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岛上的古老男人作者:肉书屋
荒岛上的古老男人第12部分阅读
—人家小两口的事情,你管这么多干吗?”拉着火药桶似的媳妇往外面走:“小陈,天都晚了,我和燕儿先走了。”
刘燕一把挣脱:“走什么走,吃了饭再走!”
大刚还要劝她,院子大门却给敲响了:“有人不?有人不?”
刘燕火气正旺,隔着门大喊:“找谁?”
“居委会的!”
刘燕气瘪了,连忙开门:“阿、阿姨,有什么事?”
门站的却不是什么阿姨,高高大大一个中年男人,拎了一大袋水果氨基酸,见门一开就往里冲。
大刚伸手去拦,差点给他推地上:“你干嘛?擅闯民宅啊!”
刘燕急了,跟着也要往里面追,刚才喊门的阿姨这才从挤进来拉她:“姑娘别急,别急。这是好事情,光荣啊!”
刘燕懵了,指着已经和大刚扭打到平房门口的男人:“你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什么好事,他谁啊他……”
阿籍和共翳也听到动静,一个拎着水壶,一个拿着件湿衣服,从屋子里迎面走出来。
“找谁?”
阿籍话还没问完,男人已经看到共翳了。推开大刚,神色激动着往地上跪:“救命恩人啊,恩人——”
一边跪一边哭起来,鼻子眼睛一片通红。
大刚这时候也傻了,手还扯在他衣领上,眼睁睁看着苹果从扯破了洞的塑料袋里滚出来,散了一地。
这又唱的哪门戏?
阿籍也给惊悚到了,拎着水壶的手死死的抓着提手。
共翳倒是很镇定,大步走过来,一把就把男人扶起来了:“不用谢,你已经把鱼都送给我了。”
男人抓着他胳膊继续哭:“我三代单传,就这么一个孩子。恩人啊。恩人——”说着,膝盖一软,又要跪。
共翳沉下脸,手掌用劲,死抓着他拎直:“别跪了!”
旁边几个人都有点反应不过来,唯独站刘燕边上的居委会阿姨咯咯直笑:“我说好事吧!这师傅也真有心,把我们这一条街都快打听遍了。‘又黑又高,脸上还带疤’——我就想,长的这么有特点的,肯定是说陈小姐爱人……”
刘燕盯着那给共翳拎着,想跪跪不下去的中年男人,张嘴:“阿姨,到底什么事啊?”
阿姨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哦,小伙子还没跟你们说?见义勇为啊,刚才那卖鱼师傅孩子掉大江里了,多亏他给救起来——这么深水呢,救了人也不留名,就意思意思拎了人家一盆金鱼……真是个好小伙子!”
刘燕愕然,看着那边黑着脸听人哭诉表达感激之情的共翳一阵发呆。
看不出,还挺有社会公德心的嘛。
阿姨见她听的认真,说的更起劲了:“……你说金鱼值多少钱,人命值多少钱?真是个好小伙子——对了,他叫什么名字?”
刘燕咽了下口水,有点吃力的消化掉这一大串信息:“赵、赵建国。”
第十七章、所谓恋爱
英雄啊——
阿籍第四十八次发出感慨,连经理把文件拍到她桌子上都没有反应过来。
“小陈?小陈?”
她回过神,收起脸上的白痴笑容:“啊,王姐,什么事?”
“把这份报告改一下——大中午的坐这里傻笑,有喜事?”
阿籍连连摇头,舌头尖乱窜:“我连着两个早上吃到双黄蛋,正琢磨着去买彩票……”
“行了,认真点。”,王璐压低声音,“真有人了?没听陈老师提过呀?”
阿籍刷的白了脸,小小声:“没有的事……您可千万别跟我爸乱说!”
王璐一幅我明白我理解的表情,拍拍她肩膀,回办公室去了。
墙上的时钟不快不慢的走着,好不容易到了点,阿籍把电脑一关,飞快的收拾东西跑路。
王璐好奇,往往楼下瞟了一眼,正看见她飞奔向一个穿着灰t恤的背影——呦,还戴墨镜,够有范的!
阿籍气喘吁吁的跑到共翳面前,拉着他就往车站走:“你怎么来了?”
共翳手插着裤子口袋,慢慢的开口:“认认路。”
阿籍停下脚步:“……走过来的?”
共翳点头:“也不是很远……”
阿籍吓出一身冷汗,这路上岔道这么多,车流又大,可不大安全!
“既然出来了,干脆把证件照拍了吧。”
共翳毫无异议,任由她拉着走。
快印店、小发廊、快餐店……她挑了家客人稀稀落落的小饰品店,走进去:“老板,能拍证件照不?”
老板娘刺溜刺溜的吃着凉拌面,招呼:“能的能的,你们先坐那边等一下。”
阿籍就拉着他在放满大头贴纸的小桌子前坐下了。
共翳伸手翻了翻桌上的彩色册子,一页页,都是古古怪怪的中空小相框。
阿籍眼珠子转了转,拉着他钻进一台拍拍乐里:“你别看我啊,看镜头看镜头!”
共翳僵着脸转过头,果然看到两张白兮兮的脸。
“唉,靠太近了,站出来一点……”
共翳任由她把墨镜摘了又戴,实在给缠的不行,才勉强咧了咧嘴角,算是笑出来了。
阿籍抓着鼠标换了套相框,嘀咕:“怎么都这么难看,以前上学的时候……明明觉得好看的不得了……”
共翳拉下她鼻子上的墨镜,把额前的头发抚到后面去,低头亲了两下。
阿籍缩缩脖子,他也就松手了,小小的空间里一霎时暧昧起来。
“你干嘛呀……”
她有点小害羞,拉着他从里面钻出来:“老板,印两套,一套切好,一套不切。”
老板答应了一声,忍不住看了看他们俩的打扮,眼皮直蹦。
都说恋爱中的人是白痴,一点不差,这么大的两个人,还跟中学生似的挤拍拍乐。
拍完照片,两人在大街上溜达。
经过家纹身店的时候,共翳不迈脚了:“进去看看。”
阿籍有点吃惊:“玩这个?”
共翳看着店门口挂着的巨幅纹身男海报,笃定的点头:“进去看看。”
阿籍摸摸钱包,又看看西落的太阳:“唉,那做彩绘玩玩就好了,天气热,纹身要发炎的……”
共翳愣了一下:“发炎?”
阿籍点头:“是的呀……”
商量来商量去,他也只在身上喷绘了一大串墨青色的小蛇。
阿籍好奇摸了摸,再看看自己手腕上印的一模一样的图案。弯弯曲曲的一条小蛇,看着还挺可爱的。
至于共翳后背那密密麻麻上的一大串蛇纹,阿籍撇嘴,再三问店长:“真的一个星期就能抹掉了?”
年轻的店长一边收钱一边笑:“我保证,要是弄不掉你来这里退钱——我请你们做活广告。”
阿籍摆手,活广告就算了,她不过是觉得面积大了点,比较像流氓而已。
出了店,共翳又把墨镜戴上了。
阿籍挽着他手臂,直觉得回头率又高了几分。
“明天,我去浩浩爸那里帮忙。”
阿籍咦了一声,浩浩不就是昨天那落水的小孩?
“帮、帮什么忙?”
共翳思索了一下,嘴巴里蹦出几个词:“春意花鸟市场……531铺位……”
阿籍点头:“他们家店开哪里啊——路你认不认得?”
“大刚带我去过了。”
阿籍惊讶,他什么时候连自己的小交际圈都有了?
又四处逛了逛,上了回家的公车。
阿籍站在在他边上,心里默默的算账:大头贴花了十块钱,彩绘四百三……
经过小区外小菜摊的时候,几个大妈开始热情的打招呼:“陈小姐回来了?”、“建国接女朋友去了?”、“陈小姐要不要买小青菜?”
阿籍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一路上打招呼打的喉咙都干了。热情难拒,还蹲在菜摊前挑了一大袋子绿油油的小青菜:“大伯今天生意不错嘛。”
卖菜阿伯哈哈哈直笑,把青菜的零头给抹了——这小姑娘嘴巴甜,长得也讨人喜欢。男朋友看着傲气,难得的是心肠好!
这样一想,阿伯又在称好的菜里放了两只西红柿:“西红柿卖不掉,你带几个回去。”
阿籍有点不好意思了,要钱人家又不收,只好连连道谢。
“王阿婆、赵阿姨,我们先走了——”
共翳冷着脸跟在她身后,一句话也不搭腔,但眉头舒展,看着也是挺愉快的。
阿籍打开铁门,拎着菜往里走,一边小声的跟他嘀咕:“人家叫你你怎么不答应的呀——建国就是你,人家打招呼你要回应一下的嘛……”
“知道。”
“诶?”,阿籍奇怪了,“那怎么还不理人?”
共翳有点闷闷的:“……不认识,不习惯。”
阿籍开导:“大刚你不是挺熟的?慢慢来嘛就好了。”
“……”
晚饭还是阿籍掌厨,共翳坐门口剥大蒜,腰背笔直,认真的像是在完成什么仪式。
阿籍探头出来:“怎么还没有剥好,我等着下锅呀!”
共翳答应一声,拿着大蒜进来了。
厨房实在太小了,看着她低头弓腰的在里面忙碌,他不禁有点儿恍惚。
——白白的脸,一着急表情就特丰富,手忙脚乱的,活脱脱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几曾何时,这样的生动表情,就只对着他一个人……
“哎,你不帮忙就算了,别站这里当着光线——”
阿籍拿了个盘子装菜,转身时差点撞到他。
共翳退开,换了拖鞋跪坐到那盆金鱼边上,把翻肚皮死了的几条捞起来扔垃圾桶里,嘴角往下扯了扯。
胳膊上的小蛇彩绘在灯光上尤其的明显,墨青色的蛇身微曲着,隐约还残存着点古老民族图腾崇拜的遗迹。
多少年前,为了能自由的混入楚人军伍,他甚至连族人们习惯了的纹身都不得轻易尝试。
——小小的一条蛇纹,既是习俗,也能带来勇气。更加是文明与文明,国家与国家的隔阂。
而现在……
下意识的,共翳把视线从胳膊上移开,心底一片冰凉。
远处工地上的机器声渐渐低下来了,晾在院子里的衣服随风轻晃着。路灯一盏接一盏的亮起,甚至不用等到黄昏结束,城市的夜晚就开始了。
阿籍的抱怨在身后响着:“地板还没有擦,不干净的,你别坐地上啊……”
虽然没有转身,他也能猜到那张脸的表情:
不高兴的时候就瞪着眼睛走来走去,反抗不过就装委屈;一高兴起来,眉眼能弯成天上的月牙,脸上甜甜的开出朵笑花……他伸手把一条花斑点的小鱼拢到一边,远远的和鱼群隔开,果然激得小鱼尾巴一甩,飞快的从手掌底下溜走了。
共翳轻叹口气,想起刘燕那天说的话,又烦闷起来。
会赚钱才是男人——他脑海里很迅速地闪过大刚那张总是笑嘻嘻的白脸,西装领带,看着有模有样的,一见到刘燕,就跟矮了半截似的。嘴巴里面含着蜜糖,笑起来都是讨好的味道:“老婆,老婆别生气呀……”
只会赚钱的男人,算什么男人?
共翳有点鄙视他,伸手把鱼群拨到一边。
阿籍端着西红柿汤进来:“让让让让,把桌子放好呀。”手腕一翻一动,隐约露出那条墨青色的小蛇。
共翳站起来,打开折叠桌,也帮着把炒好的菜端过来。
炒青菜、笋干炖子排、番茄蛋汤、油炸小白虾,热腾腾的饭菜摆上来,真有几分过日子的氛围。
在阿籍期盼的眼神注视下,他把几个菜都尝了一遍:“……有进步。”
阿籍得意了,一边盛饭一边瞅着他胳膊上的蛇纹:“对了,你纹这么多蛇干嘛?”
共翳夹了几只小白虾塞进嘴巴里,想了想,开口:“喜欢。”
阿籍抿嘴巴,不说就不说,谁稀罕知道!
吃完饭,阿籍坐床上用笔记本玩俄罗斯方块。
共翳把碗放进碗柜,边解围裙边走过来:“什么东西?”
屏幕上花花绿绿很多方块,下雨似的落着。
阿籍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按着,长方形、正方形,一块块落到空位上,一点一点消掉。
“哎哎,你去洗澡啦,身上都是汗——啊,我快完了快完了!”
没等她呼喊完,红色的长条顶到框顶上,游戏结束。
阿籍扭头催他:“洗澡呀,洗完澡一块玩。”
共翳看看屏幕,点头,进里屋拿衣服去了。
阿籍探头看看,抱着本子开始刷网页找资料。
蛇纹、蛇纹!
翻到一张图腾图片的时候,她愣住了。再往下拉,赫然是只抽象的凤凰图腾。
“越筑龙舟,拜龙蛇;楚乘青翰,尚凤鸟——这是两个古老族群的图腾,也是他们国家与尊严的象征……”
阿籍看着屏幕上那一只只形状逐渐变化的凤鸟和蛇纹,不由地想起初见时候,共翳在泥地上划出的几个图案。
你是越国人?还是楚国人?
又或者,要问的其实是“你是敌人,还是朋友?”
她抿了抿嘴巴,听着浴室门被推开,迅速的关掉网页。扭头看他:“哎,头发擦干一点了,感冒了怎么办……”
相隔几千年,他们相遇了,竟连那一声问话,都表达的这样曲折。
共翳甩甩头发上的水珠,走过来坐到她边上。阿籍手把手的开始教他操作。
“这个键是向下,这个是换方向,这个是向左——不对不对,按这个键,这个键!”
黄|色的蓝色的方块一个个落下来,没一会就挤满了游戏框,“gaover!”两个大单词跳出来,呜呜直响。
共翳有点不甘心,端端的盘腿坐好,重新开始玩。阿籍穿着短裤大t恤,趴在边上看,看着看着,就从屏幕转移到人身上。
俊峭的五官,短短的头发,健硕的躯体,还有密密麻麻的青色纹身……
共翳眼睛斜了斜,继续按键盘。
她把自己手上的小蛇挨近他□的背上密密麻麻的蛇纹,沉默了一会,伸手搂住他脖子:“唉,你怎么跟石头似的……”
石头似的男人反手把她从背上揪下来,亲了一下。
阿籍怔忪,共翳却冒出句更加惊骇人的话:“我们这样……是在恋爱?”
阿籍吓了一跳,爬起来:“谁教你的?”
共翳把扭头过去看屏幕,一个丁字型方块正慢悠悠的落黄|色方块上:“大刚。”
阿籍爆筋了:“他跟你说这个干吗?”
共翳皱着眉毛摇头,很不认同的样子:“你们这里……很麻烦……我们那里,更简单一点。”
行歌坐月,嬉笑桑间,只要眼睛和眼睛对上了,手和手一牵,一切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只是,还有燃不尽的战火和杀戮,来映衬这样的美好罢了。
第十八章、男人的心理
日子过的异常的平静,阿籍手腕上的小青蛇没几天就褪色消失了,共翳后背的蛇纹也渐渐淡去。
两个人的生活,也这么淡淡的过了下来。大刚和刘燕算是常客,张女士的电话也时不时来探问。
“……习惯的……”
“就是在公司边上,哎,您别来了……我周末就回去……”
……
挂了电话,阿籍长吁口气,这样也不是办法。
但不这样,又该怎么办?
她把手机拿在手里转,一抬头,共翳正打着赤膊从院子里进来。
阿籍心里烦闷,忍不住念叨起来:“我跟你说了几次了……别不穿上衣就出去——你背上的东西还没褪完呢!”
共翳奇怪的看她,不是说这里自由民主,从来不管人穿什么戴什么的?
阿籍皱着眉头碎碎念,念完了又跟他屁股后面转悠:“干嘛不说话啊——我明天休息,去看看你工作的地方好不好……唉,你生什么气啊?”
共翳扭过头,眼神锐利,直直的盯着她。
阿籍莫名其妙:“怎么了?”
他神色更加严峻了,几乎可以说在仇视,语气倒是挺温柔的:“你今天……很漂亮……”
说完,凑过来亲了下嘴巴,胳膊搂着腰,亲昵异常。
阿籍脑子里混乱一片,傻兮兮的看着他亲完转身往里屋走,一脸面瘫。
今天妆化的很成功?衣服搭配的很亮眼?
还是……阿籍拿着镜子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荷尔蒙分泌过多?
天色昏暗下来,不远处的大厦已经有了轮廓。泛红的夕阳擦着碧绿的纱网斜斜的落下,将城市的天际染做暧昧的金红色。
没等天全黑,也没等落霞灿烂完全,小区各处的路灯亮起来了。一盏接一盏,照的大街小巷通透如昼。
阿籍若有所思的看着房门紧闭的里屋,男人心、海底针,真是太难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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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边翻网页,一边不停的在小本子上摘书单,足足列了一大页。
“……唔,心理测验……这个倒可以试试!”
好不容易等到吃饭的时候,阿籍捧着饭碗欲言又止。
共翳奇怪的看她——嘴角上翘,眼睛里是笑,眉头上是愁……
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共翳警惕的把她放到碗里的青菜吃掉,回夹了几根茄子给她。
“共翳——”,阿籍干咳一声,又夹了一筷子青菜到他碗里,“母牛、老虎、绵羊、马、猪,你喜欢哪个?”
“什么?”
阿籍筷子缩回来点在自己碗上,嘎啦、嘎啦……算了,换一题!
“你觉得狗怎么样?”
“……”
“猫呢?”
“……”
阿籍有点不高兴了,放下筷子:“你怎么都不说话啊?”
确实不对劲!
共翳干脆不理会她了,几下扒拉完饭,拿着她手机进里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