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来安静的六番队办公室里，朽木白哉仍旧坐在办公桌前处理番队要务，另一抹娇小的身影则有条不紊地向六番三席下达命令。
“小林三席，尽快把本次六番战斗耗损整理上报，还有让维修队评估费用。这份是各番外调人员调配还有他们各自薪俸调整，即刻交给本番财务入档，这份是向总队申请调拨番队重建经费专款还有援助经费的文书，我已经写好草稿你等下让人审查后重新撰写一遍送来给朽木队长盖章直接送到山本总队办公室，巡逻出勤人员调配我已经批好了，具体表格在这里，你直接发到席官室。今天没有巡逻任务，你安排几个人去打扫下空余队舍购置新用品，争取今天就让新队员入住，现在番队财务紧张，尽量控制开支，但是不能怠慢了人家。批令我已经给了，你直接去找财务领钱吧。一开始只有你最熟悉六番队务，辛苦你了。”安慰性地拍了拍有些微楞的小林三席，摘下老土眼镜的浅草瞳咧嘴一笑，敲了敲桌上那一叠文件后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喝茶。
还没有从惊讶中恢复的小林三席，呆呆地看着十三番据说最懒散，本次变相擢升似乎也是因为他们队长对她青眼有加，被借机调进六番当花瓶的女人。不到两天时间便掌握了队务调配，现在已经开始进入副队的角色将一堆乱麻开始厘清，但工作之余又完全是一副软趴趴懒虫样，这个女人是属千变狸猫么。
“还有什么问题么，小林三席？”望了望仍旧在发呆的小林，浅草瞳眨了眨眼。
“是，”回了回神，小林抽出那份向总队申请调拨经费支援的文书，略带犹豫地望了望不远处仍旧不动如山地批阅公文的自家队长后，有些迟疑地说：“一般来说，六番执行任务有什么损耗都是番队自己垫付经费，从来没有向总队申请……拨款的惯例。”其实他很想说，他家队长那个性格，是绝对不可能向总队哭穷或者申请援助的，这次如果不是情况特殊，人员损耗过多连日常队务都无法维持，朽木队长是绝对不可能向负责资源管理的蓝染队长要人的。
“恩？那不是很好么，这样更加有利于我们申请。”放下茶杯，浅草瞳完全无视小林的言下之意。“先不论我们队正在四番队疗养的伤员的医疗费，就是那些牺牲的队员们的抚恤费还有队葬费，还有六番队的静灵庭防区那庞大的修补费，还有向各番借来队员的薪俸，加上现时全番维持正常运转的开支，就是把你家……咳，我们伟大的朽木队长的银白风花纱和牵星箝给当了，都还不了这笔钱，莫非小林三席认为这个时候我们有更好的方法？”十指交叠，仍旧一脸笑意的浅草瞳却让小林遍体通寒，加上刚刚她那个比喻让他身后某人寒气骤升……小林恍若置身冰窖。
这个女人，不喜欢别人质疑她的决定。无论是谁，一旦是她所在职务内的决定，便不允许人家质疑。
“……非常抱歉，我即刻去办。告辞了，朽木队长，浅草副队！”抱起那叠公文，小林朝两人躬身行礼后便逃出队长办公室。反正，队长也没有出声反对，他还是照办好了。
“……朽木队长要喝茶吗？”起身准备替自己重新泡壶好茶的浅草瞳发现不知何时那双墨玉正在静静地看着自己，嘴角抽搐了下，挤出一抹讨好的笑。
“……已经中午了。”淡淡出声，朽木白哉提醒眼前女人已经到午休时间，不适合喝茶。
“咦，到时间下班了耶。”望了望墙上时钟，仿佛坐牢的人到了自由活动时间，浅草瞳兴奋地放下茶杯，笑得非常耀眼地准备出去呼吸下新鲜空气。
“浅草……”冷清的声音叫住准备开溜的人，墨玉闪过一丝无法捕捉的情绪，朽木白哉等着某人自己乖乖走过来。
“朽木队长有事吗？”走到办公桌前，心情不错的浅草瞳不介意给某冰山一个大大的笑容，十一点半到下午两点半还是一段很长的时间呐。
“坐。”将文件收好移至一旁，朽木白哉定定地看着毫不掩饰快乐心情的浅草瞳，眼睑微微下阖。
“是。”恩？莫非有什么重要事情?不然下班时间朽木白哉是绝对不可能再和部下谈论公事的。
“……六番没有队长专职厨务，我和你的午膳从今天开始会由朽木宅负责。”淡淡地向某人宣告他的安排，毫不意外看到某人好像被一桶冰水混合物从头浇下般即刻石化。
“……其实不用朽木队长费心，我去饭堂吃就好。”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浅草瞳实在对接下来和朽木白哉天天共用午餐的情景想象无能，不禁默默唾弃的自己厨艺，如果她会做便当就不用那么麻烦要去挤饭堂了……在十三番是露琪亚专职帮她打饭的，默。
“浅草觉得朽木宅的伙食比饭堂差么？”仍是面无表情，却剑眉微扬，墨玉余光成刃，昭显着主人开始认真思考不正常举动背后原因。
“当然不是，是我感觉太荣幸了！而且我没什么规矩，等下怕朽木队长对着我吃不下饭而已。”有些慌乱地摆手，突然想起自己最近某些举动不太合‘常理’，吓出一身冷汗的浅草瞳笑得有些勉强，就怕朽木白哉开始疑虑她的身份。
“是这样么。”冷清气息稍缓，在浅草瞳松了一口气后，墨玉却直直望进她的双眸，仿佛看穿她灵魂一般，优雅的唇一字一顿。
“我以为，你在躲我，浅草。”低沉中带着珠玉落盘质感的嗓音，在偌大队长室内格外清晰，望着眼前丝毫不肯放弃紧盯她半丝情绪变化的墨玉，突然感觉周围静得可怕的浅草瞳，甚至隐约听到自己慌乱的心跳声。
略略低下头，她听见自己有些无奈的回应，“怎么会呢，朽木队长……”
她的确，是在避他……
如果没有那个梦，也许，她还可以维持那张无所谓的笑脸在他面前吧……
在将露琪亚当做绯真那一晚，她梦到多年前被渡边若莱踢落湖底的情景，只不过，她已经没有可以转身呼救依赖的人了……
但那抹冷清，还是在她完全放弃希望的时候，出现了……
没有任何迟疑，在她仍旧犹豫不决的时候，便将她拉入他的庇护中，一如每一次她被死亡利刃相向时一般……
原来，自己还没有强大到，可以完全地欺瞒心的愿望……
默默看着浅草瞳低着头，不愿再看他，紧闭的唇线下抿，白玉般的大掌抚上她的头，带着淡淡安抚的温柔。
“……浅草，不要离我太远……你是我……”向来不带半丝犹豫的冷清嗓音似有迟疑，“……的副队。”仿佛带着淡淡叹息的尾音，消散在偌大的房间里，却像滴入清泉中的毒药，绝艳地在水中蔓延侵蚀，围住了那颗踌躇不定的心……
死神是高傲而孤独的，却矛盾地以团体的形式存在。超越轮回之外，不断地拯救灵魂，不断地目睹同伴友人死去，不断地挥刃，为了各自认同的道路，保护魂魄的同时，也在保护着自己那颗遍历沧桑的心。
荏苒千年，也不一定找到一直相伴的同伴。这种同伴的羁绊，在队长和副队长中体现得最为深刻。被立于顶端的人认同为副队，真正承认为自己不可或缺的可靠后背，付出生死相托信任的，其实很少……
不可或缺的后背么……也好，不在他的庇护之下，能够成为他足以信赖的同伴，也不是坏事……
“是，朽木队长！”缓缓勾起一抹笑意，无论有着怎样的过去，都已经跟她无关了。接受朽木白哉这份信任的，是浅草瞳，她只要站在他身后，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便可以了……
看出浅草瞳的想法，平静无澜的墨玉，渐掩上一层她看不懂的迷雾……
“少爷，午膳已经备好。”老管家恭敬的声音自门外响起，散去诡昧不清的氛围。
白玉般的大掌缓缓收回，波澜渐消的墨玉恢复平静，冷清的声调扬起，“进来吧。”
管家一进门便看到手臂上系着六番副队臂章的浅草瞳坐在朽木白哉对面朝他尴尬一笑，素来古板的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下弯的嘴角却始终没有任何波动，恭敬地向两人行礼。
“少爷，是否现在用膳？”
“恩，布菜完你们便退下吧。”由仆人解下圣白色手套，用温度适宜的泉水净手，墨玉望着非常自觉地溜去隔壁茶水室洗手的娇小背影，闪过一抹无法捕捉的情绪。
半年……其实很短很短……
月之影
虽仅隔一步，却不能触碰这水中的月影，那会将接近月华的假象，也一并破碎……
——朽木白哉
“打扰了，十三番队队员露琪亚求见六番副队暂代浅草大人！”略带不安的女声在门外扬起，让本来处理完文件准备静等下班时间的浅草瞳微微一愣，望了望仍旧摆着一张不为所动千年寒冰脸却将毛笔放下的某人，勾起一抹莫可奈何的笑意。
“进来吧，露琪亚。”
“失礼了！朽木队长，浅草副队长！”提着一大袋东西，露琪亚恭敬地向两人行礼。
“a，露琪亚，不要那么拘束，过来找我有事么？”搓了搓露琪亚的头发，笑得有些耀眼的浅草瞳拍了拍她紧绷的肩膀。
“是！我是来送十三番外调人员补贴的，其他人的我已经交给小林大人，这份是浅草大人的。”将一大袋东西放在浅草瞳办公桌上，露琪亚恭敬地自怀里取出信封交给她。
“恩？还是十三番好呐，居然还有外调补贴。”将信封放进怀里，有意外收入的浅草瞳笑得非常开心，“那这些是什么？”指了指那袋东西，应该也是给自己的吧？
“这是……”小心地看了看浅草大人，露琪亚犹豫着道出实情，“这些是海燕副队长……”突然觉得寒气上升的露琪亚小小地抖了下，在看到浅草瞳晴转多云的脸后连忙补上一句，“还有都三席他们送给前辈消磨时间的，现世的特产。”在浅草瞳心情没变坏之前解开大袋子，果然都是一堆现世才有的零嘴和她最喜欢的茶叶，看来某人为了不被拆，也是下了血本呐。
“恩？他居然真的找得到这种茶啊！”抱住一种奇怪包装的茶叶，浅草瞳兴奋不已，引得另一侧某人也略略扬眉看着她欣喜莫名的样子。
“是，知道浅草大人喜欢喝东方一种有名的茶叶，和东方素有渊源的志波海燕大人在前天都三席往现世出任务的时候，特别拜托都三席在一个很特别的地方帮大人带回来的。海燕大人说以后他会负责浅草大人的茶叶供应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浅草大人为什么会那么开心，不过看样子海燕大人不用被拆了……
“a，算了，跟海燕说我不跟他计较了。”抱住茶叶蹭蹭，心情大好的浅草瞳直接解除了高悬在十三番很多人头上的定时炸弹，没想到过了那么多年，她居然还能喝到这种茶叶呐。
从很多年前服部景翰拿出那幅清明上河图给她鉴别的时候，她就很清楚现在这个空间的现世跟她之前那个世界是类似的，或者说，像是一镜双面体，只不过是互相平行，互不干涉而已。所以有些以前那个世界有的东西，这个世界也会有。
对于前世特别是亲人们她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但她却记得前生她是个嗜茶如命的女人，而且住在一个非常推崇茶的东方地区。上次还跟海燕随口说她有些怀念家乡的茶叶，没想到那家伙真的帮她弄到手了。
“浅草大人很喜欢这种茶么？”墨紫色双眸疑惑地看着那一大袋写着奇怪汉字的茶叶，被推过来六番送贿赂……礼物的她觉得按前辈的性格，是绝不可能单凭几袋现世零嘴就可以摆平的，没想到前辈真的对海燕大人他们既往不咎了。这袋茶叶有那么大的魅力么。
“恩，这是我在人世的时候常喝的一种乌龙茶，叫铁观音，我还以为这辈子都喝不到它了。”拆开包装的浅草瞳闻着有些陌生，却又非常熟悉的茶香，恍若隔世……不知不觉好像也来了尸魂界很久了呢，久到，她都快忘记，她曾经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里。
“没想到海燕这家伙平时大大咧咧的，还挺细心的。”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抱着那袋证明她曾经活在另一个世界里的茶叶，浅草瞳心情变得很好。最起码，她还是收获了一个发小，两个损友，夜一那家伙在现世和浦原在一起，应该也会过得很幸福吧。
看着浅草瞳带着思念的温柔笑容，露琪亚微楞了下，难道浅草大人对海燕大人……
墨玉映着她温柔的笑脸，眸色渐深，唇线下抿，“聊完私事了么，浅草副队。”向来冷清的嗓音稍沉，似夹了丝少有的愠怒。
“实在很抱歉，兄……朽木队长，打扰您处理公务了。”突然想起这是在朽木白哉的办公室而不是十三番，露琪亚有些惶恐不安地躬身行礼，为自己的失礼行为致歉。
“抱歉，朽木队长，吵到你了。”不明白为什么某人突然面罩寒霜地看着她，瞄了瞄仍未到下班时间的时钟，以为朽木白哉不满她吵到他，浅草瞳露出歉意的笑，转身小小声问露琪亚，“ne，露琪亚，中午要不要在这边吃饭？”
“我……”望着兄长大人不曾自浅草大人身上移开的目光，彻底明白兄长大人绝不是因为她们被吵到才寒气飙升，露琪亚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对于完全无感的浅草瞳佩服又多了几分。
“我还要回去复命，就不打扰朽木队长和浅草副队，告辞了。”自知惹祸，露琪亚乖乖拒绝浅草瞳的好意。555……兄长大人，她真不是故意的……
“真的不留下吃饭吗？中午是朽木宅提供的伙食哦。”疑惑地眨眨眼，现在就算瞬步回去十三番也到了下班时间，而且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不用那么赶吧？
“不了，谢谢浅草副队的好意，告辞了两位！”恭敬地向两人行礼，露琪亚落荒而逃。
“恩？”对露琪亚溜得像只兔子的举动哑然失笑，抱着茶回到座位上的浅草瞳发现不知何时朽木白哉已经收拾完桌面，坐在他的位置上静静地看着她。
“咳……朽木队长要不要试下现世的……零食？”被朽木白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浅草瞳轻咳一声掩去尴尬，露出招牌笑容。
“……”默默看着她怀里抱着的茶，某人寒气持续上扬。
自认对白哉还算了解的浅草瞳也彻底没辙了，挂着有些抽搐的笑意接收挂名上司有些莫名的注目礼，黑溜溜的双眼扫过洁白的墙，“……啊！下班了，朽木队长！”指了指时钟，带了些讨好神色的浅草瞳向冰山示意要瞪她也等下午上班了。
“……浅草，”定定地看着不明就里的浅草瞳，原本下弯的嘴角似乎抿得更紧，朽木白哉微微侧过脸，“同样的话，我不想说两次……”
“？哦……”显然完全记不起什么话的浅草瞳敷衍地应着，以为他在不爽她乱没规矩，乖乖回自己办公桌收拾那一大堆零食。
默默看着欢乐地将零食搬进空置档案柜里的娇小身影，朽木白哉不再言语。
午后，百无聊赖趴在桌上看静灵庭刊物的浅草瞳，抵抗不了睡虫诱惑，乖乖找周公下棋去了。
看着某人毫无牵挂的睡容，墨玉掠过一抹暖意，缓缓放下茶杯，朽木白哉解下羽织披到她身上。
虽是初夏，设计得宜的队长室还是非常凉爽的……
“阿拉，这种场景还真是千年难得一遇，没想到六番队长桑会是那么照顾下属的人呐。”银紫短发微扬，白色羽织随风轻摆，蹲立于窗棱之上的市丸银薄情的唇上弧，笑眯眯地看着某人顿时僵硬的动作。
“有什么急事，需劳烦市丸队长跳窗进来通知么。”冷情的声调夹着一丝寒意，白玉般的大掌替浅草瞳盖好羽织，静静看着不以为意的市丸银带着一脸暧昧笑容跳下窗台，一派随性地向他走来。
“a，现在是午休时间，我是来找小浅草的。可惜呐，小家伙居然在睡觉。”伸出指骨分明的手想戳戳某人的小脸，却被高大的黑色身影挡住。眼睛眯成两道弧线的狐狸脸略带疑惑地看着寒气上升的某人，一脸无辜，仿佛对方做出了超出常理之外的事情。
“我的副队在休息，有什么事需要我转达么，市丸队长。”没有表情起伏的俊脸覆上寒霜，朽木白哉定定地看着眼前故意挑衅装傻的男人。
“阿拉，对于仅是半年的暂代副队也那么照顾，朽木队长还真是令人感动呢。不过……”红宝石般的血眸缓缓睁开，仿佛带着淡淡嗜血的腥味，原本轻快的关西腔突然变得沉缓，有如进行不详预告，“我倒是觉得，浅草她，永远都不会再是朽木队长你……不可或缺的可靠后背呢。”无视某人突然飙升的杀气，市丸银的上扬的弧度加深。
“你想说什么，市丸队长。”剑眉微挑，朽木白哉有些明了市丸银的来意。
“a，浅草很像我一位故人……一旦她决定的事情，便不可能改变，一旦她认定的规则，她便不会更改。朽木队长要好好珍惜呢，半年之后，便连难得接近的月影，此生也不会再有了呢。”慢悠悠地将衣袖里的一袋柿饼放在浅草瞳的桌上，市丸银对朽木白哉露出心照不宣的笑意。
“……不劳费心！”原来，他也知道了……
“也对，这毕竟是朽木队长自己的事情。a,替我向小浅草问好，下次我会早、点、过来找她的。”嘴角笑意加深，无视夹着森冷寒意的墨玉余光成刃，市丸银宛若无事人般恶质地朝寒气飙升的男人摆摆手，转身离去。
“唔，不要吵……”原本睡得安稳的小脸有些不满地皱起柳眉，浅草瞳挪了挪肩膀甩掉有些负重的羽织，重新换个姿势继续好梦。
交错(死神同人)第17部分阅读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