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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燕云梦第48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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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行数日后回到金陵,经过江畔时,只见户部一帮大臣撑着遮阳伞,户部尚书夏原吉正在亲自督工,额头汗流不止。承建的工人们正将一株株粗壮的树干装船,准备发运往北京,这些树木多来自深山老林,是极好的建筑材料。六百年后看到的北京宫殿的确很美,可当时的工人没有先进的交通工具,承担这样的工程确实辛苦,树木沉重,他们肩扛手举,数人才能搬动一株,因为天气炎热,一个个都汗流浃背。我不由轻轻叹息,问朱棣道:“他们长途搬运就依靠水路吗?”

他并不在意,说道:“水运陆运,兼而有之。”我说:“让他们歇一歇吧,天气太热了。”那些户部官员远远望见御驾归来,急忙赶过来,纷纷跪地叩首,说道:“臣等恭迎圣驾!”朱棣向夏原吉道:“进展如何?”夏原吉忙奏道:“启禀皇上,托皇上洪福,一切都按方案进行,比设想中还要顺利!”他眼看了那些工人,说道:“骄阳似火,若不妨碍工期,不必过分督促,对他们多加体恤关怀,人命要紧。”夏原吉连连称是,又奏道:“臣只恐耽误皇上迁都,所以心急了些,以后一定体恤他们。”进入皇宫,太子朱高炽和太子妃张如容、几位公主一起跪在谨身殿前迎候,说道:“儿臣恭迎父皇、二位母妃回宫。”咸宁公主朱亭亭、常宁公主朱玉立是孪生姐妹,二人面貌都像极了铃儿。徐妙云薨逝之时,我远远见过太子妃张如容一次,她是张玉嫡妻所出之女,与亭亭、玉立本是异母姐妹,年约十六七岁,品貌端正,谦恭有礼。朱棣问我道:“你陪我住谨身殿,还是回紫宸宫?”

我想到紫宸宫与湖衣的凤泽宫相临近,方便探视朱高燧,说道:“我住紫宸宫。”朱高炽上前说道:“儿臣有事启奏父皇。”朱棣离开金陵整整一年有余,朱高炽见他返回,一定有不少的朝政之事要禀告他。我见他进入谨身殿,和湖衣带着朱高燧回到凤泽宫,一名侍女前来禀道:“几位昭仪、婕妤前来向二位娘娘请安。”湖衣道:“让她们进来吧。”几名袅袅婷婷的女子从殿外走进,带起一阵香风,她们行走之间姿态娉婷,大多是芳龄十八岁左右的佳人,见了我们躬身行礼。湖衣态度温和亲切,说道:“多谢你们惦记着我们姐妹,都回宫去歇着吧。皇上国事繁忙,不必前去打扰他了。”她们齐声称是,中间一人身材窈窕,穿着淡紫衣裙,鬓旁斜插一枝玉钗,我眼角余光微瞥,发觉她从进殿之时就不停地观察着我,心中顿生疑惑,向她看了一眼。她立刻有所察觉,低垂下头,说道:“妾身婕妤吕淑美,与贤妃娘娘一样来自朝鲜,进宫有两年了,婕妤封号是皇上与皇后娘娘所赐。”永乐四年朝鲜国王进献了一批美人给朱棣,这吕婕妤应该就是其中之一,而且与一桩后宫公案有着极大的关系。我见她一开口就与我攀附交情,摆明身份是徐妙云所定,以避开我对她的妒忌之心,直觉此人极有心机,简短说道:“我知道了。”吕婕妤略微抬头,说道:“宫中还有几位姐妹,与妾身都是同乡。”

湖衣眸光带着感怀之意,向我说道:“当年妹妹生下燧儿时失血太多,还好宫中有几名朝鲜宫人,才能救下妹妹。”我第一次听人说起朝鲜宫人输血救我之事,却不知当年那救命恩人是谁,忙问湖衣道:“她还在皇宫中吗?”湖衣微笑道:“皇上因她救治你有功,赐赏黄金千两,将她送回朝鲜父母身边了,吕婕妤就是她的亲侄女。”我听见湖衣这样说,想起自己身体中还流着那异族女子的血,却从来没有对说过一声感激,顿时对吕婕妤的印象好转了不少,说道:“多谢你姑姑当初救我,你在宫中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尽管说出来。”吕婕妤道:“妾身姑姑回到朝鲜后就出嫁了,身边有两个儿女,一直感念皇上和娘娘的恩典,只愿贤妃娘娘玉体安康。娘娘独得天宠,也是我们朝鲜国人的荣耀,妾身听说娘娘善吹玉箫,一直仰慕在心,如果能够偶尔聆听娘娘箫曲,妾身于愿已足。”

我说:“我并不擅长声乐,如果你不怕我献丑,就来听吧。”吕婕妤无限欣喜,盈盈跪拜道:“妾身谢娘娘恩典。”他的登基整整五年,明朝政局稳定,百姓安居乐业,朝中文臣武将不乏精明强干之人,朱棣将朝中琐事交给太子处理,诏命丘福和朱高煦出兵征讨安南,一切有条不紊。转眼到了初秋,他兴致很好,带着我和朱高燧去金陵郊外牧场打猎。天空晴朗,牧场周围是密密层层的枫树,初霜熏染,枝头的叶片渐渐泛出些微的淡红色,朱棣在马上遥望天际高飞的大雁,引弓欲射。内侍黄俨在马旁扶着朱高燧,他站在马背上大声欢呼:“父皇加油!eon!eon!”

他转过头来,说道:“燧儿,想学射箭吗?”朱高燧点了点头,朱棣将他抱到自己的马上,握着他的小手教他拉开弓弦,说道:“看准了目标,发射之前不可犹豫,就像这样……”

新任锦衣卫指挥使急忙走近他们身边,呈递上一把小弓箭,说道:“奴才这里有小型的弓,请殿下试用。”他穿着橘红色的飞鱼服,腰佩光华刺眼的绣春刀,锦衣卫的身形体态多有相似之处,我蓦然想起纪纲和金疏雨,心头不禁掠过一阵淡淡的感伤。纪纲从苗疆归来就离开锦衣卫,独自隐居海岛之中,金疏雨回到故土,藏身于苗族村寨。宁王的境况和他们类似,当初朱棣对他许过“中分天下”的诺言,登基之后却决口不提此事,拒绝了他返回大宁的要求,将他徙封江西,一代王侯从此远离边境,在南昌结庐而居。李景隆身为文臣,在文渊阁奉命编修《太祖实录》和《永乐大典》,深居简出,谨小慎微。周王、楚王、安王等人,陆续都被他削夺封地、减弱护卫军的力量,他从燕北走向金陵,从一个边塞藩王变成九五至尊,很清楚养虎为患的严重后果。他并没有像宋太祖和朱元璋一样对这些靖难功臣大开杀戒,只是将他们划地为牢,赐予他们优裕的生活,却并不给他们威胁到自己的机会。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帝王之道便是如此,否则就会从宝座上摔落下来,万劫不复,我并不想指责朱棣所做的一切。郑和率领几名内侍匆匆来到我身边,见朱棣全神贯注教朱高燧射箭,欲言又止。

我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马上,问道:“你有重要事情告诉他吗?”他面带悲戚之色,低声禀道:“娘娘,曹国公昨晚病逝了,奴才刚得到消息,请旨前往吊唁。”

一阵铺天盖地的晕眩霎时击中了我,史载曹国公李景隆卒于公元1408年,正是永乐六年。朱棣登基后为了巩固政权,扶持封赏了一批忠心追随的“靖难之役”功臣为公侯,这些朝廷新贵之中,有成国公朱能、柱国公道衍、淇国公丘福三位国公,在东昌战死的张玉和城破之际被腰斩的徐增寿,也分别被追封为荣国公和魏国公,食禄五千二百石,子孙世袭。我听得清清楚楚,郑和说的不是“成国公”、“柱国公”、更不是“淇国公”,而是——“曹国公”,顿时眼前发黑,手虽然握住缰绳,人却坐立不稳,向马的右侧软软倒了下去。

郑和惊呼道:“娘娘小心!”朱棣的身影掠过来,腾跃到我的马背上,稳稳扶住我,急问道:“蕊蕊,你怎么了?”郑和不敢迟慢,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朱棣的脸色暗沉了一霎,沉声对他说道:“传旨,让文渊阁学士拟祭文,上谥‘安顺’,朕要亲自去吊唁曹国公。”我的眼泪不断漫溢出来,心底的痛楚全部化作无声的哭泣,直到朱棣的手突然紧了一下,我才发觉我的长指甲刺进了他的掌心,立刻松开了他。透过迷蒙的泪水,我看到朱棣的脸色肃重,显然并不开心。他赐给李景隆的谥号为“安顺”,按照古代的上谥解释,“好和不争曰安,柔贤慈惠曰顺”,他拟了这两个字,足见他对李景隆的宽容态度。“金川门之变”后的李景隆,只是一个柔贤慈惠、与世无争的朝臣,一个为皇帝编纂《永乐大典》的普通文人士子,铁铉、方孝儒、刘瑾、练子宁,这些杰出的人才,如果当初没有拼死抗拒唾骂他,今时今日都会在不同的领域发挥自己的才干。归附他、追随他的人会觉得他是一个有情有义、既往不咎的好主子,而他的反抗者和敌对者,却会觉得他是一个残忍至极的魔鬼,他的人生哲学从来就没有改变过,明初他制定的外交政策“来者不拒、逆命必歼”,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升级版。

朱棣见我不停落泪,语气淡若云烟,说道:“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他这一去,未必不是解脱,你别太伤心了,这样哭对身子不好。”我说不出一句话,心道:“真的是解脱吗?浣宜为他等待了十年,付出了那么多,原本以为他们可以相伴到白首,他却去得这么突然,他解脱了,爱他的人又该如何自处?他曾经真心诚意地相待我,而我除了拖累和担心,又给过他什么呢?如果他是郁积致病,我就是罪魁祸首之一。”他带着一丝淡淡的醋意道:“李景隆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为他伤心?”我没有说话,心道:“当初如果不是因为我怀上了燧儿,我本该是他的妻子,他明明知道你掠走我,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明明知道我的孩子不是他的,还是愿意娶我……我欠他太多太多了,虽然他不是我的夫君,他对我的好,我永远都没办法偿还。”他俊朗的面容笼罩着一层悲凉,缓缓道:“你这样子,我怎么敢带你一起前去?等我死了,你再这样哭还不迟。”我惊讶抬头,见身后跟随的众人都低垂着头,立刻明白了他介意什么,朝臣之中有人知晓我和李景隆昔日关系,如果我当众失态,必然招致话柄和非议,立刻点了点头,强忍住泪水。曹国公府门外,挂着两个白色的大灯笼,先到报信的内侍和众朝臣跪俯在地,道衍和朱能、丘福跪在同列,却穿着黑色的僧衣,相貌依然清癯,身上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超然世外之感。朱棣径自向灵堂走去,众臣跟随在后。道衍向我投来一眼,我轻轻走近他,问道:“姐夫,飞琼可好?最近没有见她进宫来了。”唐氏兄妹相继离开人世,朱高燧虽然是我的孩子,但是他并没有唐门的血统,唐飞琼才是唐门主人的唯一后代,她恰好是十六岁的花季年华,性格活泼、秀美可人,我非常喜欢她。道衍低头轻声道:“她在家养病,此事臣改日再禀告娘娘……”

我见他似有难言之隐,于是说道:“等她好了,让她来看看燧儿吧,燧儿很惦记她。”道衍道:“臣会向皇上请旨。”灵堂,一片雪白。李景隆的灵柩前跪着一个浑身缟素的女子,正是朱浣宜。她的左右脸颊上虽然隐隐有数道粉红色的浅淡伤痕,却象有意精心勾画出的妆容,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她乌黑的鬓发上,斜插着那枝驻颜的珠钗“中原一点红”,清纯可爱,一如昔日。朱棣拈香默祷后,对灵堂中的朝臣道:“都出去吧。”朱浣宜抬起头,我看到她那双被哀伤和愁绪填满、被泪水润泽得红肿的大眼睛,心中剧痛,走近她叫道:“浣宜!”

她扑到我肩上,带着哽咽说:“是蕊姐姐吗?果然是你!你来了!”我忍住眼泪,低声问:“景隆在哪里?我……想见他一面。”朱浣宜骤然摇头,说道:“不,不能见。棺柩封了……他曾经嘱咐过我,如果你来了,不要见他……以免皇上生疑。”她说最后一句话的声音细若蚊蚋,朱棣本来离我们不远,或许是听见了这一句,他举步走出灵堂。朱浣宜语带凄楚,说道:“他知道你一定会来,皇上也一定会跟着一起过来……”我注目案上灵位,案后洁白的帷幔遮掩着李景隆的棺柩。除了朱棣,他是惟一一个和我有过亲密关系的男人,也是元妍的第一个男人,金殿上那一眼,竟然是我和他最后的诀别。我看着她脸颊上自毁的伤痕,心中无限愧疚,说道:“浣宜,对不起。如果当初我不随他从朝鲜回来,你就不用受这些苦了。”她眼底掠过淡淡的幸福光彩,说道:“蕊姐姐,这件事与你无关,我也没有受苦。如果不是这样,景隆怎么肯娶我?他走之前告诉我,他……喜欢我。虽然在他眼里我始终只是一个妹妹,不是他最爱的人,可是我不怨他,这几年他对我真的很好,我们过得很开心。”听到这句话,我如释重负。他们本来就该幸福,无论李景隆对朱浣宜吐露的心声来得多么迟,他们终究有了这样心心相印的一天,年少时的执着、疯狂、迷恋,随着年岁消长,终究转化为细水长流的温情。

我握着她的手,问道:“他的病,难道太医院没有办法吗?”朱浣宜道:“编修《永乐大典》的时候,他整日整夜都在文渊阁,前些天他下朝回来就病倒了,太医院的药他都照方服用过,始终没有起色……”说到这里,她的眼角开始溢出水痕。我走到案前,拈起三柱香,轻声道:“景隆,妍妍来看你了。”

走出灵堂的时候,外面雨丝飘飞。泪眼迷朦中,我痴痴凝望那座小桥,仿佛看见远处小桥畔有一位手执羽扇的青衣公子,衣角随雪花轻轻飞扬,曼声吟诵:“微风摇庭树,细雪下帘隙。萦空如雾转,凝阶似花积。不见杨柳春,徒见桂枝白。零泪无人道,相思空何益!”细雨突然停住了。

朱棣撑着一把伞走近,将一件紫色貂裘披风披在我肩上,温和说道:“下雨了,可以回去了吗?我刚才去看了你原来住的房间,他对你竟然如此用心,以前我太疏忽这些事情了……”那个粉红色的美丽小房间,是李景隆为我精心设计的梦幻殿阁,任何人走进去都能体会到“精致”和“用心”,他似乎有所感触。

我点头道:“回去吧。”

第十二章

万寿圣节

秋风乍起时,湖衣感染了风寒,我前去凤泽宫探望。朱高燧和几名小公主在殿外笑闹玩耍,我们正在闲聊之时,一名谨身殿小内侍进殿说道:“皇上今晚在仪华殿中设宴,请二位娘娘一起过去,命奴才来接娘娘。”湖衣轻轻咳嗽几声,说道:“妹妹陪皇上一起去吧,我身体有恙,宫里孩子们又多,放心不下他们。”朱棣对她关怀备至,赐予她衣食用度都是皇宫中最最上乘之物,却从不在凤泽宫留宿,也没有对她表示出亲密举止,她一心抚育皇子公主,闲暇时诵经念佛,虽然身为贵妃,人在皇宫,却依然如同在明月山庄一样淡泊。我有意笑道:“姐姐不去,我也不去。那些大臣都在殿中,一定有歌舞,让他独自尽情欣赏欣赏吧。”湖衣向我投来一眼,柔声道:“他如今是转性了,只怕那些美人歌舞都看不入眼,妹妹快些去吧,以免让他久候。他虽然不忍心责怪妹妹,心中一定还是挂念着的。”我起身对湖衣道:“那我去了。姐姐记得按时服药,早点歇着。”湖衣微笑道:“听说宁王回京了,你昏迷着的时候,他时常让宁王妃进宫问候你。你和他有好些年没见了,你快去,不用担心燧儿。”我从凤泽宫走出,想起从金陵城破之日至今整整六年没有见过宁王和宁王妃,不知他们近况如何。走到仪华殿前不远,一个身穿王袍之人正要带着几名随从进殿,身形模样正是宁王,他仿佛察觉到身后有人,竟然转过头来,看见是我,不禁微笑道:“原来是小皇嫂。”他依然像十几年前一样调侃我,称呼我“小皇嫂”,我脸色微红,说道:“王爷不要取笑我了。”宁王神色稍敛,英挺的双眉带着几分豪气,对身边内侍说道:“将本王给后宫娘娘们和小殿下带来的礼物送到凤泽宫去,请贵妃娘娘收下。”

我问道:“是什么东西?”他道:“江西的瓷器都是上好的,我亲手绘制了几套茶具,让他们烧制出来,成色光泽都不错,特地带来给你们玩赏,希望你们不要嫌弃我手工粗劣。”我忙道:“我们怎么会嫌弃?湖衣姐姐最喜欢品茶,一定很喜欢茶具。”他似乎想起什么,对我说道:“我亲手制了一架琴,音质清越优美,本想送给你……没有带进宫来,放置在宁王府中,明天我再让人献进宫中。”

我想起,云蒙山与他在碧潭畔共奏琴曲之时,他曾经说过要亲手制作一架旷世宝琴,心中微动,问道:“是飞瀑连珠吗?”他深深看我一眼,说道:“不错,正是飞瀑连珠。”郑和从殿中迎出来,恭声道:“奴才参见王爷,请王爷进殿。”我们一起进入殿中,我发觉几位藩王都在座中,朱棣同周王轻声说着话,周王与他年纪本来相仿,却因建文时期被幽禁流放,看起来竟比他还要年长几岁。安王、辽王等藩王刚过而立之年,一个个气度雍容,晋王、楚王都已经薨逝,晋王长子朱济熺、楚王长子朱孟烷分别承袭了父亲的王爵成为新的晋楚藩王,与太子朱高炽坐在一起。他们见宁王进殿而来,纷纷起立致意,小晋王朱济熺忙出列道:“侄儿济熺参见十七叔!”他是晋王与邓妃所出嫡长子,面容有五六分像他的父亲,我凝望着他的侧影,想起顾翌凡的模样,不觉又是一阵心痛。宁王躬身向朱棣拜道:“臣弟参见皇上!”朱棣示意他归座后,他又对诸王笑道:“皇上今年的万寿圣节,可要好好庆贺一番了。”安王急忙附和,说道:“皇上为国事操劳,登基以来不曾办过私庆,如今天下太平,黎民安居乐业,皇上一定要给臣弟们一表心意的机会!”代王、辽王、小晋王、小楚王同样出列,一个个神情激动、言辞恳切,劝说他为自己庆祝生日。朱棣示意我在他身边坐下,紫眸轻轻看向我,淡然说道:“前几年天灾不断,朕实在没有心情,今年你们一个个上书上表,一定要为朕庆贺生日,看来朕无法推辞了。

你们远道而来,看看宫人们的朝鲜歌舞吧!”殿中一群歌舞姬都进场而来,都是朝鲜服装打扮,鼓乐声起时,她们手执折扇,随着节拍跳起了朝鲜宫廷舞蹈。诸王没有见过这样极富异国风情的舞蹈,一个个看得入神,赞叹不已。我低垂下头,默默无言,我早就从历史中知道朱棣的生日在秋分之时,但是这些年来却一直没有陪伴他过生日的机会。整整十五年,我们竟然从没有相伴度过一个完整的秋天。洪武二十五年到洪武三十年的那几年,我在金陵、他在北平,分隔于两地;洪武三十一年的秋天,我跳下了断崖;洪武三十二年到洪武三十五年,“靖难之役”硝烟弥漫,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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