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菡萏乱第25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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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很快就回来。

吴钰放开我,转身就走。

“我等你回来。”声音细微,却依旧飘进了吴钰的耳朵,离别的脚步微顿,换来了一个淡淡的‘好’。帘幕掀起又落下,车夫一声吆喝,车队再度前行,只是,我们成了旁观者。

玉器叮咚,和着马蹄声踏飞的尘埃,奏出错落却又轻缓的节奏,没有母系怔忪,一辆又一辆马车从眼前驶过,倾盖滑纱,交汇的瞬间,带起细胞的波动,再错开,便以同样的速度回归平静,只是牵引出的余韵,叫人叹息。头扯华丽的珠光色彩隐入绿意葱茏,铃音断续,终究远行。用所剩不多的温度幻化成笑,将动词转化成名词,用相框固定时间和空间,也想要留住。我会等你回来。只是,你一直认为无所不能的我,其实从来都没有十足的把握,也从来都嫌麻烦地不愿意多挪动一步,我总是赌,不计成本,或许天生赌运亨通,赢得比常人要多些。我不确定,还总用肯定的语气说给你听,是我制造的错觉,影响了你的判断。我不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但这一次,我真的会在这里等你回来。

“回去吧。”

高大的身影遮挡住了耀眼的阳光,也遮挡住了我始终无法转移的视线,水平向上58度,恍若异世的妖魔。

“王爷,还要等多久?”

“什么?”笑容轻浅的像是一场镜花水月。

“大景的天下,王爷还有多久才去拿?”

拿?嘴角不自觉地遵循那抹轻浅的弧度,能将这种事说得如此轻巧的,恐怕也只有她吧。端木渊仰头看着苍茫的天穹,多久?他在等什么?

“王爷认为时机未到吗?”

“或许。”

低眸讪笑:“时机是可以人为制造的的,王爷要不要查查黄历,挑个好日子。”时机未到还是人心未到,我们都有足够的耐心,用来刺激端木泽小朋友。

“本王很想知道,你为什么帮我。”云卷云舒汇入眼眸,笑容和煦如夏日暖风。其实他也清楚那一纸卖命契约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羽翼丰满的凤凰如何是一丝线就能够拴牢的。

“为什么呢?”我痴痴笑开,觉得现在真的没必要来讨论这个问题,诸多原因,我又哪里知道你在乎的是哪一个。

“因为我不可能帮端木泽啊。”这个或许真的是最大的原因也说不定,我睨着端木渊的脸,不信他不知道,即使强行控制,脸上已经会出现小小的变化,不信你不知道端木泽要杀我的事,下巴线条绷得太紧了。

“为何不可?”心底的藤蔓疯狂滋长,却反常地不想控制,任其攀上心尖,将根须扎入。沐浴在阳光下的容颜,却选择隐晦地绽放,从什么时候开始,又可以轻松带出微笑的弧度。

我倒也不介意别人留一手,和端木渊说话最轻松的便是不用说得很明白,双方却也能理解其中的意思。我再次表明的立场似乎让我的老板很是开心,可是太聪明的属下似乎都没有太好的结局。

挑眉转身,幽幽而语:“或许我该感到荣幸,来年,会有位帝王在我的坟前献上一束白莲。”笑声低迷,三分自嘲,七分玩笑,离魅地似是暗夜里寻不到踪迹的妖精。

“不会让你死。”至少现在你的命在我手里,我就不会让你有事。这或许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

脚步微顿,‘不会让你死’说得这般肯定。不在意地抬步,如果是端木渊,或许真的能保住我一条命,只是,就像事物有保质期,这种话也会有时间限制,也会随立场与角度的不同而逐渐褪去颜色,会在某个你突然想起的时刻被剥落,连梦都算不上。你不让又能怎么样,是要在我快死的时候为我续命,还是要在我被人刺杀的一瞬挡在我面前,前半部分,似乎还没有人做过,至于后半部分,也只有一个人做过,我的飞天。

我挽住飞天的胳膊向马车停驻的方向走去,微低的脸庞上是我能笑出的最美的弧度。飞鸟飞过了整个海域,都未再寻见海鱼,离是人字伤,去是悲字伤,我也可以用药物麻痹神经,于是心变得圆满,完美的没有一丝伤口。

——————

曲洛独自坐在车内,打开手里的卷轴,白纸黑字慢慢组合成一幅小型的树形图,勾画的是李家的关系网。这是今早她交给他的东西,一纸卷轴,却成为一些人的催命符。

李家之下,积攒三代大景帝业的人才济济,李思德的门徒和恩客遍布大江南北,有富甲一方的商贾,也有在朝为官的学士。枝头上的人名,或有被墨笔圈住的存在,似是黑白无常手中的锁魂鬼爪,一圈也多半谋杀了那些人一半的生命。

一路南下,一路杀伐,谋杀与意外并行。圈起的人名边写着此人的死亡限时,妩媚的凤眼一字一字地看过,手里的分明是一卷生死簿。忘川弱水多年深入的势力即将打开,他们从来不管束,从来不强求,可是他很清楚她玩的不过是心理战,而自己也只是因为对那段记忆的深刻而特别想要救助那些被贩卖的无家的少年。经历过人生的一场变故,从灭亡的边缘挣扎而回,谁能放弃抓住可以依附的温暖,他们以那般无所谓的姿态收获信任和忠心,弱柳,扶风,即墨雨轩,沧海,韩夕烟,彼岸六鬼——他们是给了他们选择说完权利,却也划定了范围,只能在这限定中活着,逃离被允许,只是谁能承担从此自己负责自己的生命。

一共七人,曲洛斜靠入软塌,单手反撑着头颅,小指撩拨着自己羽翼般的睫毛,微痒的触感引出妖魅的笑容,他们用时间创造出的忘川弱水,比江南吴家还要低调的存在,却已经足够颠覆一个王朝。

95温暖

看着端木泓的脸,我终于想到那日遇见音若时的熟悉感,端木泓长得和音若很像,或者应该说端木泓长得很像他的母亲,李惜。

又逢月初,端木渊下朝归来带着鬼灵精的端木泓,我站在王府门口迎他,好笑大景六皇子的面子真大。一身紫色夏装的小人儿急不可待地从还没停稳的马车上跳下,端木渊习惯地皱眉,显然不太认同端木泓的做法。

“姐姐。”端木泓稳稳地落地,随即朝我的方向飞奔而来,眼瞳晶亮透澈,凝着一个世纪的美好。飞天的脸上挂着黑线,身形一闪,在离我几步远出将端木泓抱住,姿势很不自然。

“六皇子小心。”小心别撞到我家主子,与其等你最后一瞬减速,还是我先把你这个危机解除吧。

端木泓被飞天抱着,双手还朝着我的方向伸着,小脸在反应过了地一刻,像吃了黄连般苦给飞天看,嫩红的小嘴扁着,每天也皱的像模像样。

“飞天,人家要姐姐抱。”

很不给面子的一句话,飞天嘴角抽搐地看向我,我也不给面子地扶着们笑,笑端木泓的可爱,笑飞天的郁卒。

“飞天,姐姐说不可以随便给别人抱。”端木泓扭动着身体想要挣扎吃飞天的怀抱,飞天眼睛转移到头顶,她和大景六皇子杠上了。就不放,她家主子也不是随便给人抱的。

“六皇子已经十岁了。”早就过了要人抱的年龄,小孩要懂得自觉才讨喜。飞天依旧不放手,看不见端木渊,看不见鹤羽,她眼里就只有她家娇贵的主子。

笑意更甚,端木泓拗不过飞天,开始用他楚楚可怜的表情荼毒我,毕竟还是十岁的孩子,知道谁对他好,谁可以让他放肆,即使恃宠而骄也是可以原谅的可爱。

“姐姐,飞天欺负我。”童音呜咽,装饰性地抹抹眼角。

“请六皇子自重。”飞天望着天,用生硬的调调叙述,欺负的就是你,谁让主子总是惯着你,又不是她家小主子,别人家的小孩跑来她家主子这撒娇,这算是个什么事啊。她拿金家那俩恐怖分子没辙,还对付不了你一小鬼,杀了她吧。

我站在原地,不准备去营救我的小王子,王子他叔叔都不发言,我也忽略。端木渊绕过飞天和端木泓,负手站在我身边,也是看戏的姿态,唇线的弧度优雅,嘴角他似乎经常笑。

“飞天姐姐最好了。”端木泓转变作战模式,谁让他力气小呢。

飞天没反应,她一向好,是人都知道。

“飞天姐姐最漂亮。”端木泓也知道自己说得尴尬,自己那张脸就在人家面前,睁着眼睛说瞎话。

飞天赏了端木泓一样,很冷的一眼,不会讨好人就闭嘴。完全没顾及对方是个十岁的孩子还是至高无上的皇族。

“还是换我抱吧。”鹤羽出于好意,怕端木泓太重。

“我不要。”端木泓瞬间不反抗的迎合,双臂缠上飞天的脖子,深怕给践踏了,脸色微黑地退回他家王爷身后,他在也不参合了。踢走了外人,端木泓和飞天继续内部战争。

“放我下来。”软的不行来硬的。

刚才是谁赖着不走,飞天白了端木泓一眼,她有足够的资格白任何人。

“本皇子命令你。”威严摆出来,人小,气势不小。

“不从。”

“女子应贤良淑德。”诅咒你以后嫁不出去。

“我不识字。”飞天冷言,忽悠的就是你。

端木泓瞪圆了眼,指责道:“男女授受不亲。”说完自己的小脸都红了,早熟?

飞天用半分钟消化了那六个字,眼神怀疑地在她怀里的小鬼身上转了几圈,秀眉一挑:“请六皇子做出表率。”没事别老往她家主子怀里钻。

端木泓的脸更红了,深吸一口气,要出杀手锏。

“飞天姐姐。”教父级别的认为还在我旁边站着,给点面子:“放他下来吧。”

飞天给了端木泓一个记住你自己说过的话的眼神,依言将他放了下来。端木泓酝酿好的情绪给瘪了回去,双脚一沾地就忘了自己说过什么地往我怀里扑,表情委屈。

只是,端木泓再一次被半路拦截,眼前迷漫过一片深邃的紫,带我反应过来时,端木渊已经抱着端木泓跨进了王府大门。

“人家要姐姐。”端木泓更委屈了,我招谁惹谁了。

看着一大一小的两个背影,对比着两人的面部轮廓,端木泓的眼睛与端木渊很像,其他部分似乎更像李惜。因为爱她因为已经无法改变她已死的事实,所以宠爱,宠爱她的生命延续,宠爱与她相似的容颜。端木泓有多少可能性的存在只会尴尬,如果是,恐怕更复杂。

蓦然回首,不远处的墙角边人影半遮半掩。黑纱斗笠遮住了男子的上半身,看不见容颜,脑海中却自然地映现出那张微笑的破颜,他还没走吗?孟莲。隔着万丈光芒,他坚持着他的坚持,用他的方式守护,我却无法赶到喜悦。

“姐姐。”

脚步顿住,终究没有跨出,孟莲是不是个意外的意外,我没办法用端木渊对音若的态度对待孟莲,对于端木渊来说,死去的李惜,而对于我来说死的是我,那些感情都叫爱,可是都已经物是人非。我有想到曲洛会对孟莲出手,但是我没想到孟莲不会反抗,到底是谁在还谁的债。转身,端木渊抱着端木泓站在汉白玉影壁前,等待的姿态。

“姐姐快来。”如日出般的笑颜灿烂,驱散那层稀薄晦暗的雾色。

抬步跨入门槛,缓步上前,朱红大门在我身后慢慢闭合,声音低沉。

——————

“姐姐,我想听你讲故事。”

“姐姐,我想听你弹琴唱歌。”

“姐姐,姐姐。”

端木泓拽着我的手,不依不饶,我含笑看着他,突然想起二爷小时候,比端木泓还要闹腾。成天上窜下跳,每一刻安宁。我抬手刮了想端木泓挺翘的小鼻子,反手将他的指尖抱进掌心。

“姐姐。”

“嗯。”我拉着他坐下,等他发言。端木渊已经坐到书桌后开始处理公务,他默然,我自然可以无所忌惮。

“夏天到了。”端木泓出的手握住我的另一只手,疑惑道:“姐姐的手怎么还是那么冷,和十六皇叔一样。”

“因为,这样的手不会融化雪花。”

“真的吗?”水色荡漾的深紫眼瞳,总是能在这对剔透中看见自己完整的影:“真的可以吗?”

我笑而不语,也想将完整的雪花捧给你看。

“那等到冬天的时候,姐姐带泓儿去看雪花,好不好?”端木泓执起我的双手贴上他柔嫩的脸颊,甜甜的暖意。

“泓儿的十六皇叔也可以带泓儿去看哦。”

“你我们一起去。”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朝端木泓眨眨眼,随后笑开。

端木泓却难得的非要一个承诺:“姐姐,好不好嘛?”

突然感觉作为大人的自己有时也胆怯的可以,瞥了一眼埋头工作的端木渊,我决定推卸责任:“泓儿乖,去问你十六皇室。”

端木泓果然很乖地去马蚤扰端木渊,我靠着案几绝对的与我无关,我从来不干诱导小朋友的事,我只诱导过无知少年。

“十六皇叔。”端木泓拉住端木渊垂落的衣袖,仰起的小脸纯美地像个天使。

“十六皇叔。”没反应,端木泓小嘴一撇,心一横,支着书桌边沿爬进端木渊怀里,小手捧着端木渊的脸强行对上自己的脸。

“十六皇叔。”这声再吼不醒端木渊,端木泓估计就准备哭了。

“怎么了?”

“等到冬天下雪的时候,十六皇叔和姐姐带泓儿去看雪花好不好。”

端木渊错开眼前的小脸,看向座下的女子,明亮的光斑在雪色衣衫上染上了大朵大朵瑰丽的花,似乎一直以来她都喜爱白色的衣衫,似乎她从不妆点,连首饰都极少佩戴。那么习惯隐没自己的存在感吗?在霓裳羽衣遇见她的画面重又清晰,缭绫裙衫,那些精致的银色莲花,那些在阳光下闪烁的六棱光辉,一袭青丝如水柔软,一张容颜如月姣姣,一方白纱遮住他不希望被其他人窥视到的美丽,站在明媚与灰暗的界限上的她,隔着一层白纱看着自己,圣洁的似在举行某种祭祀。

“为什么要去看雪?”眼眸微眯,她的脸的轮廓自阳光里很是模糊。

“姐姐说,姐姐和十六皇叔的手不会融化雪花,泓儿想看雪花的样子。”童心童语。

不自觉地弯下眉眼,摊开手掌,有光的精灵在手心里跳舞,来到这个时空八年,我都不曾看过雪,或许,手心的温度真的不会融化雪花。

“原来还有这个作用。”端木渊抬手揉揉端木泽的额发,很清楚这不过是哄骗。

“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好不好嘛!”

一起?眼角窥视着她脸上的表情,窥视着那双琥珀眼瞳,沉音道:“好,我们一起去看。”语毕,眼前的小人儿欢呼,而他依旧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于事件有关,却又置身事外,一样的理性。

端木泓达到目的地溜下,临走前在端木渊脸上亲了一口,很温馨的画面。抱住扑回来的端木泓,我不在意的为他整理有些散落的发丝。

“姐姐,泓儿——”

“只能选择一个,讲故事还是弹琴?”估计我上次讲的这孩子都没听进去。

端木泓有些苦恼的纠结着小小的眉头,眼睛上瞥瞥,下瞄瞄,举棋不定。

“不可以都要吗?”

指节敲上饱满的额头,我轻道:“泓儿应该也知道很多事物只能选其一。”

“这个泓儿知道的,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鱼和熊掌,如果泓儿一直选不定到底要哪一个,它们都会变质腐化,等泓儿选好了,可能一个都抓不住了。”

端木泓眨眨眼,似乎的确是这样啊。

“在自己还有选择权利的时候做选择。”

“可是要怎么选?”都想要,怎么办。

“选对自己好的那一个。”谁对自己好,谁对自己不好,懂,就已经足够他在宫廷中生存。

端木泓愣了下,对自己好的?不明白,但他知道他现在更想听琴。

“那姐姐弹琴给泓儿听?b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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