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主子洪福,已然大好,”瓜尔佳氏起身恭敬的回道。
熹贵妃点点头,摆摆手让她坐下,冲喜宝招招手,“丫头,你过来,”
喜宝一派落落大方地走过去,熹贵妃下首是裕妃耿氏,两人都是雍正藩邸老人,名下孩子又是换着养的,经常凑一块说话、闲聊,感情自是好的,此刻,怀抱小火炉,笑着说,“还是姐姐眼光好,这丫头不单模样生的好,这通身的气派看着也比别家格格贵气,规矩也是好的,”
“裕主子谬赞了,这丫头在家时素来就是没规矩的,这是孙嬷嬷教的好,”瓜尔佳氏笑着自谦道。
熹贵妃拉着喜宝的手,细致地打量了一番,说,“先前选秀时,一干秀女里数她最出挑,这才几日不见,竟出落的越发俊俏了,让人瞧着都移不开眼了,”看向瓜尔佳氏,“都说丫头得了老神仙的仙药,本宫原是不信,现在瞧着倒是真的了,”
“姐姐,我瞧着不单丫头得了仙药,这做额娘的也是沾了仙气,瞧瞧这两母女站一块,倒像是嫡亲的姐妹,”裕妃用帕子遮嘴笑。
“妹妹不说,本宫倒没注意,这么细瞧,倒是真的,瓜尔佳氏,丫头吃了仙药,你也吃了吗?”
“主子们折杀奴才了,哪是什么仙药,不过是这几日累着了,让大夫开了一贴养气补血的药,喝了几日,这才看起来气色好多了,”
“哦,本宫这几日也有些气血不足,宫里太医的方子来来去去都是那几样,效果不显,本宫听说宫外的大夫都是有秘方的,回头你把方子抄给本宫一份,本宫也喝喝试试,”裕妃也不过四十来岁,只生养了弘历一个孩子,论保养比瓜尔佳氏还好,对美的追求,没有这些宫妃更执着的了,自然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瓜尔佳氏自是满口答应,古代女人闲来无事时琢磨的就是怎样留住芳华、美容养颜,所以,最不缺的就是养气补血的方子。
之后两妃又问了一些府里的事,瓜尔佳氏一一回答,喜宝陪着说了些逗趣的话,她是在贵族妈妈圈中长大的,自然知道说什么话能哄的上位人开心,再加上她生的漂亮,又是晚辈,两位妃子都被逗乐了,看起来对她倒是欢喜的很,临走时,赏了好些玩意。
母女两被太监领出门时,对视一番,皆长出一口气,这关算是过了,说到底,皇家还是在意那风寒之症。
大殿里
熹贵妃喝了口茶,问道,“妹妹,你看这丫头怎样?”
“今日一见,这模样性子规矩都是好的,有咱们满洲姑奶奶的气度,”
熹贵妃放下茶碗,叹气道,“只是少了几分柔弱,偏偏弘历那孩子就欢喜那样的,”略带恼意说,“前些日子,弘历竟跑来跟我说,想请旨将那高氏扶做侧福晋,被我驳了去,你说那高氏到底给他灌了什么汤,一个格格吃穿用度跟嫡福晋齐平不说,现在又说怕侧福晋进了门仗着身份为难她,要给她一个平起平坐的身份,她一包衣奴才出生,无儿无女居然想跟满洲贵女身份齐平,也不怕折了她的寿数,皇上如今身子欠安,若被他知道了,指不定气成什么样呢?”
“姐姐,依妹妹看,这也是历哥儿心善的地方,那高氏到底是陪伴他多年的老人,比嫡福晋还要早些,他心疼她、顾念她也是正常的,妹妹冷眼瞧着这丫头也是聪慧的,单就相貌看,历哥儿也不能冷了她,男人多是喜新厌旧的,再说,那高氏比哥儿还大些,女人的青春有多久,宫里红颜未老恩先断的女人多着呢?咱们慢慢瞧着吧,”
“这话倒是说到了我心坎里,只希望这是个争气的,别学那富察氏,只一味逢迎、讨好弘历,做贤惠大度样,好好一个八旗贵女出身的嫡福晋,生生被那高氏压了一头……”又是一声长叹。
“姐姐,早上听小顺子说,历哥儿被皇上留乾清宫议事,这会也该过来问安了,不知两人是否能碰上,”裕妃眨眼笑道。
“你是说……”
裕妃转着手上的护甲,柔柔一笑,“咱满人没汉人那么多规矩,这大婚还有些时日,这会就是两人碰见,也不犯忌讳,”
熹贵妃微笑,“你那养气补血的方子有没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
裕妃招手唤来随伺的小太监,“小顺子,看看佐领夫人走远了没,请她留下步,问问这方子跟什么吃食相克,有没有什么需要忌讳的,”又附耳跟小顺子交代了一番。
小太监得令,小跑着去追了,喜宝和她额娘都踩着8至10厘米高的盆地鞋,又在皇宫中,这一步一摆身的自然是要多慢有多慢,没一会小太监就追上了,瓜尔佳氏还纳闷来着,刚刚这些忌讳和煎药的时辰和火候都一无巨细地跟交代给宫女了,怎么还问,不过裕妃既然派人来寻她了,少不了要亲自跑一趟,喜宝刚想说要不要跟去时,小顺子就说了,雅格格不用跟着去了,在这园子附近随处逛逛,福晋此次去也耽搁不了多久。
正合喜宝意,这花盆底鞋,她还在适应阶段,当然能少走一步就少走一步喽,只是这小花园有什么好逛的,大冷的天儿,花草树木都光溜溜的,没趣!
百无聊赖中,在原地打着圈地练习走路,被梅香拉住,“格格若是无聊,奴婢可以陪格格先回马车上等着,然后奴婢再回来迎接福晋,”
“不是无聊,我在练习走路呢?这宫里的路跟咱们家的不一样,我得适应适应,”
弘历和弘昼两兄弟携伴走来,远远地就瞧见一披着银红色披风的女子在转圈圈玩,一旁丫鬟似乎很无奈的样。
“这女子是谁,看打扮应该是哪个八旗贵族家的格格吧,怎么搁这儿站着,”弘历皱眉,偏头问一旁的胞弟,“你听说额娘今个有招人进宫吗?”
“听额娘说,今个只招了乌拉那拉府的福晋和格格,”
“乌拉那拉府?”听着耳熟。
“就是四哥那即将过门的侧福晋,”弘昼提醒,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样!
“是她?”弘历眉头皱的更深了,皇阿玛是出了名的爱江山不爱美人,他钦赐的女人能有什么好,那佐领一家都是武将出身,从老子到儿子都是十足十的武夫形象,个性刚直不说,脾气还臭,经不得激,一激准火,听闻嫡女又被那布尔宠的厉害,亲爹老子都敢呛声,这样的女子嫁过来,高格格那温软的性子肯定是要受欺负的,因此对她是半点好感都没。
见她在宫门口守着,这是在等他?想在大婚前见上一面?越发觉得她没规矩,一点女孩家该有的矜持和娇羞都没,便想绕道,不给她面见。
被弘昼一把拉住,“听闻那拉府的格格相貌是一等一的好,哥哥不想见见?”说着拽着弘历朝喜宝走去。
这人来人往的人多了去了,喜宝也没关注朝她们走近的‘路人’,她等的有些急了,便问梅香,“额娘怎么还不出来?要不咱们先到车上等着?这人来人往的路口,咱两往这一杵,旁人还以为咱两是吉祥物呢?”
弘昼正好听到这句,‘扑哧’笑出声,吉祥物,倒是像的很。
两人穿的是亲王服饰,喜宝背对他们没瞧见,梅香却是看见了,忙屈身行礼,“爷吉祥,奴婢给爷请安了,”
喜宝条件反射地转身跟学,做到一半,想起嬷嬷教的,这丫鬟和主子行礼是不一样的,忙起身,甩了下手中的帕子,福了福身,说,“爷吉祥,给爷请安,”奴婢二字咬的很轻。
弘历想给她点排头吃,不想让她这么快起来,弘昼却说话,“起咯吧,”
喜宝起身,顺势将头抬了起来,这一抬不要紧,三人的眼睛都直了,弘昼一直听喜宝的三哥说他家妹妹是怎么怎么美,怎么俊,这满清贵女里就没有比她妹妹好看的,只道他是妹控,没当真,今日一见,倒是信了十成十,他家福晋也是好看的,只是跟这未来小四婶一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就是那被四哥过分看重的高格格也不及她漂亮。
这么一比,便转头看向自家四哥,啧啧啧,眼睛都看直了,不把人当母夜叉,避之如蛇蝎了?果然男人都是视觉动物。
喜宝觉得这人很是面熟,只是电光火石间,却不知这人为何面熟,反倒觉得脑中一个熟悉的人在慢慢淡去,她胸口一悸,疼的眉头都皱了起来,看在弘昼眼中,是人姑娘恼了,用手肘顶了顶自己四哥,弘历回过神来,问,“你是佐领那布尔家的格格?”
“啊……恩,”喜宝在努力想那个想不起的人名,总觉得他对自己很重要,不该忘记才是,因此在回答弘历问话时,便有些心不在焉,这副模样落在弘昼眼中,就是人姑娘不耐烦了。
弘历看她这副对自己不上心的样子,没由来的觉得心烦气躁,“你可知我是谁?”
“啊……不知,”虽说是着亲王服,但康熙皇子皇孙那么多,一个砖头砸过去,十个里八个都是亲王,还有两个是阿哥,她哪里知道这是谁啊,问题是她现在也腾不出空想他是谁,这安都问过了,是不是可以走了。
弘历刚满心以为她在这是等自己的,这会竟听她说不知自己是谁,那股子无名火越发盛了,“你在这等谁的?”
“我额娘,她被贵妃娘娘留下了,让我在这等她呢?”一扭身,远远地瞧见瓜尔佳氏在丫鬟的搀扶下慢慢走来,“看,我额娘来了,”
忽的笑靥如花,仿佛承乾宫中绚丽夺目的梨花般灼目,让盛怒中的弘历晃了眼。
正文大婚(一)
从宫里回来后,这备嫁的事宜就提到了日程上,瓜尔佳氏问过梅香当天发生的事后,又是欢喜又是担忧,看那宝亲王的意思是欢喜她家孩子的,担忧的是这丫头的规矩委实让人揪心,就想把孙嬷嬷请回来再教导一番。
喜宝不干了,再来一次,这不是要人小命嘛,她可不想将时间都耗费在学规矩上,于是拎着衣摆就去找靠山阿玛大人哭诉了,说我规矩是好的,连贵两位主子都说好,只是那两王爷突然过来,我有些没反应过来,再说,我嫁过去是当侧福晋的,要在他面前一板一眼过于规矩,也不见得就招他欢喜。
佐领大人是阿玛也是男人,作为阿玛,就觉得自家闺女哪都是好的,作为男人,也觉得若女人太过规矩,也着实无趣,女儿这样挺好的。
瓜尔佳氏想想是这个理,女儿嫁过去不是正妻,这清朝宗室们,妻子和妾氏分的很开,妻子的分位在那,嫡妻端庄、规矩,招人敬,女儿若也是那样,只怕敬也得不到,是爱也得不到,且那宝亲王也不是个重规矩的人,不然也不会让一包衣奴才跟嫡福晋平起平坐。
这才作罢!
规矩不用学,其他还是要上上心的,听闻那宝亲王喜欢皮肤白皙的性子温软柔和的,后者自家丫头已经定性,前者还是可以加强的。
于是,从庄子里运来两只产奶的羊,挤下鲜奶,熬煮之后让她饮服、泡澡,羊奶是好的,《本草纲目》记载:“羊奶补五脏,令人肌肤悦泽,润毛发。”《魏书》记载:“常饮羊奶,色如处子”……
喜宝知道了,她那便宜老娘是下了血本,打算让她惊艳出场,她也是懂得享受的人,所以并不排斥,只是——捂鼻皱眉,一脸嫌恶地对容嬷嬷说,“额娘就不怕我用羊奶泡浴后,身上会沾惹上羊马蚤味?”
“这……”新挤下的羊奶马蚤味大得很,熬制的羊奶的丫鬟都是用帕子捂鼻才坚持熬煮完的,喝都喝不下去,别说泡澡了。
“还是先去去膻吧,”
“怎个去法?”
“我曾在一本古书上看到杏仁可以去这羊膻味,嬷嬷不妨试试,”喜宝摇头,清入关后都学汉人改喝茶了,这羊奶没人喝,这去膻的法子自然知道的也不多,吴妈在生下她两个月后就下了基层,她是奶奶喂羊奶养大的,杏仁去膻,用果蜜调和,她一直喝到出国前。
容嬷嬷让人找来杏仁,放在羊奶中煮了一番,果然膻味淡了很多,再用茉莉花煮过,膻味便很淡很淡了,以羊奶和热水1:1的浓度调好泡澡水,在水中滴入茉莉花精油,取了些阴干的花瓣丢在里面,先在清水中洗过一遍,用猪油皂把身上的油污洗去,然后再去羊奶浴盆中浸泡,嬷嬷操心,丫鬟做事,她只需要享受就行,果然当小姐就是好命啊。
只是猪油皂的味道她不喜欢,想动手做冷法手工皂,却怕家人起疑,反常必为妖,想想,还是等婚后再说,没有熟悉的家人,她动作起来也方便。
泡羊奶浴时,也把头发直接浸在里面,泡过羊奶的头发黑亮顺直,比护发素效果还好,她皮肤本就白皙水嫩,坚持泡了月余额,越发莹润、柔腻,用清水洁净,涂上花蜜膏,香喷喷的,连自己都爱不释手。
就这样迎来了大婚之日,因着是皇上钦赐侧福晋,所以排场还是要的,只要不越过嫡福晋,不像娶格格,一顶小轿子抬进门就算了,还是从后门。
清朝旗人重古礼,迎娶新娘在夜间,遵循《士昏六礼》“以昏为期”的规定,迎亲仪仗比较特殊,虽然也预备仪仗队乐队,却是设而不作,并不发出响动,由于迎娶在晚间,仪仗执事以贴喜字牛角灯为主,隆重程度由使用数量上表现。有品级的官员不得过六对,无品级的官员平民不得过四对,皇子大婚要多些。
而白日则是女方这边去送嫁妆,称之为亮妆,嫁妆以抬论,一份是六十四抬,称为全堂,半份三十二抬,又称半堂,栏杆桌下穿一木杠,两人一抬,桌上绑上所送物品。一件一抬,譬如全堂家具,桌椅箱柜等,小件的二人一抬,大件的四人或八人一抬。
喜宝是侧,明面上的嫁妆是半堂,只这么一个嫡女,又是嫁入皇家,暗地里,佐领和福晋把自己的私房掏出不少来给她做贴己,几位嫂嫂也是出了不少好货给她填妆,这么一算,她倒是个小富婆了,不过阿玛虽是上三旗,但只是四品武官,只怕她这一嫁,家里怕是要节衣缩食好些时日了,她也不是冷情之人,看得出,阿玛额娘是真心疼她,生怕她在皇家受了委屈,一切都为她考量,这么一想,心里是真难过了,眼圈红红的,眼泪也簌簌落下。
惹的福晋也跟着恸哭起来,都说宁为富家妻,不做皇子妃,皇家哪有真感情啊,这侧福晋说到底也是个妾,嫁过去就是任人揉搓捏扁的,一时间,悲悲戚戚好不伤感。
“时辰要到了,梅香、锦绣,赶紧过来帮姐儿重新上妆,”瓜尔佳氏用绢帕拭泪,吩咐道。
“额娘,不用了,这妆没大花,只稍微补补就好,”喜宝说着,坐到梳妆台前,自己补起妆来,知道古代有哭嫁的习俗,所以方才只作淡妆素抹,这会擦去眼泪,使梅香取来玫瑰露,滴了一滴在收集做泡茶用的雪水中,稀释后拍在脸上做爽肤水用,然后扑粉上胭脂,刚才上妆前做了羊奶面膜,所以肌肤很是滋润、爽滑,着上浓妆也是很自然,最后,用眼线笔在眼睛上勾勒一番,刷上两色胭脂粉做眼影。
说到胭脂,势必要着重提一下梅香那丫头,她家是镶黄旗旗下包衣,清没入关之前,家里世代都是做胭脂匠人的,清入关被划分包衣奴才后就干起了伺候人的活计,但祖传的手艺和古籍还是珍藏的,不当值时就淘制胭脂卖给外面的铺子,赚些家用,也会淘些上好的胭脂送给主子,讨些奖赏,她调制的胭脂颜色鲜艳,香味清甜,很是得主子们的喜爱,前身也是个欢喜调胭弄粉钻研汉人古籍的,常常拉着梅香一起研究、调制,除了外用的,还喜欢调些内服的露啊、膏啊,之前用的玫瑰精油和珍珠雪蛤膏,就是她调制出来的,难怪她将两者调和做面霜用时,没人觉得诧异。
这眼线笔就是梅香在得了她的启示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几经试验研制出来的,在眉笔的基础上,混入了滋养睫毛和清目的药粉做成的,触感光滑,质地细腻,色泽持久,不易脱妆,绝对纯?br/gt;
继皇后也妖娆第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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