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就死,我才不会像你们这样懦弱,为了我和段郎的爱,我不怕死!”
“你!”郝氏咬了唇:“好,我,我就当没生养过你!”她说着便叫翠喜去准备酒水,而林盛竟然大步出屋,再折进来时,翠喜已经准备了两碗酒。
林盛拿出一个小瓶到了些白色的粉末进了碗,然后命家丁给段郎松了绳子,便一指碗说到:“我已放了砒霜,来,你们两个给我和你母亲磕个头,便上路吧!”说着人坐回了大椅子上,又冲郝氏吼到:“快点过来!”
郝氏一边流泪一边挪去了椅子上,她刚坐下,林佳就梗着脖子上前一跪,可是段郎却没动,他看着那碗酒,如同看到了蛇蝎。
“段郎,你还等什么?快来同我一起向我爹娘磕头。”林佳一脸的倔强。
段郎不但没有上前,反而退后两步,这让林佳登时挑眉:“段郎?你不是说会与我共生同死的吗?你……”
“我不要死,我不要!”段郎忽而大喊起来:“我只是和你相好而已,我并不是贪图富贵,可是要我死,我,我不答应!”他说着朝着林盛磕头:“林老爷,求您饶了我吧,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来找二小姐,绝对不会和她再有瓜葛,我不想死,求您给我一条生路吧!”
“你!”林佳闻言一声惊喝,抢在了林盛言语之前,她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直冲到段郎的面前:“你,你违背誓言?你哄我?”
“我,不是要违背誓言,可我,我不想死。”段郎说着低了头:“二姑娘,我只是一个穷小子,我配不起您,求求您,放了我,我不想死!”
林佳僵在了那里,她盯着段郎,眼泪决堤,片刻后,她开始大笑:“哈哈,这就是你们男人的情吗?哈哈,祖母说的没错,虚情假意,虚情假意。”她说着转了头看了眼林盛,又看了眼郝氏,低了头:“你们放他走吧,我以后都不会与他再有半点来往。”
林盛看了看林佳:“会说到做到吗?你们当初也曾许诺……”
“会,一定会!”段郎急得言语,林佳扭了头没再出声,林盛见状冲家丁比划了个动作,家丁立刻带着段郎下去了,而林盛走到了林佳的跟前:“没事了,所有的一切我都会想办法为你抹去,没人会知道这件事的。”
林佳看向了林盛:“您是在保护我吗?”
“当然,你是我的女儿啊!”
林佳却摇摇头:“你叫我死的时候,可半点没留恋。”
“傻丫头,生死面前,真情才现,爹只是想你看清楚他的心。”林盛说着转身拿了酒:“你以为这里真有砒霜?那是我丢的灰面!”当即他便把手里的酒喝了:“若他是真心的,我就此认了你们,可是结果呢?他比谁都怕死!女儿啊,这样的人,你怎么可以托付终身?”
林佳看了看林盛,猛然投身进怀,抱着他大哭了起来:“爹,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相信他们的话了!”
林盛伸手拍了拍林佳的背:“对,以后别相信了。”
……
“怎样?”深夜时分,郝氏一脸疲惫的进了屋,歪在躺椅上的林盛便开口询问。
“没事了,劝了半天,睡下了。”郝氏说着伸手扯了簪子,拨了拨桌上的灯火烛芯,而后坐在了跟前。
“这几多费费心思,得抓紧时间让她把心收住才成。”
郝氏闻言抿了嘴角:“放心吧,心都死了,不用收了,选秀她会去的。”
“会去有什么用?她得中!叶嬷嬷肯教,可她得肯学,学了还要当日里用心,要不然什么都是空的。”林盛坐直了身子冲郝氏言语,郝氏闻言盯向了林盛,继而苦笑:“你不顾她的伤心,依旧盘算着这些,你可真疼你的闺女!”
林盛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你懂什么,我这是为她好!”
郝氏扭了头:“行了吧,别在沽名钓誉了!”
林盛蹙眉:“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郝氏看向了他:“这些年,你埋怨着婆母,说她不懂你,可今日看来,她是最懂你的!”她说着起了身:“我跟了你二十一年,你却想着念着朱砂十九年,你在我面前总是一副抱憾终身的模样,我还以为你真是个痴情的人,于是这些年我还为你道一声惋惜,甚至在女儿的面前都提你叫屈,可是结果呢?要不是婆母生生的撕破了脸,我竟还坠在你的虚情假意里而不自知,更因此而害了佳儿!我是个失败的母亲,失败的妻子,而你,是个糟糕的父亲!”
她说了这话起身便要走,林盛却立时站起:“你说什么浑话呢,我娘说上几句,你就当了真吗?”
“我当真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看到你为了你的官运亨通,而丢弃了所谓的挚爱,也许我该高兴你选择了和我一起,但今日我却也明白,你选我,也不过是为着你今后罢了!林繁开,你对不起我!”她说罢转身出屋,直接去了西边的屋子,守在门口的翠喜立刻跟了过去。
“小姐,您今个怎么和老爷说了那样的话,这……”翠喜担心的出言相劝,郝氏瞥了她一眼,脸上毫无先前的悲痛之色:“我忍了近二十年,如今终于可以不忍了,为什么不说?”
“可是这会伤了老爷和您之间的感情。”
“感情?呵,他几时对我有感情了?今日这话出了,兴许他还会内疚,把我真的往心里放呢!”郝氏说着躺去了床上,伸手抚摸肚子:“今天真是折腾死我了。”
“可不是?不过老爷也没小姐您想的那么不好,毕竟那毒酒是假的,若是那小子真肯喝,老爷倒也会成全了他们两个。”
“成全?”郝氏摇摇头:“拉到吧,那小子才不会喝呢,板子没挨到身上,就叫着求饶了,这样的人,惜命的很,他那不顾是下的局罢了。”
“啊?”翠喜一愣:“既然如此,小姐您那会哭成那样,也不怕动了胎气。”
“我是心里真难过的。”郝氏说着眼角湿润:“我是他的妻子,佳儿是他的女儿,可我和佳儿,却不过是他手里的棋,要不是婆母点透了,只怕我还自作聪明的赔进去了自己!”
“小姐……”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我和朱砂都被骗了啊!”
……
这一场突发事件,在刻意保持的沉默下,悄无声息的被遗忘了。
三天后,林佳照着以往又开始跟着叶嬷嬷学习,而整个大房对待林贾氏的态度,可谓是恭敬有加,也不知那日里,究竟是林老太太言语犀利让大家发怵,还是林盛害怕林贾氏的离开会伤了他的官运,而刻意全家恭顺。
林熙对于当日的事,本无缘得知,但一来有叶嬷嬷私下的讲述,二来府院里还是有不少人提及了那段郎的背约偷生,这使得林熙听后,喟叹多多,一面为林佳的冲动叹息,一面又为那段郎的毁约而不满。
“你有什么好抱怨的,这便是人心,谁不是先为着自己?何况我与你说过,九成九的都是苦果,眼下二姑娘尚能体面,这已算最好的了,只是你大伯不知受累多少。”叶嬷嬷说得一脸淡然,好似那不是个多大的事一样。
林熙眨眨眼:“事情没闹大,终归是好的,不然佳儿姐姐可算是完了。唉,但愿那个什么段郎,千万别再来扰她了。”
“放心吧,他就是想扰,也扰不了。”
林熙闻言一顿,随即点头:“对啊,那时佳儿姐姐应该也去了京城参加选秀了,山高水远……”
“呵!”叶嬷嬷发出一声轻音,脸上显出一抹嘲色,继而她起身去了门口扫了一眼后,折身回来,到了林熙的身边看着她言语:“二姑娘可是要去选秀的,但凡有一点坏名声的事传出去,你大伯便有欺君的嫌疑,你觉得,你大伯会给自己留一个危险在那里吗?”
林熙一怔,骤然惊恐,她抬手捂上了嘴,不能相信的看着叶嬷嬷,而叶嬷嬷却是语重心长般的言语到:“有些东西,我本希望你晚点知道,不过眼下你遇上了,也不妨早点告诉你,也好你早点明白一些道理。七姑娘,这个世道,人心险恶着呢,为了利益,谁也不会和谁客气的!所以,我希望你记住,第一,守住你的心,第二,凡事留一线,第三,对谁都不要太相信!”
林熙咬了下唇:“是,我知道了,可是,我总还能信你,信祖母,还有我娘……”
“她们会怎样,我不知道,但是我,也不值得你全信。”叶嬷嬷不等林熙说完便已开口,林熙一时怔住:“嬷嬷您……”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还小,有些话我说了你也不会懂的。”叶嬷嬷说着伸手拍了拍林熙的肩头:“我一直和你说,每个人的路是自己选的,她走到这条路上也是她自己选的,为的就是叫你千万别搅合进去,因为我希望以后你会心安理得,没有内疚。”
林熙听得一头雾水:“嬷嬷您在说什么啊?什么心安理得,什么没有内疚?”
叶嬷嬷看了林熙一眼:“你将来会知道的。”说完便转身出了林熙的房间,留下林熙在那里百思不解。
……
林佳一旦用心学,成效便很显著,她年岁比林熙大,身段也好,即使锦衣华裳加身也能做到步履不失,这让大伯一家大为满意,而叶嬷嬷也对她开始有些微的赞语。
但是林佳的脸上再看不到那些生动的情绪,她如一个偶人一般只是在学,遇上家人齐聚时,便会堆着虚假的笑颜,似一个玩偶混迹其中。
林熙有时看着她那样,便会有些微的心疼,但很快,她顾不上心疼了,因为她发现叶嬷嬷开始把大把的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了林佳的身上,从她练笔做画,到吃茶饮酒,叶嬷嬷几乎是手把手的教习,甚至几天才想起到林熙这里问上一次,这让林熙大为诧异:嬷嬷之前不是一直都说的是,顺道教教林佳的吗?
……
日子转眼就到了四月,选秀的队伍便要启程,林府上摆了酒相送,那夜里大家都喝了不少酒,就连林熙,也破例饮了一盅。
席上,林盛和郝氏都说了不少,而林贾氏和叶嬷嬷却是沉默寡言,几乎没说什么,临近散席时,林佳忽而起身离席朝着林贾氏跪了下去:“祖母,请原谅佳儿的不懂事,当初若不是祖母一席话叫佳儿明白了许多,佳儿只怕这会还不醒悟,如今佳儿就要远离家门,恳求祖母原谅我。”
林贾氏闻言叹了一口气:“我给你的手串还在吗?”
林佳一顿,抬了手,微微捞起了衣袖,显出了那手串。
“这手串是我最爱的一副,我肯给你,便当你是一家人,若是外人,我便打发些金银了事;不用说什么恳求原谅,你是我的孙女,横竖都是一家人的,日后你照顾好自己,便是对你母亲老子还有祖母我,最好的回报。”
林佳郑重的应声磕头,一转眼看向了叶嬷嬷:“嬷嬷可有什么话与佳儿说的吗?”
叶嬷嬷看了她一眼:“路是你自己选的,那就走好她,结果如何,都,与人无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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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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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那个人
四月十三日,林佳跟着送秀的队伍走了,四月十四日的大清早,林贾氏便提出要回京城的话,叫着常妈妈领着大家开始收拾箱笼。
林盛得知后,立刻从官衙跑了回来,匆匆相拦,盛意挽留,可不管他怎么言语,林贾氏却是油盐不进,就是要走。
“娘,您到底要怎样才肯多待一阵?”林盛一副恨不得要下跪相求的模样,却只不过让林贾氏瞥了他一眼:“三月初,吏部的文书都下来了,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我更做了一个母亲该做的,现在咱们省省吧,我走我的,你过你的,两厢不厌!”
林盛面色一顿,随即低头:“娘,儿子过去有错,儿子也愿意悔过,只求娘别再与儿子生气了!”
林贾氏抿了唇:“行了,别再说了,我意已决,十六日便出行。”老太太说着起了身去了里间,连和林盛再说下去的意思都没了。
林盛在外屋立了一会叹了口气:“既然娘决意离开,儿子这就叫人去安排车马船舟。”说完当即便出了屋。
内屋里听着儿子出去,林贾氏扭了头,一脸的阴色,随进来的常妈妈瞧着她那样叹了一口气:“大爷求成那样,您怎么反而心硬着非走呢?”
“哼,你当他真心留我?不过是看着他媳妇再有些日子就生了,我这么一走显得不合时宜罢了,可我为什么还要留着?佳儿已经离开了,他也不用挪窝,我何必还陪着演戏?难不成等郝氏生个下来,我还留这里帮他们继续演?我又不是戏子!我一看到他那虚情假意的样子,就心烦!还是早点回去吧!昌儿再不济,对我总是一心孝顺,思量这一处,可比他强多了,他是空有满肚子的心眼,全落在家里了。”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您得想开!”常妈妈叹了口气后,又出去张罗人收拾,林贾氏则扯了扯手里的帕子,眼盯着窗外,不多时,眼圈便已泛红。
……
得知了要走的消息,叶嬷嬷便出了府,采买了一些特产回来,说是要带回去给董氏,林熙便觉得自己也得准备点礼物,于是叶嬷嬷又带她出去了一趟。
给父母兄弟采买,都很顺利,可到了林岚这里,却很麻烦。
如今家里没出阁的姑娘就她们两个了,林岚现在也十三岁了,买的礼物轻了,未免生事,可重了,一个庶女也不合适,何况她的月钱本就没多少,手里有的也不过是往日里得赏自己攒下的,便捏着荷包转看一路,给她相礼物的时间竟足足花去了半个时辰。
叶嬷嬷瞧着林熙那样子,提议到客栈雅间里歇歇脚,林熙自然乐意,她还想着找嬷嬷要点注意,可到了雅间里才坐下,她还没开口,叶嬷嬷就先开了口:“为何犹豫重重?”
林熙咬了下唇。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听听。”叶嬷嬷挂着淡笑,言语温柔。
林熙见状便说出了自己的顾虑:“我爹素来疼着六姐姐,我娘却又厌着她,两人一个亲一个冷,我这礼物不好备。”
叶嬷嬷笑着点点头:“七姑娘,你觉得,六姑娘这人如何?”
“嗯?”林熙心里一惊:嬷嬷问我这话是什么意思?这算不算背后议人?我,能说吗?
“这里只有你我,出了这里,便是抛却脑后,你不必想太多。”叶嬷嬷声音轻柔:“说吧!”
林熙捏了捏手指:“那我说了?”
“嗯。”
“六姐姐这个人……像带着面具。”林熙说着留意叶嬷嬷的表情,而叶嬷嬷始终笑着:“继续。”
“我娘,我,还有我四姐姐,我们都不喜欢她,可也没谁真正的恶过她,在府上她虽是庶出,可说到底也没谁真正欺负了她,可是……”
“可是什么?”叶嬷嬷见林熙欲言又止,出言轻问。
“可是她总是在爹爹面前摆出一副受尽欺负的样子,时时刻刻都那么委屈小心,惹得爹爹几次责怪我娘,可说句实在话,同样是庶女的三姐姐,就不像她那样,虽然她有生气不满的时候,却至少是真性子,不会像她那样,挑弄是非。”林熙忿忿地说了这些,立时觉得自己的心头畅快了许多,便有些讶异,原来在不知不觉间,自己对林岚竟已如此厌恶。
“所以你若与她亲近了,心里不满不说,还有可能让你母亲不快,而与她疏远了,又怕你爹爹因此责怪你,更亲近了她是吗?”叶嬷嬷的话让林熙点了头:“是这样,嬷嬷您真知我心。”
叶嬷嬷一笑:“不必夸我,我只是把你的顾虑说了出来,其实现在的你,已经懂得什么是利弊,能看清这些了,可是看清之后,就得面对取舍,那么对于六姑娘,你打算如何取舍?”
林熙一时愣住。
取舍二字的意思她怎么会不懂?可是林岚是她的家人啊,纵然关系不好那也是家人,都是顶着一个林字,未必能不管不顾?那所言的同气连枝,又算什么?那丢弃了家人的行为,岂不是连五常都背弃了吗?
她不解的眼神落进了叶嬷嬷的眼里,当即叶嬷嬷叹了一口气:“当鱼肉和熊掌不能兼得时,要取舍;当人生之事不能尽如人意时,也得取舍;可取舍二字并不是你想的那么重!有的时候,取舍只是一个态度而已,比如你对六姑娘这事上,你是要顾前顾后的和她继续这样耗下去,小心翼翼的维持一个尽可能欢喜而自己辛苦受累的局面呢,还是拿出你嫡女的底气来,有你自己的气度,有你该有的自持,去冷眼看着她呢?”
林熙闻言心中陡然一亮,觉得好像自己这几年小心翼翼在探寻的一条迷雾之路陡然雾去云散,清晰起来。
“这个世间的事和人,并不是非黑即白的!所以当你向左走是错的时候,并不是向右走就对了,很可能是这两者之间的路,那条向前而又居中的路。”叶嬷嬷说着起了身去了凭栏处,看着那些层叠的楼阁,喟叹起来:“这世间有多少十全十美的事?br/gt;
锦绣芳华(完结)第2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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