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作者:肉书屋
皇后第5部分阅读
善之人,却还是没料到他这般恶劣。
宫女们循声找来,自是碰上了邵敏。虽沉默着没人问什么,目光里却犹豫闪烁。邵敏待要解释,反而欲盖弥彰,只能刻意去问:“这箫声清贵,只不知吹奏的是个怎样的女子。你们谁去将她唤来?我想见见。”
一个大些的宫女眉目垂顺道:“那边是凤仪殿,并无人打理。想是西面御乐坊的乐姬们在排演。娘娘可要派人传唤?”
邵敏道:“如此便不必打扰了。”
那宫女又道:“听荷轩已布置好了,娘娘可有雅兴?”
邵敏疲倦的道:“她箫艺如此高深,我怎好班门弄斧?罢了,咱们回去吧。”
她怕再弄出什么琴箫合奏来,更是一刻不愿多呆。那些宫女虽年少,却个个都是人精,闻言什么也不说,只顺从的跟着邵敏回去了。
邵敏路过奉华宫,想顺路探望一下林佳儿,在门口徘徊了一阵,终于还是作罢。她想到上次来时,林佳儿面如死灰,目光死寂,却还是本能的挣扎着起身相迎,心里便不能安稳。因此只留一个小宫女进去探问一下。
等回到寿成殿,又是午饭时分,似乎还有延误。
铃音喷嚏不断,果真有些发烧,正躺在屋里歇着。邵敏久久不归,寿成殿众人心中不安,南采苹便带了人出去寻她。
邵敏听一个宫女把上午的事禀奏完毕,见没什么要紧或是着急的,便先洗了个澡,而后去铃音房里看了看。
元清此时正在德寿殿后的书房中。
这是他亲政后第一个大节庆,又是团圆秋节,他便特地把各藩王召回京城。既显示恩典,也是为诏告天下。
元清出身不比这些皇子皇孙,出生时没上谱牒,也没普天同庆,而是私生子一般被藏在秘府养着,六岁时才回到先皇身边,颇有些来历不明的意味。这些人明里不说什么,背地里却都有议论。元清心知肚明,因此与这些人都关系都不很亲近。这次也只是例行公事。
只有寿王元浚一人例外。
元浚的父亲是先帝的同母弟弟,自小病弱,元浚三岁时他便薨了。彼时先帝长子刚刚夭折,便把元浚带在身边亲自教养,聊以慰藉。
后来先帝即位,久而无嗣,加之皇贵妃喜爱元浚,先帝便想把他过继到皇贵妃名下,日后立为太子。只是皇后尚在,要过继也断然轮不到皇贵妃,皇贵妃哭闹了几次,大臣们总也不松口,此事才不了了之。
但是先帝却还是把元浚留在宫中,放在皇贵妃身边,想造成既定事实。只是后来元清出现了,过了几年皇贵妃也老蚌生珠,过继一事才算彻底平息。
元浚长在宫中,因此元清被立为太子之后,他是元清宫中唯一的玩伴。
元浚为人,颇有些曾经沧海的清淡。按说普通人被当准太子养了六七年,忽然被打回原形,怎么也该有些心理失衡,别扭怨毒。元浚却完全没有,不止没有,反而还松了一口气,更舒畅的当他的风流闲散逍遥王爷。
皇贵妃怀孕之后,宫中人人担忧元清的地位,有意无意的疏远他,生怕日后被他牵连了,那个时候也只有元浚若无其事的跟元清玩闹。一度拐带着他爬墙上树四处捣乱,还曾试图在宫墙上寻找狗洞好带他出去玩儿。
然而元浚过于潇洒了,不曾刻意经营过跟元清的感情,对他亲与疏全凭一时兴致,因此两人也不那么亲密无间。
但这也足够让元清待他与众不同。那么多王公贵族里,元清也只特意准他一人入宫,并且随意行走。
今日元清传召元浚,也不过是久别重逢,叙叙旧情。
等了半日不见他来,知道他必然又是临时兴起忙别的的去了,也不怪罪,只从架上拿了本书,边读边等。
大约到了午膳时分,外面来了个小太监,跟王聪明咬了好一会儿耳朵。
王聪明偷眼瞟了元清好几次。听完话,赶紧一路跑过来,对元清道:“爷,外面回话儿,说是寿王今儿一早就入宫了。”
元清不甚在意的翻着书本,道:“哦。”
王聪明等了半天,看元清没反应,又道:“听承光宫洒扫的宫女说,像是有个那个模样儿的人路过,却转了个弯儿,往凤仪殿方向去了。”
元清这才从书上移开眼睛,出了一会儿神,道:“先帝封掉凤仪殿时,他已离京就藩,想是今日看到了,一时疑惑,便去探个究竟吧……他终究是在朱贵妃身边长大的,有些念旧也难免。”
王聪明忙笑着点头,道:“是是。听小宫女儿说,吹了一上午箫呢。”
元清“嗯”了一声,挑眉道:“你神神秘秘的溜过来,就为了说这么件事?”
王聪明赶紧做样扇了自己两巴掌,道:“奴才该死,爷,其实还有件事儿,只是赶巧儿了,倒让奴才不好多说了。”
元清忍笑扫了他一眼,道:“说罢,朕今日心情好,不怪罪你。”
王聪明这才压低了声音,凑近一些道:“寿成殿刚刚有人来禀,说皇后娘娘说是出去走走,到现在还没回宫,问可曾来过德寿殿。”
元清不由放下书站起来,漆黑的眼睛明亮生动,问:“皇后说来看朕?”
王聪明看他这神色,倒愣了一下。这一个月元清虽都宿在皇后宫里,却不曾临幸。加之元清背地里对邵博更加咬牙切齿,王聪明便以为他独宠皇后只是做给人看的。但见这光景——元清似乎很希望皇后来看他?
元清又问:“朕怎么没听到通禀,可是她看朕忙碌,不忍打扰?”
王聪明赶紧跪下道:“回爷的话,皇后娘娘她没来。”
元清眼睛闪了闪,脸上似乎有些红,便又坐回去拿书翻了一页,道:“皇后出门就没人跟着吗?还要到朕这里来问,他们怎么伺候的?”
王聪明支支吾吾道:“本来有人跟着,但是走到承光宫,娘娘就把人遣散了。”
元清面无表情,半晌才又问:“你说皇后去了承光宫?”
王聪明道:“皇后娘娘说是想去凤鸣池走走,还在听荷轩摆了琴……却忽然不见踪影。爷,凤鸣池跟凤仪殿……”
元清发作得毫无征兆,忽然就把书砸向他道:“住嘴,皇后跟寿王何等尊贵的身份,哪里轮得到你来跟朕风言风语,你掂不清自己的分量吗,这种混话也敢来学嘴!”
王聪明见过他发作的样子,却是头一次轮到自己身上,立时汗如雨下,念着“奴才该死”,叩头如捣蒜。
元清这次似乎是真的对他生气了,什么话也没留就甩手走出书房。
王聪明听得清楚,出去之后元清对侍卫道:“传旨,摆驾凤鸣湖。”心里越发摸不透元清的意思,只能一溜追出去,扯了个小太监骂道:“还不去劝劝,这个天儿出去淋了雨怎么使得?”
小太监不懂事,还嘴道:“您老怎么不自己去劝?”
王聪明狠敲了他一指头,只得愤愤的自己追出去。
邵敏并不知上午的事已经传到德寿殿去了。
铃音病着,南采苹出去寻她,寻了半晌还没回,她身边没个管事的能差遣,便一个人去了萃霞阁。
上午遇着元浚,倒是让她想起个人来——元浚未来的丈母娘,如今的内阁首辅高宦成的夫人高荣氏。其实排座次的时候,彩珠和红玉特意提起过这个人,似乎邵敏未来的悲惨遭遇,很有这个人在其中推波助澜,而其原委就是这次赐宴——她自认丈夫继任首辅,自己便该与邵敏的夫人平起平坐,结果邵敏却把她排在三公夫人的末位,她受了委屈。加之邵敏和元浚也确实有些说不清的事,所以日后时时教唆女儿给邵敏找麻烦。着实让邵敏吃了不少哑巴亏。
邵敏记着座次表让彩珠改过了,又有红玉核实,当不至于出错。然而元浚的出现,还是让她有些杯弓蛇影。想来还是再去问一下的好。
萃霞阁与集云殿并列,一左一右分排在德寿殿与内廷之间,一个是皇后与命妇宴饮之处,一个是皇帝赐宴新课进士并宴饮群臣之处。雕梁画栋,飞檐翘角,富丽堂皇自不必提。其高大都不是别处屋宇可比的,而且一通到底,正北安着帝后宝座,其他三面全是精致的雕窗,在两侧各由十二根楠木柱支撑,便是阴雨天也很通透明亮。
此时红玉和彩珠分别在殿门两侧摆了一张桌子,各人前面都排在长队,一人核对单据,一人分发腰牌,两不相扰。殿内器物已摆放得差不多了。
邵敏看她们忙得很是开心,不觉微笑。
当初在组里总是抱怨朝起早、夜眠迟,从清晨到凌晨的耗在实验室里,然而到了这里乍成为米虫,无所事事时才知道自己就是劳碌命,闲了反而浑身不舒服。此时终于有活干了,虽是枯燥无趣的表单,简直在浪费脑子,却还是忙得不亦乐乎。
见邵敏走过去,红玉兴奋的跳起来就喊:“师姐!”
邵敏差点就应了,直到一殿人闻声望过来,慌张的跪了一地,才反应过来。
红玉也吐着舌头赶紧跟着彩珠跪了。
邵敏先是头痛红玉口无遮拦,这是见她俩下跪,又懊恼自己不该草率出来找她们,赶紧让他们都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邵敏不好跟她们太亲密了,只能若无其事的从彩珠桌上拿了一份单子,随意扫了一眼,道:“明日来的都是朝中命妇,皇上重才,一贯善待朝臣,我也不能怠慢了他们的夫人。你们要尽心,不能出错冷落了哪个。”
彩珠笑道:“这是自然,娘娘可要亲自检验?”
邵敏道:“那便不必了。”彩珠不爱谈正事,却事事心中有数,邵敏点到为止即可,说多了反而让她才不得逞。便不再多言。
彩珠果真把座次单翻了出来,谁知才看了一眼,脸上便有些变了。
邵敏已知道问题还是出在荣夫人身上,不由在心中悲叹一声,腹诽所谓的命运之轮……惯性咋就这么大呢。幸亏她提前看了一眼。
便道:“你处理好就是,晚上回宫再向我禀报吧。”
调一个座次而已,并没那么费事,何况彩珠之前还特意改过。只是这一个出了错,彩珠担心其他的再有什么不对,安置完了,又重新跟红玉一起核对了一遍。因此回寿成殿时,已过了晚膳。
但是今日元清还没来,邵敏一直等他,因此也没吃。
三个人晾着一桌子饭,进屋,关门,开始讨论下午的事。
当时特别提醒邵敏注意这个细节,彩珠没道理自己反而疏忽了。
红玉没看出来其实也正常,她的工作只是核对几个单据,看彼此之间有无出入。核对的时候她脑子就像一台复印机,影像分毫不差,然而到底写了些什么,她未必去想。各司其职,这也是为了效率,没什么好怪罪的。
其实三人都清楚问题出在哪里——红玉拿到的座次单和彩珠给她的,不是同一份。问题是,当初是彩珠亲自交给她,中途到底被谁掉了包?
红玉支支吾吾不肯说,彩珠和邵敏却都想到——当日她跑去了内府,那屋里只留了碧鸳一个人。就算不是她调的包,此事也必与她大有干系。
问题是——还是红玉先开的口:“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她又没读过史书或者小说,怎么知道荣夫人是你的对头?”
邵敏也百思不得其解。
彩珠却冷冰冰的道:“你们就没想过,嫌疑人要陷害的可能不是师姐。”
红玉还没明白,邵敏已经有些恍然,“你是说,她想陷害你和红玉?这倒说得过去,可是她是林佳儿的丫头,跟你们……”然后她忽然噤声,静静的深吸了一口气。
彩珠冷哼一声,道:“若红玉发现了不对,自然是我的错。若没发现,我跟红玉谁都逃不掉。当初皇后你亲自提出要把荣夫人安排在上座,出这种岔子,你若不是我们师姐,以后还肯让我们给你办事吗?”
邵敏道:“人孰无过,我倒不至于因此怪罪。何况这事本来就是横生枝节……”
彩珠道:“这就是那个人比不上你的地方了。她自己心理阴暗,自然不会把你当宽容光明之人。背地中伤的事她能干,谗言离间——”彩珠瞟了红玉一眼,道,“当然遇到个笨蛋她也不用这么麻烦。我看动手陷害她也未见得做不出。反正我早提醒过你们,事到如今你们该信不信。”
红玉道:“可是她怎么做的?碧鸳还在那儿呢。”
彩珠这些日子受了很多气,她不发作不代表真不介意,见此时邵敏和红玉还是将信将疑的样子,不觉心情阴沉,道:“这事你该问谁问谁去,我各种羡慕嫉妒恨,自然要把她一脚踩死!”
说罢一转身,摔门出去。结果一出门,跑了没两步就跟人撞上。邵敏和红玉正追出来,一看她撞到的是南采苹,不由同时扶额。
彩珠此时自然不会给南采苹好脸色看,不要说道歉,站起来连问一句都没有,绕过她就走了。倒是南采苹娇弱的起身,向邵敏行过礼,又关心的问:“娘娘可是吩咐了蔡姐姐什么急事?”
邵敏看殿内宫女的脸色,已经知道她们心里彩珠欺负南采苹的谣言又坐实了几分。
她心里自然是想着彩珠的,加之正对南采苹半信半疑,偏南采苹一反往日低调语气颇有些得意,便脸色不善道:“无需你过问。你怎的现在才回?”
南采苹脸上飞起一道红晕,道:“在凤鸣湖那边迷了路,娘娘恕罪。”
邵敏见她娇羞的模样分明还是个小姑娘,不好追究,便道:“先去洗个热水澡吧。吃过饭别忘了去看看铃音,她病着替了你一下午。”
南采苹福了一福告退,动作略略的有些别扭。她走过邵敏身边时,邵敏瞟到她脖子上有块红印子,便指了指,道:“一会儿擦些祛瘀的药油,明日让人看到就不好了。”
她并未多想,只以为是蚊虫叮咬或者蹭碰所致,却见南采苹身上剧烈抖了一下,声音飘忽道:“是。”摇摇晃晃的去了。
她去了好一会儿,邵敏才忽然想起另一种可能性,立时有些恍神。
然后便听外面太监通禀,元清来了。
惊梦
十四
秋雨入夜,滴在竹梢上,虽不至凄风苦雨,却也颇有些清冷之意。
邵敏出门,见檐前雨帘,漫天雨幕,只觉冷意侵肌,便伸手拢了拢衣襟。
元清日日来寿成殿,已随意得很,有时太监通禀时他都已入殿。因此邵敏出迎也没有大张旗鼓,只身后红玉一人为她撑伞,四个近身伺候的随在身后。
而元清却比她还要简单。
他独自一人撑着伞站在阶下,鞋子袍裾俱已湿透,雨水顺着竹叶滴下来,打在他的伞上,噼啪乱响。他仰头望着邵敏,表情疑惑又茫然,漆黑的双目映着橘红烛火,光影跃动。
邵敏心里想要追问他的想法瞬间随之消散了。
她夺过红玉手中的伞,只身一人迎下去。她走得很快,珠环飞起,衣袂翻动,雨线从伞下细密的打到脸上。
她来到元清身前的时候,正要说些什么,元清却忽然弃了伞,紧紧的抱住她。他把头埋在邵敏的肩上,鼻尖轻轻蹭着她的脖子,猫一样慵懒的呢喃撒娇道:“皇后,朕喝醉了。”
邵敏把伞移向他。她已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气,连指责他胡闹的话也噎在喉咙里,只能用空闲的手拍拍他的背,道:“乖,先进屋。”
元清又蹭了蹭,几乎要整个人缠在邵敏身上,小声补充说:“元浚也喝醉了,朕比他醉得晚些。”
邵敏只能连哄带拖的把他往屋里弄。
元清依旧喋喋不休:“朕陪他喝酒弹琴看美人跳舞,所以来晚了。”
殿前宫女太监们已经跟下来,想帮忙扶着元清,元清脚下乱蹬,像是要把他们都踹开,邵敏几乎站不稳,只能吩咐:“这里不用帮忙,你们进去准备热水……”
他们走开了,元清才像获胜一样笑嘻嘻的对邵敏道:“这些人总缠着皇后,好讨厌。”
红玉她们还没走远,闻言都忍不住掩嘴偷笑,邵敏脸上发烫,却哭笑不得。
她跌跌撞撞的把元清搬到屋里去,两个人身上都淋得半湿了。
这么一闹,倒是把南采苹的事给忘到脑后去了。
邵敏给元清调好蜂蜜水解酒,元清整个人挂在她身上,树懒似的,到哪儿都跟着。邵敏哄他喝水,看他嘟着嘴唇,漆黑的眼睛里同时闪着得意和委屈,撒着娇让她喂,不由头痛地想:……她难道真的就这么像他妈?
清池殿热水是现成的,邵敏半拖半哄把他弄进去。
元清下了水忽然老实起来,漆黑的眼睛带了水汽,略有些迷茫的仰头望着邵敏。他身上衣服还没脱尽,沾湿了,凌乱地贴在身上,肌理隐现。少年的身形尚未长开,依旧是青涩纤细的模样,在朦胧的灯光中透出别样的意味来。
他长睫毛蝶翼般开阖,邵敏与他对视一会儿,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她明明没起什么心思,为什么会有种自己是禽兽的错觉?
元清小声叫:“皇后?”
邵敏赶紧回神,柔声道:“把衣服脱掉。”说罢便帮忙伸手剥他的衣衫。
元清眼神忽然湿漉漉的,双手抱住邵敏伸向他衣领的手,凑到唇边亲吻。他目光温柔,漆黑的眼瞳深不见底。他开口说话,语气有些小心翼翼的:“皇后,朕喜欢你。”
邵敏还以为他又要做什么难应付的别扭事,谁知就只有这么一句话,不觉放松下来,笑道:“我也喜欢你。”
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结果这只手也被抓住。
邵敏跪坐在池边,本来就没什么支撑,元清一用力,她整个人都被拉到池子里。她没防备,落水时下意识屏住呼吸,然而水从四面八方压过来时,眼前一片浑浊,耳中全是轰鸣。她双手被元清握着,攀不住池壁,胡乱挣扎着,上下都找不准了。
元清拉了她一把,她总算后背贴上池壁,从水里冒出头来。
头发已经全部散开,浸满了的水全从脸上流下来,她用胳膊抹了两把。
元清松开了她的手,贴到她面前,帮她拨开眼前的头发。
邵敏正要说什么,元清忽然抱住了她。一手揽住她的腰肢,另一手扶在她的脑后。
柔软的嘴唇贴合,触感难以想象的美好。
邵敏脑子里打了结,只觉得元清唇舌间沾着蜂蜜水的香甜,并没有污浊的酒气。他舌尖灵巧,轻轻碰触着她的,似乎在试探些什么。
邵敏感到头晕,她发梢贴在前额,水珠顺着流淌下来,睫毛被打湿,略有些沉重。鼻息间全是水,几乎要窒息了。
雾气弥漫着,熏香的味道让人昏沉欲睡。
元清一直望着她的眼睛,似乎有些失望,也像是倦怠了,睫毛了垂下来。邵敏心中却一点点清醒起来,跑马灯一般百样心思轮番流转,警铃大作。
她总是自嘲说一点也不想给元清当妈,但要当恋人那更是敬谢不敏。
虽然知道历史书上的邵敏并不是她,但是“皇后”当久了,总有种莫名的代入感。她潜意识里一直深信,如果不离开,她的未来是冷宫、白绫、满门抄斩。她总觉得爱上元清绝对会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