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王妃作者:肉书屋
锦绣王妃第10部分阅读
才是心中最真实的渴望。但是,一想起明天就要去上书房报道,我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这俩父子都不是好对付的主,何况儿子还知道我是女的!
作者有话要说:忽然想起来今天是星期天啊,稍后改改,我有可能会再发一章(酷小牛shubao2)喔……哇咔咔。大家有没有很爱我呀~~~不过明烨没有出现哦,表打我……他出现了这戏码就得毁在永昌了,还不到时候………………
少常侍
清晨的上书房还很安静,除了来回巡逻的士兵的脚步声,连扑腾飞起的那些鸟儿,都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我的官服穿在身上就像是唱大戏的戏服一样,刚刚给我裁衣的丝纺官完全无视我异于“常人”的体貌特征,想来是陆弘熠已经事先打好了招呼。陆弘熠明明知道我是女子,还知道昊天明令女子不能当官,他居然还下套让我一步步走到了少常侍这个位置,他究竟有什么用意?想起他那张精致的娃娃脸以及在考场和明光殿上惺惺作态的大官样,我就一阵嫌恶。
苍王封我为少常侍,他明明一点都不吃惊,却率先进言,引发了众议。君王出口的话哪是轻易能改的?何况那个人还是无上苍王,是把天下都握在手心的至尊王者。
光影重重,微薄的日光像一层金箔一样覆在地面上,门口守备的士兵向我正身行礼,我收回了思绪点头示意。
抬头看去,很意外,姜瑾瑜已经坐在了里面,正捧着书观阅。他的表情和初见时的那个少年无异,淡淡的,仿佛飘渺山雾,可眼睛却像极了他的父王,尤其是那抹蓝光,就像能穿透肉体与灵魂直接对话一般。
“拜见殿下。”我跨入门中,下跪行礼。
他抬起头来,笑道,“没想到毕大人这么早。”说完就让我起身。
“殿下比臣更早。”
我走到自己的书案后头坐了下去,埋头开始整理各部呈上来要给王直接过目的奏折。小辫子还攥在他手上,能不讲话就不讲话,不然他心情不好跑到他父王面前参我一本,我就等着菜市口壮烈吧。
他突然放下手中的书,问道,“毕大人知道昊天的行政机制吗?”
我一愣,停下了动作。
他略想了想道,“昊天的官阶分为十四等,一阶官只有三人,分别是号称“文丞武相”的陆弘熠、湛虏,还有父王和本殿的老师,童百溪。从一阶的官员分别是五部卿,骠骑大将军即父王的近卫长官,以及御史台上大夫,总共七人。从七阶是最底阶,一般为文臣中的县级官员和武将中的提辖。”
我了然地点了点头,“谢殿下指点,小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拿起案上放着的书卷,又看了起来。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城府如渊,稳健如磐,气质高华,善辨颜色。我开始极度怀疑苍王究竟是怎么教养这个孩子的,在姜瑾瑜的身上居然看不到一点同龄的少年该有的天真与好奇,仿佛他什么都知道,他什么都不屑知道了一样。
当地上的日光厚沉了一点以后,缓慢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姜瑾瑜马上放下书,走离了书案。看到他的反应,我知道有大人物要来,也放下了手中的事物,走到门边,静候着来人。
少时,一个老者步入了殿中,看到我,眼中闪过审视。在他的注视下,虽不知道他是谁,我却也不自觉地跪地行礼。那双眼睛凌厉得像猎豹,虽然须发皆白,满脸也都是皱纹,但精神奕奕,神采就仿佛是一个壮年的男子,甚至有指点江山,气吞山河的气节。他穿一身绛紫的右衽大袍,脚穿凌云靴,双手背在身后,很是威严。
“太师,学生有礼了。”姜瑾瑜微俯身行礼,我忙手脚并用地又行了个大礼。这个人就是当朝太师,正一阶的高官,童百溪了。他走到正案上坐下,丝毫没有打算搭理我,只是眯眼看了看姜瑾瑜桌子上摆放着的书,“殿下,昨日老夫交代的功课完成了没有?”
姜瑾瑜却不急着回答他,而是慢慢地走向自己的位置,还侧头给了我一个眼色,示意我可以起身了。我连忙爬了起来,走到自己的案后,继续做自己的事情。这个老头子好威严,比姜卓还要恐怖,我的手仍在隐隐颤抖着,不知是慑于他的相貌还是他的口气。
童百溪沉默地审视着姜瑾瑜递交的文卷,不说一字。姜瑾瑜的耐性也极好,低头在他的面前站着,不急不恼,偶尔他的眼角瞥到我又把奏折弄丢到地上,笑意就会自眼角扩散开去。
“殿下,浪江的水患该如何治理?”老者忽然重重地把文卷拍在桌子上,厉声问道。
姜瑾瑜拜了拜,自若地答,“浪江流经五府,自是由这五府共同来办,这样朝廷也可以少拨下去银两。这水患本是简单,但江南,江北二府本就不富庶,龙溪又遭匪盗横行,能治水患的,就只剩下受灾最重的涵谷府和最不受影响的大宛府,大宛府历来是苏家说了算,兴侯无利不图,不会做无用功,涵谷府受灾最重的无冶县令倒是该换了。”
他的话不怎么正面回答老者的问题,倒是把时局陈述得透彻,听的人却也明白了该如何下手。我隐隐觉得,苍王叫我当少常侍并不是叫我陪伴王子读书,整理整理奏折这么简单,反倒是有可能让这个智计过人的王子在无形之中教会我昊天的朝政,好让我尽快上手政务。会是这样吗?如若是这样,他的目光之远和心思之缜,就不得不让我感佩了。
乌云飘过,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竟黑了,巨大的天幕压下,远远的雷鸣传来,闪电破空,暴雨欲来。童百溪留置了功课,先行离去,自始至终都把我当成了透明人,未加以理会。
上书房就剩下了我和姜瑾瑜。我伫足于门边,仰头看着不远处滚动的乌云,雨前的空气有一种别样的清新,我深呼吸了口气,敞心一笑。
姜瑾瑜不知何时走到了我的身边,也仰头看天色,我刚要行礼,却被他淡淡地挥手拒绝。
“父王在锦园物色了一处府邸,在南边,你跟苏天博还有叶文莫暂时同住吧。”
我一惊,侧头看他,“我的身份被陛下发现了?我的文牒上祖籍写的可是永昌府啊!在永昌给我置府不就是知道了我的身份是假的?难道是被你告发的?”
他一愣,随即大笑了起来,透白的脸颊染上了晕红,像是涂了圈上好的胭脂。这一刻,他终于从云端步入凡间,变成了寻常人家的少年,会真心地欢笑。笑完,他在扭头看我的一瞬间,恢复了清淡的面色,眼神还颇有些不屑,“打小报告这种事情,真儿在三岁的时候都不屑做了。”说完,他挪动脚步,转身坐回了案,再不说一句话。
雨下的很大,坐在屋中还能听到雨珠“噼里啪啦”地响,连窗纸都要被震破了。暴雨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天空就放晴了。下过雨后的泥土味道飘入了屋中,泰雅从不下雨,丽都下的都是小雨,所以这味道我竟是许久未闻,不禁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了一口。
再睁开眼睛,发现姜瑾瑜就站在我的面前,吓得我往后一靠,差点没连人带椅翻到地上去。他眼中有笑,转身向门外走,边走边淡淡地说,“晚上记得去逐日宫,向父王谢恩。”话落,他的人也恰好消失在了门口,丝毫没给我拒绝或者询问的机会。
忙完一天的作业,肚子已经咕咕地唱起了小曲,姜瑾瑜自出去后,再也没有回来,想起还要向苍王谢恩,我就留了一张便条在他的案上,匆匆地去寻逐日宫了。
逐日宫是追云王宫中心轴上的第二正殿,同时也是苍王的寝宫。我扶着巨大的帽檐,艰难地问路,寻路,然后在一个长廊的转角,终于因为踩到了衣服的下摆,摔在了地上。
痛死了……我艰难地坐了起来,摸了摸磕疼的下巴,忽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四周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长廊望不到头也见不到人,我就像走入了迷宫之中,怎么也走不出去。风吹过,让我满心的悲凉变成身体的凄寒,我抱着膝盖,吸了吸鼻子,小声地呜咽了起来。我不坚强,我一点都不坚强,看不到路的时候,天黑的时候,我也会彷徨,也会害怕。
“毕大人?毕大人!”有人叫我,还轻推了推我的肩膀,我把双眸从臂弯中抬起,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是那个武将!
混沌的意识一下子清醒了,因为按照现在周围灯笼的光亮,绝不仅仅是他一个人,而且他是苍王的近身侍卫,那苍王……我惊得一下子抬起头,眼前满满当当地站满了人,而站在我正前方的那个人,正是苍王姜卓!
窘迫,从来没有过的窘迫。昊天的文状元,正四阶的少常侍第一天“上班”的时候,在黑漆漆的走廊上一个人哭,这要是被人知道了,被满朝文武知道了,该怎么笑话我!没出息,戚璟萱,你没出息透了!我一边站起来,一边迅速地拍了拍身后尘土,恭敬地给姜卓下跪行礼,“下臣毕守一拜见陛下。”我行完礼抬头的时候,那可恶的官帽居然半掉了下来,一下子罩住了我的眼睛,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我听到有宫女和内侍轻轻地笑出声来,连那个武将都在偷笑。我越想越是生气,越想越觉得委屈,是这一身衣服的错,根本就不是我的错!凭什么我要被嘲笑!
“你们都到前面去,湛锋,你也到前面去,孤跟毕卿有话要谈。”姜卓的声音低沉浑厚,让我意外的是,没有丝毫嘲笑之意。
侍从们和湛锋行完礼,都离开了,我仍旧跪在地上,不知道他有什么话要跟我说。报仇吗?报仇让他那些手下来不是更好吗?何必亲为!正想着,压住视线的官帽被一双略微冰凉的手扶好,指尖碰到我的鬓角,我缩了缩脖子。他就那样在我的面前蹲了下来,注视着我,海蓝色的眸子像是一颗璀璨的海洋之星。
“为什么哭?”
他就在离我不到一米的地方,他华贵的龙袍下摆就那样扫到了地面的尘土,他蹲的有些辛苦,因为我跪在地上的缘故,为了与我平视,他不得不迫使自己把腰弯下。
我低头,嘴硬地说,“我才没哭呢!”
他轻道,“都让路过的红妃以为闹鬼了,央着孤来看看,还说没哭?刚刚在远处,孤还以为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小鬼,走近了才发现,是我们俊俏的少年状元郎。”
不知道他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我皱着眉头看他,不满毫不保留地写在脸上。
他的嘴角向上勾了勾,站起身来,俯看着我,“在客栈见你的时候,为你一手漂亮的字惊叹,在学府考你的时候,你的自信和才华让孤感喟,在街上碰到你的时候,你的一番言辞使孤犹如醍醐灌顶,那日在明光殿,你踌躇满志的‘会当凌绝顶’甚至叫孤折服。虽然你还只是个少年,但毕竟是男子,是孤认可的少常侍,不能轻易哭泣。这才只是刚刚开了个头而已。”
想到他是误会了我被人欺侮,急道,“我不会再哭了!”出口才发现,不能对他用我,忙又对他拜了拜,补充道,“小臣是特来拜谢陛下赐府邸之恩的。”
姜卓径自走到长廊边坐下,随手拍了拍被弄脏的衣服下摆,“毕守一,孤不在乎你来自哪里,但你的出色表现让孤想为你提供一个机会。自孤即位以来,曾有很多神采飞扬的少年站在明光殿上,最后,只有泥鳅一个人走到了一阶官这个位置。朝堂是残酷的,虽然孤额外恩赐了你一个四阶的官位,但你的上面,还有六等公卿,这些人都可以把你踩在脚下,随时可以编排个理由让你尸骨无存,如果怕,锦园的府邸将是孤最后的恩赐。”
黑夜,满天星辰闪亮,却没有暖人的月光。他的表情冷冷清清,像是对无数人说过同样的话,他自己也已经麻木了。但如果我跟那些败退朝堂的少年一样,我就不是戚璟萱,就不配做聂风夜华的弟子!这样想着,我便甩着袖子,走到他身边,大胆地坐了下来。
“你……”他微微皱起眉,看着我。
我嘿嘿地笑,“如果我一直跪着,那你就是君,我就是臣,有些话君臣之间不适合说。”
他不再说什么,算是默许。
“你告诉我,你是想让我被人算计,还是不想让我被人算计?”我认真地看着他,想从他冷淡的脸上找到丝毫的破绽,可是没有,他连表情都已经融进了“君王”之中。
我悻悻地放弃从他脸上寻找答案的可能,自说自话,“昊天虽然是强盛,但也有时弊,今天我在上书房,就听王子说到水患。一个王朝再辉煌,也不过是几个字,‘人民富足,国家安定’,所以有好的君王不够,更要有好的大臣。昊天有双星,对内有陆弘熠为你整治朝纲,对外有湛虏为你报疆卫土,你似乎该满足了,但你又不满足对不对?因为你太孤单,你没有对手,但现在你有了,你在期待西地的那个人,对不对?”
他依旧不动声色,只是眸子爬上了层不易察的神采,“你怎么知道?”
心中一梗,犹如芒刺在背。我低低地说,“因为我在西地呆过,我知道他,若说能跟你比当帝王的,也只有他。”
姜卓笑了起来,“看毕卿的模样,何止是在西地呆过,不定还在他府上做过客,受了他的好处。”
心中一闷,他说的倒是与事实颇为符合。我忙把话题拉了回来,“西地一统的日子不会太长,而且一统之后就会是一个强大的国家,因为西地的地理环境极为优越,没有像昊天一样的水患天灾,这就是你现在最担心的地方。王,你信不信,我知道怎么对抗水患天灾?”我凑近他,试探地问,极力想要把他脸上的伪装给撕破。这样滴水不漏的防守,我没有一点胜算。
他忽然俯身,我们之间的距离一下子缩小到不足臂长。我吓得要后移,他却伸手按住我的后脑,不让我退后。他周身散发的帝王之气仿佛暗里伸出的一只手,生生地掐住我的咽喉,让我呼吸停滞。
昏暗和晕眩之中,他的话强硬地灌入我的耳中,震得大脑阵阵地响,“孤是你的王,挑战孤和欺骗孤,同罪!”
我浑身一颤,还是艰难地自鼻腔中喷出几字,“你不信?”
他盯着我,我回看着他,眼神想避离,却被心念强撑着,眼珠肿胀得几乎要从眼眶中掉出来。
他忽而一笑,放开了手,从容优雅地起身,“你今夜就回去拟一道折子,明夜到逐日宫交给孤。信或不信,待看过你的折子后再说。”
说完,他再不看我一眼,迈步朝前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酷小牛shubao2),应该叫“王的女人”吧…………不是指阿宝哦,王的后宫太难听。。。。
王的女人
身心疲惫地回到客栈,想起了今天同样去上任的苏天博和叶文莫一定也发生了什么,想着要把搬家的事情告诉他们一声,我就没直接回房间。
苏天博的房间靠的最近,我伸手敲了敲门。
“谁?”他的声音显然是满满的疲累。莫不是被整惨了?
“苏兄,是我,小弟守一。”
话音刚落,眼前的门就打开来,苏天博一张俊脸,疲色尽显,若不是嘴角勾起的那抹笑意像他,我都要怀疑他已经被人掉包了。看了看屋中,发现叶文莫也在,而且居然是倒在苏天博的床上呼呼大睡。
“叶兄怎么也在这里?”
苏天博把我让进了房中,笑道,“叶贤弟怕是走错了屋子,倒头便睡,我怎么叫也叫不醒,还吼了声,要我滚出他的屋子……”说完,他无奈地耸了耸肩,在书桌后面坐下,“反正今夜我也休息不了,倒不如把床让给他,让他睡个畅快。”
我看到他的桌子上满满地堆了一大叠东西,都是文部的卷宗,不禁奇道,“苏兄还在忙公务?这一大叠的东西何时才能做完!”
苏天博头也不抬地执起笔,“要熬夜做,否则明日的更多。”
看着灯下他奋笔疾书的身影,我忽然生了苍凉之感。虽然苍王破格提拔,我成为了少常侍,进入上书房,可是苏天博和叶文莫被封的官职都是五阶的小官,这在朝堂是最低阶的官员,人人都可以踩在他们上头。纵有满腹经纶,苦耗在清灯下,也是枉然。
“苏兄,老住在客栈也不是办法,虽然掌柜减免费用,好歹是欠了人家。王赐了座府邸给我们,过几日我们便搬去锦园吧。”
见他没有回答,还以为他专注于文案,没有听见,我转身悄悄地退了出去。掩上门的刹那,隔着一道门缝,苏天博忽然抬起头叫住我,“守一,你在写‘会当凌绝顶’的时候,就预见了此山之险之高吗?”
我摇头,“并不是预见,而是一直知道的。苏兄,你又何尝不知道呢?”
他轻笑,伏案继续工作,我也轻轻地把门关好,转身回房。你们,一个是枫弥府知府的公子,一个是兴侯的爱子,门楣荣耀,哪能不知道朝堂这汪水有多浑浊,只是你们有梦想,想要荡涤这污秽,走出一番属于自己的天地来。国家要进步,就需要革新,需要新鲜的血液啊。脚下顿住,我似乎在顷刻之间恍然大悟,为什么文试要提前?为什么陆弘熠要把我扯进这浑水里面来?朝堂上那一个个老迈的身影,严肃的面容印入我的脑海,我明白,换血的时候到了。
我不禁向夜朝夕的屋子看了看,忽然很想跟他恳谈一番,但他屋里的灯暗着,想必已经睡着了。提起一口气,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夏夏还在等我休息。我走到案后洋洋洒洒地写明日要呈给姜卓的奏折,题目呢,题目叫什么啊?
夏夏看到我咬笔苦思,近前一看,皱起了眉头,“小姐,好奇怪啊……你不是在上书房吗?怎么开始治水了,治水是工部卿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