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的眼睛却是不笑的,她嘴角的笑带着一种调侃和藐视,仿佛店中的那些人在她眼里什么也算不上,和空气一般。
她的眼睛缓缓地在店里搜索了一圈,却没有在任何人的脸上逗留。
店中的众人甚至感受不到她在看自己。
她也的确没有在看他们。她的目光只是从他们的脸上经过而已。
最后她的目光定在那唯一的一张只坐了一个人的桌子上。
她嘴角的笑意深了。
在这一刻,这辆马车和赶车的姑娘无疑已经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哒哒哒……马蹄声一直在响着。
在马车的后面出现了五匹马。
五匹马上坐着五个女子。
五个极其漂亮的女子,虽然比那个赶车的女子略差了一点,可是却也称得上美貌无双了。
她们的笑容是甜美的,宛如五朵花,但这五朵花却各有不同,香气自然也不同。
虽然她们的笑容中没有藐视和不屑,但是她们的目光却如同那个赶车的女子一样,没有在任何人的脸上稍做逗留,她们也将店中的人当成了空气。
这样漂亮的六个女子出现在这样荒凉的一家野店,无疑使店中的人都感到眼前一亮,偶尔有个把人起色心思滛欲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骑在马上的五个女子先下了马。
她们下马的动作轻盈,也宛如在舞蹈。
她们都有着绝妙的轻功,因此她们的动作才会如此轻盈。
那五个漂亮的女子径自地向那张只坐了一个人的桌子走去。
店中的人明白了,那个男子等的人到了,而且就在马车上。
马车上的是什么人,竟然会有那样美丽的女子为他赶车?
应该也是个美人吧。
而且肯定是个美丽得无法无天的女子。
众人心中都浮过这样的想法。
他们屏息地看着,可是车帘始终不曾被卷起。
难道马车上根本没有人?
是个空车?
这当然不可能,所以店中的人继续观望,伸长了脖子,他们一定要看到那辆马车上会走下怎样一个人。
一刻钟过去了,马车上始终没有人下来。
众人终于不得不相信,那辆车上根本就没有人,车也是一辆空车,开始有点扫兴了。
最先下马的那五个漂亮的女子早已经招了店小二,点了最贵的菜,最好的酒,最绝品的茶。
现在她们正站在那个只坐了一个男人的桌旁擦东西,桌子,椅子,无一处遗漏。
可是她们的擦拭的动作那样轻柔,宛如对待她们珍爱的情人一般。
桌子上的那个人在喝茶。他没有看那站在他身边的那五个女子,那五个女子也没有在看他。
一会的工夫,酒菜已经端来了,女子们开始布菜,什么样的菜在什么地方,就连酒杯放置的位置似乎也经过她们细细的考究。
喝茶的男子已经不再喝茶了,他的茶盏也被其中的一个女子递给了小二,示意其拿下去。可是桌前唯一坐着的那个男子却没有动气,甚至没有牵动脸上的一块肌肉。
饭菜已经布置好了,赶车的女子下了车,恭敬地站在车前道:主人,可以用饭了。
听到这样的一声叫唤,店中人的眼睛又重新聚焦在马车上,因为他们都听轻了。
那个赶车的漂亮女子叫了一声主人。
马车上有人。
他会是谁?
不管车上的人是谁,他(她)都是一个不平常的人。
众人的目光都一致地望着那辆车,先下马的那五女也在盯着车。
如果目光能喷火的话,那么那辆车的车帘恐怕已经烧了无数个窟窿了。
可是,有一个人的目光却不在那车上,那便是独自坐在一张桌前,开始在喝茶,现在无茶可喝,却依旧目光平静的男子。那个男子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投注在车上。
看来他已经知道车上的人是谁了。
可是在这一刻,众人当然不会在意有一个男子的目光不在马车上,因为他们所有的注意力现在都放在了马车上。
可是马车上的人却没有出声,周围的人也没有出声,四周沉寂一片,气氛也有点压抑了。
第一百零八章丑女人
终于,车帘微微动了一动,从车帘里伸出了一只手,修长,洁白如玉,柔美光滑,泛着珍珠的光泽。
那只手上戴着一只蓝宝石的戒指,宝石的温润光芒托衬着他(她)的手,更显得白皙。
他(她)的那只修长的手缓缓地拨开车帘。
店中的人都屏息而待。猜想着那只手的主人是怎样的天姿国色,美貌倾城,秉绝代之风华。
车上的人将车帘卷起,一只脚伸出来,白衣飘动,他下了地。
众人倒吸了一口气。
下得马车的是一个男人,一个比女人还美的男人。
那个男人的美,是超越性别的。任何一个美貌的女子站在他的面前也会黯然失色。
不管那个女人曾经多么的自负美貌,都会一下子丧失所有的骄傲。一个男人也能用美这个词吗?别人或许不能,可是这个男人却当之无愧。他的美不仅在他的眉,在他的眼,在他的唇,在他的修长体态,在他穿着的白衣,还在他的每一个脚步里,每一个动作中。
他慢慢地走下了车,一步步地向那张早已经布置好的桌子走去。
此刻,那个始终坐着的男子终于回了头,对着下得车来的人微微地点了点头道:来了。
众人现在终于可以肯定,那个坐着的男子等的就是这个下车的男人。
白衣的男人优雅地走到桌前,五女中的一个早已搬出了椅子,男人落座。
久等。白衣男人简短的两个字似乎就已经交代了所有。
还好。另一个男人不以为意地道。
对他来说,等待已经成了习惯,他始终是一个在等待的人。
说吧。白衣男人再次道,他的话始终是简短的。
都准备好了吗?沉默的男子开了口。
白衣男人微微地点了点头。
于是那个坐在桌前等待了两个时辰的男子站起了身,俨然一副要走的架势。
他等了两个时辰,等的却只是一个点头的动作。
那些始终在注意着这边情况的人其中有一个终于掩饰不住诧异地道:他要走了吗?
另一个人道:看上去是这样。
可是他们才说了两句话而已。开始问话的那个人对着回答他问题的那人道,又仿佛是在自语。
等了两个时辰的男人的确是要走了,他在这个野店里等了两个时辰,只是为了等白衣男人那个点头的动作,谁都不知道,那个点头的动作有多么重要,甚至关系着一个王朝。他的随从跟在他的身后,沉默。
白衣的男人坐下来,脸上是漫不经心的,他一直在很专心地吃饭。
他身边的五女伺候殷勤,然而那个赶车的女子却始终坐在车沿上,并且不时地掀起帘子的一角,探头向车里看。
那个男人的确很美,连吃饭的动作带着特有的优雅。
天下间怕也仅有这一个了吧。
他无论身在什么地方,那个地方肯定是世界上最美的一幅画,并且价值连城。
仙人的身姿,有着让人疯狂的本钱。连他足下的泥土都芬芳起来。
只是那男人的目光却始终是没有在任何一处停留,连他吃饭的时候,他的目光都是散漫的,那样的随意,随性。
车沿上的美丽女子再次的探头向车里看了看,而她这次却不再像前几次一样继续安稳地坐着,而是直接地下了车,向白衣男人所坐的桌子走了下去。
白衣男人已经吃毕菜,看到赶车的女子向这里走,什么也没问,就已经站了起来。
他不紧不慢地走着,然后又很优雅地上了轿。
他身边的五女也再次的上了马。赶车的女子坐上了车。
马鞭舞蹈般地挥起来。
马蹄声响起来。
什么也没发生。
这一天,这个野店,还是同往常一样。
白衣男人坐在马车里,看着车里唯一的一个人。
那个穿着奇怪服装的女人是他来时的路上救下的。
苍白的脸,瘦削的不成样子,枯草般的头发。
真够丑的。
男人又皱眉看了看女人身边的那团黑色的东西。
那是一只猫,它正在死死地咬着女人的衣角。
在来时的路上,除了碰到这个女人,这只猫外,还有一具男人的尸体。
当时这个女人的手正在紧紧地抓着那尸体的手臂。碧儿费了很大的工夫才把两个人分开。
他当然不会把一具尸体上马车,能把这个依然有呼吸的女人搬上车就已经很不错了。
他素日是没有什么仁慈之心的,今天之所以会救下这个女人,是因为他今天的心情还不坏,当然还有一点点的好奇。
好奇这个女人为什么会穿着这样奇怪的衣服出现在这样奇怪的地方。
第一百零九章深谷
就在白衣男人正在研究丑女人的脸时,他口中的那个丑女人却蓦然地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那双眼睛,晶莹而剔透,无丝毫的杂质,冰玉一般。
白衣男人盯着那双蓦然打开的眼睛,微微地笑了。他这一笑,宛如春花初绽,明媚耀眼。
林尘心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个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在自己的眼前笑得宛如春花开放。
他是谁?这是她清醒之后第一个跃进自己脑子里的问题。
对了,哥哥。
她挣扎着坐起身,望着那个已经泯去了笑的男人,冲口问道:我哥呢?
冲口问出了这句话后,她突然发现了一件令她震惊的事情。那就是她再次的离开了原来的世界,此时男人身上穿着古装,她当然不会傻得以为他是在拍戏。
并且根据那衣服的样式,她很快就判断出自己再次地来到了那个空间,那个盛载着自己太多不堪回忆的空间。
哥哥,哥哥在哪里?
马车中一目了然,没有哥哥。
只有那个穿着白衣的男人,还有自己身边的这只黑猫。
我哥呢?她再次开口问了一遍,可是那个比女人还美丽的男人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睁着眼睛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林尘心从那个男人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他那种眼神,就仿佛找到了一个不太好玩的玩具。
林尘心不再问了。
不仅是因为她请楚地知道男人不会回答她问题,还因为她绝望地意识到,即使找到了哥哥也不能怎样了,因为哥哥已经死了。
哥哥的尸体很大可能是留在了那个世界。
想到这里,她心中绞痛,她最后的一个亲人就这样的离她而去了。
自嘲而落寞地一笑之后,她意识到自己或许以后都只能这样无知无觉地活着。
她曾经想过死,却没有死掉,那么,就让她活着吧。
活着看自己究竟有一个怎样的归宿,活着看生活究竟还能给予她怎样的残忍。
她会活下去,从此之后,只要老天不收回她这条命,她都会活下去。
活着看自己究竟会怎么死去。
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惩罚自己。
呵呵!自己竟然亲手杀死了哥哥!不可原谅的错误!
缓缓地,她心中波涛一般汹涌而过的感情冷却下去,眼睛慢慢地变得冰冷。当她再次抬头的时候,她的眼中已经没有丝毫的感情,只有冰冷,深不见底的冰冷,只要望去一眼,便能将人冻伤。
白衣男人看着自己救下的那个女人的眼睛从最初的复杂变为现在的冷然无波,歪着头笑了。
这个玩具,似乎还挺好玩的。也许比碧儿那几个丫头要有意思的多。
╳
来到这个深谷已经有七天了。
这个深谷很特别,有最精美的楼阁,最美丽的俾女,仆人成群。
这个深谷的主人很显然是一个富贵人,并且不是一般的富贵。
深谷本应该隔绝于世,可是这里的人每天吃的用的却都是最新的。
林尘心将一切默默地看在眼中,却并不会多问一句。
因为她已经失去了好奇之心。
活着,现在时她来说,不过就是一个任务。
再怎样的不平常的事情现在在她的眼里,都不能使她的心兴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包括那个总喜欢把她当作玩具,不时来此逗耍一番的男人。
她想,自己或许只是一个活着的死人。
此刻她的背靠在一棵大树上,没甚意思地盯着花白的天空,天空之上没有一朵云,本没有什么好看的。但是她并不是在看天空,她只是在给自己的眼睛找一个注目的地方。
碧儿姐姐,公子还在生气吗?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来。
……
碧儿姐姐,你可一定要帮我,我不想被赶出谷去。我知道自己一向笨手笨脚的,这次竟然打碎了公子的花瓶,可是以前公子都没有这样的恼过我呢。那个声音已经有了一丝的哽咽,仿佛有着万分的委屈。
那个被称做碧儿的丫头叹息了一声:公子这几日的脾气不太好哩,你却正好给赶上了。让我如何去劝呢?
声音之中,颇为难。
小丫头一听,哇地一声当即哭了出来。
碧儿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着道:你也别哭,依我看,有一个人倒是可以救你。
小丫头一听,忙止了哭泣,追问道:是谁?
碧儿斟酌了一下,启口道:你可知道最近公子的脾气为什么越来越阴睛不定了?
小丫头摇着头,一脸的不解:过去公子的脾气虽也不定,可是这几天却是愈发的厉害了,我实在抓不准儿。
碧儿招小丫头近到自己身边,附耳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话。
小丫头哦了一声,似有所悟道:那么说如果我去求了那姑娘帮忙,就有可能会留下来是吗?
碧儿点点头道:公子最近的确在为那位不知打那里来的姑娘心烦着呢。那姑娘连自己的名字也不肯说。少爷心里发恼,当然也就不给我们这些下人好脸了。
小丫头听到这里,不但没有欣慰之色,反而哭得更大声了:那姑娘连公子的帐也不买,如何肯搭理我。看来这下子我是必要被公子赶出去的了。我九岁便入了这谷,如今让我出谷,身无长物,却要如何过活。
不禁越哭越伤心。
林尘心背靠着树,知道她二人口中的姑娘是自己,却不做声,直到那小丫头哭得越来越大声,吵得她有点烦了,于是站起身,打算走开。
谁知道她一站起来,那个叫碧儿的丫头就发现了她的行迹,在后面叫道:姑娘请留步。
林尘心却也不搭理,只径自往前走。
谁知那碧儿竟然足尖掠地,飞至她前方,挡住了她的去路道:姑娘请留步。
林尘心果然不走了,停下来,望着挡住自己路的女子道:做什么?
碧儿沉默了一会儿道:刚才我和红儿的话你也听着了,可不可以……
不可以。不等碧儿说完话,林尘心就断然地拒绝。
这是别人的事情,她可一点也不想多管闲事。自己自从来到这个深谷,那个比女人还美的男人就总是让她做这做那。
第一天就把她的那只黑猫给关了起来,只因为他不喜欢猫。
第二天她本打算带着她的黑猫一起离谷,然而那个男人竟然说没有他的许可谁都不可以出谷。
第三天那个男人让她跟他同睡在一个房间,当然是那个男人睡床铺,自己睡地下。
第四天竟然让她帮他磨墨,说以后磨墨那小事都是她的了。
第五天最过分,竟然把她带来的那只黑猫杀死了。
至于第六天,她则再也没有听她的任何一句话。
第七天也就是今天,她早早地便躲了她,找了一处清净的地方坐着。
本来与那种男不男女不女的人是没有什么好计较的,只要把他当作一个坏脾气的孩子也倒罢了。
红颜帝师第2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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