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了点头,转身而回。
暮云的红色淡淡染成了深蓝,缺了一角的月褪去了浅黄披上了亮银。趴在贵妃椅上,我呆呆地看着那点点繁星的抖动。快到八月十五了呢?以往的中秋节,我都会和家人一起,团聚在父母亲朋的周围。可是,现在我却独自一人在隔着一千五百年的北周。
“多吃点,可以长胖点。”
“以后找个工作回来吧。”
“多打打电话回来。”
“怎么才这么点日子,就又瘦了?”
父母的话在我的耳畔是那么清晰,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不是在寻我这个宝贝女儿,可是,我该怎么回去?没有电话,没有手机,没有网络,今年的中秋,我给他们的不是一声问候,而是一个焦急,他们一定是心急如焚了。
头垂下,埋在臂间,眼中的泪早已爬湿在颊边“我要回家——回家——”
“若兰。”
“若兰。”
背脊上,一个轻轻的触碰告诉我,是他来了,时才的思乡,让我竟听不清身后的任何声音,哭泣的泪水填埋了我的眼鼻,哭泣的力道堵住了我的双耳。
“你,你来了?”
衬在下颚的手擦拭着脸庞上的水痕。
“你怎么啦?”
“我,我想回家。”
“给你,不要用手去拭。”白色的衣袖递过一条淡粉的绣帕,接过的那刻,我触到一个凸起的地方。一个秀雅的“翎”刺在绣帕的下角。我愣了愣,心里微微一凉,又将绣帕递了回去。
“还给你。”撅着湿湿的樱唇,略带酸意地低语着。
“为什么?你还没有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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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爱侣,成绝恋
“那是红颜知己给你的吧?”话刚出口,连我自己都能闻着那酸酸的味道。
“呵。”他淡淡一笑。
腾——,我翻过身,抿唇看着他,白衣下的他是这般俊美,眉边落着的发丝曲在眼角边,呼应着墨潭中那如花的瞳仁。两鬓的发垂在雪色衣襟上,墨发,白衣,在他的身上,除了绝色的黑,胜雪的白,唯一的第三种颜色便是他浅红的唇。
“她……”
我正要继续,颀长的指裹在淡粉的绣帕间,已落在了我的颊边,柔柔地拭着水痕。
“她是……”
“不要说话。”
荡起心中涟漪的轻柔之语从那淡绯的唇瓣中呼出。微点着头,我靠躺在贵妃椅上,由着坐在身边的他慢慢擦着我的脸颊。
“再哭的话,你脸上的那个伤痕就要一直留着了。”
“啊?”我伸手去摸。“完了,完了,没人爱了。”
隔着绣帕,他的手覆在了我的柔荑之上。
“嗯?”
“怎么会没人爱……”隔着绣帕,他握起我的手。
“都一条疤了呢?”
“我的话,你就这么相信?”他疑惑地凝望着我。他疑,我也惑。
“你的话,我都相信。”
不知为何?对着他,我只有信任,莫名的信任,我解释不清楚为什么。
“谢谢,不过,刚才我撒了个谎,这个伤应该已经没事了。”
他笑着,略带着歉意。
“给我绣帕的人的确是名女子,拥有倾国倾城容貌的女子,她很美,她的一笑一颦,一言一行,就好比天上仙子,人间芙蓉,超尘脱俗。”他的唇边扬着一个幸福的笑,让我妒忌的笑。
“你爱她。”
“我爱她。”
“喔……”
我轻轻地拖着调子,失落无奈。他心里爱着一个女人。
“其实姐姐她,真得很美。”
“姐姐?”
时才还落入冰凉的我,突然抬头看着他。他的眼眸里是那般哀愁,我想阻止,而他却继续着。
“十二年前,她嫁给了一个男人——毓。毓拥有着俊朗天下的面容,难寻敌手的武功,横溢四方的文采,至高无上的权利,为了姐姐,他不顾反对,放弃了身边所有的女人和她一起。”
他停了停。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姐姐嫁给他后真的很幸福,他很宠她,也很爱她。没有多久,他们便有了自己的孩子。只可惜,孩子还没有来到这个世上,因为一场意外……”
他垂落的眼睑告诉我,他很难受。
“独孤,不要说了。”我动了动在他手心中的纤指,递着我的阻止。
“连,连尉迟御医都救不了那个尚未出世的生命。”
他的手轻握着,唇中继续着那个故事。
“不要这样,你也说了这是意外。”
“知道么?我们都很傻,即便曾经怀疑,却都不敢相信。意外,意外,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意外?那个未出生的孩子根本就是死于人为。红花之寒,曼陀罗之毒,根本没有办法救。因为姐姐身体本就虚弱,孩子的失去,不仅仅让姐姐抑郁成疾,更让她永远失去了再有孩子的梦想。”
一个女人,失去孩子,又失去做母亲的权利,这种打击,我未曾想过,因为它大的,几乎可以击垮一个女人。紧紧地捏着独孤翎的手,我好想安慰他,更想安慰他的姐姐。
“即便如此,毓都不曾放弃,他爱姐姐,他并不介意,依旧对她呵护备至,然而这一切只能成为他们仇人更加肆虐的摧残。接二连三的人为意外接踵而至,姐姐她……”
独孤翎突然停了下来,难道是他姐姐,死了么?我不敢问,也不愿问。我怕伤他,因为他在我手心中的指已微微颤动。
“为了姐姐,他誓要杀了那个仇人。可是,他,他并没有成功,而且,而且因此永远失去了报仇的机会。他的唇边,他的下颚,他的颈脖,他的手腕,他的指间,青砖上,衣诀上,血,除了血,还是血,红色,除了红色,我的眼中还是红色。唤着姐姐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一声,又一声,直到声音淡去,直到连最后一个字都无力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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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年表,成灰烬
“翎——”我扑向他的怀,不让他继续下去,他的心跳动地那般厉害,隔着衣都能感受到,重重的伤愁。看到姐夫死在自己面前,他话中的每一个字都是那么惨绝。而他口中的“毓”为了自己的女人,竟然在死前依旧只是唤着自己爱人的名字。比翼连理,也许此刻他们在另一个世界继续着他们的恩爱,鸳鸯羡,仙侣慕。
“若兰……”他紧紧地抱着我,温热的气息透过我的发丝,传到颈后。
好久好久,他都没有松手,而我,也没有放下环在他背后的双臂。
“给他,给他一点时间,我相信,他不会让悲剧重现。”
独孤翎在说什么?为什么我没有听懂。“他”是谁?“悲剧重现”是什么意思?
“翎,你在说什么?”
环着他,贴着他衣襟前发丝,我继续着对他更亲,更近的称呼——翎。
“没什么。”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似有事相瞒。
“你可以一直这么抱着我吗?”突然间,我不想放手。
“东西先收好。”他拉过我环着的双臂,从怀中取出粉色日记本和笔。那是我在这个朝代唯一可以留在身边的现代物品。
“谢……”
“这个也给你。”他递过了那条绣帕,那条他姐姐给他的绣帕。
“我,我怎么可以收下它呢?它是你姐姐……”
我微微退缩的手,被他拉了回来。
“但是,我想送给你。”
“我……”
我愕然地看着他,他的眼神是如此坚定,向我微点下头,另一只手也覆了上来。
“我一个大男人,哪天被人看见老带着绣帕也会惹笑话的,你就当帮我一下,好不好?”
“嗯。”指微微抬起,取过他放在我手上的绣帕。
“我也送你一样东西。”抱着怀中的粉色日记本和蓝色笔,我下了贵妃椅,拉着独孤翎的手朝着屏风后的书案走去。当桌案出现在他和我面前的时候,我们彼此的双眸都落在了那个秘密的通道口。
“若兰。”
“我知道你不想解释。”我低颌垂目,轻轻地说着,打开手中的笔记本,取出那张帝王年表。
“这是什么?”
他很君子,给了他这么久的本子保存,他却从来没有打开过,对于里面突然出现的纸显得颇有些惊奇。
“你对我隐瞒了一个秘密,我也对你隐瞒一个,大家扯平了。”
手中捏着帝王年表,我独自走到灯烛前,将它的一角斜触着烛火,瞬间纸卷了起来,随着火的推动,变成了灰。纸被烧全的最后一刻,我依稀地再到了那个熟悉的年份,熟悉的名字。
“北周武帝宇文邕(yong)公元560578在位,35岁崩。”
淡淡一笑,历史,难道这就是历史么?希望,它能随着年表的烧去,成为灰烬。
一旁的独孤翎并没有阻止我,只是在我完成一切莫名的动作后,对我笑了笑。他不知道其实这张年表是多么重要,或许可以说是一个预言书——比起传说中的推背图,它更真实。
“呵”,望着烛火已吞噬而下的纸灰,我心底一阵苦笑。
——历史会因它的消失而更改么?
送翎纸鹤,婉拒吻
打开粉色日记本,我随意地选了一页,用水笔画了个超级大的笑脸。
“可爱么?”
我抬头问着他,他淡淡一笑,点了下头。
“等我写几个字。”
咬了咬笔杆,拿着蓝色水笔,我兀自地写下了一排“py”
“丝……”我小心地撕了下来,将它叠成一只纸鹤,递给了独孤翎。“给你——”
“给我?”
他错愕的眼眸直直地看着我。
“怎么?我不会女红,不懂琴棋书画,只有这个水平了。你嫌弃了不是?”
“我,我没有。”我假装生气的话,染红了他的耳缘。
“那你就收下,不然我也不收你的绣帕了。”乘着刚热的火候,我继续逗着这个微带羞涩的男人。
“你写的什么?”接过我塞在他手心的纸鹤,他轻轻地问着。
“嗯?”我居然忘了给他看,就直接叠了起来。“纸鹤呢,是祝福,大笑脸呢,是希望你以后一直开心。至于字么,那就是个秘密喽。没有我的允许,你可不能拆开来偷看。”
蹙了蹙鼻,撅了撅鼻,朝着他做了个鬼脸。看着他尴尬的样子,“扑哧”我就笑了出来。
“若兰”
只是唤我名字的那个短短瞬间,他突然握住了我的双手,时才还在痴笑的我,唇边的那个笑容尴尬地停滞在了骤然的寂静中。如花如水的墨眸,向我传递着,他想做什么?我阖上两排细长的睫羽,等待着。
闭着眼,我都能感到身前这个男人正俯身而下,一丝淡淡的热气轻吐在我鼻前,一寸,就在一寸之差的那一刻,我突然侧过脸。
“不。”
我唇中突然蹦出的那个字,不由控制地印满了我的大脑。
他的手慢慢地撤了下去。
“对不起。”
“嗯,翎,不如,不如,你和我讲讲,明天我跟着皇上去上朝该注意什么?”看着他已垂放在自己衣袍两侧的手,我随意地找个话题,破开此刻的尴尬。
“其实,你不用那么紧张……”
静鸿阁一楼,独孤翎仔仔细细地和我讲着上朝的事,我像一个十万个为什么一样,不停地问着他,他仔细地回着。有的时候,我真的怀疑,为什么一个御医会知道这么多的事情呢?
翌日,天还朦亮,我已被小婵和小凝催醒。
“好早啊?皇上每天都这么早起来的吗?”揉着惺忪的眼眸,我问着面前的两个小人儿。
“嗯。”
哎——,我淡淡地叹了口气,原来当个皇帝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起的比鸟早,睡的比鬼晚,根本就不是朝九晚五的日子。
“抓紧吧,总不能第一天上班就迟到吧。”我自言自语着。
“文御助,您得穿上这个。”小婵递过一件新的衣裳,蓝色锦缎的。想起昨晚独孤翎和我讲的官服颜色,我恍然间知道了为何我要穿上蓝色的衣裳。
清风而拂,蓝衣着肤,云髻轻挽,青丝遮鬓。
铜镜前的我,依旧是那个脸庞,只是更添了一份气质。
“文御助,早膳已备好。”
“好啊。”
用完早膳,等待我的便是第一次,我与他,北周武帝宇文邕一起上朝。
宝宝昨天生病了,所以没有更新,希望亲们理解。
冕冠冕服,绝俊颜
本以为我已经加足了马力不会迟到,可是到了大殿后厅,我才知道宇文邕昨晚既没有去后宫,也没有回自己寝宫,而是在御书房就的寝,所以他很早便来到了后厅。
金色垂帘外,站着我,还有两侧像雕像一般的侍卫,他们目无表情地站着,若不是样貌上有些区别,同样的软甲,同样的兵器,同样的身高,还真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多胞胎。
帘内传出进去禀报宇文邕的那个侍卫的声音:“皇上,文御助到了。”
“让她进来,所有的人都出去候着。”
那是他的声音,好熟悉。
很快,悉悉索索地从帘后走出几个宫女和两个太监模样的人。他们走路的样子各尽不同,但是唯一相同的便是瞅了瞅我。我尴尬地笑了笑,难道刚才用早膳的时候把东西吃到脸上了么?伸出蓝袖中的纤指不由抬了起来,摸起自己的唇边,脸颊。
“文御助,皇上请您进去。”
“啊?喔。”一惊一乍的我,就这么被一个声音引到了帘内。记住了自己的身份,记住了该有的礼节,连他还没有看见,我便跪了下去。
“若兰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朕的文御助来得还挺早。”
一个淡淡的檀香味飘散而来,黑色的衣诀已落入我的视野,听着他略带讽刺的话,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认错:“若兰起晚了。”嘴上如此,心里却暗暗地咒骂着,为啥他就起这么早。
“平身吧。”
“喔。”
拉了拉裙,我站了身。
“朕还是头一回听说平身后的回答是‘喔’的。”
“我……”唇间的那个“我”字还没发全,抬眸看他,却惊异于眼前的他。好重好重的帝王之气,冕冠冠沿垂落的十二玉旒挡不住后面那张绝俊天下的容颜。剑眉之间,褐眸之内的那个冷傲霸气,直显着君临天下,万乘之尊的他是这江山天下的主宰。
我痴痴地看着他,被他的一切吸引,珠玉在侧的耳,丝带系结的颌,赤黑玄衣的身,佩绶相饰的腰,黄朱赤舄的足。
“傻女人,干嘛这么看着朕?”
本还在欣赏的我,被他突然的一句话,惹得一阵羞涩,双耳顿时如火而烧。
“没,没什么。一盆花。”
找不到搪塞的话,我忽地想起契约中的那个约定。
“别动。”
“嗯?”我只是傻傻地说着这个字,却没有避让他伸来的手。
手并未落在我的脸上,只是放在了耳垂下那个流苏坠子。
“傻女人,走个路都不会。”
耳垂边传过的细小声音,告诉我,他正在拨弄已绕成一团的流苏耳坠。
“二”,我伸出了两根手指,唇边却不敢多言。
他瞥了我一眼,又再拨弄了几下,才撤下了手。
“怪不得,他们老盯着我看,想着也没有吃东西吃到脸上。”指伸到耳坠边动了动,我喃喃自语着。
“过会儿,站朕右侧。”
“喔,嗯不对,是。”
正说着,帘外传来一个声音——皇上,各位大臣们已到。
金銮殿上,群臣争
作为秘书,大场面不是没有见过,但是,跟在他的身后,我却是那般忐忑不安。转过几个弯,我脚下的青砖已从平整变成了雕花,而身旁的白墙也赫然转成了金壁。金色,皇权象征的金色,成了我眼前唯一的颜色。龙椅,龙壁,精心雕琢的蟠龙祥云布在他身后的墙,落在他身下的椅,铺在他身前的几。
他微侧了下身,示意我停下,随后便独自踏上了三阶之上的龙椅。玄衣长袖划几上半空而拂,殿下立刻传来整齐划一的跪地行礼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那破寂之音,回荡正殿,悬梁而绕,怯怯的我不禁向后挪了半步。若不是身在这个一千五百年前的王朝,我真要怀疑这偌大一个殿内是不是到处用了扩音喇叭。
“众卿平身——”
他,落座在龙椅上,十二玉旒因那小小的震动,微微地晃在他的面前。偷偷地瞥了一下他后,我的思绪就被殿下一堆人齐刷刷起身的声音打了个半断。我这才意识到,原来北周的大臣中级别高的是可以坐着上朝的。搜罗起脑中的记忆,我终于想起了历史课上的片段,所谓站着上朝,是宋太祖赵匡胤和宰相范质之间的幽默故事才开始的。
宇文邕尚未开口,殿下的众人已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了他,更准确的说,是他身边的我。霎那间,我仿佛像是奥斯卡红地毯上的明星一般被人仰视,然而,那只是瞬间的满足,随后,便是一种怪异和尴尬。展着微微的笑靥,用着最僵硬的面部表情,我回着那些目光。
“咦?”在前几排坐着的大臣中,我看到一个人和独孤翎长得很像,只是沧桑很多,年龄也要长上不少。
正思索着为何有所此相似的人,身旁龙椅上的他便开了口。
“朕决定,自今日起,八柱国及十二将军除在军战期内将府兵调动情况报于大冢宰大人之外,平日府兵内任一调动均需向大冢宰大人禀报并由大冢宰大人批复。”
他洪亮的声音刚刚落下,只见那位与独孤翎长相甚似的人,立刻站起身来,微微福了福身子道:“皇上,八柱国自文皇帝起,各领十二将军,二十四开府,四十八仪同。一向各主其事,各司其职,府兵内任一调动由八柱国自行定夺,怎可交予他人之手?”
“话可不能这么说,独孤将军,八柱国就是再各司其职也得听于皇上。过去,就是因为各司其职,各掌兵权才会落得赵贵谋反,
皇上,我错了!.第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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