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原以为我是要大姐干涉澄瑞宫宫女太监不得乱传断曲之语,谁知我却只是要大姐阻止那些人将断曲都抖露出来,如果皇后娘娘一定要查,断曲这个始作俑者必定会被揪出来。”
蜜柚急道:“揪出断曲,查出二皇子这个真凶,岂不是更好?”
锦画斜睨了蜜柚一眼,懒懒说道:“如果皇后娘娘知道我们揪出了二皇子,她岂会善罢甘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能保住三皇子不受牵连,其余的事得过且过吧。蜜柚,这毕竟是在皇宫,我们没有多少力量可以阻止宫谋权斗,可以做到的便是在汹涌暗潮将自己席卷之际,紧紧抓着一根浮木随风飘荡,看似摇摆却能在风平浪静之时迅速稳住身形,这便足矣了。”
蜜柚看着锦画困顿而又认真得神情,暗暗佩服,自己虽比她年长几岁,却不如她看事透彻清明。
“可是,四小姐,三小姐那里怎么办?您今日设计让她也入了局,他日如若她醒悟过来,岂会善罢甘休?”
作者有话要说:哎,越来越少说话了,就这么失望?
☆、问责
“蜜柚,待明日你便会知道了。往日她骄横跋扈,今日也该尝尝苦头了……”锦画声音减低,沉沉睡了过去,蜜柚见状,上前为她掖过被角,退了出去。
待到次日,锦画去惊鸿殿给德妃请安之时,竟见三皇子鸿洵和七皇子鸿泽正陪在德妃身侧一同用膳。
没过多久,颜书便也进了殿,与德妃见过礼,便坐在锦画的另一侧,笑着说道:“真是天佑三哥哥有惊无险,这才能陪着姨娘一起用膳,得享天伦之乐。”
七皇子鸿洵正待向德妃说起锦画昨日的筹谋来,锦画低声咳了几声,示意鸿洵不要说下去。倒是颜书却抢在前面,说道:“姨娘,昨日颜书得到信马上就禀报了姨娘,姨娘心里有了底,自然可以从容应付,护了三哥哥周全。”
德妃将手中银著放下,鸿泽和鸿洵也跟着放下,一旁服侍的宫女上前收拾干净,奉上茶果。
德妃问过鸿泽、鸿洵昨日之事,鸿洵正待开口,鸿泽却抢在鸿洵前面,说道:“母妃,父皇叮嘱过儿子和七弟,不能将昨日之事透露给任何人知晓,所以……”
鸿洵有些不明所以,锦画却心知肚明,如若鸿洵说出口,那么德妃肯定会追问鸿洵怎么会事先知道此事,又怎么会提前提议晟帝出宫?到时候牵扯出自己来,自己该如何作答?想到这里,锦画不由得看了鸿泽一眼,鸿泽回视了一眼,目光依旧冷漠,却多了一丝说不出的东西,令锦画有些难以割舍,也难以靠近。
德妃微怔,有些哂笑,摇头说道:“罢了,罢了,本宫不问就是了。鸿泽,你与鸿洵温习功课去吧,明日又是皇上考较你们的日子,你们要好生用功,为母妃争口气。”
锦画看着鸿泽与鸿洵离开,谁知却听见德妃又说道:“锦画,你也出去吧,本宫与你三姐还有话说。”
锦画一顿,旋即了悟,而颜书却兴高采烈,满心以为德妃要奖赏于她,笑得合不拢嘴。
待到锦画离开,颜书娇笑着上前,靠近德妃,亲热地唤了声“姨娘”,德妃蹙眉,终是狠下心来,斥道:“颜书,你给本宫说清楚,你究竟是从何处得知有人要陷害三皇子的?”
颜书没有料到德妃态度前后变化这样快,一时僵在那里,许久才喃喃说道:“是一个小太监告诉颜书的。”
“小太监?他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宫的?从前你可认识他?他为什么会将此事单单告诉你?”德妃追问道。
颜书这才知晓事态严重,当下不敢推搪,说道:“颜书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他是哪个宫的,只听他说他叫小弥子,是在朝元殿伺候茶水的小太监。”
德妃喝令红绫马上去查,没过半刻,红绫便回转,说道:“禀娘娘,朝元殿没有一个叫小弥子的太监,就算是整个皇宫,也没有哪个太监叫小弥子。”
德妃面色沉郁,看着颜书,一字一句的说道:“颜书,你给本宫说清楚,你究竟是从何处知晓此事的?”
颜书脸色渐渐苍白,仔细回忆昨晚起始,虽想不出个究竟,却隐隐觉察出有些不对劲来,慌乱地说道:“姨娘,不可能,那个小太监明明说他叫小弥子的。姨娘,会不会弄错了?”
德妃不肯理会她的话,仍旧斥问道:“是不是你早就从澄瑞宫知晓了消息,却在三皇子受罚之际告诉本宫卖个人情?”
“不,姨娘,不是这样的……”颜书神情已明显有些惊恐起来,摇手说道。
德妃冷笑,说道:“颜书,别说你还未曾嫁进镇国公府,即便你嫁过了做了皇后娘娘的侄媳,也该懂得明辨是非的道理,幸亏三皇子这次有惊无险,否则你拿什么去担待这个知晓瞒报的罪名?”
颜书心里担不住这样的重事,当下骇得哭了起来,直喊冤枉。
说到底,德妃也没有拿颜书如何,见颜书哭个不停,看了心烦,便打发她离开了。
颜书走出惊鸿殿,见锦画和蜜柚在水湖边,正待走过去,却突然看见远处走过来一位华衣锦服的少年,嘴里叼着一根兰花草,眼神明亮,犹如暗夜星辰泛着慧黠的光泽,一副浪荡不羁的模样,不禁倚在树后想看个究竟。
蜜柚扯了扯锦画的衣袖,示意锦画看过去,锦画回身看过去,竟是久违的赫连誉,蹙眉不已。
锦画正待转身离开,那赫连誉却巧步跟上,凑近了她,笑着说道:“听说你妹妹受了伤,可是大好了?”
☆、泄露
赫连誉笑嘻嘻的看着锦画,将口里叼着的兰花草取下来在手里把玩着,锦画见他举止孟浪,生怕别人瞧见给自己引出祸端来,左右四顾,不妨却瞧见大树后的衣衫一角,粉底滚紫绫边,边角还绣着细碎的团纹,赫然便知树后猫着的一人是颜书。
锦画顿时有些紧张难安,此时如果抽身离开,或者与赫连誉再有纠缠,那么依着颜书的性子,当知道眼前这人正是她心心念念的赫连誉时,势必会闹得鸡犬不宁。
正在这时,远远有位太监寻过来,看见赫连誉,扬声喊道:“奴才可寻到少爷您了……”
赫连誉暗叹一声,一脸的无可奈何,见太监凑过来低声说了几句,不仅脸色忽变,朝锦画匆匆道别离去。
锦画松了口气,站在原地,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于是状作无意地说道:“难道他也是宫外的?否则竟会找我问路?”
颜书拍了锦画肩头一下,锦画作受惊状,捂着胸口埋怨道:“三姐怪吓人的,不声不响地冒出来。”
颜书笑着说道:“四妹,刚才那人只是找你问路的?看他装扮,又能自由在宫里走动,必是出自名门。”
锦画心里一惊,生怕颜书继续分析下去,谁知颜书却话锋一转,一脸促狭地笑,说道:“四妹,我如今有了誉哥哥,你也该抓把劲,寻个好出处。刚才那人什么都好,就是品相……咳咳,过于吊儿郎当了,我瞧着不喜。不过,四妹你嫁过去也不算辱没了。让我看,你们俩倒是很登对的。”
锦画倒吸一口凉气,却又不敢流露出丝毫异样的情绪来,只得勉强笑了两声,低声说道:“三姐真是那样看的?不过,我却是对他没什么念想的。他好与不好,都与我无关。今日见,是这般,明日见,也是这般,不会变的。”
颜书只以为锦画对情意不曾开窍,颇有些不屑再继续与之交谈,背转过身哼着小曲离开。
锦画心里却忐忑不安,知道再留在宫中,势必会让赫连誉识穿真假,于是便折身回惊鸿殿找德妃,想向德妃请辞。
蜜柚此时已看出有些不妥来,见锦画不肯说,也不敢追问,跟在锦画身后默默往回走。不多时,便见鸿洵从惊鸿殿里走出来,鸿洵身后的小太监还提着一个食盒,鸿洵看见锦画,忙命小太监将手里的食盒递过去,说道:“锦画,这是母妃刚才赏给我的,可是我一向不爱吃这些甜食,就转送给你吧,总算不会白费母妃一片心意。”
锦画推脱不过,就让蜜柚接过来先行拿回房间,与鸿洵闲话了几句,知道鸿泽此时还在惊鸿殿未曾离开,于是便想着待他离开后再过来。
谁知,刚看见鸿洵背影消逝,便见鸿泽从门内走出来,避无可避,只得上前唤道:“三皇子有礼……”
鸿泽打量了锦画一眼,似是不经意地问道:“你折回来找母妃,可是有事?”
锦画顿了顿,终是说道:“是,我伤势已大好,不敢再叨扰下去,想向德妃娘娘请辞。”
鸿泽怔了怔,眼中闪过一丝令人不易觉察的光泽,瞬间即逝,低沉问道:“你要离宫?”
锦画默然,只微微点头。
鸿泽嘴角抿出一丝坚毅的弧度,淡淡说道:“也罢,离开也好,宫里是非多,沾染不上也是你的福气。”
锦画听在心里,就像是针扎般难受,遂扬脸说道:“谢三皇子教诲,锦画将受益终生。倾尽心力,换来不过是沾染两字,你说的对,这宫里的生活确实不适合我,因为我永远不能将在意之人的如刀锋般锋利的言辞,视作耳旁风。”
锦画转过身,疾步离开,身后鸿泽往前追了一步,却又缓缓驻足,有些莫名的心烦意乱。
锦画回到房间,让蜜柚将东西先行收拾好,蜜柚应下,一边收拾着,一边对锦画说道:“四小姐,蜜柚进宫前,老太太曾说过,四小姐每次进宫都是受伤遭灾的,老太太心疼挂念还嚷嚷着下次不准你再进宫呢。所以,如果小姐有什么未了之事,还是先做个了断才好,否则将来如若心里想明白了,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却见不得说不得,该有多懊悔。”
锦画何尝不明白,可是要她如何说如何做,怎么说都是错,怎么做也都是错。罢了,罢了,时间总会消解一切,包括这虚无缥缈的情爱。
待到傍晚之时,锦画过德妃那边之时,得知德妃去了澄瑞宫,正待往回返,便见德妃踏进了惊鸿殿,她看似心情极佳,苍白的面颊上泛着几丝潮红,眼神明亮,与锦画先说了几句。
“画儿,你可知姨娘今日为何这么开心?”
锦画摇了摇头,见一旁的宫女红绫也跟着笑,不禁真的困惑起来。
“澄瑞宫出了那样的丑闻,本宫怎么会不开心呢?”德妃接过红绫手里的茶,抿了一口,又喜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偏巧被茶水呛住,死命地咳了起来,顾不得坐着的锦画,就被红绫扶进了寝室歇着了。
锦画微怔,心里浮现出的第一个人却是那个吊儿郎当的赫连誉,难道他在澄瑞宫闯出了祸事闹了笑话,难以收场?
锦画往回走时,听凑在一起嚼舌根的小宫女嘴里,才知道澄瑞宫出事的人是二皇子和断曲。
原来,自从秋香死后,赫连皇后未曾增添宫女补秋香的缺,也自然没人住进来,于是断曲独自一个卧房,二皇子胆大,趁着无人之时曾去过断曲的房间。
可巧,没过几日,赫连皇后便命宫女冬荷住进秋香所在的房间,冬荷是个伶俐的,当下便看出断曲有些不妥,便格外留意了些,待断曲离开房间后,从断曲的床榻上翻找出一件男人的衣物来,冬荷将这衣物交给赫连皇后,赫连皇后却面色大惊,因为这衣物正是二皇子的。
赫连皇后逼问断曲,断曲不敢说,赫连皇后一怒之下便让人对断曲用刑,谁知用刑之人却期期艾艾地回禀赫连皇后:“断曲竟是个男人,也算不得是个男人,是净过身的,但却没净干净……”
赫连皇后震怒,当即命人将断曲赐死,谁知二皇子却得到消息匆匆赶来,阻止赫连皇后赐死断曲,并扬言如果赫连皇后杀死了断曲,那么自己也不会独活。
赫连皇后盛怒之下,也要对二皇子动刑。白日里那太监急着来寻赫连誉,便是要赫连誉赶着回去劝阻赫连皇后不要惩戒二皇子。
宫里流言蜚语传得极快,众多妃嫔都得知二皇子喜欢的人竟是一个男人,纷纷吃惊不已,却又窃笑不已,这样的人怎配做储君?
德妃心里也是暗喜,却急于探听澄瑞宫的消息,于是便决定亲自过去看一看,虽没看见什么刑罚惨烈的场面,可是见赫连皇后无力应酬自己,顿时喜笑颜开。
锦画听闻此消息,心里盘算了下,顿时转道去了念贞阁。
素琴还未歇下,见锦画来此,忙拉着她的手进了寝室,命身旁的宫女谁都不要进来打搅,才坐下来与锦画安安静静地说话。
“从前,我曾答应过你,一定会让你得皇上宠幸,荣宠后宫。不过,当日盘算的是直接接近皇上,也会怕被人诟病。如今,我倒有个主意,既接近了皇上又不会引起妃嫔激愤。”
“四妹,到底是什么好主意,快些说来听听。”
素琴讶然,旋即追问锦画,听锦画讲了个大概,才有了些喜色。
待到素琴进澄瑞宫之时,赫连皇后正焦头烂额,那里有心情周旋素琴,只冷冷看了她一眼,便要打发她离开。
谁知,素琴却是个沉住气的,上前几步,略压低了声音说道:“皇后娘娘,臣妾知道定是断曲那阉人引诱的二皇子,可仅臣妾这样想不行,怕只怕其他人会添油加醋传到皇上耳朵里,到那时……”
“如果这话传到皇上耳朵里,皇上轻则将他封王送到封地,重则将他贬为庶民逐出宫。这两样本宫一样都不选,本宫不能让本宫唯一的儿子沦落到这个下场。琴嫔,你帮帮本宫,该怎么办?该怎么办?”赫连皇后有些抓狂,平日里那些端庄舒雅一一不见,此时,只有一位为了儿子前程焦虑的母亲。
琴嫔转念一想,随即说道:“皇后娘娘是荣宠后宫的第一人,二皇子又是嫡子,自是容易招人嫉恨。想不将这些事传到皇上耳朵里,只怕是不可能。所以,臣妾是想……”
“琴嫔,你有话就直说,本宫都快急死了,哪里有心思猜你的心思?”
“皇后娘娘,其实臣妾想得很简单。这断曲才进宫不久,认识她的人毕竟少,咱们为什么不能李代桃僵?将另一个人换成断曲?那么就算是皇上追查下来,也不过是二皇子与宫女有染,算不得重罪,皇上只不过训斥几句便罢,不碍事的。”
“可是,去哪里找一个宫里人都不太熟悉的人去冒充断曲?”赫连皇后此时已乱阵脚,急着追问素琴。
素琴微怔,临行前锦画只告诉自己这些话,本以为赫连皇后会自行妥善处理,念自己一个恩情。所以,也未曾想到更深处,谁知,赫连皇后却追问冒充断曲的人选,一时令素琴有些烦郁。
素琴转念一想,旋即想到一个人,于是朝赫连皇后说道:“皇后娘娘,臣妾愿意向皇后娘娘举荐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歇了几天,调整下了状态,继续写。
大家猜,顶替断曲的人会是谁?猜中加更。
关于赫连誉和锦画、颜书的纠葛,下章便会有个暂时性的揭晓。
☆、顶替
赫连皇后定睛看向素琴,问道:“琴嫔,你要举荐的人是谁?”
“臣妾四妹的婢女,蜜柚。”
是夜,在赫连皇后的安排下,晟帝宿在了念贞阁,回想起曾经缱绻过往,柔情深长,看向素琴的眼神逐渐变得浓烈,不知是因为素琴今夜娇软低吟刻意逢迎下的欢畅,还是因为素琴一笑一颦里极为神似那人的韵致。
待次日,素琴被擢升为琴昭仪,念贞阁一时人头攒动,纷沓而至。蜜柚见德妃竟然也叫红绫送去一份礼物之时,催促锦画,说道:“四小姐,咱们是不是也该过去瞧瞧?毕竟是大小姐的吉日,道声喜是应该的。”
锦画半倚在榻上,懒懒散散地说道:“不必了,想必此刻她忙得很,没有时间应酬咱们。蜜柚,我问你一件事……”
蜜柚抬头,面色有些不自然,似是悟到什么,勉强笑着说道:“四小姐尽管问便是,怎么如此客气?”
“你进宫也有些时日,可还挂念虞先生?”
蜜柚顿了顿,声音虽低,语气却坚定,答道:“自然会挂念,不但挂念这几日,往后还会挂念一辈子……不怨不悔。”
锦画不再做声,心里却有些不安起来,澄瑞宫太过安静,晟帝未曾追究,这让锦画有些忐忑。又过了一两日,锦画听说晟帝接连两天都宿在了念贞阁,素琴一时独宠,风头正劲。
那日午后,德妃让红绫将锦画唤过去,锦画去时见蜜柚不在房内,又来不及等她,便独自进了惊鸿殿。
颜书也在,正站在德妃跟前陪着笑脸,看见锦画进来,只微微朝她眨眼暗示她过来哄德妃开心,锦画犹豫再三,没有上前,只微垂着头站在原处,不言不语,甚少说话。锦画自觉与德妃并不投缘,谈不上亲近,更说不上热切。
德妃看了锦画、颜书姐妹俩一眼,又暗叹道:“自从琴昭仪进了宫,你们姐妹便甚少与之来往,从前不过就是看我不喜所以不曾相聚,如今,她一朝得势,封妃之日指日可待,你们大可不必再顾及我的想法,只管去接近那琴昭仪。”
颜书笑着说道:“姨娘,您是我们的亲姨娘,待我们又极好,没理由咱们姐妹去亲近琴昭仪来伤姨娘您的心。”
德妃看向锦画,不紧不慢地问道:“画儿,你也是那样想的吗
侯门欢第16部分阅读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