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值点了点头,“嗯,说吧!”
“昨天傍晚的时候,有人看到几个人将一位姑娘劫上一辆马车,跟二少爷形容的女子很像,不过……”
单值见他欲言又止,皱了一下眉头,“可是什么,你但说无妨!”
“可是那辆马车进了州县衙门。”单戒脸色凝重地说道。
“什么,进了州县衙门?”单值也不由得吃了一惊,“消息可靠吗?”
单戒点了点头,“是的,老爷,非常可靠!”
单值捋着胡子面带疑惑地说:“那姑娘刚来扬州几天,又没有犯什么案子,怎么会被衙门盯上呢?”
“是啊,老爷,我也觉得奇怪呢,就算是衙门抓人,也不用来暗的,想来不是因为那姑娘牵扯进什么案子了,怕是别有原因呢。”见单值沉吟着不说话,征询地问道,“老爷,您打算去州县衙门吗?”
单值看了他一眼,一点头,“去,当然要去,总要把人找回来。”
“可是老爷,上次因为税款的事儿,您跟县太爷闹得很不愉快……”
单值挥了一下手,“没关系,去准备一份厚礼吧。”
“是,老爷!”单戒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着去办了。
扬州州县知县赵成才,今天四十多岁,因为长了一脸的麻子,扬州百姓背地里叫他麻子知县。这个人虽说算不上什么贪官,也并不那么黑白分明,能拿的钱财从不放过,也算不得什么清官。
他还没起床,就听到有人来报,说富商单值来拜访。
“不见,不见,就说本老爷还没起来呢!”他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想了一下,又问道,“是他亲自来的吗?”
“是,大人,还送上了一份厚礼呢!”
“哦?”赵成才一听到厚礼二字,残存的睡意登时消散无踪,忙不迭地起身,唤来役从打了水,洗漱穿戴完毕,便往前面走来。
单值正在偏厅等候,见赵成才来到,赶忙起身见礼,“单值见过县太爷!”
“我说单老爷,你可不厚道啊。”赵成才眼睛瞟着桌上的礼品,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很不高兴地说道,“你有什么急事,要把我从被窝里拽出来啊?虽说我是个小知县,可也是州县的知县,说不上日理万机,那也是为了百姓日夜操劳,你怎么连个安稳觉都不让我睡呢?”
单值赶忙赔笑道:“哎哟,实在对不住大人您了。正因为知道大人您一向体恤百姓,单某才敢冒昧前来打扰啊!再说,这件事情,除了大人您,单某也不知道该去求谁啊?”
“哼,就知道说好听的来哄我。”赵成才哼了一声,坐到椅子上,“单老爷,你有什么事情啊?先说来给本官听听好了!”
单值看了他一眼,笑道:“听说大人的人昨天在悦来客栈附近抓了一名女子,可有这事?”
赵成才愣了一下,继而矢口否认,“女子,什么女子?本官昨天就没抓人,更别说什么女子了!”
“听说是派的暗差……”
“我说单值,你大清早的来那我消遣的是不是?”不等单值说完,赵成才就有些恼火地拍了一下桌子,“本官抓人一向是光明正大的,何来的暗差之说啊?照你这么说,本官是不问青红皂白胡乱抓人的昏官了?”
单值赶忙笑道:“大人误会了,单某绝对没有这样的意思。可能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不过有没有可能是衙门里的人抓了人,大人您不知道呢?”
“没有本官的命令,衙门里的人谁敢随便抓人啊?”赵成才面色不悦地瞟了单值一眼,“这件事情还真稀奇了,单老爷你竟然跑到衙门来找人,想必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
“不瞒大人您说,那位女子是我家迎儿的媳妇,原本住在杭州府上,小两口闹别扭,这才寻到扬州来。谁知道昨天傍晚的时候失踪了,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单某脸面上也不好看呢!有人看到她被人劫上马车,送进了州县衙门,单某这才斗胆前来问问,我家儿媳是不是卷入了案子了?”
赵成才露出惊异的神色,拖口问道:“儿媳?”眼神闪了闪,“可是那个养子的媳妇?”
“正是,大人。”单值见他神色有异,看了他两眼,“大人何故这么吃惊啊?”
“啊,没有,没有。”赵成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赶忙收敛了神色,“本官只是好奇,你那养子整日不在家,什么时候成了亲呢?”
单值笑了一笑,“大人也知道,那孩子自从进了单家,就喜欢我行我素,成亲的事情也是在女方那边办的,只送了一封信回来。单某本想预备一份厚礼给亲家送去,他却说就当是做了上门女婿,不必那么麻烦了。”
“果然有个性。”赵成才不知道是褒是贬地说了一句,又看了看单值,冷哼道,“既然你言辞凿凿,说是本官的人抓了你儿媳,本官说没有你也不信吧?那好,本官就亲自带你去大牢里看看,哪个是你的儿媳!”
说着喊了人来带路,和单值一起往大牢里走来。单值跟着赵成才在大牢里转了一圈,别说是苏晴眸了,连个年轻女子也没见到。
“怎么样?你现在相信本官的话了吧?”赵成才冷笑地看着单值。
单值赶忙道歉,“是单某失礼了,还请大人见谅!”
“哼,也就是你单值,若是换做别人,大清早的跑到衙门来造谣生事,本官早就将你轰了出去。来人啊,送客!”赵成才扔了几句话,拂袖而去。
出了衙门,单戒有些抱歉地看了单值一眼,“老爷,看来确实是我搞错了。要不我再去乔王打听一次?”
“不用了!”单值往衙门里看了一眼,“我跟乔王打了这么多年交道了,最明白不过,他们打探到的消息还从来没出过错。”
单戒有些不太明白地看了看单值,“那老爷的意思是?”
“你什么时候见赵成才对这么重的礼无动于衷过?”单值看了看被退回来的礼品,冷笑一声,“我看这个赵成才一定有问题!”
“那老爷,我们该怎么办?”
单值略一沉吟,便吩咐道:“找几个人盯着州县衙门,看看那赵成才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举动。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是,老爷!”
“爹,怎么样了?”单阔见单值回来,赶忙迎了过去。
单值往里面指了一下,示意他进屋说话。
“爹,打听到了吗?”单值刚坐到椅子上,单阔又忍不住催问。
单值看了他一眼,“你为什么对这件事情这么关心?”
“啊,那个,我之前偷偷地去见过苏姑娘,见那姑娘人不错,就跟她做了朋友。爹您不是时常教育我们说,对朋友要两肋插刀吗?”单阔一边说着一边偷眼看着单值的脸色。
单值现在没有心情跟他计较那些小事,喝了一口茶,才开口说道:“根据乔王打听来的情况,我刚才去了一趟州县衙门,那姑娘怕是跟官府牵扯上了。”
“什么,官府?”单阔吃了一惊,继而又想起苏晴眸是青溪的知县,跟官府牵扯也没什么奇怪,“爹,那该怎么办?”
单值看了他一眼,“跟在她身边的那两个人呢?把他们叫来问问,到底为什么跟官府牵扯上,是在杭州府惹的事,还是在扬州惹的事,问清楚了才好办事不是吗?”
“也是啊。”单阔点了点头,“那孩儿这就去把他们找来!”
单阔说着出门去,差人将郁儿和杨朱叫了回来。单值细细询问了他们半晌,愈发感觉奇怪了。根据郁儿和杨朱所说,苏晴眸跟扬州官府并没有任何瓜葛,赵成才为了什么要偷偷的将她抓走呢?刚才赵成才的态度也很奇怪,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爹,现在该怎么办呢?”单阔见单值沉吟不语,追问道。
“老爷……”还不等单值回答,单戒就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老爷,咱们刚离开不久,那赵成才便坐上轿子出了衙门。”
单值眼神一凛,“哦?他去了哪里?”
“去了刺史府!”单戒顿了一顿又道,“而且刺史府的人也不太对劲,在街上四处搜寻,像是在找什么人的样子!”
“刺史府?”单值脸色愈发凝重了。
郁儿和杨朱不太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不过从单值刚才问的话来看,似乎都跟苏晴眸有关系。
“单老爷,我家小姐是不是被刺史府的人抓走了?”郁儿性急,拖口问道。
单值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虽然他也隐隐地觉得苏晴眸的失踪跟刺史府有些关联,可是现在一切都是猜测,无法确定。若是真的跟刺史府有什么关联,那麻烦可就大了。一个赵成才他或许还能搞定,扬州刺史他可没把握!
“老爷,二少爷!”这时候,一个小厮进来禀报说,“茶庄的伙计说有要事要禀报二少爷!”
单阔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什么要事啊?我现在没心情管生意上的事情……”
“阔儿!”单值沉下脸来。
单阔见老爹不高兴了,赶忙改了口,“啊,我知道了,知道了,让他进来吧!”
“是,二少爷!”小厮答应着出门去,不多时,一个伙计打扮的人匆匆地走了进来,给单值和单阔分别见过礼,便转向单阔道,“小的是茶庄的伙计,方才来了一位小哥,他说是二少爷的朋友,无论如何也让小的来给二少爷报信!”
单阔疑惑地皱了皱眉头,“什么朋友?姓什么叫什么?”
“他说只要告诉二少爷,他的名字叫梁阔,承蒙二少爷盛情款待过,二少爷自然就明白了……”
第018章再见面
“梁阔?!”单阔、郁儿和杨朱三人同时惊呼起来。
单值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惊讶,有些茫然地望着他们。
“你不就是梁阔吗?”郁儿看向单阔。
单阔懵然地点了点头,“是啊,那是我的化名,我娘娘家姓梁,我就想了这么个名字。”
“你用这个名字骗过几次人?”郁儿又急急地追问道。
“一次!”单阔拖口说道,说完又觉得不对,“什么叫骗人?我不过是怕单迎那小子知道我去找苏姑娘,才出此下策……啊!”他说到这里,突然啊了一声,露出恍然的神情,看向郁儿和杨朱,他们果然露出欣喜的表情。
郁儿和杨朱已经等不及了,一左一右抓住那个伙计,“快,快带我去见他!”说着也不等那伙计反应过来,便强行拉着出门去了。
“喂,等等我,我也去。”单阔追了几步,想起该跟单值说一声,又赶忙退了回来,“爹,苏姑娘可能就在咱们的铺子里,孩儿这就去看看。”
说完也不等单值答应,便脚下生风地追出门去了。
单值虽然没完全搞明白他们说的话,不过听单阔话里的意思,似乎已经找到苏晴眸了,赶忙吩咐单戒道:“单戒,你快跟去看看,若真是那姑娘,就马上把她带到府里来。”
“是,老爷。”单戒答应一声,也跟着追了出去。
“那位小哥就在里面。”伙计到现在也没搞明白是怎么个情况,引着三人走进茶庄的后院。
院子里坐着一个人,肥大的粗布衣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显得整个人瘦弱非常,听到声音转过头来,露出一张灰扑扑的脸来。若是如此,郁儿和杨朱也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人就是苏晴眸没错。
“小姐!”郁儿散步并作两步,跑过来一把抱住苏晴眸,“小姐,呜呜……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大人!”杨朱看到苏晴眸这副模样,也忍不住抹起了眼泪,“您没事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单阔毕竟跟苏晴眸不是很熟,只见过一次面而已,打量了她半天,才认了出来,“果然是苏姑娘,你……你怎么这副打扮呢?还有,你怎么会在这里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苏晴眸赶忙对他福了一福,“单公子,给你添麻烦了。详情一会儿再跟你说吧!”
“这位就是老爷和二少爷要找的姑娘吗?”单戒随后赶到,见此情景也明白了八九分,于是问道。
单阔点了点头,“是啊,就是她没错!”
“二少爷,老爷还等着消息呢,不如让苏姑娘马上到府上去吧。”单戒建议地说道。
“单公子,我也有事情要对单老爷说呢,麻烦你帮我引见。”苏晴眸面色严肃地说道。
单阔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赶忙嘱咐伙计去准备了一辆带篷的马车,带着苏晴眸等人一起回到了单府。
单夫人已经得知了苏晴眸的事情,给她安排了房间,先让她梳洗换了衣服,又差人送来了粥饭,让她先填填肚子。
苏晴眸已经两顿没有吃饭了,也确实是饿坏了,一连喝了两碗粥,才觉精神好了一些。休息片刻,便到前面来见单值夫妇。
“晚辈晴眸拜见单老爷、单夫人。”苏晴眸上前见礼。若是单迎还没有写休书,她此时应该行敬茶之礼。只是还没有见到单迎,他们之间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敬茶不太合适。
“起来吧,快起来吧。”单夫人赶忙招呼她道,又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番,“真是个标志的姑娘,好,真好!”
“你受苦了,不要多礼了,快坐吧。”单值也和颜悦色地说道。
苏晴眸谢过,便到下首去坐下了,把昨天夜里到今天早上经历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单值听了露出沉吟的神色,“这么说来,你确实是从刺史府逃出来的。方才单戒去打听消息,也说刺史府的人在四处找人,恐怕找的就是你!”
苏晴眸点了点头,“那就没错了,晚辈也觉得那府邸很大,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宅院。算来也只有刺史府有那样的规模了!”
“刺史大人为什么要抓你呢?”单值一直搞不明白这个缘由。
苏晴眸沉吟了一下,“晚辈也不甚明白,不过事情的起因晚辈大概了解了,那天夜市之上,晚辈一时好事,救了一位老丈,还帮人解决了一场纠纷。当时为了说服那两位争执的公子,说了几款律条。就是因为此事,让扬州刺史误会了吧?”
“这么想也有道理!”单值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为何会在茶庄里呢?”
苏晴眸笑了一笑,“晚辈逃出来之后,仔细思量,那些人发现晚辈逃拖,肯定会第一时间到悦来客栈守候,到时候怕又入虎口,还要连累了郁儿和杨朱。去别家客栈也不安全,官府找人最先找的就是客栈,再说晚辈身上也没有钱。思来想去,只要到单家的铺子去,设法联系单二公子,请他帮忙,所以才寻到了茶庄,请伙计到府上来送信。”
“原来如此,做得好,做得对。”单值连连点头,又将苏晴眸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目光里满是赞许,“你果然机灵过人,心思细腻,又考虑周全,年纪轻轻的一个女子能有这番能耐,难得啊,真是难得!”
单阔听了单值一迭声的夸赞,有些吃味地对苏晴眸说道:“能让我爹这么夸奖的人你还是头一个啊!我活了二十多年,就没听他夸过我一句!”
“单二公子为人热心直爽,贵而不骄,着实难能可贵,想必单老爷嘴上不说,心里也自豪不已。”苏晴眸笑着说道。
“他这么一个不知道收心的家伙,有什么值得老夫自豪的?”单值瞥了单阔一眼,嘴里这么说着,脸上却已经带了笑纹。
几个人又闲话了几句,苏晴眸想起自己假装昏迷的时候听到那个叫阿虎的人跟被称作大人的人所说的话,现在想来那个大人在十之八九就是扬州刺史,他们似乎对单家很熟悉也很忌讳的样子。于是把听来的那些话单独对单值说了一遍,“虽然不知道他们把晚辈当成了什么人,不过若是因此连累到贵府就不好了。”
单值听了脸色也有些凝重起来,看了看苏晴眸,“想必迎儿的身份你已经知道了吧?”
“是,知道了,他已经告诉晚辈了。”苏晴眸点了点头,“晚辈就是怕会牵扯到他的身份问题,所以才来跟单老爷商量对策。晚辈想了很多,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晚辈以青溪知县的身份前去刺史府拜访,事已至此,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比遮掩来得更好一些!”
单值听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嗯,也不失是一个好办法。”
“那就烦请单老爷为晚辈准备一辆车,晚辈这就拿上名帖去刺史府。”
“迎儿出去找你,一直没有回来。老夫已经让人去寻他了,不如等他回来,老夫和迎儿陪你一起去。”单值沉吟了一下,说道,“要去就先去州县县衙!”
苏晴眸吃了一惊,“单老爷?”
“不瞒你说,先前老夫已经拜托一位朋友,探查到你被人拉上马车,送进了州县县衙。老夫方才去拜访过州县知县赵成才,跟他提过你是老夫的儿媳。既然要抖开这件事情,不如先去州县县衙,再让赵成才引见你去刺史府,这样更好一些!”
苏晴眸从单迎口中就得知这位单老爷不是个普通的人物,今天见到本人,又听了他方才那一番话,体会更深刻了一些,这个人头脑果然不一般,也难怪单家的生意能做得那么大了!
跟单值谈完,苏晴眸带着郁儿和杨朱来到后院。奔波了一夜,她也有些累了,本想在等单迎回来的这段时间睡上一觉,可是心绪很乱,却没有分毫睡意。只好闭目养神!
来扬州这几天仿佛做了一场很累的梦,让她心力交瘁。她现在开始怀疑,她是不是不该追到扬州来,这么做真的对吗?
正在她心思千回百转的时候,听到有什么声响,睁开眼睛,就看到单迎站在屋里。她赶忙翻身坐了起来,四目相对,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明明只有几天没见,可是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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