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样的结局也不错。”
少年看着两人的神色,冷哼一声,仰头饮尽杯中的佳酿。两个男人都听见了那声带着嘲讽的冷哼,看着少年,不明原因。
“我当时听那女人讲这故事差点感动到哭,结果她回头就甩我一句。”阴影啊!恶毒的女人,少年攥紧酒杯,漂亮的脸阴沉可怖。
“她说了什么?”带着孔雀蓝宝石耳钉的男人饶有兴趣地看着少年。
少年突然恢复了脸色,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冷漠道:“少女是那男人派人故意制造出意外害死的,目的就是收藏一具爱着自己的骨骼。故事开始不是说了吗,那死男人爱骨成痴。”少年又对老天爷翻了对白眼,咬牙道:“看着,这就是那女人说的。”
蓝衣衲子望着面前的酒杯,找不到词汇来形容心里的感觉。带着耳钉的男人晦暗了眼瞳,收起了放荡不羁的表情,嘴角却挽起了一抹冷笑。
“真是个残酷的故事。”
“那时她一十二岁。”少年笑着摇摇头。
“这种女人还是杀了比较好哦。”
少年凤眼一眨。看向男子耳垂上的宝石,孔雀蓝色,天下独有,或许她会喜欢,安然地笑容,少年轻道:“如果她死了,我说不定会哭瞎双眼。”
你说不要在意故事本身,但是还是一字不差地记下了这个故事,以及你说这个故事时所以表情,用温柔的表情告诉我们一个残酷的事实,怎么可能不在意。
86没心没肺
毒,即使无药可解。只要不是瞬间毙命,都是可以通过内力逼出来的吧。是该庆幸中毒不深,还是该庆幸这具身体早已有了抗体。我想端木渊一定会救我,属于你的命就让你救好了。
真气在体内运转,源源不断地自左肩后注入,绵长的劲力,似一缕寒流在体内慢慢运转,阻止毒素继续向心脏蔓延。能感觉到真气入侵经脉,顺着左臂一点一点向前推进。浑浊的毒素被迫原路返回,被寒流裹挟,无处可逃地带出体外。一场无声的战争,势单力薄的一方命中注定地战败,恍惚中听见液体滴落的声音,‘啪嗒’,似乎还能看见一层一层激荡开的涟漪。
我平息静气,外入的寒流比血液冰冷,却不至于冻结,以一种缓慢的姿态带着血液流动的速度也变得慢了些。我想我更喜欢温暖的东西,但是似乎很多事物都可以带来温暖,温暖脸颊,温暖双手,温暖了整个身体,却永远无法汇入心房。或许潜意识里,我又拒绝温暖的事物,总觉得那会加速血液的流动,消耗生命。
真气流过手心的感觉很熟悉,像是细碎的雪花融化在手心。前世的记忆里,最遥远的便是出生的地方,南方,很少下雪。南方的雪与北方的不同,自深邃的天空陨落的都是不成形的细碎,从未完整过的细碎,一丁点温度,便可以满足它融化成的愿望。承接与手心,看着它们消融,一辈子便是如此简单,冰晶一粒一粒地碎裂,凉透手心,却不会感觉刺骨,最后成为透明的液体渗透皮肤,被同化成同样的温度。
似乎是沿着海岸线一路走回,耳边是沉稳的节奏,身后的脚印,被黑暗的海潮平复,不需要回头了。缓慢的睁开眼睛,一片灰蒙的绛紫色,眼角微抬,是男人的侧脸。视线转为清明,男人的脸也慢慢变得清晰。我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那张靠得很近的脸,脸色苍白灰败,眼角微垂,眉心轻蹙,没有了那双眼眸,端木渊的无关或许也算平凡,鼻梁很挺,唇线倒是异常的漂亮,下颚连着脖颈到肩骨的弧度,比脸出彩,似一件精心打磨的艺术品,独一无二的。
移开视线,慢慢看向周围,这里似乎是湖底的冥宫,有微弱的水光在上方摇曳。周围垂落的帐幔没有一丝浮动,默默地将空间隔开。抬头,此啊分享我和端木渊都坐在地上,他背靠着白玉床,而我靠着他的躯膛,头颅压在他的左心房,这个姿势睡一夜的后果就是,腰酸,我皱眉,暗骂一句:d,有床不睡。
小心翼翼地坐起,披在身上的薄被滑落,老婆吃衣袖残破的左臂,我抬起手腕,似乎活动自如,肌肉也没有坏死的征兆,腕上那一小道血痕呈现殷红的颜色,已经被抹上了药膏。我闭上眼又坐了会,直到感觉身体慢慢苏醒,有了些力气,才撑着床沿站起。
歪着头看了会端木渊,估计他是内力消耗过多,可是命是他的,他这也算分内吧,算了,改日让吴钰送他点千年老参,天山雪莲什么的。转身走人,顺手拿了见玄色披风自头顶裹下,唇角勾了抹笑,暗叹:没心没肺啊!
走出冥宫地道,就看见飞天和鹤羽,飞天趴在桌上睡着了,身上披着一件薄毯,鹤羽靠墙而立,我刚一踏入,他便警觉地睁开眼睛,站直身体。我朝他点点头,鹤羽走进我身边,压低声音道:“白公子。”
“王爷似乎醒了,你下去看看吧。”
“白公子是要回散院吗?”
我越过鹤羽的肩头看了眼趴睡在桌上的飞天,轻道:“嗯,等飞天醒了,你帮我告诉她我已经没事了。”
“是。”
“谢谢。”我慢慢移近桌边,看着飞天的睡脸,抬手帮她将薄被往上提了提,睡吧。
转身,鹤羽还站在原地,我愣了下,问道:“鹤羽,还有事?”
“白公子需要鹤羽派人送公子回去吗?”
“不用了。”
鹤羽点头,转身撩开帐幔,身影慢慢隐没。
丑时的光景,天光散漫,水汽缭绕。我裹了裹身上的玄色披风,一步踏出,难言的恍惚。顺着湖岸慢行,每一步都踏碎了一场云烟,柳影暗,锁莺魂,薄雾寥寥,有小荷露尖。露华重,凉意醒魂,看不清湖上水色。呼吸间清淡的花香,睫毛蹁跹,也沾上点点露水,眨眼间尽数落入眼底。
微仰头,道不尽的天幕沉寂。一声商音,激灵了敏感的锦鲤,翻出湖面‘咕咚’一声,复又沉没,晨风起,晃乱绿柳堆烟。接着商音而来的是一拨划弦,如此音色,应是玉琴。我没有刻意地循着琴音而去,依着自己的步调散漫无目的,只是绕过一屏杨柳,便窥见了临湖而坐,捻拨玉琴的人。
一个女人,着一身粉色裙衫,雪色披帛曳地,一袭如稠如缎的称份额垂落,躺在秀美的脊背上。正侧面,每一处弧度都似严格计算出的精致,一双桃花美目微垂,掩不住的风华绝代。不禁在心底轻叹一声,客观来说,她很美,比曲洛美,一眉一眼,一指一腕,都是极致,眼睫微抬,晨光也为之动容,黑曜石般的眼瞳罩上了软金色,一刻,似乎万千河山只为入这眼眸而存在,海誓山盟在她身上都成自然。
一曲广陵散,玉指纤纤,波乱了异乎轻雾朦胧,敲醒了满园花草虫鸟。我一动不动地站着,贪看着眼前的美景。一绝世佳人,不自觉地轻笑,如果我是男人,遇见这般颜色,恐怕也是会怀疑这师父是端木渊为了笼络人心,而安排的一场偶遇。时间不对,地点不对,那能解释的或许就真的是缘分了。
我慢慢走近,笑得温柔如水,走得是莫子忧偏偏浊世佳公子的路线,如果把她吓跑了,我就回去睡觉。
琴音停滞,女子惶惶然转头看向我,眼眸闪过一丝讶异,随后唇角挽起桃花千朵,惊叹了三月西湖。我停下脚步,凝视着女子的脸,介于妖娆与纯美之间,多一笔太浓,少一笔太淡,最美的是眉心凝着的一点嫣红朱砂,真正像那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西子湖。
女子抱琴起身,向我行礼。
我点头,抬手示意她坐下,自己也在一方太湖石上落座,双腿交叠。风流倜傥。
女子娇羞一笑,美得如诗如画,却看得我眉心轻蹙。这一笑将之前的超脱俗世蒙了灰尘,似乎是她习惯性做出的动作,像是刻意调教过一般。
琴音再起,依旧是那曲广陵散,技巧依旧,却只是纯粹的演奏,我沉默的看着她的脸,突然觉得很想一个人,却又一时想不起像谁。日出东升,水汽流散,我起身走至她面前,抬手按下颤动的琴弦,女子十指停顿,蜷首不语。
“姑娘认为这曲子还有弹下去的必要吗?”
垂眸凝着女子如羽般的睫毛,隐约可以看见她眼底的挣扎。再抬头女子已换上一张笑颜,是个男人见了都会丢了三魂七魄的笑颜。
“不知白公子喜欢什么曲子?”
这下换我愣住了,莫非见过,也有可能,话说走路一向不看人脸。退回原地坐下,我歪着头看着眼前的女子,突然有了兴致。
“姑娘如何知道在下姓白?”
“公子身上这件披风可是渊王殿下的赏赐?”
我瞄一眼身上的玄色披风,没有什么图腾花色,对襟处裹着一指宽的酱紫色缎带,只有靠近脖颈的位置用银线绣了一个小小的渊字。
“的确是渊王多谢的赏赐。”鬼,我顺手牵来的。
“听闻渊王殿下身边有两位容颜出色的谋臣,一位是江南吴家的少主,公子吴钰,另一位是京城首富白家的三少爷,白玄绎将军的弟弟,公子白寒。吴公子,白将军,奴家否有幸见过,所以才武断了公子的身份。”女子停了下,巧笑继续:“能得到渊王殿下如此贵重的赏赐,怕也只有白寒公子了。”
吓?贵重?我勾唇笑笑,缩在披风了的手捏了捏里料,天蚕丝质,是有多贵重啊!是他老妈的遗物,还是他老爸的皇恩。
“敢问姑娘,这件披风有什么特殊之处吗?”我承认我有那么一秒的颤抖,激动的。
女子讶然道:“白公子不知?”
“不知。”我眨眨眼,很无辜的样子,很无辜的希望披风里有张藏宝图什么的。最不济,给我张皇陵地图也行,我组织人收费参观。
女子右腕一抬,拨动一弦,仿若叹息。
“这件披风名为‘夜幕’,忧天蚕丝织就,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所以呢?我看着女子惘然若失的眼眸,印着湖光,无限寂寥。
“渊王殿下曾说,这件‘夜幕’是要送给一位在他心里占有重要位置的人。可见,白公子对渊王殿下真的很重要。”
我坦然地接受女子的‘含情脉脉’,比起这件‘夜幕’我对她更有兴趣。这般姿容绝不可能埋没在百花争艳的王府后园吧,多少也该是个宠妾,可是作为一个宠妾,她似乎知道得有点多,连端木渊身边的人的背景资料和人员关系都这般明晰,正常吗?
“音妃娘娘。”小小的呼唤声传来,女子愣了下,试探的看我一眼。
我了然的起身,准备回去睡觉。
“白公子。”
我顿住身形,落寞地望向远处,不为这样的容颜倾心,是不正常的。
“我名唤音若。”
留下一抹笑,我转身离开,总觉得像是背着端木渊偷情,什么心理。音若?一个多月前端木渊重金买下的芬芳阁花魁,没有任何身家背景,却坐上了侧妃的位置。我深吸一口气,这渊王府可只是复杂。
看着渐渐隐去的身影,黑曜石般的眼眸蒙上了沉重的雾霭,压得人喘不过气。呼唤声持续着,音若却仿若未闻地坐在原地,十指架在玉弦上,拨不出一个音。
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身为男子,像公子白寒一样待在他身边,成为他的谋臣,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在他心里占上一席之地。如果可以选择,她那样要一张平凡的脸,像公子白寒一样,被人看重的是才学和智慧,被人赞扬的是品德和风骨,她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自小有先生教导,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可偏偏所有人在称赞她的时候,都是依着她那张脸,她知道自己很美,美到极致,可她更希望周围的人看到她身上其他的闪光点。
当绝色容颜成为被家族利用的工具,她是该哭还是笑,才学被人无视,智慧成了装饰品。她委身青楼,被迫走上了一条注定以悲剧收场的路。一笑倾人国,倾了哪一国,一曲瑶歌,凝眸相望,意料之中的遇见,意料之外的爱慕。她永远记得那一夜,她唱着‘绣帘开,一点明月窥人,人为寝,欹枕钗横鬓乱’,他站在二楼凭栏独立,眼眸深紫,望进的第一眼,便甘愿沉沦。‘起来携素手,庭户无声,时见疏星渡银汉’那一刻只想为他唱,只想为他笑,他一刻展露的温柔,便成自己爱的起点。即使是一场戏,她也是真情流露的,她相信她找到了自己的蜀王。‘但屈指西风几时来,又道流年暗中偷换’,如果真能暗中偷换流年,她愿那一瞬成为永恒,只是曲终,她深知他便是她要杀的人。
千金买笑,他人他们所料买下了她,带她去到他的王府,让她成为他的侧妃,却从来不要她。她知道,他们放在他王府里的女人不止她一个,她也知道,他疼惜她只是因为她长得像那个女人,她更知道,自己的存在不过是在等那个随时都可能来的命令、商品,利用品,替代品,需不需要更可笑一些。
“音妃娘娘,原来您在这里。”圆脸大眼睛的小丫鬟走近,脸上因跑动染上一层红晕。
音若收起不该出现的感情,回眸一笑,愣是让小丫鬟的脸更红了些。
“娘娘快跟奴婢回去吧,这清晨凉气对您的嗓子不好。”小丫鬟一手抱起玉琴,一手扶起音若,小脸上说教的味道更浓一些。
音若轻笑出声,离开前,最后望了一眼那人离去的方向。
87曲风和洛一
洛阳金家,织造大户,世代经商的大家族,洛阳商盟的领头狼。生在如此富庶的家族,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吧,或许大部分人都会认为,作为金家的少爷,都是被家人宠爱的存在吧,可以拥有华丽的衣裳,可口的食物温暖的房间,最好的夫子,可以做自己爱做的事,可以任意欺负比自己弱小的孩子。或许也的确是这样,至少在金家,正房夫人的儿子的确拥有这样的权利,而我,一个妾室的儿子,依大少爷的说法是,我连被他欺负都不够资格。
我的母亲曾经很美,为什么说是曾经呢,是因为母亲在怀妹妹的时候被正房夫人毁了容貌,但是记忆里母亲真的很美,我想我和妹妹都比较像母亲,我们都拥有和母亲一样好看的凤眼。母亲曾是洛阳有名的花魁,也曾和父亲传出一段佳话,可是在门第面前,父亲给不了更多,母亲也选择屈服,或许在她看来能和父亲在一起便是她的幸福吧。我想父亲或许有一段时间真的很宠爱我的母亲,因为我记得五岁前我还拥有自己的奶娘,和独立的房间。生活似乎是在妹妹出生后,慢慢改变。曾经誓言不离不弃的父亲终于不再注意容颜残破的母亲,我们也被迫搬离了精致的院落。
我不曾想过金府还要那般破败的房屋,不蔽风雨,连一张像样的家具都没有。母亲还是带着我能住了下来,因为没有更好的地方可以去,只能依靠少的可怜的月钱度日。我也曾天真地去找父亲,我想我是他的儿子,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对我不管不顾,我至少是金家的血脉,应该给我一个机会。可是我错了,当我被仆人簇拥的比我还小的男孩打的无力还手的时候,当我父亲走过我身边,却吗看我一眼的时候,我意识到我错了、父亲有六个儿子,十二个女儿,我的妹妹是他最小的女儿,取名曲意,至于以后他娶回来的妾室为何一直无法怀孕,或者怀了也会流产,大家心知肚明。
母亲在曲意四岁的时候去世,我们的生活更加没有人理会,我和曲意成了没娘的孩子。我也还是个孩子却要我去照顾另一个孩子,实话说我很不情愿,但是曲意很可爱,也很乖巧,只有她不哭不闹我都会给她吃的。我装得乖巧懦弱,因为这样可以博得同情,可以在厨房大婶那里讨到一些食物,可以不诶哥哥弟弟们欺负到很惨。我每天都过得小心翼翼,走在园子里随时都注意周围的动静,绕着那些我惹不起的人走,我过活得甚至不如哥哥们身边的一条狗。
我十岁的时候,父亲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了我们兄妹,我和曲意被父亲带到一个女人面前,父亲让我和曲意喊她‘娘’。我很乖顺地唤那女人做‘娘’,所以我穿上了丝绸做的衣裳,三餐外还有零食,甚至可以去书房听夫子教学。曲意却死不开口,无论那女人如何哄她,她都不叫她‘娘’,我不懂曲意的倔强,或许是我早就知道逞口舌之勇注定不会有好下场。那女人耐心被磨尽的时候,曲意遭了打,我看着他们动手,没有哭闹劝阻,冥冥中或许我清楚如果我说话,曲意只能被打的更惨。最后,曲意还是开口叫了那女人‘娘’。为什么偏偏要绕那么一大圈。
那时觉得大人之间真的是有很多算计,但是我只要过得好就行,虽然有时候会被打,无缘无故的毒。曲意被打的次数比我多,她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她咬过正房夫人小儿子的耳朵,扇过父亲最宠爱的小妾的女儿的脸,往‘娘’的床上丢过蚯蚓,往肚子的茶杯里吐过唾沫,她几乎没有一丁点女孩子家家的样子,相比之下,我似乎比她更像女孩子。‘娘’或许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她开始给我穿女装,给曲意穿男装,我知道为什么兄弟姐妹看见我穿女装坏笑,但是我无所谓,因为那些衣裳都很漂亮,曲意也说很漂亮。再长大一些,大人们之间的利益斗争看得更加清楚,‘娘’和正房夫人天天都在算计着对方,我们是她们握在手中的筹码。‘娘’打我们打得越来越频繁,我和曲意都知道她脾气不好,我从不反抗她,我想如果我反抗或许会被打得更惨,因为曲意就是这样。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会被绑架的一天,绑架也应该去找正房夫人的儿女,我和曲意即使被绑架,金家也不会出钱救我们的。只是没多久,我就弄清楚了,‘娘’输了,所以我和曲意就成了碍眼的存在,没有娘的孩子到了谁的窝里,都可能成为与正房夫人对抗的第二个人‘娘’,所以我和曲意必须消失。与其说是绑架,不如说是怪乃。我和曲意被装在萧萧的黑色箱子里,除了每日送入那一顿饭菜时漏进的阳光,就剩黑暗。我想还好我和曲意在一起,如果没有两个人的相依为命,或许我们都坚持不下来。
那时我并不知道我们到了哪里,也记不清在箱子嘞呆了多少个日夜,骨瘦如柴的我们被人买下,关入了一个大一些的黑色箱子——地牢。后来我才知道,我们被卖到了很远的地方,国境边陲,大景和南邵的交界。没多久,曲意开始生病,很严重,全身像火烧一边灼热,我很害怕,害怕惟一一个一直与我在一起的人也会离我而去。我求身边每一个人,就是他们也自身难保。我去求我看守我们的男人,告诉他们只要能救我的曲意,我什么都愿意做。我的年纪足够我懂那些事,我看得出他看着我时的滛秽眼神。被他压在身下亲吻的时候,我故意反抗,碰碎了桌上的酒壶,然后在他脱我裤子的时候,握住锋利的一片砸向他的太阳|岤,那好似我第一次杀人,却没有任何感觉。
我打开所以的牢门,趁乱抱着曲意逃离,不能说顺利,但最后我们还是逃了出去。我后来才知道,买下我们的人是个毒师,被带走的人都是为他试毒的,我们每天吃的饭菜都参杂着慢性毒药。九死一生,虽然不顺利,但我还是带着曲意逃出去了。很难想像自己所做的一切,但是我在做的时候却很清楚,我清楚那个男人即使上了我,也不会救曲意,我清楚只有逃出去曲意和我才会有生的希望。我抱着曲意一直逃,不敢停留的逃跑,那里的山林很密,也很复杂,有数不清的毒物,和大片大片的瘴气,能活着走到药王谷,真的是我一生最大的运气。
我用最后的力气捶打药王谷的大门,深夜,我不知道能不能叫醒门里的人,也不能肯定门里的人能救曲意,我甚至不能肯定这是不是我的幻觉。我一遍一遍捶打着大门,曲意微弱的呼吸和一直不睁开的眼睛,让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慌乱。
我不知道我捶打了多久,只是当那扇朱红大门开启的一瞬,我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定。不比曲意大多少的小女孩,提着一盏灯笼,穿着一身白衣,脸色苍白得近乎难看。她就皱着眉看着我,厌恶感一览无余,她的视线移向我抱在怀里的曲意时,眉皱得更紧,小脸上的五官都皱在一起,恐怖骇人。可我依然清楚地记得,记得当时他衣襟上莲花的纹样,记得当时她恨不得将手里的灯笼扔我脸上的表情,记得当时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第一个字“滚”。
我在她欲关门的一刻,爬过去,抱住了她的小腿,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没有一点怜悯之心地抬脚踹我,我当时急得哭了,眼泪鼻涕全都涂在她的衣服上。最后我和曲意还是被带了进去,药王大人为曲意把玩脉后就说来晚了,曲意已经病入膏肓,再加上身体里长期积累的毒素,没得救了。我不知道是怎么被那些人送出门的,我在药王大人说曲意没得救了的时候,就只剩下绝望了。我抱着曲意坐在药王谷大门口,脑子里一片空白地什么都不知道了。我感觉不到声音,感觉不到气味,甚至感觉不到心脏的跳动。那一刻,我真的以为人生走到了尽头,什么都没有得到过,什么都没有的人生,我总是去扶于命运地不反抗,认为一起顺其自然就好,可我那么努力反抗的一次,依旧无法救回唯一重要的人的性命。我想我的父亲和母亲,可我又不是那么想,我想洛阳的家,可是记忆里最深刻的还是和曲意一起生活在那间破屋里的日子,我有点想‘娘,’她不发脾气的时候对我们真的很好。
“喂”这是她对我说的第二个字,眉头依旧紧锁,小脸依旧苍白难看,她站在清晨的薄雾里,换了件衣裳,依旧是白雪的颜色。她将一碗汤药放在我面前,看了眼曲意,便转身回去了,关门的声音很大,似乎和那门有仇。我没有多想地将那碗汤药喂进曲意嘴里,等我刚好喂完的时候,药王府的大门再次打开,药王大人带着家仆几乎是冲出门来的,我端着空碗不知所措地看着傻站在眼前的一群人,每个人的表情都是如出一辙地奇怪,瞪大双眼。张大嘴巴,要痛不痛,要哭不哭的模样。药王大人斗着手抢过我手里的空碗,仰头哀嚎一声,随即家仆们也开始捶胸顿足,自扇耳光,自责不已,众人身后,只有她没有表情变化地斜靠着大门。看也不看眼前的人间悲剧,最后还冷冷地甩了个‘切’。
后来我才知道,曲意喝的那碗药极其珍贵,是药王谷三宝之一的诛仙草,起死回生,九转还魂,治愈百病。只是,那碗药原本是为她准备的,那碗药原本可以让她拥有一具健康的身体,那碗药救了曲意的命。药王大人声泪俱下地和她吵,抓狂地要放我曲意的血给她喝,我当时什么情况都不清楚地不让任何人碰曲意。一群家仆围着我们,诱?br/gt;
菡萏乱第2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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