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几步,心头反而越来越放心不下。莫琰的那个样子到底少见,到底他们有什么事瞒着我?
遂又折了回去。
大堂旁边有一小段隔廊,上面挂了纱帐。我小心地趴在那廊边,屏了呼吸小心地听着。
忽然觉得,这个动作怎么那么像我的老本行?
那木大人似乎不太自在,咳了好几声,最后终于是忍不住了,问了莫琰:quot;小侯爷可曾看了下官送来的画像?quot;
莫琰沉默着。
画像?我的心一跳:莫琰果然是要成亲了!就算他不愿意,恐怕莫家夫妇也是由不得他的,而且不管我对莫离的身份有多少怀疑,现在都只是怀疑啊!
quot;看了又如何?不看又如何?本侯爷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些人来管了?quot;莫琰的声音淡漠而疏远。
我听着那声音不禁一愣:这是莫琰?心里一阵堵得慌,手不自觉地抓到那雕花窗棱上,指甲深深地陷到那木质里去。
为什么会觉得心疼?为什么会为那个孩子在自己面前不一样的样子心疼?
我眨巴眨巴了眼睛,然后使劲睁得大大的。风凉丝丝地沁到眼睛里,打乱了我的胡思乱想。
莫琰的冷漠结束在我家名义上的爹爹的怒气里:quot;莫琰!quot;我心头忽然觉得不对,可是,到底哪里不对呢?
莫书齐有礼地对木大人说道:quot;小儿不懂事,还望大人见谅!quot;
木大人赶紧说:quot;不打紧不打紧,呵呵呵呵,不打紧。quot;
莫书齐笑着:quot;我和拙荆倒对令千金满意得紧,巴不得这孩子给我们老两口娶个这么伶俐乖巧的媳妇进来,只怕大人还舍不得呢。quot;
quot;哪里哪里,莫老爷看得起我家锦谰是她的福气。只怕我们锦谰高攀不上小侯爷!quot;
两人还在客气着。我的心里却一时之间说不清什么感受。娶妻生子?那是不是以后莫琰就要全心全意地属于另一个人了?不再是跟在我身边让我依靠的那个孩子了?
忽然觉得自己像一个自己的玩具被抢走的孩子,只是似乎还不止……
可是,那多出来的是什么呢?
一声声响打乱了我的思考,似乎是粗壮的木凳倒地的声音。我心一慌,再顾不上偷听,赶紧转身向内院走去。
夏日,或者已经入秋了吧?那金黄|色的阳光让我想起我第一次到这里来跳的那些圆圈。
那些阳光啊,不管什么时候都没有变化。永远不会去管那些人世的琐事,只一味地温暖着。
家,莫琰就要有个家了,那么,我的家又在哪里?
我脚步匆匆有些踉跄。阳光透过我的薄衫照到我的身体上,在地上拉出朦朦胧胧的影子。
谁来给我一个家?我忽然想嫁人了。
仔细算算,我已经三十一岁了吧?我还真是个老女人了!老女人总是希望有个安息的地方吧?
正文第23章子鸢(1)
记得有个词叫quot;好事成双quot;,只是没想到那些让我落寞的事也会一件接着一件地来。
五公主和亲的日子转瞬就到了。子轩请求做了那送行官,要亲自将他的妹妹送出边关,送入草原,送入一个说不清地位的男人的怀抱,送进再无回圜余地的境地。
我那些日子不知道为什么身体老是不好,咳嗽得厉害。未央每天都红着眼睛给我煎药,红着眼睛直直地瞪着我,直到我把那黑色的浓稠药水一滴不剩地倒入喉咙。
也因为如此,那些日子我没有去上朝,并不知道五公主今日就要离开。一直到那露水还挂在枝头的清晨,莫琰无意地说了一句:quot;你这身子一直都很好,怎么突然病得这么厉害?今日还是不要去送五公主了。quot;
我一惊,慌乱地望着他。
他的脸色也不好,不知道是不是这几日睡眠不足。
我拉着他的袖子:quot;你是说五姐今天就要走了?quot;
莫琰有些迷茫地看着我拉着他衣袖的手:quot;你还不知道吗?我以为你知道的。quot;
我腾地从床上站起来,只着了里衣和一件白色素净的袍子。我拔腿而奔,奔过那长长的走廊,奔走于我不想要却不能不要的人生。
地板是冰凉的,可是这冷并不刺骨。我的脚板快速地从上面踏过,有轻轻的响声在这寂寞的早晨急促地响起,让我想起那座叫马踏飞燕的精美艺术品。
或者有一天我真的可以踏燕而歌,不用担忧,不用计算。今天,请允许我放纵一次好吗?
我知道有很多人在看着我。那些端着水的粗使丫头,那些烧饭的嬷嬷们,那些抬着一天用度什物的男丁们。还有,莫琰!我知道他一直在我身后追随,只是追随而已,没有阻止我。
莫琰,我或许懂了我为什么总是对你犹豫不决。因为你的爱有太多的守护,而没有争取。因为我争取得太累了,所以希望一个人能够坚定地留住我,对不起,这或许也是我对你的过分了。
若是有一天,你能对我稍微霸道一点点,说不定我就那么爱上你了。可是,你断断不会那么对我!只因为你是莫琰啊!
我出了莫府那道高高的红漆大门,终于放慢了脚步,微微地喘息着。其实,我跟五公主还没到这个程度的交情。其实,我今日倒像了作秀一般。只是,作秀便作秀吧,也难得一回。
街上的行人还少,我赤着脚向那东门走去。
太阳有点像烧红的炉煤,掩隐在弥漫的大雾里。旭日啊,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那种缓缓上升的感觉呢?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面朝东方呢?
忽然觉得自己越来越想成为一个隐士了。这地方让我觉得疲惫,无比的疲惫。只可惜佛家有云:红尘红尘,佛门一关,哪里不是红尘?所以,我注定脱不开,除非我不过这日子了。
原来到头来,我还是做不了那善权的人。
quot;姐quot;莫琰的声音从了身后传来,悠长悦耳。
我笑嘻嘻地转过头,然后转过身。
莫琰皱着他好看的深褐色的眉,真是眉目如画啊。
他的手腕上挂着我的外袍,另一只手提了我的鞋子,快步走来。我的衣衫染了清晨的雾气,有些湿重,没有飞舞的姿态。那件外袍被他裹在我身上,我微微一笑。
这就是人生吗?明明是夏日的尾巴上,明明天气不是很冷,却还是要穿那重重叠叠的衣衫。
他忽然蹲下身去,提了我一只脚放在手心里,轻轻拍落上面的尘土,然后把那绣了大朵莲花遮住半个鞋面的绣鞋套在上面。
我的脚冰冷,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那样突然沁骨而来的温暖让我有一瞬间的战栗。
我从他的头顶上看下去,只看到他轻动的肩肘。我居然觉得伤心,这样一个男人或者孩子在我这样一个女人面前蹲下身来。
而这次,似乎已经是第二次了,似乎很久以前他也在我的面前这样放低过姿态。
琰啊,我们总在避免伤害,其实避免的方法很简单,不要去爱就好了。
我忽然弯下身把他的头环住,他一愣,慢慢地起身,双眼慢慢地看向我。那眼里有惊,有喜,还有无奈和痛楚。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颤巍巍地放开手。
莫琰啊,我们都是懦弱胆小的人!我只是想要一个家而已,或者连家里的人是谁现在都可以忽略不计了吧?我们之间似乎横了太多的东西了。所以,仿佛逆水的河,我们没有那个本事跨过去。
我们算是在不对的时间里遇上了对的人还是不对的人?总之都是一声叹息!莫琰,我可以承认我有点喜欢你了。但是,我们都无法接受对方是吗?我们考虑的东西真是太多了,如果无欲无求是不是更好?
莫琰神伤地唤了一声:quot;小七quot;
那悠远绵长的尾音仿佛极细的丝线缓缓划过我的心口,勒出猩红的微弱伤口。原来你还记得啊,那一句quot;叫我小七吧quot;。
秋天已近,但是总有一天还是会春暖花开。都说残红惹人泪,其实那些花草是最无情的。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我一直逃避,以为这个孩子会做出不对的事,可是,其实他比我更清醒吧?什么时候可以做什么样的事。
只一瞬间,莫琰的眼神又清澈了起来。他笑:quot;姐姐怎么也是郡主,这个样子岂不是让人笑话?再说了,等你跑去,不知道五公主已经走到哪里去了。quot;
旁边的转角巷子里跑出一辆马车,莫琰撩起帘子,扶我上去。对那赶车的人道:quot;你先回去吧,这车我来赶。quot;
小厮恭敬地下了车去。
我坐在车里,车身很平稳,但是为什么我觉得晃得紧?莫琰,你真是聪明绝顶的人,这种时候你连车都不肯与我同坐,我们的确都需要冷静一下。
但是,何必呢?我们之间没有存在,便没有拒绝。我的伤心无关于人,只关于景,只是一个女人对于自身的感叹罢了,一个三十几岁还找不到停留的地方的女人。
在冷酷的盗者中成长起来的我,只是渴望一份温暖与宠爱罢了!其实,这样的女人很可悲吧?
车子摇啊摇,摇得我有一点想睡过去,睡过去就不再醒来。可是,尽管闭了眼,心里的感觉却是无比清晰。
正文第23章子鸢(2)
那些许久不曾想过的过往仿佛愈酿愈醇的美酒在心里飘散开去。
暗夜,十三,你们现在在做什么?有想我吗?
人在感到寂寞的时候啊,总是愿意去回想那些能够带给他温暖的人!暗夜、十三,你们是那黑暗寂寞的日子里我唯一的光明。
而现在……
我睁开微眯的双眼,看向那抖动的石青色布帘子。
他亦是!
所以,我没办法脱离这乱世红尘,因为心里还有眷恋,还有想要守护的东西。
马车的摇晃终于停了,莫琰的声音凑近了帘子响起:quot;姐,到了,下来吧。公主还没有走!好像是在等你!quot;
quot;嗯!quot;我答应了一声,自己撩了帘子。隔了一个薄影,我轻启丹唇:quot;琰,不用挣扎,那晚,你跟父亲的话,我都听到了的。quot;
他猛然抬起头:震惊、痛楚、迷茫、悲哀,许许多多的感情从他眼里迅速流过,快得我抓不住。
我是他的姐姐,这是我说的,不是那个小七了。我对未央说的话说得多对啊,每个人只有站在自己该站的位置上才能活得好好的。而我们现在都要活下去!
还有很漫长的路要走啊!
远远地就看到子轩墨青色的萧索样子。那个男人,今年多大了?二十二吧?身为皇子,却不爱那浓重的黑色,偏要弄这么个落落寡欢的冷色调。
我打起笑容走过去,远远地喊了一声:quot;四哥!quot;
子轩转过身来,眼圈竟然是青的。
停在路边被团团护卫着的黑顶马车的帘子被一只纤纤素手打起,恍若叹息的声音流动起来:quot;凤仪来了吗?quot;
一匹骏马走到旁边,马上的男人低下头:quot;是。公主请尽快!咱们已经为她拖延了好长一段时间了。quot;那男人抬起头来,朝我这边瞪了一眼。
我的步子一滞,是牟尔汗!我赶紧拉上笑容。
五公主从马车上下来,一个丫头扶着她的手。她挥了挥,径自一个人向我走来。
牟尔汗向前一步,被子轩展臂拦住,牟尔汗只得瞪了我一眼。
我暗暗一笑,走近五公主身边,对她深深地拜了下去,大声道:quot;离儿来给五姐送行,不想迟了,让五姐特意等候真是对不起。quot;话是对五公主说,眼睛却是瞟向牟尔汗。
五公主赶紧上前来扶了我一把,嘴里道:quot;哪里哪里,此一去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再见一面,才特意多见几个亲人的。quot;说得眼泪盈盈,任是谁也不能说她什么。
我的手紧紧握住五公主塞到我手心里的东西。五公主啊,这才是你等我的原因吧?
就在我起身向前微伏的时候,五公主凑到我耳边细声说道:quot;父皇交托之事定不负!离儿多担待了。quot;
我的眼神出现一丝裂痕。
牟尔汗在后面唤起来:quot;公主,时辰不早了!quot;
五公主回头笑了笑,又无比遗憾地对我说:quot;奈何时间不留人啊!quot;
她回身走了,那脚步却是我第一次见她时那精湛的舞步。我恍然又回到那个初次相见的日子里,恍然又见到那个骄傲任性的女子。
一直到目送了那长长的车驾从视线里蜿蜒消失,我才摊开手心。
一块深褐色的琥珀石晶莹流转,正中包含了一朵娇艳的桃花。那石头背面刻了几个纤细的字:予吾儿子鸢。
我的心一下子震动起来。
这是信物啊!
子鸢子鸢!我都快忘记了,五公主,她叫子鸢啊!那个渴望清风明月,渴望飞翔的名字!如今去了那地方,你还能像风筝一样飞翔吗?子鸢……
那些陪我一起长大的人,终于还是一个一个都离开了。子言、子谋、子轩、子默和子鸢,你们都沿着这条路走向那未知的地方了,我们又将在哪里相遇呢?
希望是一个有灿烂阳光的午后,你们走过来,面带笑容,清风抚面,花香阵阵。
可是,真的有这么美妙的日子存在吗?天之娇子,多可笑啊!
正文第24章责任(1)
这些天的事真是一件接了一件,忙得我头晕,饭也总吃不下,咳嗽也就一直不好了。莫琰那小子见我一天天瘦下去,很是不满意,每天捧了个碗守着我吃。无奈我一吃下去就吐,他气得眼睛都红了。硬是把一干皇上叫来的太医骂了个够。
几个老太医都是有声望的人了,被他一个小孩子骂得伏在地上不敢起来,凌厉的气势吓得屋子里的下人瑟瑟发抖。
我又是好笑又是难过,靠在床沿上对他说道:quot;咳咳,你这孩子,咳咳,又不是什么大事,你怎么这么对老人家?quot;
莫琰不满地回头恶狠狠地瞪我。我余下的话一下子卡在喉咙里:他是真的生气了?
我正要开口,他又是对着我吼:quot;你也是!操些个什么心?你一个女人,真要把天扛起来不成?quot;
我微微合不拢嘴,然后,对着他摇了摇手指:quot;你啊,什么时候嫌弃起女人来了?quot;我低了声音,quot;这话可不是乱说的!quot;
我遥拱了手,对几位老太医道:quot;对不住几位大人了,莫琰也是被我气的。几位大人请回吧,跟皇上说我没什么大事。quot;
几位太医抹着汗说:quot;哪里哪里,是老朽学们学艺不精,郡主如此,真是折杀老朽了。小侯爷说得对,郡主的病还是不要太过操劳了,郡主,quot;白发的老人抬头看向我,眼里是矍铄的光芒,quot;郁在心结。quot;
我拱起的手一顿。心结?我有什么心结?不过是个咳嗽罢了,要是在现代吃个克咳就好,不过是这里医学不够发达罢了。
几个太医鱼贯而出,未央也出去煎药,只剩下我和莫琰两人。
我皱眉看向未央消失的方向,现在真是无比地想回家,回家吃那一片片的药而不是这又臭又苦的稠水。
家?我一愣,那里除了十三,谁把我当成家人了啊?连暗夜……
老大,他,不,或者是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算了,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都已经不关我的事了。那里已经是一个我回不去的地方了啊!那里,就让那个他们心目中最好的小七永远活下去吧,而不是现在这个处处算计的女人!
quot;姐,quot;莫琰坐到床边,把我塞进被子里,眼睛黑溜溜地看着我,quot;姐,你这个样子怎么参加我的婚礼呢?quot;
我的指甲一下子陷到床边的木缝里,我的脸上却是最灿烂的笑容。
莫琰,真是好样的,终于肯亲口告诉我了,我一直等的就是这个啊!
我笑着,笑得轻松,笑得惬意,笑得无比好笑:quot;你把我裹成这个样子做什么呢?现在还很热啊。quot;我伸手去摸他的脸,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动摇。
我笑着:quot;莫琰真的长大了!就要有自己的……家了。quot;
他弯下腰来,隔了被子紧紧地搂着我,脸埋在我的胸前。他的力气那么大,仿佛在与什么抗争。我轻轻拍着他的背。
屋里清晰地回荡着我的咳嗽声。
他忽然抬起头来,眼睛红红的,嘴一张。
我赶紧把食指贴上去。他的眼神一阵寞落。
有些话是不可以轻易出口的,出了口就再没有回寰的余地。
莫琰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我,轻问了一句:quot;为什么?我们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我们明明不是……quot;
我浅笑着,正好打断他:quot;不过是时间那个东西罢了,它主宰着一切,我们只能在它的安排下做正确的事。现在,一切皆是错!咱们有那么坚强去承受天下的骂名吗?quot;
莫琰啊,感情不是无敌的,经年累月的磨损会磨掉它亮丽的光芒,你不会想要这样的感情的。
我们好好地等待吧,如果可以得到一个合适的时机。你现在做的事没有什么不对,你不是只有我一个的,你还有父母,还有君王啊!
他的眼睛一下子明亮起来,仿佛有火把点亮了那里的摇曳豆光。他的手忽然探到轻薄的鹅绒被里来,握住我的手。他的嘴微微张合,脸上是柔和的光芒。
我笑着点头。
那个口型是:quot;我会一辈子守护你!quot;
门帘上的金铃丁冬作响,空旷的屋子里只余下急促的咳嗽。
守护?真有那么好守护吗?
忽然想起那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是啊,身不由己!我们都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因为我们做不到无欲无求。我们要守护的东西太多了,往往像那可怜可悲的猴子一样,守着这个,便遗失了那个。可是,我们还是得这么走下去吧?你有你的父母,我有我的执著!
未央乍乍呼呼地冲进来,金铃发出一阵轰鸣。
我笑看着她。
她脸一红,把那滚烫的黑色药罐子咚的一声放在木柜上,木柜上哧地冒了一阵子烟。
她扔开手中厚厚的白帕子,一个劲儿地跳起来。
我下床去,握住她的手。她瑟缩了一下,被我拿眼一横。
摊开手心,却已经烫成一片猩红,那些狰狞的白色泡子仿佛锅中的沸水。
我生气地看着她。
她低着头。
quot;怎么这么傻?quot;我小心地向那粗糙的手心吹着气。
未央呵呵地笑着:quot;小时候阿娘也是这个样子端药给我喝呢,阿娘说,要是冷了会很苦的。不过那时候,即使这么烫我还是不肯吃,现在,想吃也没人……quot;
我把她的头按到怀里,叹道:quot;未央,好姐姐……quot;
我一定会给你找个好归宿的。就算我得不到,你也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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