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李霖有什么错儿?哪个男人不想有自己的子嗣,难道非得断子绝孙才好?我不过是运气不好而已,没看住有土性儿的泥人老婆不说,选姨太太时又没睁开眼睛”
若叫他重新来一回,金子音她敢回娘家?绑也要给她绑在李家,实在不行打断了腿儿也在所不惜
金熙大怒:“小匪婆子也是你能叫的?我看你是找死你真当我们金家都是泥儿捏的不成?”
李霖慌忙摆手:“这可不是我先叫起来的,我以前可不认识你……还不是你大姐先提起来的,否则我怎么知道?”
“想挑拨离间是吧?你念过书吗?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懂得是什么意思不?”金熙才不管他这套。若是金子音教他的也就罢了,自家人随便说一句半句,只要她高兴,无所谓
偏偏轮不到这个混蛋男人说。他说是谁先说的她也不信,只与他算账
李霖被金熙说得哑了火儿。本以为这丫头不过是个鲁莽的小匪婆,嘴皮子再利,也禁不住一激。不想却是个懂得老理的,这可如何是好?
一味的骂她吧,不单骂不过,激怒了她他还打不过;不骂不还嘴吧,这心里又实在太憋屈,金家竟然把他软禁了
正犹疑着到底该怎么办,李霖突然听到门边隐隐传来哭声。金熙也听见了,不等回头去瞧是哪个便皱了眉头。能有谁啊,还不就是金子音不定从哪里得知了消息,屁颠屁颠就跑了来
这是何苦来的,金熙无奈的往门边走去。却见金子音对她摆了摆手,扭头便跑。金子音身边跟着的丫头倒是个伶俐的,低声说了句大姑娘方才去了老太太那儿、什么都知道了,六姑娘不用担心,旋即便追着金子音跑了。
金子音一边跑一边哭,也不管身后的丫头叫她慢些以免摔跤。刚才听了老太太和母亲的话,她还多少有些侥幸,总觉得既然李霖大老远跑来了又祈求金家原谅,没准儿真的要痛改前非了。
若真是这样,就算不能生的毛病不在她,她也不在乎。小两口恩爱些,没有亲生的孩子又如何?可李霖刚才那挑拨离间、强词夺理的几句话到底打破了她最后的一点希冀。
先不论她跟李霖闲聊时、从来都没将“小匪婆子”这个词拿出来说过——当然她也不过是为了淑女的形象别被打破;就算她像别人似的整天把这话挂在嘴边,李霖若真的把她当做妻子看待,能当着小姨子面前学说这些么?
又打死都说自己没错儿。他偷了她的房契去养外室没有错儿,错的只是眼瞎看错了人;满李家的人都欺负她,珍妮也上门儿挤兑她,这些也没错儿,错的只是她一个泥人本就不该有土性儿。
她才是眼瞎的那个当初见了两面便觉得他文武双全模样好嘴儿甜,在李家跟他过了这几年,仅有的一点土性儿都差点磨没了,就差再搭上一条命
再听听六妹妹那话,“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你想挑拨离间门儿也没有”。一起生活了近五年的丈夫,竟然还不如个以前从没见过面的堂妹护着她
怪不得老太太和母亲方才劝说她,赶紧离了算了,再嫁一次生几个自己的孩子,你就知道什么叫血脉至亲了,这个……比男人靠得住。
再说李霖。他才一扭头瞧见金子音立在门边哭泣时,心头不由大喜过望,直念终于来了救命的稻草。哪想到就是这么个糯米团一样任人搓扁揉圆的女人,性子竟然越来越硬气了,连瞧他一眼都不瞧、抹头就跑,更别提帮忙解救他、再说跟他回家了。
想到这里,他颓然蹲在地上,抱着头哀鸣起来。珍妮可是偷着把他的好几套房子都卖了,又偷了他娘满匣子的首饰和地契存折逃跑了他哪里想得到那娘儿们这么狠,坐着月子就敢卷包走人?
他听从他娘的劝告,迅速跑到京城来接金子音回家,还不知道家里如今到底什么状况呢。那个臭女人不知被找到了没有?他娘的地契和存折被那臭女人全都处理了没有?那可是他们李家一大半的家财啊,何况还有他的私房钱和几套小洋楼……
金熙倒是乐得看笑话的,见李霖抱头蹲在地上,立刻想起了前世那些束手就擒的犯罪分子也是如此的狼狈,不禁笑出了声儿。罢了罢了,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了,这种差距太大的猫捉老鼠游戏,也就是泄泄愤,要不然真是一点都不好玩儿。
“你们金家除非永远都不放我走否则我必雪此奇耻大辱”李霖见金熙拔腿就走,慌忙站起来大喊。
金熙扭头,缓缓地从腰间拔出了枪对准他:“你当我不敢彻底留下你?我一枪崩了你信不信?哎呦呦,吓尿裤子了?你放心,我暂时不动你。等我大伯到了你们上海李家,我会来提你去跟你爹娘讲电话。
你若乖乖叫他们按我们家的话去做也就罢了,否则杀你quan家也不过是一个来回、二百四十块火车票钱那么点子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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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命运拐弯处第一百六十章怜香惜玉
第一百六十章怜香惜玉
又是一个大热天。金熙早早就起床出了门,只为了躲过晒人的日头,不想到底还是热得厉害。
下了黄包车,金熙拿手帕扇着风,笑道也怪不得天气热,她已经从女中毕业了一个月,不正该是酷暑天?就连往这个厂子里跑,来了就一头扎进方卓文专门建起来的小实验室,都有二十多天了。也许真该听方卓文的劝说,买辆汽车了。
方卓文穿着白大褂在小实验室里忙活着,见金熙一脸大汗走进来,忙喊着助手张启贤给金小姐打些洗脸水来,又递上他们几个头些天试做出来的、第一批玫瑰香水皂,笑着说道:“咱们这可是自产自销了。”
金熙一边洗脸一边笑着应答:“至少我以后不用再使我们家那懒佣人买回来的丁香皂了。”
擦干净手脸,金熙又仔细端详起那香皂来,端详过后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方三哥,这香皂还是该多熟几天才好,如果正式生产了,一定要把成熟期拉长到三十到四十天。要不然还是有些软,实在不禁用。”
方卓文凑过来接过那香皂按了按:“可不是,确实还有些软,这东西越软就越不禁使呢。老百姓花了钱买回家,却不如普通香皂用得久,时间长了就会影响咱们的销路。”
金熙这些天跟方卓文正式接触下来,倒发觉了他的可贵之处。这家伙并不像她之前想象的那样,只因为留过洋、学过些洋学问,就哪个都瞧不起,只觉得自己最伟大自己最正确。
不管谁的哪项提议,他都会很认真的对待,甚至还会立刻动手亲自操作起来,只想马上看到那提议是否可行。又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熬煮皂液的时候从来不许金熙动手,却说他自己是个男人,不怕皂液飞溅烫伤烧伤。
前世时金熙经常和老妈一起动手做香皂。由于材料和操作方法都够简单,还经常拉上一起做,这也是她之所以建议方卓文先打生产香皂做起的原因之一。
接触了几天后,见方卓文并不是为我独尊的样子,她便与方卓文提议说,咱们不如试试冷制皂,这样等工人们都进厂开始正式生产了,也不至于有烫伤一类的事儿发生。最最重要的是,纯天然植物皂若不使用冷制法,很难保持纯正的原始香味。
方卓文当时就惊呆了。他在国外呆了三年,为何倒没听说过什么冷制法?金熙笑着说不过是自己在家瞎鼓捣出来的小窍门,只怕不适合大规模生产呢。又低声嘱咐方卓文一定要把配方保密,否则保不齐哪个工人被别的厂子高薪挖走,这冷制法就会被人偷学了去。
紧着应了金熙的嘱咐,回头想想大哥说过的、她才十二岁就挨家去洋行推销香料,方卓文不由心怀怜悯。
也怪不得金熙会自己鼓捣着做香皂肥皂了。本就是个私生女,十一岁才回金家,母亲又是后几年才来的,一个小姑娘家在大宅门里哪能过得舒服。就连金家那佣人,到现在不也还用廉价的丁香皂糊弄这姑娘?
试过金熙提议的冷制法,方卓文如获至宝。回头便慎重的与方重天商量了,又得到了方重天心甘情愿的认可,给金熙在香水皂的利润分成上加了一成——技术改良都是人家提出来的,他们不能拿人家的贡献当成天上掉馅饼,理所应当就坐享其成了不是。
如今二十几天过去,冷制法试验了一次又一次,方卓文不由摇头笑叹,怪不得都说最深的学问就在民间。花了几万块出国留洋,学回来的东西还不如人家小打小闹鼓捣出来的更实用。也不怪覃老四遇上他们几个就笑话他们,说留洋回来的也不过如此。
见金熙已经换上白大褂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大把的新鲜薄荷枝条,交给张启贤叫他多洗几遍沥干水分备用,方卓文笑着问道:“哦?今天咱们是要开始做另一种香水皂了么?”
他们前些天才做了玫瑰花皂,冷制法成功后试做的第一种香型。皂液里除了加些玫瑰花花泥和花汁,还添加了许多碎花瓣,完全不同于市面上那种香精做的玫瑰香皂。
看着那粉红fen红的香皂,远远就闻得到清甜的气息,皂里又有玫瑰花瓣般隐隐作现,就连方重天那个大老爷们儿都爱不释手,不等皂化完成,就捡了两块带回家去了。
听见方卓文的问话,金熙笑着点头:“今天咱们试做薄荷皂,若这个也成功了,就先零散着做上几批,先放着皂化去。等熟化的差不多了,你也该正式投产了不是么,就能把先期做的这些当成试用装发到市场上去。”
头几天她特地嘱咐方卓文,找地方定做了一批很小的花样模具,五瓣花的、星星的和心形的。小巧玲珑的花样香水皂,正合适当成试用装赠送,或者举办买一大送一小的活动。
“百货公司大楼上挂的一块广告牌子,一年就要两万块广告费,铛铛车上的广告也要一万多块,日历牌上要得也不少。有这几万块钱,够咱们做试用装赠送五七八年。那些广告效果还不如咱们这个法子好。”金熙跟方卓文商量,方卓文不停的点头。
之后还能做些大块的家庭装先放着熟化去。没有这个实验室也就罢了,既然有,每天做个几十块不成问题,好歹能在没有大批量的产品能够上市前抵挡一阵子,所谓的市场是要慢慢占领的……
方卓文听着金熙的各种建议,心头竖起了大拇指。怪不得大哥当初一心要找金熙合作,她何止是能提供与众不同的香水皂配方,还有她那些与众不同的芳香植物,就算在商场上,这也是一把好手。
这小丫头真是不简单,他一边想一边啧啧称叹。金家当年险些没落,全仗着金家大爷和二爷的魄力又翻了身,那些商战之道,全都被她偷学了来吧?再加上她又继承了她那土匪娘的强硬和狠辣,眼下才不过十几岁而已,若再过上几年,她还了得?
也许大哥说的对,这样的姑娘可不能白白落在别人手里,谁娶了她,谁可就得了个宝儿。要不就听大哥的,趁着眼下两人总处在同一个实验室里,多想些法子追求她?可这合适么,金熙可还是个小孩儿呢……
金熙哪管方卓文在想些什么。见张启贤把洗好沥干的薄荷拿进来了,她便扔下方卓文迎上前去,两人一起做上了薄荷汁。只可惜这年代并没有小型搅拌器或者榨汁机,只得先把薄荷连梗带叶子切得细碎,再拿细纱布包裹了用力压榨。
“或许可以做个用大块石头刻出来的加大蒜臼子?”金熙一边忙活一边念叨。之前总以为不过是小小的实验,并没想着要把一应物品全都准备得非常齐全。可如今一旦做起来,便觉得手头的工具不趁手了。
“做什么蒜臼子,还不如定做两个小石磨呢。”方卓文也凑上来帮忙,一边切着薄荷一边答话,“磨豆腐的石磨有些偏大,做几个一样原理的、盘子那么大的小石磨,不是就能放在实验室里压榨花草汁了么。”
金熙笑着点头说这个主意好。当初为了叫香水皂的价格更容易被百姓接受,她并没主张做纯精油皂,那个成本太高了。可就是因为她提议用花草汁作原料,他们三人这些天可是累惨了。
“方三哥说的是,做两个小小的石磨放在实验室,反正以后总要用,并不算浪费。再定做几个大些的,等正式开工了车间里也得要用,别等现定做就来不及了,耽误生产。”她又提议道。
方卓文笑着说放心吧:“等我下午送了你回去,我立刻就去定。要是能找几个懂电路的,花些钱请他们给改造出几个电磨来更好。省了很多人力不说,还省时间。”
这家伙一提起生产来就满脑子主意,哪里还像个书呆子,金熙暗笑。见方卓文和张启贤两人抢了切薄荷研汁子的活计,她就拿了一把整齐的枝叶摘起叶子来,“这叶子最后再放,往模具里倒些皂液就放一片,再倒些再放一片。”
张启贤接了话儿:“这个主意好,闻着凉快,看着也凉快,正合适夏天用。等做好了我可要拿回家两块送我的姐姐妹妹。”
方卓文嘿嘿笑个不停。笑够了就问张启贤:“你哪儿来的姐姐妹妹?你不是只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么?”
张启贤红了脸:“方老三你怎么这样?成心当着金小姐的面儿揭我的短。我就不能有表姐表妹么?就不能有堂姐堂妹么?”
这张启贤也是方卓文留洋的同学。由于他家境不如另几个好,在外的几年一直勤工俭学,完全是靠着自己的一双手供着自己完成的学业。
方卓文非常赞赏他这一点,便拉着他来给自己做助手,又承诺了他一成红利。方重天对这做法甚是赞同,有这么个吃苦耐劳的同窗陪着小三儿一同创业,又有金熙这个鬼机灵的在一旁出着妙主意,这日化工厂何愁办不好。
听着方卓文和张启贤在一旁斗起嘴来,金熙抿嘴偷笑。没想到这张启贤看起来老实得不得了,倒是个怜香惜玉的多情种子呢,什么姐姐妹妹的,就不怕出事?不过也能理解,毕竟年纪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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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命运拐弯处第一百六十一章谣言四起
第一百六十一章谣言四起(二更)
当金熙又一次被方卓文开着汽车送回了多福巷金家,老太太终于坐不住了,阴沉着脸叫春棠把金熙喊来。等金熙进了门,也不搭理她,只管皱着眉喝茶也不说话。
就算一边立着个频频给她使眼色的映雪,金熙还是很糊涂,并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儿。使眼色也不当话讲,就这么看着映雪,哪看得懂老太太这是发的什么神经?
“祖母您说句话好不好?想骂我您就骂,想打我您就打,就这么闷着可不好,孙女儿可怕将您憋出病来。要不我给您跪下磕一个成不成?”金熙半是调笑半认真的劝着。
老太太皱着眉道:“你来了这么些年,就算祭祖的时候都不屑在门口跪一跪,我哪里受得了你的一个头?你过来叫我抽上一巴掌,再给我好好说说,你跟那方家小三子是怎么回事儿?”
金熙也学着老太太皱眉皱脸,仿佛怕疼一样走近罗汉床撅起屁股叫老太太打,老太太被她气笑了:“甭以为你这么一打岔我就不接着问了,快自己搬了椅子坐下给我交待”
装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搬了椅子坐下,还不等开口说话,老太太又笑骂起来:“别装这么一副受气的童养媳模样气我成么?看惯了你那大咧咧的样子,我可受不了这个。”
被她这么一折腾,老太太的怒气明显消了不少。金熙便笑着跟老太太打起了太极,“您说的方家小三子是谁?方家三少爷方卓文么?我能跟他有什么事儿啊您想想,不过就是合伙儿做香皂,我不是早跟您请示过了?”
她明白老太太一心想将她嫁进覃家做媳妇。尤其是前些日子参加完覃老三覃慕云的婚礼回来,老太太更是一声接一声的叹气。
覃家的少爷们一个接一个的成家了,媳妇却没有一个是金家的姑娘,若再不着急,总不能等着把小七儿金子萌养大了嫁给覃家老六去不是?何况小七儿的娘、老三的媳妇又是个新派人,哪能容老太太安排自己女儿的婚事。
“合伙做香皂的事儿你是早跟我说过,可你也没跟我说,你天天的早出晚归都是那方老三车接车送啊”老太太一根手指头点着金熙道:“这都有一个月了吧天天他到大门口接你送你,你当人家外人儿都瞧不见?你知道不知道别人都怎么说你呢?”
“你说你不着急找婆家,又说三个姐姐还没定亲呢,等她们都嫁了再说你的亲事也不迟,好,这话儿也没错儿。何况如今又讲究新式恋爱了,我也不能死乞白赖拗着你的想法儿来。”
“可你这么着又算怎么回事?恋爱不叫恋爱,合作不叫合作的,你就不怕外人戳破了咱们家的脊梁骨?等你过几年想找婆家了,哪个还敢要你?”
这话虽是不留情面,金熙是谁?她才不怕没人要。倒是还正好可以借口说我本来就嫁不出去,干脆就做一辈子老姑娘好了。
因此不但没生老太太这话的气,金熙还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她确实不该天天这么明目张胆的叫方卓文送来送去,任哪个瞧见了,也架不住往歪里想不是?这可是旻国,又不是二十一世纪,就算是二十一世纪,见着一对男女整天在一起,不也免不了流言蜚语么。
何况就算她说得好听,说我不急着找婆家,老太太也担心她跟方卓文日久生情呢。她确实曾经说过方家的媳妇不好做,就连金子琳跟方家的亲事她都说过不够好,可处久了就有感情这事儿,谁又说得准?就连她整天想着要独身,也不敢保证哪天会不会遇上一个对眼儿的人呢。
“我错了祖母,是我想得不够周全,其实可能还是因为年纪小,根本就没往男女之事上想。我头些天其实一直是自己坐洋车?br/gt;
家有匪婆第3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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