力的气息充斥了她的一切神经,顿时间,记忆如雷电般劈中了她,泪水终于落下,眼底溢出无法掩饰的忧伤。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这般虚弱不堪,什么武功招数,竟一个也使不上来。只能由着他这样死死压着自己,放肆掠取。
胤禛努力回想着他们迄今唯一恩爱交融的那夜,她身上的每个敏感处。当日的销魂记忆浮现心头,叫他心也酥麻,舌头已迷恋的卷上了她的耳珠那日一吻她的耳垂,她的身子就轻轻发抖……
湿软的触觉叫锦织心一颤,她屈辱着,使出吃奶的劲推他,可哪里推的动?
他的齿又咬上了她的雪颈,那抵在她腹间的坚硬,更是明明白白的告诉锦织,他对她的欲望渴求。锦织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全身都被他的强势点燃,内心却更加的无力。
嚓的一声,锦织腰间系着的黑布腰带被胤禛拉扯断,他的大手带着一丝凉意探进她的衣内,滑上了她光洁的肌肤……
锦织倏的回过神来,浑身瑟缩着,语气却很冰凉,嘲弄道:“四爷每次都要用强的么?”
林中只有月色星光,光线昏暗中,胤禛又是逆光对着锦织,因此表情喜怒难辨。
锦织只知道他低头凝视着她,只看的清他刀削般的轮廓,高挺的鼻梁。他呼出的热气扑上她的脸,那原本已急乱的心,此际更是如一团乱麻繁絮。
他的声音很沉,很闷:“锦织,你当我是谁?你以为说这套话就能对付我?”
锦织心一恸,不能动弹。
却不料,胤禛松了劲,离了她的身,站立起来,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她,然后,蓦然转身离去。
锦织支起身子,看着他那渐渐消失在黑夜的颀长背影,扶着一旁的大树,勉强起身。
抬不动脚,她失力靠着树,半晌后,扭身将头抵住树干。
有一下,没一下,她用额头轻点着那粗糙的树皮,每撞一下,便问一句:为什么?
胸口抽动,她发现自己再也无力承受,泪水决堤,失声痛哭起来。
玉轮如练,银汉迢迢,星桥鹊驾,原是愁恨浓。
(1)《清平乐》晏殊
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斜阳独倚西楼,遥山恰对帘钩。人面不知何处,绿波依旧东流。
古人认为雁足鱼腹可以传递书信。这里,词中说“鸿雁在云鱼在水”即指无法传书递,因此情难寄出。倚楼远望,苍山阻隔,见不到伊人,也不知她在哪。唯有相思之情,随东水流去。我觉得还算符合锦和44的情况。
所以后来锦织反用晏几道的《思远人》,讥诮他,反正当日我邀你来不来,你今日还干嘛要装腔作势,说得我俩感情那么深,一切不过无凭,你还要说什么锦书无处寄?
香水亲,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在追这篇文,我回复了你的留言。无论如何,希望你能早日走出那些悲伤的日子,幸福快乐。
第50章
夜若流沙,漏转星移,凉蟾照无眠。
山林间的晚风很大,幢幢树影映在木板上、床榻边,扰人清梦。
锦织就一直望着地上的影子,心随着它的晃动,也起伏飘荡,没个着落。
不管当日他为何失约,她却很明白,今次,他这样不顾一切的来寻她意味着什么。辛酸矛盾掬在心口,她不停的翻来覆去。
忽而,像是有什么预示一般,她倏地坐起来,呼吸不断凝重加促,她直直望向木门地缝处透过的光影。
四周很静,静得能听见咚咚心跳,听见疏影又斜移。
她突然发动,扑向门去,手微颤着,拨开门闩,一把拉开门,任由那高大挺直的身影将她整个人笼罩在黑暗中。
他逆着光,因此锦织看不分明他的表情;她隐在他的背影中,因而他也看不清楚她的眼神。
爱有多深,痛有多切。
他们只知道,对方的呼吸,皆是那样的急促。
不要想,不能想,可她就是止不出奔腾的思绪。
拥抱她,逼她,不让她再逃避,可他就是伸不出手去。
终于,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处飘来,那样的不真切:“锦织,我只要你一句话。去,或留。”
锦织不由自主地揪着自己的衣领,心如擂鼓,喉如骨鲠。
这一刻,世界似乎突然缩小,小的只容得下他和她。
咫尺尚有天涯,承诺需要代价。
他们之间隔着太多的阻碍。
而他,却连个承诺都不愿施舍给她。
叫她如何有勇气,抛下一切,义无反顾的爱他?
可,又是谁说的?
要至死方休,成灰方尽。
月上中天,斗星又西移,残月尤挂枝......
短短几个时辰,却似过了一生。
几处破晓蝉啼声,晨露粘湿一帘睫。
一只雀儿扑打着翅停落在地,胤禛薄唇抿成一线,胸口微微一起伏,平静无波的深眸中不透出任何心思的端倪,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般,他雍雅的转身离去。
这时,锦织一怔,看见胤禛负在背后的手中拿了个天青色荷包。
胤禛似乎也意识到了手中还有一个多余的东西,低头看了一眼,他一甩袖将荷包扔在了地上,冷漠道:“离开这,莫要再和京中任何人通信往来。切毋让我再看到你!”
语毕,胤禛款款举步前行,只留下语意中的如霜薄凉。
看着他抬步离去,锦织心中突生惶恐,所有的骄傲、伪装、面具在这一刻裂成无数碎片。
于是,最不可抑踉跄向前走了一步,呼吸窒息间,唇微微启阖,声音却被堵在喉间发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转弯处。最后,大气实在承受不住那厚重的悲凉,泪水夺眶而出,潸潸落下。
风吹得一旁的竹叶儿沙沙作响,胤禛终于慢了脚步,深深吸了口气,手缓缓扶上胸口,苦笑一下:原来真的会很痛……
看着一旁生机勃勃,随风轻晃的苍绿竹林,他一阵失神,思绪恍然又飘回到了那个遥远的夏日。
那日,他甚是喜欢的一只京巴儿被大阿哥捉弄摔死,年幼的他气不过,便寻大阿哥打了一架。结果,他被皇阿玛罚在酷暑烈日下跪了一日,中暑晕厥。
醒来后,他第一眼就看见了守护在一旁的皇额娘一脸憔悴和失望,忽而也觉得莫名的后悔懊恼。
亲自喂他喝了药后,皇额娘就牵着他的手,走到院中,指着那墙角的青竹,说道:“胤禛,你说说,为何经历再大的风雨,竹依旧傲然不倒?”
他懵懂的望向额娘,犹豫答道:“因为竹柔韧?”
皇额娘笑着摇头,淡淡道:“额娘知道你还小,这些话,未必能懂。但,你须用心谨记。竹不倒,只因它无心。人却有心,难免一日被伤。因此,你要切记,凡事三思而行,对人对事,永勿过于痴迷,切莫有软肋。这样才能无伤,永立不倒。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