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的情人作者:肉书屋
祭司的情人第7部分阅读
子,可我连个家都没有!我除了这把剑什么都没有!quot;他从那草堆下拿出剑来,轻轻地抚摩着,仿佛抚摩自己的爱人、自己的孩子,眼里有那么多的疼爱,那么多的依恋。
我蹲下身去,他仿佛没看见我一样,自顾自地说道:quot;你们那皇帝还想要我的剑,只是他拿不走!这神兵选择了我,他以为他是帝王就可以随意支配它了吗?帝王?可这是神!quot;他高高地举起剑,眼中满是疯狂。
我伸手轻轻地摸了一下那把剑,竟然是冰凉刺骨,我赶紧缩回手。他却神色怪异地看向我,狂笑道:quot;是你!果然是你!quot;
我只觉得他仿佛陷进了自己的世界,不再搭理他的话,问道:quot;这把剑叫什么?quot;
他眼里有兴奋:quot;叫决天,我是他的神御吒!quot;
原来他果真不是祭司!
我看着他的神色渐渐转为平静,这才说:quot;谁说我不懂?那种畏缩在黑暗里的恐惧,那种希望被人救赎的期翼,那种……quot;我望着他的眼睛,想起那些抹不去的日子,quot;蚀骨的寒冷,那种固执的偏激,其实也只是想找到一个可以温暖自己的人罢了!我比你更清楚,我过了整整九年这样的日子,每天都想着怎么活下去,怎么从那些拳打脚踢之下夺一点点食物,怎样从无边无际的恐惧里逃离。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而你呢?你不是还有一个爹爹吗?尽管不是你的亲爹,但是他至少一直陪伴在你身边!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你没有家吗?是你自己不肯要那个家罢了!quot;
他的嘴唇哆嗦起来。
其实他也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孩子,哪里像我一样,整整三十一年,每天都回想着那些日子,一遍一遍体会得无比清晰。
他看着我,终于吐出一句:quot;你到底是什么人?quot;
正文第15章牟尔念(8)
我笑着望向他的怀疑:quot;一个死过一次却又舍不得离开的人。quot;
我提起篮子,将酒菜留在他的牢房里,转身出去了。我知道这种人不能逼得太紧,我说得够多了,到底该怎样抉择,权力在他不在我!
我将门锁上,仿佛没有看到那堆稻草上遗留了一块玉牌。
小丰子那么聪明的人,我这样来看谋尔念,如果谋尔念拿出玉牌贿赂他跑一趟通个信他必然是能办妥的。
救不救,救不救得了,就看你自己了!
灯笼的光渐渐熄灭下去,看样子我们谈得够久了。我踏着狭窄的过道走出牢房,完全不理会身后的那束追随着我充满猜忌的目光。
小丰子果然在门口等着,我知道他在帮我站岗,毕竟让人看到我私通刺客还是不好的。如今看来我不提拔他也不行了,他似乎已经赌在我身上了。
小丰子见我出来,笑迎了上来。我想了想随手从发上取下一枚簪子,放到他手里道:quot;你拿着这个,以后若是我出宫了,你尽可以拿来莫府找我。quot;
小丰子只微微愣了一下,便明白过来我这算是把他招了,立刻双手接过簪子,道:quot;小的明白。quot;
我点点头,将灯笼还给他,戴上斗篷的帽子走了。
番外·白狐记
很多人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妖魔精怪。其实,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只是你没有那个福气一见罢了。也许,刚刚从你脚边跑过的小白兔,现在在你头上啾啾叫着的小鸟,都是些精怪也说不定。
只是,在我们这些费了千百年心力修炼而成的精怪中都流传着一个不成文的规定:若是在人类面前现了形,那么那个第一眼看到你的人就是你的主人,你要一生一世服从他不管贫穷或者疾病,他都将是你的良人!
也正是如此,很多精兽宁愿死也不愿意将自己的真身现于人前,不愿丢弃那作为精灵的骄傲,不愿委身于人。
而我,成了那个让他们蒙羞的另类。我不知道,很久很久以后,当一切都随了尘土淡去,还有没有人记得当初那只在烈火中化为灰烬的小白狐。
第一次见到的他是在那马背上。手挽银弓,利箭尖鸣,说不出的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他的黑发被简单地束在身后,配上他一身的劲装,更显出他的桀骜不驯。
然后,我惊恐地看到我的身边,那两枝银箭的箭尾剧烈地颤抖着,犹如我发抖的躯体。
一片树叶打着旋飘落下来,轻轻落在我的头上。我听到树叶的叹息:quot;孽孽孽,皆是孽!千年一劫啊!小狐快走quot;可是,到后来我还是不知道当时是因为惊吓还是那种叫宿命的东西,我竟然卧在那里,呆呆地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我。
也许是经常揽弓的缘故,他的手指上有厚厚的茧,那两只修长而美丽的手指提起我的毛皮,那身在我们白狐界最华贵最纯洁的毛皮。
他的眼睛像我晚上躺在草地上看的夜空里最璀璨的星星,他笑着对身后的男人说:quot;你怎么能射死它?它很可爱啊!拿回去给太子哥哥,他一定会喜欢的。quot;
那个男人一脸不快,答了一声:quot;是,八殿下。quot;
八殿下?我困难地在他的手指下扭头去看他。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身后的那个男人对他不像是对于殿下的恭谨。
他翻身上马,将我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
身下的马一声嘶鸣,扬蹄而去。
我在他结实的胸口处蹭了蹭,莫名地安心睡去。只有那身后传来的仿佛梦中呢喃一样的阵阵呼唤让我忍不住伸出头来。
我听到同伴们的急切:quot;小狐小狐快回来quot;
我眨巴着眼睛,可是他身上传来的体温却让我渐渐犯了困。
醒来是因为颈上的疼痛,我有些气愤地睁开眼。印入眼的是他的得意和欣喜。他的眼睛明亮得胜过我的一汪清泉。他兴奋地提着我对前面一个斜身榻上的浅青色素袍男子道:quot;太子哥哥,看,意给你带什么回来了!quot;
那个男子卷了卷手上的书,回头笑着招呼他道:quot;怎么?又去打猎了?quot;他拿绢布擦了意脸上的汗后才转过头来看着我。
我睁着圆溜溜的浅碧色眼睛警惕地看着他。
意将我一扔,我跌入他的怀抱。
他笑瞅了意:quot;你啊,什么时候都是这个毛躁的样子!算算,你现在可是都十八岁了哦!quot;
意蹭到他身上,扬着脸,脸上是醉人的笑容。
如果说那个男人的笑是清风,那么意的笑一定是斜阳,只有温暖没有灼热。我忽然有点痴迷,一个千年的妖痴迷于一个十八岁孩子的笑。
意笑着:quot;意一直这么有什么不好?太子哥哥说过会照顾意的啊。意只要跟太子哥哥在一起就好!quot;
太子点了一下他的鼻子道:quot;你啊,可是皇族子嗣,妃子、孩子都有好几个了,怎么还是这么长不大?quot;他的眼神恍惚起来,他喃喃地念着:quot;意啊,我们怎么可能一直这样?我们是皇族啊!quot;
正文第15章牟尔念(9)
身后那个让我起疑的人上前了一步,脸色有些不善。他沉声道:quot;太子殿下!quot;
那个被唤做太子的人这才回过神来,拍拍意的肩道:quot;太子哥哥很喜欢意的礼物,意去找个地方帮太子哥哥养起来好吗?quot;意点了点头,又抱着我走出了那座大殿。
也许是我的错觉,也许是我听力的敏锐。
那个男人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入我的耳内:quot;他没有用……为什么一直护着……身份低下……quot;
太子的声音依旧轻柔而美妙,让我一下子就清晰地听道:quot;因为那个孩子是我唯一的弟弟,是唯一不会与我作对的孩子,也是我唯一不想伤害的孩子。quot;
十月份,天气已经渐冷。我往意的怀里蜷了蜷,抬头看到大树大树的石榴花,仿佛一朵朵的火焰燃烧在枝头。我朝她们笑着,我说:quot;你们好啊!quot;
可是,所有的石榴花都轻轻摇着头。她们都念着那一句话,反反复复,一遍又一遍:quot;孽孽孽,皆是孽!千年一劫啊,小狐快走!quot;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傻地在他面前现出形来。我只记得那是一个月夜,一个十分美丽温柔的月夜。一直到那灼热的大火舔蚀上我娇媚的面容,我还是如此清晰地记得那个夜晚。
月亮像是大饼,十分好吃的大饼,高高地挂在湖面一样的夜空中。
我站在那窗外,那窗里是两个缠绵的身影,被绰绰的红烛拉成长长的影子印在白纱窗上。
孩子?他在我眼中真的只是个孩子吗?
我的浅碧色的眼里忽然流出泪来。
浓重的雾气,浓重的夜色卷过来,在我的身边化做一团幕帐。我从那雾气中站起来。
玉臂、凝脂、花容、月貌。
石榴花轻轻一叹,害羞地合上花瓣;月儿轻轻一叹,躲入厚厚的灰色的云层。风不再轻拂,虫不再欢叫。四下寂静。
我在那院中曼舞,脚轻击地面。我扬声一歌,犹如九霄仙音落。月华不再,可是我舞到哪里,哪里便有荧荧的白光从我的白纱上、身上、手上点点散落,洒满一地清辉。
白狐一族,生来貌美而善狐媚之术。世人皆恶,称不洁女子为狐狸精。
我轻叹一声。
现形,便是一生一世生死相随啊!君意,不知道你值不值得我毁了这千年的修行相追相随。
那屋里嗯嗯呀呀的声音忽然停了,雕花的窗子吱呀一声被推开。
君意惊讶的眼神赤裸裸地暴露在我的眼前。
我停止了舞步,对他微一躬身:quot;妾身姓胡。quot;抬头间,脸上已是极尽媚态。
十月间,天气微凉。我抱着身子看着他,看着他眼里的惊艳。我身上的白纱飘扬起来,我有些悲哀。
他的眼里只有惊艳,却没有爱慕。不过,我还有时间是吗?如果他肯让我留下。
那扇门打开,他提了缀白绒的袍子出来。他披在我身上,又拉了拉,轻声问道:quot;你怎么会在太子府?quot;他的眼神突然凌厉起来,quot;若是想对太子哥哥不利,可不要怪我!你这样的女人……quot;他的手指挑动着我的头发,眼里没有当初我第一次见他时的温柔,那般凌厉似出鞘的利剑,quot;称得上祸水,所以你不能接近太子哥哥!quot;
我微抬目光。那扇门后,一个女子淡漠的身影印入眼中。衣不蔽体,尽显窈窕。可是,那眼中,我却直觉地感到她对我的同情。是啊,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难道不值得同情吗?
那时候,我认为自己已经是人,一个女人。所以,我认为那是女人之间的直觉。爱与不爱,一看便知。我爱,而她不爱!
我是不是选错了?这个人不会爱我们,我们即使是他的妻子,也不会是他的爱人。如果我是那只让他欢喜的白狐,他是不是还会多爱我一点?是不是才会对我露出那种斜阳一样让我痴迷的笑容?
原以为爱上了一个不会去爱人的男人,可是,一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不是不爱,而是他的爱那么浓烈,那么唯一,舍不得分一点给旁人。那样的爱若是在一瞬间爆发,便会瞬间焚烧尽一切……
他终究还是纳了我为侍妾,只是那婚礼却按了侧妃的来。
红色的盖头仿佛幸福的阴影一样罩在我头上。他牵着我的手走过那长长的路途,那我期望走不到尽头的路途。
坐在上座的是太子君誉,那个儒雅而颇有声望的男人。他手持一杯清茶,一下一下地刮着那碗盖。哧哧哧,那是我那一天记忆最深刻的声音。
我的婚礼,千年才等来的一个婚礼,寂寞而隆重。
也是那时我才知道,君意的母亲是身份低下的罪女,君意是赖着太子的照拂才当上了名义上的八殿下。所以,我们的婚礼,在太子府举行,也只有太子的人参加。可是,我还是欣喜。婚礼,那个女子一生最隆重的仪式,是否举行了就会承认我是你的爱人?
正文第15章牟尔念(10)
红色的烛火摇曳,摇曳着我的心情。
他挑开我头上的喜色,他的眼有些迷醉。
外面的夜色中有同伴的声音阵阵传来。quot;小狐小狐,迷惑他吧!男人啊,爱的只有美色。小狐小狐,用狐媚之术迷惑他吧,让他爱你吧!quot;我叹息了一声。我终究还是下不了手迷惑你啊。我要你的爱,哪怕只有一分一毫也好,我要你真的爱我!
他的唇覆下来,粗糙而缱绻的勾描着我的唇瓣。我的眼神有些恍惚,我撑起身子,勾上他的脖颈。
他的眼神里有戏谑。他撩起我的发丝,手指沿着我的洁白的脖颈缓缓下滑。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对我都是一种挑逗。他在我耳边一声叹息:quot;你到底是谁?quot;
媚眼如丝,夜色如画。我一笑:quot;有关系吗?quot;我解开他的衣衫,柔美的手指抚上他结实的胸膛。我的眼神勾魂摄魄:quot;我不会伤害你,永远不会!你是我的主人。quot;我浅碧色的眼瞳里有湿润的液体,我主动为他送上我的红唇。
那一夜我们抵死缠绵。那一夜,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quot;为什么你有一双浅碧色的眼瞳?quot;
那一年,他十八,我近千岁。那一年,我是他明媒正娶的第四个女人。那一年,八殿下侍妾的艳名流传了很久,很久不散。
人人都说那胡妾不是凡物,非仙即妖。
那一年,我知道了他的心里没有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他的心流落到了另外一个女人身上,另外一个名动帝都的女人,却也是他永远得不到的女人。因为那个女人是他最尊敬的太子哥哥心爱的人。
可是,我笑,偷偷地笑,笑得悲哀。只有我知道,只有我这个妖孽知道,那个女人他们注定谁都得不到!
从来没想过,原来人狐相恋也能产子。子默出生的时候,外面狂风大作,阴云盖了天地。
我忍着那疼痛,心惊胆战。
我听到四处的声音,每一个都在说:quot;小狐小狐,千年之劫!quot;
我挣扎着,我尖叫着,我打碎了一切我能够碰到的东西,那代表新生的血色在我身下流淌了一地。
然后,我看到他进来,他一把抱住我,他的声音里有关切,他说:quot;胡儿,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别害怕,有我在这里。quot;
我望着他,然后我问:quot;意,你爱我吗?quot;
他横抱起我来,把我放在洁白的床上。他给我盖上被子,他坐在床边望着我:quot;那样的东西我给不起,你也承受不起。quot;
我的手紧紧地揪着那洁白的床单,揪出层层的褶皱。
枉我修炼了千年,只要再过一个千劫便可超脱。可是,我依旧算不明白你,因为你就是我的劫啊!
我转过身对他疲惫地说:quot;你先出去吧,我累了。quot;他起身,走到门边,回过头来:quot;真的不需要我陪吗?quot;我背对着他摇摇头。
外面花正好,可是,我的心却无比凄凉。我站起身来,身体正在迅速地恢复,走起路来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疼痛。
我走到那小小的摇篮边,那里面是我和他的孩子,继承了白狐一族无与伦比的美貌。
我把他抱起来。他不哭亦不闹,口中啃着自己的一双小手,口水吧唧吧唧地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我。他的眼睛跟他父亲一样深邃无底。
我紧紧地搂着他。
默儿默儿,如果千年之劫注定逃不过,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就算牺牲我自己!可是,我的眼里有苦涩,苦得那么难受,苦得泪水滚滚而落,全都落到怀里这个小精灵一样可爱的人儿脸上。我匆匆地替他擦掉。
可是,默儿,非人非妖的你要怎么在这个冷漠的皇家生活下去呢?何况你的父亲也无法保护你。
默儿,我的默儿!
我把脸凑到他的脸上,心里柔肠百转。对不起,都是我的一时任性害了你。
默儿一天天长大,而君意也在那次我过分的追问下不再到来。我过分吗?我只是要你一点点爱而已啊,只要一点点,我就可以守着它慢慢变老,就可以伴着回忆过我的一生,美丽却因你而短暂!
默儿的美丽无人出其右,可是,却也成了我心头的一根刺。这种美,对于一个没有人保护的孩子是福还是祸?
也是那时,我看到了他,我看到那个或许可以保护我的默儿的人!
那一年默儿只有三岁。
我坐在长长的廊下,缝着一件素白的薄衫,那上面有繁复的密密的我们白狐一族的守护符咒。如果我有一天要离开我的孩子,那么,我也希望我能够留下什么东西代替我守护着他。
默儿坐在地上,跟那些小花小草聊天。阳光爱抚着他的眉目,蝴蝶萦绕他的身边,枯叶落满他乌黑的发间。
那个孩子走过来,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正文第15章牟尔念(11)
阴影投在默儿身上,默儿抬头去看他,然后哇的一声哭了。
那个孩子皱起眉来,我赶紧走过去,牵起默儿,细声地安慰着。
那个孩子站在我身后,我可以感受到他探索的目光,我听到他问:quot;你就是胡姬?quot;
我怀里搂着默儿,缓缓地转身:quot;是,我就是胡姬。quot;
那个孩子昂起头来:quot;果然是个美人!quot;
我微微一愣。
一看到他我就知道,他是君意的那个大儿子君子谋,可是,我没有想到他是这个样子。
君意一直寄人篱下,他的儿子几乎都个性淡薄内敛,很少见到这么咄咄逼人的。我的心微微一动。
我平视着这个八岁的男孩子:quot;你是什么时候的生辰?quot;
他眼里有一丝怒意:quot;你这算什么态度?不要以为你是我父亲的侍妾就当自己是我的母亲!quot;
我摇摇头,执著地又问了一遍。
他微微一愣,这才跟我说了。
我的手指飞速地轻点起来,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是他!就是他!只有这样霸道的人才能替我好好守护默儿!
那段时间,我用尽了一切办法让默儿去接近他。默儿天性温良,他性格暴戾。默儿常常哭着回来,小脸上全是委屈。他抹着泪望着我:quot;娘quot;
一声唤,唤得我的心一紧。我抱着他,眼泪止也止不住。我抚着他的头道:quot;默儿乖,听娘的话,一定要子谋哥哥喜欢上默儿哦,子谋哥哥以后会是默儿的守护者哦,只有跟着他,你才不会出事。quot;我拉开他,贪婪地看着这张几乎和我一模一样的脸,quot;娘的劫数总会到的,娘没有办法一辈子守护我的默儿啊。quot;
quot;不要不要,quot;默儿惊恐地扑进我的怀里,quot;默儿会让子谋哥哥喜欢上默儿的,娘可不可以不要离开默儿?quot;小小的脸上写满期盼。
我点点头,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一切开始慢慢地沿着命运的轨迹一步一步发展。
那一年所谓的双龙夺珠之说传遍了整个帝都,最后夭折在帝王的震怒之中。
我依旧坐在那阳光下,依旧缝着手中的白衫。那些花纹在我手下慢慢地累积起来,如我经年累月的心情。
我不关心,我什么都不关心,因为我明白一切不过是照了命运的轨迹而已。我看向那个孩子,那个我的爱情的见证。我只要他好好的!
可是,那一纸玄黑绣金的圣旨却打乱了一切。他娶了那个他爱却不爱他的女人。想想,这是多么可笑而且可悲的事啊!
所有的人都被那道圣旨弄得呆愣。只有我,依旧风清云淡。
我说过,他们谁都不会彻底拥有那个女人。
而我只是静待事情的发展罢了。
所谓太子,所谓皇子,他们都斗不过那个金座上的至尊!
他开始不断地寻找那些像他的妻子的女人,或者神态,或者步子,或者样貌,一点点地拼凑了拢来。
我嗤笑着他对于那个女人的执著,嗤笑着他白收集了那么多的人偶。收集得再多又怎样?终究没有一个是完整的。
他终日神色郁郁,终日守侯着他的太子哥哥。他,其实也生活在夹缝之中吧?他,也很痛苦是吗?谁让大家都是些傻子。
双龙夺珠,那么接下来又是什么?我算不出,也不想算出。那样的鲜血淋漓又岂是你我这样的人承受得起的?我只知道,他将打一场这一辈子打过的最令他痛彻心扉的仗挖心蚀骨,死而后生。
那一年默儿已经六岁,君意没有再来看过我。虽然那些恩赐源源不断地送来,可是,那又怎样?是啊,那又怎样,现在的我或许连他都不想了吧?
那一年,天奇旱。世人纷纷传言是世间有妖孽作祟,而那平息了许多年的胡妃之美又有了起色。
那晚,月正圆,院里的昙花居然陡然盛开,大朵大朵的白色,吐着蕊。幽香阵阵。
我俯下身,浅碧色的眼里滑出一滴泪,打在那洁白的花瓣上。
昙花摇曳多姿。
我说:quot;为什么?为什么要为了我开这一夜?quot;
昙花叹道:quot;生命纵然短暂,也该如此绚烂,毕竟你在你最爱的人面前绽放了你的最美。瞬间的美丽,却是难得的……美丽。小狐啊,不要后悔,明日的千劫,我陪着你。quot;
我抚着她的花枝,那托起洁白花朵的红丝颤抖着。我忽然泪流满面:quot;若是做那千百年不懂情爱的白狐,你说说,究竟是好是坏?quot;
昙花在我怀里剧烈地萎缩着,那花瓣缓缓地低垂下去,却犹自挣扎,仿佛对这世间充满眷恋。她的声音也因为虚弱而有些断断续续:quot;小狐……你没……有……错的。quot;
我能怎么样啊?我晶莹如玉的手指轻摘下那朵凋谢的昙花,插在鬓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