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淑走过去,道:“你们刚才说什么?”宫人们不答。季淑说道:“大概是说我打了皇贵妃的事儿?”宫人们面上露出惊骇之色,不知她为何知道。
季淑转头,一一看去,她虽然不是宫内有身份的人,这些宫女太监却无一敢跟她对视,慌里慌张地都垂下目光,有人便微微发抖。
季淑挨个看过去,目光落在其中一个宫女面上,定了下来,道:“你叫什么?”那宫女说道:“我……奴婢叫可心。”季淑一笑,道:“好名字啊……可心,我问你,上午时候娴妃娘娘给你的东西呢?”
可心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地看着季淑,不明白她怎么也知道了……季淑望着她,说道:“老实说出来,我亲眼看到娴妃把东西给你,你给了谁了?”
可心抖了抖,终于道:“是娘娘让我拿了去,给御膳房的各位,作为打点。”
季淑冷哼,道:“打点什么,多送点儿不知放了多少天的烂果子?”周围几个宫人听到这里,都变了脸色。
正在这时侯,外头有人来到,道:“噫,怎么都站在这里,——花娘子,咱家给娘子见礼了。”却正是王太监。
季淑见他来到,微微一笑,说道:“王公公,有劳您走这一趟了。”王太监说道:“说哪里话,花娘子一句话,咱家不得飞一样赶来?对了,方才三王爷去见过娘娘了,娘娘许你出宫了,怎么,你叫我来有事?”
季淑说道:“的确是有件事要劳烦公公。”王太监说道:“花娘子请说,能做到的我一定帮。”
季淑点点头,却又看向站着的那几个宫女太监,才又说道:“娴妃脾气好,有什么委屈都不肯说,可我不是瞎子,我的脾气你们也都知道了吧?”她望着可心,说道:“白日你是跟着的,大概方才已经把我撒泼打皇妃的事说的清清楚楚丝毫不差了?”
可心听到这里,又听到方才王太监同季淑一番话,顿时觉得事情不妙,噗通一声便跪倒地上,道:“请娘子饶命,是奴婢一时多嘴,奴婢再也不敢了。”
王太监见状,便若有所思地看着季淑,也不插嘴,只是听。
季淑冷笑说道:“我生怕你不多嘴,你若不说详细,我还要自己说一遍!”可心不敢言,季淑却重把在场的五六个宫人一一看过,才道:“我虽然是个刚进宫的外人,但却已经看不过眼,何况我性子就是如此,看不过眼的,定要说出,说不过去的,做都要做出来!娴妃这里我看的明白,她身边并没其他贵重东西,大概是都填补了你们这些不肯护主的无用奴才了吧!”
王太监道:“啊?娴妃娘娘把些贵重东西都给了这帮奴才?”
顿时,几个宫人都跪倒在地,纷纷喊冤。
季淑说道:“公公你有所不知,上午我在此吃一顿饭,让他们去到御膳房传饭来,都个个为难的很呢!还是娴妃把自己的镯子送出去,我才吃了几口饭,不然连吃也没得吃。”
王太监瞪大眼睛,惊道:“这还了得,伺候御膳本是理所当然的,怎还用私下相求?这简直是无法无天了!”他厮混宫中多年,哪里会不知道这些“潜规则”?如此不过是不想暴露自己,演技精湛罢了。
季淑也当他是初次听闻,便哼道:“可不是么,我是外人都看不惯了,——我虽然刚进宫,可也知道皇后娘娘是个是非分明,极宽厚待人的,她统领后宫,人人敬爱,比如王公公你,便深得皇后信赖,更是皇后娘年跟前的红人。”王太监见她忽然夸奖自己,有几分得意,又急忙道:“哪里哪里,娘子过奖了,不过是忠心耿耿地替娘娘办事罢了。”
季淑道:“王公公这话说的对,公公你也算是皇后跟前红人,可还如此忠心耿耿,一心想为娘娘办事,才得皇后重用,正是众人典范。可是这些人呢,却好的不学,一心想欺压自己主子!”王太监点头,回头骂道:“可恨之极,一群狗胆包天的混账东西,真真反了你们!”
季淑说一句,王太监答应一句,这些伺候娴妃的宫女太监们都吓坏了。
王太监察言观色,道:“花娘子,你别上火,也别跟他们废话了,这样不得力的奴才留着干什么?”把些宫人吓得,呼天抢地地求。
这功夫里头也听到了,娴妃便跟楚昭出来,楚昭见状,便将娴妃拦了,只远远地看。
季淑才说道:“要说打杀了他们倒是轻易,但皇后是个仁慈的人,娴妃也是,嗯,……倒不如暂把他们留下来,以观后效。若是他们肯改过自新,忠心伺候主子,倒也罢了,倘若还是先前那样狗胆包天……公公,你可得替皇后把这些败类铲除才是。”
王太监自然答应,季淑便又道:“先头娴妃给你的镯子,以及她先前给你们拿出去的东西,有多少是多少,都去好端端地拿回来,缺一样都不行。”
可心跟众宫女太监纷纷答应,却还跪着,王太监道:“都干答应什么?一个个腿瘸了是怎么?还不快去?——花娘子的话都听到了?少一样的话,拿你们那不值钱的手脚小命来赔!”
宫女太监们连滚带爬离开,王太监还愤愤地道:“是就该这么惩治他们!也亏得花娘子说,不然我还不知道他们这些王八犊子的竟敢这样胆大呢!”
此刻楚昭便走了过来,王太监行礼道:“昭王爷。”楚昭点头,说道:“方才怎么了?”季淑便笑道:“狐假虎威罢了。”楚昭挑眉。
季淑说道:“我就仗着皇后娘娘的名声,来吓唬吓唬这些不把人当人看的东西。”又对王太监笑道:“是我多管闲事了,不过公公也知道,我的脾气太坏,先前还忍不住同贵妃动手了呢,还没当面向皇后娘娘请罪,这次又这样,皇后娘娘听了,会不会大为恼怒?”
王太监急忙道:“哪里呢,此事是皇后娘娘不知道,娘娘若是知道,怕是要打死了这几个伺候不当的也是有的,……就算娘子不出手惩治她们,娘娘迟早也要知道,也要办他们的。”季淑便笑,说道:“那还得有劳公公在皇后跟前替我美言几句了。”王太监便笑道:“花娘子痛快人,敢作敢为,娘娘也很是欣赏呢。”
王太监巧嘴又说了会儿,便留了个小太监,严严地命他盯着这边的情形,务必要让那些宫人把昔日的首饰之类都拿回来,——自己才回去了。
季淑便叮嘱娴妃道:“以后不用再惯着那些人,若是他们还对娘娘不好,娘娘想法儿跟……皇后说,皇后不管,娘娘便跟王爷说,知道么?”娴妃呆呆看她,眼圈极快红了,先前她似懂非懂,现在却知道季淑是在替自己出头,顿时便落了泪下来,道:“栀子……”
楚昭见状,就先出外一步,季淑又稍微安抚了娴妃一番,就也跟着出到外头,娴妃依依不舍地跟着送出来,一直到楚昭握着季淑的手拐过长廊,娴妃兀自站在殿门口张望不休。
季淑同楚昭出了宫门,楚昭道:“小花,其实你不用这样。”季淑道:“怎样?”楚昭不语,却停了步子,将她拥入怀中。季淑道:“她再怎么……也是你母亲。”楚昭郁郁地,终于只是一叹。
季淑见他又不语,就道:“好啦,我们回去吧。”楚昭答应,才要放开季淑,却忽地回头,当看到自宫门口出现的那道人影之时,忍不住便皱了眉。
104玫瑰:嘉名谁赠作玫瑰
季淑察觉楚昭动作僵了僵,正要回头看他,楚昭忽地将她紧紧一抱,道:“我们快些回府罢。”季淑便只好答应。楚昭带着她大步走前几步,却见有马车停在彼处,先前消失的天权不知何时竟出现在面前,前头骑马守在马车边儿上的,却是开阳。
季淑看着天权,道:“你从哪出来的?”天权淡淡地还未回答,楚昭已经笑道:“上去罢。”抱起季淑,送她上车,季淑只好进了车内,又看楚昭,楚昭道:“先叫他们送你回去。”季淑看他一眼,若有所思地要探头出来看,楚昭笑握住她手,道:“快些进去。”季淑只好缩身进去。
楚昭便同天权开阳说道:“好生送她回去,别有差错儿。”两人听命。楚昭说道:“快些走罢。”马车徐徐向前。
楚昭望着马车去了一段,才回过头来,此刻,那身后自宫门口出来的人已经走近,正望着那远去的马车,双眸空濛,怅然若失。
楚昭行礼,道:“大哥。”
祈凤卿看着面前的楚昭,一时心中惘然懵懂,竟不知要如何面对自己这弟弟。
楚昭行了礼,道:“大哥要去何处?”祈凤卿看着他仿佛坦然的脸色,茫然问道:“你……要去何处?”楚昭道:“我要回府。”
“回府。”祈凤卿喃喃地,这时侯似想起要说什么来,便问道,“你为何要瞒着我?”这句话来的突然。
楚昭看他一眼,便低了头,道:“大哥……”祈凤卿望着他,目光渐渐清明,便说道:“先前听闻你从东明带了个女子回来,我还以为不过是等闲,为何你要瞒着我,为何……竟会是她?”
楚昭说道:“大哥,我先前瞒着你,便是怕告诉了你,你就像是现在这般。”
祈凤卿问道:“现在这般?什么?”
楚昭说道:“我不想叫大哥担忧。”
祈凤卿笑了两声,道:“担忧?”
楚昭说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我先送大哥回府罢。”
祈凤卿道:“你只同我说,你对她……是怎样的?你竟带她回来,你是一时的动了心,还是,——你本就喜欢她?”
楚昭说道:“大哥,我……是真的喜欢她。”
祈凤卿眸色闪烁,眼睛便有些微微地红,一时说不出话来,抬头看看天上流云,最终又问道:“从何时开始的?”
楚昭道:“大哥……”他沉默之时,祈凤卿目光从高天流云上移开,看向楚昭,又说道:“可是不管如何,昔日我对她是何种心思,你……总该知道罢?”
楚昭的确是该知道,“祈凤卿”曾为了花季淑要生要死,他都看在眼里,可他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横刀夺爱?
但细想起来,似乎也不能全算,第一,她不是他们两个任何一个的人,确切说来,她是上官家的,已为人妇,祈凤卿怪只能怪楚昭贸然行事。第二,他虽然苦恋着她,可她好似全然无心,也难怪楚昭出手相夺?
祈凤卿心头气苦,楚昭一时也不能言。
且说季淑上了马车,马匹得得得地向前,季淑便从车窗边探头往外,正看到天权骑马在旁,季淑望着他,问道:“天权,你一直都跟着我么?”天权扫她一眼,面色如常。
前头的开阳便回头看了看,面带笑容。季淑趴在窗边,见他不答,便又问道:“那你的武功岂不是深不可测,宫里头都无人察觉,嗯,你们这几个人,谁最厉害?”
天权哼了声,道:“前头人便多了,娘子还是别如此抛头露面。”季淑噗地一笑,道:“瞧不出你还是个正人君子。”天权脸色一沉,索性不说话了,目光直视前方,自此不再理会季淑。
季淑无聊地挑了挑眉,见前头开阳不停回头,便叫道:“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开阳犹豫了下,道:“开阳,同娘子说过的。”季淑说道:“这些名字太复杂啦,我的脑子笨,记不住,开阳,你的武功怎样?”
开阳道:“不过一般。”季淑说道:“那若是你跟天权打起来,谁赢?”开阳微笑不言,天权面色越发清冷,季淑瞧着两人,只觉得这两个性格迥异,一个如六月,一个如腊月。
季淑想了会儿,手撑着腮,望着天权,便又问道:“对了,有件事我很是好奇,一直没问,——认识你们这么久,我都没有见你们身边有过女人,你们成家了吗?或者说定亲了吗?”
开阳忍不住哈地笑了出来,天权却扭头看季淑,淡淡地道:“花娘子,你问的太过了。”季淑笑道:“哪里哪里,我也算是关心你们,要是没有意中人,我可以给你们留心着之类。”
开阳放慢了马速,笑道:“劳娘子关心了,我们几个之中,只天璇有妻房,不过不在此处……其他兄弟都未曾婚配。”
季淑见他倒是识趣,就道:“你们的年纪也不小了,为什么还不婚配?”天权脸色有些发青,却还忍着,开阳咳嗽了声,道:“我们四处漂泊,也难有家室。”季淑说道:“如今在此处,不是稳当下来了么?”开阳道:“这……一时半会也顾不上。”季淑道:“那……你们平日会不会青楼楚馆之类?”
开阳大吃一惊,继而便笑,天权眼神冷冽地瞪了季淑一眼,冷冷地同开阳道:“换!”
开阳将马停了,天权打马上前,到了马头处停下,换了开阳到马车边上。
季淑看了看天权,道:“噫,反应这么激烈,难道是恼羞成怒了?”声音还一点也不低,前头天权听了,那马背上的腰杆一僵,肩头发抖,显然是气得不成。
开阳却笑着压低了声,说道:“小权素来不去那种地方的,也怪道他不喜。”季淑道:“他不去,那你呢?”
她问这话的时候,便笑吟吟地,眼神又有几分天生妩媚,开阳看了,心底砰砰跳了几下,呐呐说道:“我有些时候便会去一两遭。”季淑笑道:“哎呀,你倒是洒脱。”开阳望着她娇嗔之态,听她语带揶揄,不由地便红了脸,说道:“这、这也是人之常情。”
季淑眼睛转了转,问道:“那么你们天枢,是不是也会经常去?”
开阳还没回答,前头天权喝道:“多留神些!”开阳神色一凛,就抬头看前方,季淑道:“怎么了?”
却听得前头有人哭道:“让他出来,我知道他在此处,让他出来见我!”却是个女子的声。
季淑正要看,开阳低声道:“娘子且先进去……”季淑便只好将帘子放下,乖乖坐到里面,却听外头有人叫道:“商时风,你给我滚出来!不然今日我便死在此处!”
季淑听这个名字有些熟悉,正在心里想是谁,却听天权道:“改道罢!”开阳道:“好!”马车一颠,便似转了个弯。
如此又走了一段,外头的人声就消了下去,季淑把帘子扯了扯,才问道:“方才怎么了?”开阳道:“不过是些拉扯不清的风流债。”季淑问道:“什么风流债?商时风是谁,名字好生熟悉。”开阳道:“此人是太子的幕僚……”季淑哑然,道:“难道方才那个是同他相好的女子?”开阳一笑,不置可否。
季淑抓抓头,忽地想到在皇宫里见过的跟在太子身旁的那中年文士,当初惊鸿一瞥,见他儒雅风流,是个饱读诗书的饱学之士一般,却没想到,居然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天色微黑,到了王府,马车停下,季淑不等人来接,便自从车上跳了下来。
旁边天权正下马,见状一惊,向前迈出一步,却又刹住,却是开阳早了一步将季淑扶住,季淑笑道:“多谢,我无事的。”此刻里头才有丫鬟迎出来,扶了季淑进门。
一路向内,众丫鬟接了,季淑望内,忽地嗅到好大一股香火气息,不由停了步子,丫鬟们目光闪烁,嗫嚅道:“因前些日子出了事,院子里有些……不太平,于是我们就想多拜一拜菩萨……”
季淑坐了,心想:“大概是因为康华的事。”又觉得丫鬟说的古怪,便问道:“何为不太平?”丫鬟们面面相觑,不太敢言,最后还是婉屏道:“不过是些没有的事儿,说出来怕惊吓到娘子,只是……有人说,前几夜曾在院子里看过康华……”
季淑一惊,此刻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室内燃着蜡烛,婉屏说完,一阵风吹来,那烛光阴测测摇了几下,季淑道:“真的看到了?谁看到的?”
旁边一个小丫鬟说道:“不是我们这屋的,只是……我们也常听到,那个院子里……还常常有哭声传来,极怕人的。”
季淑问道:“你们都听到了?”婉屏跟众人迟疑点了点头,婉屏说道:“另外,那院子里的两位都病了。”季淑问道:“两位?”婉屏说道:“是苓雪姑娘同良惜姑娘……”季淑皱眉,道:“连苓雪也病了?请了大夫了没有?什么病?”婉屏说道:“已经请过大夫了,说是惊吓所致,邪风入体……”
季淑沉吟片刻,说道:“我去看看她们。”
婉屏忙道:“娘子,不能去。”季淑问道:“为何?”婉屏道:“这……万一她们真招惹了什么不干不净的,岂不是连累娘子……”季淑一笑,道:“我不怕这些。”婉屏面露难色,却也不好再拦。
只婉屏几个随身丫头陪着季淑往苓雪她们所住院落走,将到了,就听到有人叫道:“真正?br/gt;
花好孕圆第3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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