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人安顿在了长史府内,长史才领着一众官员上前请罪,虽然他们现在连到底除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尉迟晞心下焦急又有气,愣是沉着脸也不叫起,由着那些人跪着,心里却在不住盘算,这次的事到底是谁做下的。李铮站在他身后,眼见大热的天,下面有些官员穿着全套官服依然跪得摇摇晃晃,只好轻咳一声,俯身在尉迟晞耳边道:“殿下,此时不是冲他们发作的时候,还是赶紧组织兵士前去接应秦掌殿才是正理。”
尉迟晞沉吟一下,眼神朝下面扫去,指着跪在最前面的长史道:“你去召集道府护军,吾派十名禁卫领路,去接应引开匪徒的禁卫。”
一听到是匪徒,下面跪着的人更是心里大骂,这皇子出行前早就发了公文下来,沿途接待的城池到底是做什么吃的,竟然还能容着匪徒横行。岷中道长史吴轩忙应诺,片刻不敢耽搁地吩咐下去,却听尉迟晞又问:“可有什么快捷联络的法子?吾要随时知道情况。”
“禀殿下,道府都蓄有信鸽,可着护军带去,一旦有消息便放飞回来禀报,比快马的速度还要快上一二。”
“那就快去安排。”
尉迟晞在众人面前还强压着性子端坐在主位上,待众人都领命下去忙碌了,他才腾地跳起身,在屋内不住地踱步转圈,任下面的侍从如何跪劝都不肯去睡。
一直折腾到天色大亮,他开始觉得倦乏这才稳当地坐住,用手支着头偶尔闭眼假寐,只要稍有动静,马上睁开眼睛问:“可有消息?”
待发现不是来了消息,发出声响那人便要承接他锐利的目光,于是屋内众人全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扰了他。
等到晌午十分,还是毫无音讯,吴轩焦急地找到李铮,见面就诉苦道:“李统领啊,殿下这样下去可怎么是好,从道府赶往出事的地点就要一天多的路程,秦掌殿还向东引了那伙匪徒而去,这也不知也追下去多远,再加上信鸽飞回来,怎么也要个两三天才有消息,殿下这般不吃不睡的,我们全都甚是忧心啊!”
李铮来之前听说秦亦跟着他刚两月余,竟然已经在尉迟晞心里有这般重要的地位,是他始料不及的。但是对现在这般情形,他也是焦急却束手无策,那是皇子殿下,不能打不能骂,跪着一屋子人劝都吃不下东西,那还能有什么法子。忽然他心念一动,不是还带了名御医同来,急忙对吴轩道:“长史大人不必忧心,我们此番带了名御医同来,不如去问个法子。”
“是是是,还是李统领有办法。”吴轩如今也是病急乱投医,也没反应过来跟御医有什么关系,就随手叫过来一个下人问,“随着殿下来的御医如今安置在哪里?”
被李铮带来的御医,便是秦亦给起个外号叫美髯公的傅文杉,听见长史大人与禁卫统领同来,他忙从塌上起身,这一路的疾驰快把他的骨头都颠散了。听到是殿下不肯进食也无法入睡,拈着长髯思忖片刻道:“法子倒有一法,所需也都是常用药物,但是不能常用,只能用一次,睡上六个时辰,在下去配药,二位大人斟酌何时服下。”说罢便挥笔写了个单子递给吴轩道,“烦劳长史大人着人抓药。”
半个时辰后,拿着傅文杉配好的两包药,吴轩和李铮又再次犯愁,只能用一次,这到底何时用才好呢,这两包药一包是粉,另一包是香,说是把粉合在茶或食物内服下,再只要一闻到这香气,不出一盏茶便可入睡。
李铮见吴轩苦着脸,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心下也明白他是盼着自己拿主意,免得以后担上干系。斟酌了半晌他终于开口道:“这样吧,下午先把药混在茶里与殿下服了,待到晚上还不来消息,再点这香,长史大人意下如何?”
“听李统领的,听李统领的。”吴轩见终于有人拿了主意,高兴地一叠声地道。
茶换了三盏,尉迟晞却一口都不动,每次都待凉了原样端下来,最后李铮忽然想起在车上,秦亦总会给他热杏仁酪吃,忙唤人来做了,小心地把药粉混进去,这才亲自端进屋道:“殿下,进一碗杏仁酪吧。”
尉迟晞一听到让他进食,刚要开口说不要,却听到是杏仁酪,想起秦亦在车上,总是小心地守着碳炉给他热杏仁酪的情形,怕热过头吃了上火,又怕热不透让他胃疼。忽然觉得鼻子一酸,便软言道:“端上来吧。”
一屋子人听到这简单的四个字,简直觉得是天籁一般,有的人已经双手合什地悄悄不知道谢了哪位菩萨。
这边一碗杏仁酪刚下肚,外面便传来人报:“禀殿下,信鸽回来一只。”
“快,快拿来吾看。”尉迟晞大喜,抢步上前抓过字条,展开一看却瞬间沉了脸色。
第二卷西萝之行第三十三章信鸽来报
岷安府此时一片慌乱,尉迟晞的行程路线本不路过岷安,谁知道大半夜的来人叩城门,一杆亮白的银枪挂着皇子信物,带着风声呼啸着就那么直愣愣地钉在城墙上的门楼上。岷安府的大小官员半夜全都爬起来迎驾,待看到皇子一身缁衣,只带着几十骑兵,脸色比衣服的颜色还要阴沉,岷中道长史、岷安府尹全都满身冷汗,虽然是个不甚得宠的皇子,但总归是替天子出使,一个处治不好,丢官贬谪是小事,牵连进去一家老小的性命也不是不可能的。
先把人安顿在了长史府内,长史才领着一众官员上前请罪,虽然他们现在连到底除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尉迟晞心下焦急又有气,愣是沉着脸也不叫起,由着那些人跪着,心里却在不住盘算,这次的事到底是谁做下的。李铮站在他身后,眼见大热的天,下面有些官员穿着全套官服依然跪得摇摇晃晃,只好轻咳一声,俯身在尉迟晞耳边道:“殿下,此时不是冲他们发作的时候,还是赶紧组织兵士前去接应秦掌殿才是正理。”
尉迟晞沉吟一下,眼神朝下面扫去,指着跪在最前面的长史道:“你去召集道府护军,吾派十名禁卫领路,去接应引开匪徒的官兵。”
一听到是匪徒,下面跪着的人更是心里大骂,这皇子出行前早就发了公文下来,沿途接待的城池到底是做什么吃的,竟然还能容着匪徒横行。岷中道长史吴轩忙应诺,片刻不敢耽搁地吩咐下去,却听尉迟晞又问:“可有什么快捷联络的法子?吾要随时知道情况。”
“禀殿下,道府都蓄有信鸽,可着护军带去,一旦有消息便放飞回来禀报,比快马的速度还要快上一二。”
“那就快去安排。”
尉迟晞在众人面前还强压着性子端坐在主位上,待众人都领命下去忙碌了,他才腾地跳起身,在屋内不住地踱步转圈,任下面的侍从如何跪劝都不肯去睡。
一直折腾到天色大亮,他开始觉得倦乏这才稳当地坐住,用手支着头偶尔闭眼假寐,只要稍有动静,马上睁开眼睛问:“可有消息?”
待发现不是来了消息,发出声响那人便要承接他锐利的目光,于是屋内众人全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扰了他。
等到晌午十分,还是毫无音讯,吴轩焦急地找到李铮,见面就诉苦道:“李统领啊,殿下这样下去壳怎么是好,从道府赶往出事的地点就要一天多的路程,再加上秦掌殿还向东引了那伙匪徒而去,这也不知也追下去多远,再加上信鸽飞回来,怎么也要个两三天才有消息,殿下这般不吃不睡的,我们全都甚是忧心啊!”
李铮来之前听说秦亦跟着他刚两月余,竟然已经在尉迟晞心里有这般重要的地位,是他始料不及的。但是对现在这般情形,他也是焦急却束手无策,那是皇子殿下,不能打不能骂,跪着一屋子人劝都吃不下东西,那还能有什么法子。忽然他心念一动,不是还带了名御医同来,急忙对吴轩道:“长史大人不必忧心,我们此番带了名御医同来,不如去问个法子。”
“是是是,还是李统领有办法。”吴轩如今也是病急乱投医,也没反应过来跟御医有什么关系,就随手叫过来一个下人问,“随着殿下来的御医如今安置在哪里?”
被李铮带来的御医,便是秦亦给起个外号叫美髯公的傅文杉,听见长史大人与禁卫统领同来,他忙从塌上起身,这一路的疾驰快把他的骨头都颠散了。听到是殿下不肯进食也无法入睡,拈着长髯思忖片刻道:“法子倒有一法,所需也都是常用药物,但是不能常用,只能用一次,睡上六个时辰,在下去配药,二位大人斟酌何时服下。”说罢便挥笔写了个单子递给吴轩道,“烦劳长史大人着人抓药。”
半个时辰后,拿着傅文杉配好的两包药,吴轩和李铮又再次犯愁,只能用一次,这到底何时用才好呢,这两包药一包是粉,另一包是香,说是把粉合在茶或食物内服下,再只要一闻到这香气,不出一盏茶便可入睡。
李铮见吴轩苦着脸,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心下也明白他是盼着自己拿主意,免得以后担上干系。斟酌了半晌他终于开口道:“这样吧,下午先把药混在茶里与殿下服了,待到晚上还不来消息,再点这香,长史大人意下如何?”
“听李统领的,听李统领的。”吴轩见终于有人拿了主意,高兴地一叠声地道。
茶换了三盏,尉迟晞却一口都不动,每次都待凉了原样端下来,最后李铮忽然想起在车上,秦亦总会给他热杏仁酪吃,忙唤人来做了,小心地把药粉混进去,这才亲自端进屋道:“殿下,进一碗杏仁酪吧。”
尉迟晞一听到让他进食,刚要开口说不要,却听到是杏仁酪,想起秦亦在车上,总是小心地守着碳炉给他热杏仁酪的情形,怕热过头吃了上火,又怕热不透让他胃疼。忽然觉得鼻子一酸,便软言道:“端上来吧。”
一屋子人听到这简单的四个字,简直觉得是天籁一般,有的人已经双手合什地悄悄不知道谢了哪位菩萨。
这边一碗杏仁酪刚下肚,外面便传来人报:“禀殿下,信鸽回来一只。”
“快,快拿来吾看。”尉迟晞大喜,抢步上前抓过纸条,展开一看却瞬间沉了脸色。
第二卷西萝之行第三十四章初现野心
信鸽传回来的讯息,自然是没人敢提前拆看,此时一看六殿下脸色阴沉,便知道似乎情形不妙,屋内众人都连大气也不敢喘,更没人敢上前去问。
就这么僵持了良久,李铮无奈将怀里揣着的香悄悄掏出来点燃,到真的是立竿见影,不多时便见尉迟晞表情有些困倦,眼皮也开始打架,一会儿功夫便伏在八仙桌上沉沉睡去。
李铮命人将他抱回内室,这才捡起桌上掉落的丝卷展开:“遇袭处向东十余里处见分岔口,马蹄印分两路而走,左侧马蹄脚印纷杂,复行四五里见地有血痕,却无打斗痕迹,再行四五里,数匹马倒毙于地,未见人踪,继续搜寻中。”
丝卷窄小,写了寥寥数语,看完只知道目前还未找到人,却见了倒毙的马匹,难道人是被当做六殿下劫走了不成?
岷安众人各怀心思地担忧之时,秦亦带着的三十禁卫已经在林中集合完毕,一个也不差,只有护着秦亦那人背心受创,其余竟是分毫未伤。众人都觉得自己死里逃生,兴奋不已,秦亦却是忧心忡忡,不住地盘算为什么那伙贼人在叉路口处,根本未兵分两路,而是直接追着自己这一路而来,难道这伙人里也有j细不成。她倚着大树站着,眼神从禁卫脸上匆匆扫过,都是二十出头的青年,有的头上还挂着树叶草屑,不敢大声喧哗却又压抑不住脸上的喜色,哪里看得出有什么端倪。
想不通的干脆扔开,她倒也不是个钻牛角尖儿的性子,俯身去看护着自己那禁卫的伤,这才发现连人家的名字都还不知道。“伤怎么样,还疼吗?”她拖动酸楚的双腿挪到那人身边,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凑过去问,“你救了我,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多谢大人关心,小的名叫卫宇,守卫之卫、四宇之宇。这点儿小伤不碍事,担不起救字,大人不必挂心。”
禁卫均是读书识字的,卫宇讲话也很斯文,秦亦见他脸色苍白、额角还满是虚汗,如何放心的下。回头见众人都休息的差不多,便招呼人就地砍枝蔓做了个简易的担架,抬着卫宇又开始继续赶路,直到天色放亮接近城郭这才走上官道。
三十人虽说不多,但是俱是二十出头的壮实青年,又带着刀兵利器,待走到官道以后还是十分扎眼。好在上了官道后没遇到官差也没遇到匪徒,周围百姓差异的眼光和指指点点的议论秦亦也顾不得管,只是咬牙继续赶路,两条腿已经累得麻木,全是机械地迈着步子。终于到了最近的城郭,离着老远就看到城门上山垣县三个大字,她吩咐众人放慢脚步,让一个禁卫拿着皇子信物上前与官差交涉。
这小县城位于河南道与岷中道交界地段,周围又俱是丘陵山林,基本是从来无人问津,连吏部考核的官员都不愿来此,接到皇子信物的官兵手脚都在颤抖,差点儿腿弯一软就跪倒在地。但是他们又为难得很,因为谁都不识得这信物的真伪,忙打发人把信物拿去给县官老爷看。看到信物后,县官几乎是跟头把式地跑了出来,见到秦亦就倒头便拜,伏在地上瑟瑟不敢起身。
“别行这么大礼,我可承受不起。”秦亦忙拖动脚步挪到一旁,“我不过是六殿下宫中掌殿,因故路过此地,盼县令大人行个方便。”
“下官朱伟庆叩见掌殿大人。”虽说不是皇子,但是掌殿也是比县令大的官职,更何况是皇子身边儿的人,朱伟庆依旧恭敬地伏在地上。
秦亦无奈只好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上前扶起他,三两句交代了情况,说要在此地先行休整。朱伟庆起身后她才发现,这人竟是比李铮大概还要高出半头去,皮肤白细身子臃肿,那畏畏缩缩的样子让她看得从心里不舒服。
本以为这样胆怯的县令治下定然混乱不堪,不料进城之后却发现城内高屋建瓴,街道干净整齐,两旁摊贩也都各有章法,一路走下来连个乞丐的身影都没看到。
若不是这次来访是突然袭击,秦亦简直觉得这是为了应付检查做下的门面功夫。路两旁的百姓见到这一行人,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惊讶和关注,倒是对佝偻着腰走在秦亦身后的朱伟庆格外热情,一路走来不住有百姓与其打招呼。
“朱大人,院子里新摘的菜,你拿回去跟夫人尝个鲜儿。”
“朱大人,这是上次欠下的租子,瓜果现在都能卖上钱了,赶紧给您送来。”
“朱大人,我们家新下来的西瓜,你拎一只回去尝尝,保证薄皮沙瓤,不好吃你拿回来扔我脸上。”
这话引得众人一片大笑,朱伟庆苦着脸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一个劲儿地用眼角的余光去瞥秦亦的脸色,见她没露出明显的不快,反倒脸色有所好转,这才手忙脚乱地接过几样东西,用手势止住了还要围上来的百姓。
秦亦心下惊奇,没想到这个看着唯唯诺诺的白胖县令,倒是让自己刮目相看,这以貌取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习惯,便道:“朱大人与百姓倒是鱼水情深,看来平日治下是用了心的。”
“掌殿大人谬赞了,身为一地之父母官,自然要为这一隅百姓造福,其实百姓所求甚微,不过是有所安身、有地立命、衣食无虑、家宅安康,本就是我等为官之人的本分所在,不值得大人夸赞。”一说到治下,朱庆伟虽然还是佝偻着腰跟在后头,语气却少去几分唯诺,听在旁人耳中似乎还有了几分慷慨。
秦亦赞许地点点头,心道这个县令倒是个务实之人,若是能改改这胆怯上不得台面的陋习,也许以后倒是个可用之才。旋即又被这念头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自己连安身立命之所都没挣到,就开始想这些有的没得。以前听人说,野心的大小取决于你站的高度,难道自己这是在尉迟晞身边儿呆的,竟也开始有了野心不成。
第二卷西萝之行第三十五章势要变强
抬脚伸进热水中,秦亦忍不住呻吟一声,热滚滚的水终于让她的双脚有了些知觉,但是随之而来的就是酸麻。大腿内侧已经磨得有些破皮,接触到热水就一阵刺痛,但她还是咬牙闭眼地坐进木桶,不用热水泡透了身子,估计要酸疼几日都恢复不过来。
她来到这世界第一次觉得权势是个好东西,连着叫人换了四次热水,终于把疲乏泡走,觉得整个人重新活了过来。爬出木桶擦干身子,只披了一件单衣朝内间走去,这时才觉得双腿磨得生疼,像企鹅一样摇晃着走到床上,也顾不得湿湿的头发,扑倒在被子上就沉沉地睡去,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自己转醒。
昨夜睡前没放下床帐,阳光透过窗纱照进屋里,便斜斜地打到床上,她翻个身摊平四肢躺在床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似乎从入宫以后就没舒服的睡到自然醒过,真不知道是不是要这么过一辈子。
继续在柔软舒适的床上赖着,她不禁暗想,自己居然就这么习惯地适应了古代的生活,可是反过来说,环境也由不得自己不适应。当初在宫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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