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买进蔡家时,管家跟她一再的嘱咐,蔡家不是一般的人家,小姐们都是千金大小姐。是知书达理的,有规矩的,让自己仔细,不能乱来,给小姐带野了,夫人能打死自己。
那时她真怕啊!可是看到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姐,拿着毛笔乖乖的坐在那里写字,从不会主动叫自己,那时她想,这样的小姐能带得坏吗?
在吴地时,小姐好像都没出过街。大小姐那会还没事跟着羊姑爷出去转转,买些桂花糖来给她。她也不吃,全给了自己。那时她也小,边吃糖边问她,为什么不喜欢上街。问完了,她就后悔了,小姐的话不是随便问的。可是那天小姐抬头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没时间。
没时间还是没人陪?她想再问一句,可是最后还是没敢,想想董少爷那时太小,自己上街还得人牵着,生怕会跑丢了。老爷和夫人就更不可能了。
后来到了河东,姑爷陪着,小姐才开始上街,牵着姑爷的手,那时小姐笑得那么甜,眼睛里都是笑……
想到这儿,素儿轻轻拭去了沁出的泪花。现在小姐这样,军医跟她说过,得慢慢养,少则一年,多则两、三年。这几天她本还在着急,不能这么拖累小单于,还想着等自己嫁到阿蒙家,再把小姐接回去,虽然也知道做不了小单于这样,可是小姐跟他非亲非故的,会让人说闲话的。
现在看来,小单于倒是真心的对小姐好,看看房里的布置,还有平日用的药、参汤,若这不是小单于府,只怕想保住命也难,再养个一两年,这人情就真的欠大了,真的能扭头就走?
就算小单于真的让她走了,可小姐在这单于府上一住上几年,什么名节也就都没了。回了中原,怎么跟人解释?谁信啊?可是小姐的脾气她也很清楚,若是真的好了,她也一定不会主动跟刘豹说她要留下来。
蔡琰是傍晚时醒的,素儿趴在边上打盹,外间还有几个匈奴丫头正探头探脑的看着。见她醒了,进来一个向她行了一礼,叽哩瓜拉的说了一通,可能声音太大,素儿醒了。
默默的听了一会,笑了笑,轻轻的挥挥手,女奴看看蔡琰,有些不情愿的退了下去。
“少单于来看过小姐,看小姐睡着就没敢惊动。晚饭小单于外头有客,就不进来陪小姐了。”素儿勉强听明白了女奴的话,小声译给蔡琰听。
“什么时候他这么讲礼了?”蔡琰笑笑,自己也是客,用得着进来陪自己晚饭吗?还特意经过丫头?不过看看素儿,倒越来越有当家主母的气度。
素儿笑了笑,自是不能解释,少单于当然得和嫡阏氏一起用晚饭,不然传出去不好听。
拍拍手,让女奴进来,由强壮的女奴托起蔡琰,而自己在蔡琰的背后放上大大的靠垫,让她能舒服的坐好。才亲自用温水给蔡琰擦了脸和手。
其它人看素儿虽然话不多,但架式摆在那儿,也不敢造次,默默的抬着一张餐桌进来,放在榻边。素儿坐在床边挑那蔡琰能吃的喂起来。
蔡琰别过头去,自己真的残废了不成?只是没有力气,还不至于让人喂饭。
素儿跟了蔡琰这么些年,根本就不用解释,就知道蔡琰要什么。但她先瞟了边上的女奴一眼。女奴忙出去了,素儿听到关门的声音才转头对蔡琰陪笑道。
“您不是没力气吗?让我喂吧!”
“不用,总也没力气。”蔡琰笑笑,慢慢的抬起手,试着想抓住筷子,但筷子是银制的,她拿不住。喘了一口气,颤抖着拿起了银匙,虽然拿住了,但手却无力的垂了到了被子上。
歇了一会,慢慢的再抬起,舀了半匙粥,小心翼翼的伸头,颤抖着把汤匙放到嘴里。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她已经满头大汗,手又重重的掉在了被子上。
“何苦呢?”刘豹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她靠着背,抬眼看到他就在门口,看来有人通知他了。这家看来也没什么规矩,想想算了,这不是自己的家,教训下人也轮不上自己。
“帮我做个小桌子吧!可以放到床上,这样我就能自己吃了。”她歇了一会,找回了力气,微笑着。
素儿本要给蔡琰擦汗,但蔡琰却自己接过毛巾,哆嗦的举起,按按额头,素儿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过些日子再自己吃,现在力气还没恢复呢。”刘豹这才进来,似无意的摆了摆手。
前面正陪着老管事吃酒,女奴却慌张的来说,阏氏不肯吃饭。笑着跟老管事说了一声,才进来,他知道蔡琰不会不吃饭,她不是那种爱耍脾气的大小姐。
轻轻的推门进来,却看到她辛苦的想自己吃饭,刘豹不禁心酸起来,蔡琰一向刚强,从醒了到现在,她没掉过一滴泪,就是这样淡淡的笑着,努力的活着。
素儿默默让出了床边的位置,目光扫向刚刚出去的那个女奴,敢不经允许出去乱传话。那女奴看到素儿的目光,吓得再次逃出房间,蔡琰回头看看素儿,想提醒她这里不是蔡家,可是最终没开口。
刘豹才不管她们的事,坐了下来,看看桌上的菜,倒是按他的吩咐,都是些中原的菜色,看上去倒还不错,“你伙食不错,素儿让他们添付餐具。”
“不是有客吗?”蔡琰终于说话不带喘音了。
“不算什么客,原先伺候过我父亲的,知道咱们回来了,过来请个安。又提醒咱们过几日是赛马大会,让咱们别忘记回去主持,也让部落的人见见我们。”
作者的话,不占正文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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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云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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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后果
第6章后果
好多年没回来了,部落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刘豹心里其实也是七上八下,没注意到他顺口一直在说,‘咱们、我们’。
其实以蔡琰的细致应该会注意到的,只是刚刚看到自己直哆嗦的手,一向冷静的她,心就乱了起来,只是现在刘豹进来,着意的忍着罢了,不想在这时也搅乱刘豹的心情。
“在中原时,常常想回来,想吃烤全羊,想吃手抓的羊肉,想喝马奶酒,结果这才回来几天,竟然又想吃米饭了。”刘豹扒了一大口米饭,看上去真像是饿了一般。
蔡家是陈留人(今天河南开封的所在),是爱吃面食的,怎么蔡琰却惯吃稻米。那次蔡琰在陈留,他的小宅借住过一段日子,厨子竟然也学了她的口味,于是这几年,他也没改,这次回来,连厨子一起带回了。没想到错有错着,蔡琰倒不用担心口味问题了。
刚刚蔡琰那句‘不是有客’竟然感觉真的在和妻子说话,本来有客,丈夫却回转来了,她关切的问一声。让他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坐在她的身边吃饭,就像是老夫老妻,自己跟她抱怨,而她安静的聆听。于是什么‘咱们,我们’,他说得也就更加顺口了。
蔡琰哪会想那么多,这会她没力气回刘豹的话。但也知道刘豹在中原十多年,好容易习惯了那边的生活,却又回来了,现在又得重新适应。
更何况他是男人,还是王族的男人,身上背负的又岂是小小的习惯困扰得了的。他不过是在用最小的那个问题,来掩饰其它的繁复。于是看他这样,也就更不想用自己的小事来烦他了。
素儿小心的观察着两人,少单于没怎么看小姐,好像真的只是来吃饭的。而小姐看上去有些心神不定。可还是静静的聆听着,表情很专注。看蔡琰这样,忙趁着机会,轻轻的把汤匙喂到她的嘴边,蔡琰也没法,看看边上吃饭的刘豹,只好张嘴了。
“想去吗?”刘豹终于吃完了,放下碗,这才回头看着她。
“我?”蔡琰愣了一下,才想起,他在问赛马会的事。惯性的想拿帕子擦嘴,可抬起手,那微微的颤抖,让她快速的放下。
她当然想去看看,即便是一向不好动的她,也知道这种活动是非常精彩绝伦的,只是现在她连给自己擦个嘴都做不到,让她去那做什么?还得连累别人来照顾自己,轻轻摇头。
“部落离这儿不远,趁这机会,阿蒙和素儿正好回部落把亲事办了。咱们草原上娶媳妇还是得在帐篷里办。你不去,素儿怎么去。”刘豹想想认真的说道。
每年六月中的赛马会是他们的大节日,刚老管事来,说的主要就是这个,况且他有了嫡阏氏的事儿早就传过来,自然也想让他带上,算是认亲也好,什么也罢,就像刘豹说的,没在部落里成亲,没住过家传的帐篷,就不是冒顿部的儿媳妇。
刚他本想拒绝,此时蔡琰的身体根本就吃不消这种活动。再说,去了才麻烦,又不是真的。却不想女奴突然跑出来,说什么阏氏不肯吃饭。这让老管事的脸色一下子僵硬起来,脸上分明写着不满。草原的嫡阏氏,怎么可以跟汉家女子一般娇气。
老管事的表情没有掩饰,刚刚刘豹一直在想,要不要带蔡琰回去?她是正式册封的嫡阏氏,她有她该完成的使命,即使她此时并不知道,即使此时她的身体这么差……心里说了一堆的即使之后,他却还是不忍心。连汤匙都拿不动,为自己擦汗,手都在哆嗦,他说不出口。
可是刚刚那亲切的问话,把刘豹拉回来了,他突然想和她一起面对,他现在想让她站在自己身边看着开场,也想让她跟素儿一样,在自己父亲传给自己的王帐里住几天,即使她不知道那代表着什么意思,但自己知道就好了,于是他给了蔡琰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蔡琰看看素儿,素儿忙给了她一个期待的微笑。蔡琰只能点头,人家的终身大事,不能耽误了。她哪里能想到,刘豹其实是还有其它的打算;而素儿想的却是,少单于带着小姐越多出场面越好,这样假的也是真的了。刘豹又扯了两句闲话,看着素儿手上的粥喂完了,才出去了。
“少单于对您真好。”素儿故意说道,蔡琰瞥了她一眼。素儿不是敢说这种话的丫头,即使不再是主仆关系了,但自己的规矩她应该还没忘记吧?
素儿果然不再说什么了,让人把桌子收了,想扶她再躺下,蔡琰摇摇头,她想坐会。
素儿让人开窗,让晚风吹进来,换换室内的病气,蔡琰果然觉得松快了一些,精神也好像好多了。
醒了又没事做,于是她静静的观察着素儿,虽然匈奴话她说得有些结巴,但女奴们倒还能听得懂,颇有威严的样子。
看来她是在教训那个女奴乱传话,女奴哀伤的看着自己,似乎在像她求情,她静静的看着,心里暗笑。
即使这是蔡家,她也不会插手,更何况这是刘豹的家。也许刘豹拜托素儿管家了,也是这里没有女主人,而自己又这样,自然得找个信得过的守住内院。等素儿成亲了,自己是不是要跟着素儿去阿蒙的家?素儿应该这么打算,去她家比在刘豹这里方便得多。
正胡思乱想着,另一个女奴进来禀报着什么,此时看神态,素儿内当家的气势已成,得到了内院绝对的控制权。蔡琰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三年多的专门培养,真没白费。
“小姐,军医来了。”素儿遣出了女奴,才回身替她理理头发,拉好被子。蔡琰点头,每天都是这时候来,其实五天诊一次脉,换个方子即可,可是刘豹却天天逼着他来,似乎是对他变向的折磨。
过了一会,老鼠须的军医提着他的药匣子慢慢悠悠的晃了进来。给蔡琰微微一揖,“琰夫人今天精神不错。”
蔡琰笑笑,已经不想问为什么大家都不再叫自己卫夫人,而是琰夫人,听着就像小老婆的尊号。合作的把手腕伸出被外,由他诊脉。
军医并没有坐在刚刚刘豹坐过的地方,而是由女奴搬了一张小矮凳子,他因为离得远,而不得不躬起腰来伸长手臂号脉。
老鼠须被拉长,再放开,军医换了个手,另一指老鼠须又被打直放开。只脉完毕,收回了药枕。
他终于坐直了身子,舒了一口气。第一天这么看诊时,蔡琰有请他就坐床边,刘豹坐,素儿坐,他自然也可以坐。只是军医看看那个位置,猛的摇头。蔡琰心意到了也就行了,便不再勉强。
“琰夫人心急了?”他眉头一挑,似乎在试探。
“哪有!”蔡琰笑笑。
“可是脉象说琰夫人心急了,今日之脉象可不如昨日平稳。”军医像在哄孩子。
“要多久我才能走路?”蔡琰深吸了一口气,她从没问过他们自己为什么只是割脉,而变得四肢无力。开始时以为是失血,可是刚刚,拿不动汤匙也就算了,竟然连拿毛巾给自己擦汗都直哆嗦时,她知道麻烦了。
“半年内夫人能自己吃饭,便非常之了不起了。”军医没有正面的回答,在蔡琰面前,他显得比在刘豹面前要认真得多。
蔡琰想了想,好一会儿,“最好我能恢复到什么样?”
军医笑了,想了想,“夫人应该可以在花园里散散步。但终身做不了剧烈的运动,比如骑马、跑步。再就是,您以后入秋之后,便最好卧床,不能受凉。”
“一辈子?”蔡琰脸上并没有露出特别的表情。
“是!”军医难得认真的点点头。
“谢谢!”蔡琰笑了笑,慢慢的闭上眼睛,原以为自己在两三年内,能恢复健康,原来已经是笑话了,已经是半残的身子,当真活着也是害人害已。
军医退了出去,他没想到蔡琰会这么平静,当刘豹知道这点时,差点没把自己杀了。虽然有点惋惜,可是这是生命的代价,那次的扎针,损伤了她的经脉,想修复几乎不可能,只能慢慢的维持,不过她若是一直留在刘豹的身边,当花瓶一样供着,倒也不会有多大的问题。
“军医!”素儿追了出来,脸色惨白。嘴唇下一排齿印,看来她也是刚刚才知道,阿蒙没敢跟素儿提及。
“干嘛?”军医站住,四处一看,自己竟然也迷了心思,乱走一气,也不知道走到单于府的哪所废园来了,真是被自己气死。但马上,他看向了素儿,别不是她一直跟着自己,看到此处僻静才叫住自己的吧。
“小姐能生孩子吗?”素儿可不是来跟他打趣的,四处她都看过了,确定没人,她才叫住的他,今天的谈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她只是经脉受损,倒是不影响她做女人。但她没力气怀孩子,生孩子。”军医似笑非笑。
素儿还是姑娘,自听不出头一句的意思,但后两句倒是听懂了,小姐没力气,怀孩子,生孩子可都是体力活,她若有所思。
第7章赛马大会
第7章赛马大会
军医想想,刘豹没问孩子的问题,他只是愤怒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蔡琰也没问,阿蒙更不会问,看来这位贴身的小丫头还真是关切得很啊。
“有什么办法能让小姐平安生下孩子吗?”她咬咬唇。
“丫头,你们小姐现在还是先把身子养好了,再想其它的吧!”军医真是无话可说了,这丫头想什么呢?人现在又没怀孕,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小姐是你扎坏的,你自然得负责,别以为我跟少单于那般好说话,告诉你,阿蒙听少单于的话,可是更听我的话,我要是让他扭断你的脖子,他一定没二话。”素儿一把抓住他的脖子,眼露凶光。阿蒙这几年可没少教她功夫,虽然真打不成,可是身手比一般人要灵活得多。
“他不敢!”军医一点也不在意,虽然让女人抓住有点没面子,可是倒还真不怎么害怕。
“要不要试试,我若是告诉他。你我,你就一定活不成。”素儿豁出去了。
“他不会相信。”军医怔了一下,没想到素儿会这么威胁自己。
“是,在他来不及不相信之前,你的脖子就已经断了。”素儿很有把握。
军医定住了,眯眼看着素儿,好一会儿才确定素儿说的是真的,她一定做得出来,而阿蒙一定也会像她说的,在暴怒之下扭断自己的脖子。事后也许他会想明白,但那有什么用?少单于是给老单于面子,他不会动自己,但却没承诺保护自己,倒真是个聪明的丫头。
赛马会在部落的空地举行,离小镇不远,但因为素儿?br/gt;
胡笳(完结第2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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