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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燕云梦(全)第25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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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什么?”

“猜你现在想做的事情。”

他终于露出一丝笑颜,说道:“好,你不妨说说看。”

我轻声说:“你一定准备写——‘若周王所为,形迹暖昧,念一宗室亲,无以猜嫌,辄加重谴,恐害骨肉之恩,有伤日月之明。如其显著,有迹可验,则祖训俱在。’”

这些话前半段用词谨慎,“恐害骨肉之恩,有伤日月之明”是为周王求情,后半段却搬出朱元璋的《皇明祖训》,柔中带刚。藩王的上书都有历史记录保存在册,燕王不是准备写,而是肯定会写,连一个字都不会错。

他丝毫不觉得惊奇,笑意渐深,说道:“果然和我想的分毫不差。早已听说唐门有本天书,蕊蕊想必是早已参透了。”

提到“唐门天书”时,道衍神情略有变化。

我恐怕燕王追问,急忙说道:“我是见过一本书,不过只是普通的占卜之术,并非什么天书。”

燕王似乎并不在意,淡淡说:“一切都是天意注定,提前知或不知,迟早总会有一个结果。”

张玉走进书房道:“回禀王爷,属下已查到那秘密告发周王殿下谋反之人,系王宫中的一名乐伎,名叫秦若兰,请王爷示下。”

秦若兰这个名字我并不陌生,在晋王府中他凑近拉我的手,被我摔在地上,是周王的心爱乐伎。朱允炆本就打算对周王动手,秦若兰竟然背叛了他,正好给朝廷一个周王密谋造反的口实。

周王以谋反之罪废为庶人,从皇族玉牒中除名,与妻子儿女们一起尽数流放云南边陲。明代的云南是尚未开发的荒凉之地,并不是现代的风景旅游胜地,废为庶人后,周王的境遇可想而知。

燕王的眼中透出寒光,说道:“如此忘恩负义的小人,留之何用。”

张玉点头退下。

燕王提笔疾书,将写好书简递与丘福道:“交给葛诚吧。”

丘福接过书信正欲出门,燕王叫住他,起身走到窗前的棋局旁,轻轻放下一颗白子,说道:“将本王的信给各地的王爷都抄送一份。”

丘福会意,笑道:“王爷英明。”

我站立书房窗前,穿着墨紫色的长衣,淡紫色的比甲镶嵌着金黄|色的宽边,胸前深红色的衣带挽成同心结,山间的萧瑟秋风拂过我身上,衣带随风轻轻飞扬。

遥望山巅,云蒙山中的树叶渐渐变成红黄相间的颜色,石纹斑驳的岩壁上点缀着丛丛怒放的红叶,或枝桠挺立,或曲折低垂,大自然造就的壮丽景色,如同一幅精致的山水画卷。

道衍端坐在燕王对面,举袖落下一颗黑子,说道:“朝廷削藩之意早已天下皆知,王爷镇守漠北多年,深孚众望,本应是首当其冲。如今皇帝没有对王爷下手,不过是因为皇帝刚登基政局未稳尚且有所顾忌,未敢贸然出手而已,王爷不可不防。诸位殿下与王爷本是同气连枝,王爷正好借此机会表明心迹。”

燕王注目棋局,再下一子,漫不经心道:“料他胆子再大,还不至于到罔顾天下人言动手弑杀嫡亲叔父的地步。”

道衍棋术高明,已赢了燕王数局。

本以为燕王专心关注棋局,却听见他唤我道:“那边冷,你过来。”

我走近他身旁,他握住我的手,看向我依然纤细的腰身说:“现在不同以前了,北方天气冷,你要多穿几件衣服……”

我暗自觉得好笑,他从来不在这些小事上用心思,现在竟变得比素儿还细心罗嗦,轻笑道:“知道了!”

道衍并未抬头看我们,注视棋盘说:“北平今年的气候确实较往年寒冷,才八月仲秋时节,檐下就有冰珠了。王爷不觉得天象有异吗?”

燕王抬头看到窗边凝结的冰珠,微笑看向道衍,点头道:“正是。天寒地冻,水无两点不成冰。”他随口说出的其实是一副上联,“水”字加上两点就是一个“冰”字,似在等待道衍作答。

青灰色的僧衣映衬之下,道衍冷峻的脸色更加暗沉,说道:“世乱民贫,王不出头谁作主?”

“王”字出头就是“主”字,与燕王的上联对仗工整,堪称绝对,其中隐含催促燕王起兵谋反之意。

燕王立刻沉默不语。

我暗中观察燕王的表情,他的眉目之间流露出欣赏的神色,分明是赞成道衍的提议。

一名侍卫掀开书房的锦毡门帘,回禀道:“王妃急信,请王爷速阅。”近前呈上一封书信。

燕王拆阅书信后只看了一眼,立刻剑眉含怒,凌厉的目光似乎可以洞穿那封信。我在他身后看到了书信的内容,徐妙云写的是“皇上宣诏高炽、高煦即日前往金陵。”

朱允炆自洪武三十一年八月废削周王之后,对诸王步步进逼,现在宣召诸王的世子进京朝见,美其名曰“为先皇守孝”,实际是扣押为人质,以防诸王轻举妄动。燕王此时仅有朱高炽和朱高煦两个儿子,朱允炆有意宣召这兄弟俩同时进京,对燕王的特殊防范之心不言自明。

他手中所执琉璃棋子被捏碎了一角,棱角突刺而出,他的指头被刺破,一滴殷红的鲜血正落在棋盘“天元”位上。我急忙用绢帕缠住他的手指,柔声安慰道:“你别生气,他们兄弟俩一定不会有事的。”

亲兄弟周王被废、亲生儿子即将被扣押,他心中再愤怒,面对皇帝的旨意,此时此刻也只能忍耐。

他将绢帕轻轻拿开收置于衣袖中,用滴血的手指在泾渭分明、纵横交错的棋盘上写下数字:“不争朝夕意气,志在万年江山!”

我看到那鲜红写就触目惊心的大字,心道:“允炆哥哥,你这一步真的走错了。”

燕王纵马下山而去,我痴痴凝望着他远去的身影,耳边还回响他叮嘱的话语:“我去看看他们兄弟就回来,乖乖等着我。”

他是我腹中孩子的父亲,也是朱高炽和朱高煦的父亲。未知生死的离别在即,他回燕王宫去安慰他们和徐妙云是为人父、为人夫所应尽的责任,我不能阻止他。

素儿替我披上一件斗篷,说道:“夫人,风大了,回去吧。”

我和素儿走到别苑的中庭,遇见了白吟雪。

白吟雪妙目在我身上流连了片刻,说道:“听说妹妹有了王爷的骨肉,实在可喜可贺,我也替妹妹开心。”

我毫无兴致和她说话,淡淡应了一声,与她擦身而过。

她在我身后,突然说道:“妹妹这几天可有不舒服的感觉吗?是不是觉得丹田处有丝丝触痛?如果是这样,妹妹切不可掉以轻心。”

她的话让我顿觉惊奇,这三天来确实是这样。我以为是怀孕的必然反应,自己并没有太在意。

听见她这样说,我回头问道:“是又怎样?”

白吟雪走近我道:“家父人称‘医仙’,我有幸学得些皮毛,刚才见妹妹印堂、金甲呈现暗红之色,胎象似乎不稳。”

我吓了一大跳,燕王视这个孩子如同心肝宝贝,一定不能让它有什么闪失,虽然将信将疑,还是急问道:“姐姐所言是真的吗?现在该怎么办?”

白吟雪微笑道:“妹妹不要惊慌,只要吃几副安胎药就好了。”她似乎怕我不相信她,又说道:“妹妹可以请王爷的医师来,让他开药方给你。”

唐茹走过来,对我笑道:“蕊蕊,白姐姐的医术高明,我看你就不必舍近求远了。”

我不想这么轻易相信白吟雪,却佯装点头。

白吟雪看了唐茹一眼,无限温柔说道:“正好今天妹妹不用陪着王爷了。你们兄妹很久没一起聊天,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唐茹仍在留恋注目她远去的方向。

我和唐茹在四面无风的小阁中坐下,素儿退出阁外。我对他说道:“哥哥如此眷恋她,一定觉得她是冰雪聪明、善解人意的佳人。”

唐茹视我,似是喟叹一般说道:“若不是她,我此生还不知道要颓废到什么时候!去年兴云帮假冒唐门在江湖上兴风作浪,我不得不出手教训他们,无暇谷中人居然又从中作梗。我去无暇谷正好遇见了吟雪,不打不相识,后来……”

后来唐茹一定爱上了白吟雪,并且开始重新振作起来。爱情的力量本来就可以完全改变一个人。

他接着说:“前些时候王爷命张玉来找我,告诉我你们已经成亲了,还问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足见王爷关怀之心。听说你在皇宫里受尽磨难,哥哥无能保护你,如今总算苦尽甘来,我也可以放心了。”

他语气中充满了歉疚与自责,我安慰他道:“这件事情连燕王都束手无策,更何况是你?锦衣卫的凶横我们又不是没有领教过。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答应他来这里?”

他点头道:“皇权就是天意,王爷请我来北平,许诺我……”他顿了一下又道:“男人之间这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燕王和唐茹之间一定有协议,我立刻想到了那本天书,问道:“如今唐门天书还在哥哥手中吗?”

唐茹目光中带着笑意,说道:“蕊蕊,你没有参透,却有人参透了。你知道未来天下是谁的吗?正是你如今的夫君燕王殿下!”

我万万想不到竟然有人得知了燕王即将拥有天下的秘密,定了定神问:“是你参透的吗?”

唐茹摇头道:“不是我,是吟雪。”

我难以置信,瞪大眼睛说:“唐门天书是不能给外人看的,你……”

唐茹眼中浮现幸福的光彩,轻声道:“我们已对天盟誓今生今世永不分离,无暇谷主已逝,不需要父母之命,只要吟雪点头,我自然就娶她过门。她为人单纯善良,我心中早视她如妻子,她并不是外人,你不用担心。”

说话之间,那个大黑蜘蛛又爬了出来,停在他雪白的手掌心。

我忍不住一阵恶心,唐茹自己习惯了这个蜘蛛的存在,身边之人要接受它却不容易,如果燕王身上带着这样的东西,我一定每天都会做恶梦。

想到这里,实在佩服白吟雪的勇气,问道:“她不怕这个蜘蛛啊?”

唐茹伸手摸摸它,笑道:“吟雪不是凡俗女子,她不但不怕蜘蛛,还很喜欢它呢。”

我吃惊得说不出话来,蜘蛛并不是一种可爱的动物。在动物世界至少有一百种动物经常发生亲情残杀,互相吞食的现象,澳大利亚有一种红背蜘蛛,母蜘蛛在和公蜘蛛完成交配后,都会残忍地将公蜘蛛吃掉。

喜欢毒蜘蛛的女子,或许并非唐茹所想的那样“单纯善良”。

无论如何,唐茹和白吟雪实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让人叹为观止。

我只能对他说:“但愿她能够和你白头偕老。”

唐茹似乎突然想起什么,面带疑惑说道:“蕊蕊,张玉曾经问过我,你是否认识过一个叫顾翌凡的人?”

我微笑道:“哥哥既然无法肯定,当时如何回答他?”

“除了你十三岁那年爹爹为参加武林大会带你去过一次华山,你从来没有离开过唐家堡,怎会认识外人?我自然告诉他没有。”

我不想让唐茹怀疑我的身份,随口说道:“是的,应该是那时侯和他有过一面之缘吧。”

素儿进阁来换过茶水,我看到她想起香云,心中涌起丝丝酸楚,凄然说道:“哥哥知道香云的事情吗?”

唐茹目光中带着几分怨怒,说道:“蜀中唐门名声在外,江湖中图谋算计唐门武功秘籍者不知凡几!香云处心积虑在唐门潜伏数年,熟知制毒用毒之法,差点毁了我家的百年基业,爹爹若是泉下有知,一定后悔自己当初不该收留她。”

我知道他极其重视唐门的名声和地位,说道:“她也是迫不得已才这样做,并非有意要栽赃嫁祸给我们,哥哥就原谅她吧。”

唐茹叹道:“我何尝不觉得惋惜,她何必到最后关头依然执迷不悟?若能忘了那些恩怨,岂不是好!”

次日晨起,我在妆台前梳理着长发,素儿神情焦急,在首饰匣中东翻西找了半天,还诧异地“咦”了一声。

我问道:“丢了什么东西吗?”

素儿急得快哭要出来,红着眼圈说:“就是王爷赠给夫人的,很贵重的那朵宝花。昨天明明还在,现在……现在怎么找都找不到,奴婢没用,连东西都看管不好,对不起夫人……”

原来是我在东宫之时燕王中秋节送我的钻石花。

我虽然也很着急,却安慰她道:“不要紧,慢慢找就有了,越急越找不着。山下有重重护卫,别苑里没有外人进来,不会丢的。”

素儿噘嘴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保不准就是别苑里的人偷的呢!”

我心中一动,嘴上却说:“不会的,你别乱猜,让别人听见不好。”

正和素儿说着话,一个丫鬟跑进来,笑逐颜开道:“夫人,铃儿姑娘刚刚平安产下一双女儿呢,母女都平安!还来不及叫产婆来,是白姑娘帮忙接生的,夫人可要去看看?”

听说铃儿安产的消息,我兴奋不已,将头发随意挽成一个发髻,立刻就下了小楼。

我和素儿到了铃儿的房间之外,只见张玉的脸上充满了喜悦的神色,正向白吟雪道谢。

白吟雪谦辞笑道:“你再要如此客气,我可承受不起。”她抬眼看见了我,说道:“妹妹今天气色比昨天好了许多。”

我笑道:“白姐姐的药方确实灵验。”

我暗中询问过燕王的专职医师,白吟雪的话并非危言耸听,但心中总有一种隐约的感觉,让我不愿去亲近和相信她。昨晚我喝下的是按医师的药方所配制的药,并不是她开的药方。

白吟雪道:“心诚则灵,王爷洪福齐天,妹妹一定能够象铃儿姐姐一样安产。”

我走进房间,铃儿虽然略有疲倦之色,精神却很好,嘴角挂着幸福的微笑,注视着襁褓中的一双女儿。

两个粉嘟嘟的小女婴,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一模一样的面容,甚至有着一模一样的可爱表情。我走近抱起她们,亲亲她们的粉嫩可爱的小脸,说道:“我好喜欢你们,给我做干女儿好不好啊?”

铃儿微笑不语,张玉忙道:“夫人垂顾小女,属下怎敢僭越……”

我打断他道:“我和铃儿姐姐是好姐妹,你和王爷的交情还是先收起来吧,这个干娘我当定了!”

素儿笑道:“夫人连见面礼都备好了,公子莫非不肯给夫人这个面子吗?”她递过一个精致礼盒,里面数颗璀璨夺目的夜明珠,是我出嫁的时候叶临风送给我添妆之物。

张玉不便再推辞,感激不已说道:“多谢夫人厚爱,亭亭和玉立以后就是夫人的女儿了。”

我低头抚弄着婴儿的小手,笑道:“亭亭玉立,好名字!你们也是我的掌上明珠啊。”

几天来亭亭和玉立吸引了我的全副心思,我整天都在铃儿房间里,逗她们玩耍,对别苑中的事情毫不关心。晚间回到小楼时,才发现燕王已经返回别苑,慵懒无比斜倚在窗前的长榻上。

我飞奔扑向他怀中,撒娇道:“你早回来了,怎么不让她们叫我过来?”

他自榻上坐起,一把抱住我,皱皱眉说:“你不能斯文一点吗?要我嘱咐你多少遍才记得住?”

我微笑道:“我刚刚有了一对干女儿呢,她们好漂亮好可爱,就是喜欢哭鼻子,你改天也看看她们去。”

他柔声道:“不必去看了,我的孩子本来就不多,你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只要你喜欢就好。要我赐她们什么封号吗?”

我愕然望着他,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铃儿只是个婢女,张玉并没有明媒正娶她,亭亭玉立将来的地位会很低下,嫁人也未必会嫁到好人家。如果她们是燕王的女儿、地位尊贵的朝廷郡主,情况就完全不同。

只要燕王自己上书给宗人府说铃儿在别苑中生的孩子是他的,宗人府决不会去调查核实孩子的生父究竟是谁。张玉对燕王一片赤胆忠心,燕王这样的荣宠只会让他更加感恩图报。

我轻嗔道:“你以为‘父王’那么好当啊?你自己想去。”

他微笑道:“就封咸宁、常宁吧,希望她们不要再哭了,一定要安静听话,否则吵醒了干娘肚子里的小宝宝睡觉,我可就要罚她们了。”

我立刻明白了朱棣最后两个女儿的来历。

除了当事人,所有的史官都不会知道咸宁郡主、常宁郡主并非燕王的亲生女儿,只不过是他的下属张玉在他的别苑中所生的私生女。

我沐浴更衣完毕准备就寝时,他似乎还没有离开的打算。按照古人礼仪,怀孕后夫妻就不宜再同房,这样才能生出聪明正直的孩子,他只能搬到听香水榭的书房独住。

他将抱到床上,注视着我说:“蕊蕊,我好想你……”

我听出了他话中的暧昧之意,说道:“等过些时候我变成圆球一样,腰又粗,人又胖又难看,你一定会讨厌我的。”

迷蒙的灯光下,我只穿着一件粉紫的小肚兜,他低头看着我更圆润诱人的丰胸,紫眸因抑制的欲火而变得晶亮,说道:“怎么会?……你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我想捉弄他一下,故意攀着他的肩膀,用软玉温香的双峰磨蹭他的胸膛,星眸微张,显出迷醉的神情,娇软的樱唇轻舔他的耳垂,柔情似水说道:“你别走,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他心弛神荡了片刻,突然发现我在偷笑,一把将我按在枕头上,咬牙切齿说道:“小妖精,对我用美人迷魂阵,想故意整我是不是?我见得多了……”他似乎觉得不妥,没有再继续,肃了肃脸色说道:“别闹了。”

我偏偏不肯放过他,说道:“你当然见得多了!谁不知道燕王殿下当年阅花无数,红颜知己满天下,什么风流阵仗都领略过……”

他立刻俯身堵住我的嘴。

待我平静下来,他才拥着我,轻轻说道:“我不要放纵的情欲,只要真心相许的感觉,以前年青的时候我确实糊涂荒唐过,如今早已忘记了。你不要再气我了好不好?”

我柔声道歉说:“我不该说那些话的,你别生气。”

他面容温和,轻吻我的额头,帮我盖好被子,说道:“我没生气,你快睡吧。”

我想让他早些回书房去休息,开始合眸装睡,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他见状起身,放下纱帐离去。

他再次回头的那一瞬间,我看见他剑眉簇起,弯腰伸手抚揉了一下自己的小腿。这风湿的毛病伴随着他一生,每当换季时节他双腿风湿的毛病会发作。如今秋风乍起,看他刚才的表情似乎疼得很厉害,在我面前却一直强忍住,怕我为他担心。

我忍住眼泪,心中打算明天将现代医学中所有治疗风湿顽疾的中药西药、正方偏方、麝香、虎骨、蛇虫浸泡的酒、物理治疗等等方法全部回忆出来,写成册子,让他都试一试,务必要治好他,让他不再那样痛苦。

我在桌案前提笔写完几张治疗风湿的方子,绞尽脑汁也只能想起这些,正准备去看看亭亭和玉立,回来再继续写。

素儿神色仓皇,跌跌撞撞进来说道:“夫人,不好了!奴婢刚刚去拿水果,碰到朱能,他说舅爷……昨晚突然失踪了,王爷在山中搜查了半日,还是无影无踪,白姑娘哭得象泪人一样……”

素儿对我所说的“舅爷”,除了唐茹,不会有别人。

我心念如电飞转,唐茹武功并不弱,甚至远远胜过张玉、朱能等人,如果是遭受外人攻击,决没有束手就擒的道理,而且外人也决不可能将他从重重护卫的眼皮底下掠走。

除非是他自己悄然离开云蒙山,但是那天在小阁中他与我谈话之时,分明是对燕王充满信心,况且他对白吟雪一片深情,即使要走,也不会抛弃她独自走。

我定了定神,对素儿说道:“怎么会有这样诡异的事情?”

素儿眼神中带着恐惧,说道:“奴婢听她们议论,说是……说是……奴婢不敢说啊!”

我更加疑惑,说道:“你快告诉我,她们说些什么?”

素儿咬着嘴唇,颤抖着说:“说山中有妖气……”

古人畏惧鬼神,我见素儿吓成这?b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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