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烟云梦(上+中)作者:肉书屋
花落烟云梦(上+中)第33部分阅读
办了,我试探问他道:“燕王谋反,你是帮助皇上,还是帮助他?”
纪纲转过头来,眼中射出一丝寒芒道:“先帝有遗训,锦衣卫职责是护卫皇室不受外人侵害,其余之事,何必多管多问。”
我豁然明朗,面对这场皇室内叔侄争夺江山皇位的战争,他的态度无疑是最好的态度。宁王将赌注押在燕王这一方,一旦燕王失败,他必定要落下“乱臣贼子”的骂名,李景隆对朱允炆忠诚追随,如果燕王顺利夺取王位,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二人的选择都是机会与风险并存,惟有精明的纪纲置身事外,他的任务只是“护卫皇室”,“皇室”之内即使争斗得头破血流,与他都没有半点关系。
无论将来天下属于谁,只要皇帝还姓“朱”,他的地位依然稳若磐石。
纪纲不动声色,轻轻说道:“任何人做任何事,都会付出代价,或许有一天,他们会知道他们得到的远远比失去的多。”
我想到燕王,心道:“你在朱元璋面前小心谨慎,与兄弟们钩心斗角,为了得到定国公徐达的支持不惜放弃江绮怀改娶徐妙云,不惜冒着篡逆的骂名与侄子反目,你觉得值得吗?即使你能够如愿以偿,你得到的和你付出的相比,是多还是少?”
我不再和他继续刚才的话题,说道:“看来我们要救李景隆,只有一种一种解药试验了。”
纪纲点了点头,说道:“你暂时就住在这里,展惊鸿精通天下奇毒,假以时日,李景隆的毒一定能解,你不必担心。我还有些公务处理,要离开济南一段时间,如果他醒来了,你……就让他带你走吧。”
我怔怔看着纪纲,想起他对我数次施加援手,心中略带歉意,说道:“谢谢你一直这样帮助我,能有你这样的好朋友,我很开心。”
纪纲似乎微带笑意,向竹庐走去,只留给我一个修长的黑色背影,还有一句话:“多谢你当我是好朋友!”
月落湖心(二)我在大明湖畔住了整整五个月,时间到了八月中旬。
历史沿着轨迹前行,燕王与宁王短短数月内陆续攻占了大宁、永平、保定三府,挥师西进大同,“李景隆”派兵驰援,援兵未至燕军已归北平,明军往来奔波,兵士苦不堪言,冻死病伤无数。
四月初时,燕军与明军决战于白沟河,明军大败,战况惨烈,白沟河两岸数十里内处处都是断戟残兵,伏尸累累,鲜血染红了河水,被杀或溺死的明军达十万之众,“李景隆”仓皇逃离德州,取道济南。
燕师铁骑乘胜南下,五月初入德州城,收编官吏平民、辎重牛马,获粮草百余万,大军直逼济南城下。济南是天下之枢会,也是江南的屏障,如果济南城破,金陵危在旦夕。
我从竹庐外的古井中打起一桶水,将水和石桌上的细心拣择出的药材放入药罐中熬煮,所有必需的药材都已经齐备,炉火正红,我用小扇继续扇着风,只要熬煎三个时辰解药即可配制成功。
三个时辰后,室内升起袅袅的白烟水气,逸出清清淡淡的药草香。我轻轻舒出一口气,将煎好的褐色药汁倒入一只白色瓷碗内,走近李景隆身旁。
展惊鸿柳眉微挑,接过药碗轻嗅一下,然后继续挑拣药材,说道:“火候差不多了,这副药吃完,再看有没有起色。”
我凝视着他的面容,捧着白瓷药碗,心中暗自祈祷,用小勺将解药一点一点喂他喝了下去,用绢帕轻轻擦拭他嘴角的药汁。
我坐在他身旁,目不转睛盯着他,渐渐地,似乎看见他的眼眸微微一动,我惊喜已极,叫道:“姐姐,你快看!”
展惊鸿闻声而来时,床榻上的人不再是沉睡的模样,那双清澈明净的黑眸带着惊喜和思念向我投射过来,似是试探一般,说道:“妍妍?”
此时此刻,这声“妍妍”,对我而言不啻是天籁之音,一直以来,只有一个人才会这样呼唤我。
我忍住盈眶的泪水,呜咽着说:“谢天谢地,你终于醒过来了!”
展惊鸿见李景隆醒来,微笑道:“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总算完成纪纲之托了。”
她走出房间之外,李景隆略带迷惑,举目四顾,将我上上下下看视一遍,轻声问:“你没受伤吧?他们把你怎么样了?”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数月前的那天夜晚,醒来后的第一句话,不是询问他自己的境况,不是关心他的军队,而是问我有没有事。
我抓住他的手,说道:“你没看见我好好的吗?有事的是你,你被他们迷昏了,睡了很久很久……”
他温柔抚摸着我的头发,柔声说道:“别哭,你没事就好,我只担心他们会害你。发生什么事了?”
听我说完数月来发生的事情,他眉宇间带着难言的痛楚神色,从床上一跃而下,说道:“妍妍,我要立刻去山东参政铁铉府一趟。”或许是久未行动,站立时步履略微有些不稳。
我明白他的心意,高傲自信如他,决不可能接受“李景隆率朝廷五十万大军溃于北平城下”的败绩,如果不能洗雪这耻辱,他的信心和骄傲会被这场战争彻底摧毁,一生一世都不会再有快乐可言,他宁愿战死,也不会甘心做燕王手下的败军之将。
史载铁铉“性情刚烈,思维敏捷,熟读经史,成绩卓著”,深受朱元璋器重,赐字鼎石,洪武中调任都督府断事,现任山东参政,督管粮饷、镇守济南,燕军将济南围得密不透风,他一定想助铁铉一臂之力。
我并不阻拦他,说道:“你安心去吧,我等着你。”
他将我拥入怀中,明眸中带着难以言传的愧疚之色,轻轻亲吻我的发丝,说道:“你为我付出太多了……我没有保护好你,带你出征却连累你为我受苦,等燕军败退,我立刻送你回金陵去。”
我微笑了一下说:“没关系,大明湖风景怡人,我正想多住些时候呢。”
他低声道:“还是金陵家中舒适些,我怕你在外面受委屈……”
我推开他,说道:“你快去吧,那假冒你之人并非泛泛之辈,你要多加小心。”
次日,我正在帮展惊鸿用细筛挑拣磨碎的药材,湖畔小桥上李景隆骑着一匹骏马匆匆而来,身后跟随一名骑马官员,那官员年约四十开外,身材魁梧,不似文臣,倒更象是武将。
李景隆跳下马,对我说道:“妍妍,我回来了,这位是铁铉铁大人。”
那中年官员向我轻施一礼道:“下官铁铉,不知道国公与姑娘隐居在此,日前多有简慢。特来相请姑娘到下官参政府中小住,下官家中亦有一女,与姑娘同龄,可与姑娘相伴。”
李景隆上前对展惊鸿行礼,肃然说道:“多谢展大人相救在下。大恩不言谢,以后若有事需要在下效劳,在下一定竭尽全力。”
她淡然道:“曹国公何必客气?你该谢的是元妍,如果不是她精心伺候汤药,一直细心观察,把病况情形反应都告诉我,你可不会好这么快。”
李景隆看我一眼,微笑道:“多谢指教,我一定不会忘记她对我的好。”
我们辞别展惊鸿到了参政府后院,迎面遇见了一名身着深紫暗纹衣衫的美貌少女,她眼睛弯弯如月牙,虽不大却很有神,面若桃花,神态天真活泼,叫道:“爹爹,来客人了吗?”
铁铉道:“这是小女冰月。”然后对那少女道:“月儿,过来参见曹国公,这是元妍姑娘。”
铁冰月非常听话,立刻前来拜见,说道:“参见曹国公、元妍姐姐。”
铁铉略带歉意说道:“我家夫人去世得早,家中事务都是如夫人在打理,如有不周到之处,请姑娘明言,千万不要太客气。”
我见他们态度谦和,说道:“铁大人请放心,我不会见外的。”
铁冰月将我带到一间精致的绣房里,说道:“姐姐看看,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我让姨娘去换。”
我微笑道:“不用了,谢谢你。”
铁冰月笑起来眼睛更加迷人,悄悄问道:“姐姐是曹国公未过门的夫人吧?”
我不置可否,说道:“你呢?你爹爹给你订下亲事了吗?”
她略带羞涩摇摇头道:“还没有……爹爹说要仔细挑选,这件事情不着急。”
我见到房间中有一架古筝,问道:“你会弹奏这个吗?”
她点头道:“琴棋书画爹爹都让人教过我,我听说姐姐是从朝鲜来的,那里一定没有这种琴吧?不知道乐器中,姐姐最喜欢哪一种?”
我喜欢的乐器本来是箫管,正要随口说出,却停顿一瞬,改口说道:“我喜欢古琴。”
她拍手道:“原来姐姐和我有同好!爹爹给我请了琴师,我们正好一起学习。”
铁冰月慧质兰心,有她从旁指点诀窍,加上琴师教习,一个月后,我已经将基本指法都学会了,乐器乐理本来就相通,我试奏了很多现代的曲子,居然十分动听,古韵盎然。
李景隆现身不久,那假冒之人就在德州神秘消失了,铁铉治军督众有方,又有李景隆相助,矢志固守济南城,燕军围攻三月之久,依然不克,他们时常商议军中大事,也并不避开我。
我偶尔会前去书房,铁铉、李景隆正一起低头看济南地形图,一名军士匆匆忙忙走进,回禀道:“回禀国公、铁大人,燕王回信已到。”
李景隆抬起头看见我,脸上漾起微笑,随即对那军士道:“拿过来吧。”
那军士不敢怠慢,立刻近前呈递。
李景隆拆开书信,我轻瞥了一眼,那信笺上龙飞凤舞的潇洒遒劲笔迹正是燕王所书,上面写道:
“……父皇宾天,骨肉未冷,我周王弟被j臣诬害,言‘大义灭亲’,与今所说大相违背!……因汝来书,不得不答,不宜调弄笔舌,但恐兵衅不解,寇盗窃发,朝廷安危,未可保也!所欲言者甚多,难以枚举,忽遽简略,汝宜详之。”
铁铉忿然说道:“国公以为如何?皇上此举只会让燕贼气焰更加嚣张,‘但恐兵衅不解,寇盗窃发,朝廷安危,未可保也!’是何态度!”他直呼燕王为“燕贼”,心中自然对他痛恨至极。
李景隆凝视书信,轻簇眉心,说道:“燕王既然毫无悔改之意,我们就不必再留情面了。”
我已经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史载燕王五月占领德州后,又向朝廷发一道檄文,再次声称起兵只因“j臣惑主,齐尚书黄太卿左班文职等官谗佞君上,恣行不道”,号召诸王一起兴兵讨伐朝廷“天下都司,并各处卫所指挥官吏,当思我父皇恩养厚德,同心戮力,共行捕获j臣”,以此争取天下民心。
檄文一出,朝廷上下顿时非议纷纷,劝说皇帝停止削藩,朱允炆迫于燕王制造散播的舆论压力,罢免齐泰、黄子澄之职,并命李景隆亲笔写书信一封,保证不再削夺诸王,让参赞高巍出使面呈燕王,劝说燕王退兵。
燕军数日以来,一路势如破竹,“取密云、下水平、袭雄县、掩真定”,燕王对朝廷来信不屑一顾,并不愿意接受朱允炆的怀柔政策,信中之意清楚明白,一定要与明军在战场上一决胜负。
铁铉沉吟半晌,说道:“既然如此,下官有一速战速决之计,不知国公以为如何?”
我心中轻轻一动,如果历史记载无误,他现在想到的计策是伪装献城归降,然后乘燕王入城放松警惕之时暗算他。当初燕王用来对付李景隆的办法,铁铉很快就学会了,准备“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只要主帅阵亡,燕军不攻自破。
李景隆似有察觉他心中所想,默然良久道:“铁大人之计若是成功,皇上恐怕要背上弑叔恶名,还是谨慎为好。”
铁铉面色从容坚定,说道:“所有罪责下官一力承担,国公只当作不知道此事,自然与皇上无关!”
李景隆似乎并不支持他这样做,眼光却向我看来。
东昌喋血(一)李景隆深思熟虑,布下严密围防,令平安镇守德州,亲率盛庸等副将,与兵部尚书铁铉一起离开济南进驻东昌,杀牛宰羊犒赏将士,誓师励众、检阅精锐,布列火器、毒弩严阵以待,士气空前高涨。
十一月十五日,燕军如期抵达东昌,继白沟河大战后,两军主力再次相遇,一场血战势不可免。
我仰望书房窗外漫天飞扬的大雪,一名兵士面带喜色,飞奔前来说道:“启禀国公,前线传来捷报!”
李景隆问道:“战况如何?”
他带着掩饰不住的激动道:“盛将军将燕军围困后,火枪营火器齐发,燕军大部分都受了重创,燕军都督陈亨、燕将张玉、谭渊、王真、李彬、孟善都被我军格杀了!燕王亲率精骑冲击出战阵,仓皇退兵,俘虏燕军三千余人,盛将军正在清点。”
铁铉大笑道:“好,太好了!国公神机妙算,燕贼此次吃亏不小!”
李景隆神情欣悦,道:“收兵回营,明日再攻!”
我僵立在窗前,心隐隐作痛。
这些战况都在我意料之中,但是阅读残酷的战争历史和亲耳听到一个个熟识之人的噩耗,感觉全然不同。
张玉是我的好姐妹铃儿的情郎、亭亭和玉立的亲生父亲,她们贵为郡主,燕王会赐予她们尊贵的地位、锦衣玉食的生活,却永远不可能给予她们血浓于水的父女亲情。
陈亨是我的好朋友苏曼菱的夫君,善良开朗的苏曼菱是否能够承受这样的打击?
谭渊、王真、李彬、孟善,他们都是燕云十八骑中的一员,时刻护卫在燕王身边,和我相处过不少时间,燕王陷入重围之际,他们护主心切,为了解救他,掉转马头奋不顾身冲入明军阵营,击杀数十人后受全部受重创身亡。
“靖难之役”中还有还有千千万万阵亡的普通士兵,无辜的他们身后有无数个幸福的家庭,却因统治者的权力欲望不得不走上战场、流血牺牲。
次日,燕军果然又败了。
史载此战“燕军北撤,军伍辎重散乱,迤逦数十里之遥,烟尘滚滚,旌旗披靡,官军步步紧逼……上按辔搭弓,射其先锋,且战且退,及至华聚等人援,击退官军,方得逃脱……”
盛庸乘胜追击,派遣数万官军四处俘获溃退的燕军,“再俘燕军万余人”。
战争,永远都是残忍的。
东昌两次激战,燕军精锐几乎全军覆没,燕军被迫北上馆陶,返回北平。
天气虽然寒冷,东昌官邸中炭火红旺、十分温暖,我回忆起铃儿在云蒙山中刚刚生下双胞胎女儿时张玉那开心灿烂的笑容,心中一阵酸楚。
一名侍女惊慌失措跑进房间,说道:“太可怕了!”
我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她喘了口气,才说:“奴婢刚才听几名兵士说,盛将军手下有几个营卫将俘获的燕军挖眼珠、挖心、剖腹……”
我只觉一阵晕眩,明军东昌之战俘获燕军将近两万人,盛庸属下对付燕军俘虏的手段竟然如此残忍!
我所知道的历史是燕王登基后屠杀了许多忠诚于建文帝的人,却没有意识到燕王一旦失败,除了被削除王爵、从朱家皇族中除名外,他的妻子儿女,跟随他谋反的北平诸多官员,全部都会被诛杀,即使他能够侥幸保住性命,也相当于一个废人。
无论这场战争的胜利者是谁,另一方的命运都将无比惨烈。
我曾经眼看着历史的悲剧一幕幕在我眼前发生,始终无能为力,到了今时今日,双方势同水火、南北对峙,各据半壁江山,我更加没办法阻止历史的进程,只能尽我的力量去解救一些无辜的人。
我飞快冲出房间,一直跑到李景隆议事的书房里,走到门口,顿下了脚步。
李景隆正低头翻阅卷册,说道:“这次战利品不少,不用缴回国库了,都赏赐给盛庸的属下吧。”
铁铉转头说道:“盛将军居功甚伟,皇上一定会重重嘉奖!”
那身着铠甲、浓眉大眼的英武将军正是盛庸,他哈哈笑道:“谢谢国公赏赐,下官一定再接再励,攻破北平,将燕贼拿下!”
铁铉发现了我,轻轻咳了一声。
李景隆闻声抬头,问道:“妍妍,有事找我吗?”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直接走近盛庸,正视他道:“我有几句话,想对盛将军说。”
盛庸不明所以,忙道:“姑娘请说。”
我说:“我听见传闻,将军麾下兵士对燕军俘虏肆意屠杀,请将军加以制止,不要再继续了。”
盛庸面带尴尬看向李景隆,辩解道:“那些兵士的亲人兄弟也曾被燕军屠杀过,他们心中有怨愤,何况那些燕军都是大逆不道的叛臣……”
我加大声音,冷冷说道:“残杀叛臣,同样有伤人伦。难道一定要以血还血吗?为什么不能宽容一些?谁无父母?谁无兄弟?如果这样下去,到什么时候才能休止?”
李景隆见状明白了大概,问盛庸道:“是否确有其事?如果有,立刻制止。”
盛庸似乎被我的架势吓住了,呆立在房间中,铁铉提醒他道:“国公有令,盛将军还不速去?”
他发觉李景隆的脸色十分难看,忙道:“下官即刻就去,以后决不会再有此种事情发生,请国公放心!”
铁铉、盛庸一起退出后,李景隆靠近我,温言安慰道:“我律下不严,你别生气。”
我触动刚才的心事,扑在他怀中号啕大哭,说道:“这一战死了那么多人,出谋划策的是我们,牺牲的却是他们……不要再打仗了,太残忍了,太残忍了!”
他叹道:“战场本来就是世间最残忍的地方,是我不好,不该带你来。这里有铁铉和盛庸善后,我们明日就启程回金陵,我会再向皇上请辞。”
李景隆是李家独子,曹国公的爵位本是世袭,他如果舍弃爵位,影响的不只是他一个人,而是李家宗族的世代荣华。
我抬起头,对他说:“你们家族中还有许多人仰仗着你生活,你如果为我牺牲这一切,我只会觉得愧疚,皇上对你信任有加,你不应该在这种时候离开他。”
他眼底泛起淡淡的幽光,说道:“那么,就让皇上给我一个文职吧!从今以后,我决不再出征了。”
我眼角余光无意扫过桌上的俘虏名册,凑巧看到了一个名字,脱口叫道:“叶临风?”
他随我目光看去,说道:“我军切断了燕军的饷道,抓获后援支持之人正是叶临风。他是叶贵妃的兄长,皇上有旨暗中相助燕王者必须责罚,皇亲国戚都不例外,所以他关押起来了,你认识他吗?”
我料想他既然知道叶临风和贵妃叶逐月的关系,应该不会过于虐待他,松了一口气道:“我在武昌住过一段时间,那时候和他交往过,有很多年没见了。”
他轻轻“哦”了一声,问道:“你现在想见他吗?”
我说:“如果可以,我想见他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