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帝师作者:肉书屋
红颜帝师第12部分阅读
,却只是笑了一笑道:看病讲究的是望闻问切,我还未看治,自然并不知道是否能够医治。皇帝心知白发男子在讽笑自己,却并不愿意多做纠缠,对他来说,如今最重要的是那个昏迷不醒的人儿。至于白发男子自称我而不称草民,皇帝自然也听在了耳内,虽然不受用,他却也并不理论。他只是从高位上走下,甚至不叫人,就对白发男子道:你跟朕来。一甩袖,他已率先走出。
白发男子跟在他身后,嘴角上微微露出一个笑容,却是难测也难解的。
二人来到锦德宫,却见宫内众人忙作一团,皇帝喝问道:究竟怎么回事?一个小太监上前一步,道:主子已经醒来了。皇帝面露欣幸,就连双目中亦有喜色,嘴上道:这是好事?你们慌什么?小太监颤颤微微道:只是主子吐出了一口血。小太监这边一行说,那边早有个机灵的小宫女捧来了嗽盂,皇帝近前一看,果然是血,星星点点的血丝,触目惊心的鲜红,皇帝的眼中突然流露出脆弱的迷茫。
回话的小太监此刻面含悲戚之状,眼中已现泪花,簌簌地就有要淌下,皇帝不经意一眼,更是烦上加烦,神情凝重,口气肃杀道:哭什么哭?倘若她死了,你们也别想活。他身边的白发男子也皱了眉头道:我去看看,或许并不是那么严重。一面说一面径自走上前,就要掀开大红的纱幔,却已有小宫女阻止道:不可。白发男子回转头去看皇帝,皇帝神情萧瑟,略点头示意,小宫女退下。
纱幔掀开处,一张女子苍白的脸显露在外,就连嘴唇也近乎苍白,凌乱的发丝在她的身后挥洒,有一缕却伏在她的唇边,更显荏弱。此刻她的眼睛大睁着,却全无半点光彩,只是雾茫茫,一片的迷茫哀戚,似有无限愁绪。纤弱的身体包裹在大红的被褥里,虽然看不到,却可想见其单薄得如何令人神伤。特别是那其中的只求速死,不恋世间之心,在她淡漠索然的表情里表露无疑。
皇帝走至床前,就坐在床边,轻轻道:无尘。你……只说了这几个字,皇帝却不再说了,他望了望身边白发男子道:你快点与她看治!话语中的急迫关怀之情在这一刻里,他已不愿掩饰。
白发男子眉眼不动,只是看了一会,却道:请众人退出殿外,我才可行解救之法。皇帝点头,让众人退下,众人鱼贯而出,白发男子却又道:请圣上也出去。皇帝眉间涌起惊怒:你可知你再同谁说话?白发男子并不惊惧,依然舒展自若,眉眼不动道:想要救她性命,就得按我说的去办。尽管他的神情从容自然,在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看来,却是傲慢无礼,死一百回也不够的,然而皇帝却并未多加置喙,此一刻,只要能够救下床塌上的人儿,让他放弃什么他都甘愿,何况只是他的自尊。
点点头,皇帝道:可以,但是你必须救她,她绝对不能死!否则……皇帝并没有说完,但是只要是有心的人都能听出他话语中的威胁,而能够直接而彻底地威胁一个活人的就是那人的性命,而他是皇帝却恰好有这种权利。
白发男子淡漠一笑:我知道。
第五十九章虚无世界
皇帝转身,出得大殿,白发男子望着皇帝离去背影,神情若有所思,当他回身的时候,雪发便掠过他英俊的脸,光华毕现。
他走至床边,望着床塌上苍白如纸的人儿,轻轻地呼唤:菲儿,师父来看你了。
没错,此人正是林昔日的师父风千羽,那个已超脱物外,看透生生死死的人,如今来了却他尘世中的最后一丝羁绊。是的,是羁绊,因为这个女子,七年前,他施行回天大fa,篡改生死,使得天命不彰,也因此他一夜白发,多年修行尽丧,至此身体不再康泰,每况日下。可是这女子的一缕魂魄是由他引导,渡入此身,她的乖舛命途,由他而起,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责任之外,更有那多年的师徒情谊,使他永难放下。
床塌上的女子目光只是呆滞地迷茫着,仿佛并不曾听到风千羽的话。即使她清醒着,亦不识得此人。风千羽叹息着走上前,拨开女子的黑发,不意外地看见女子密发之中有一缕银芒,眼中沉痛光芒一恍而逝。
男子坐在床边,轻轻地吟诵起永生之咒,床上女子在那低沉的吟诵之中,突然觉得心中宁静,只片刻便进入了梦乡。
女子一直在一个谜一般的梦境中走着,首先在她眼前铺展开的是一个山谷,百花繁茂生长之处,一个两三岁的女孩欢快地笑着,场景转换之中,一个白衣黑发,宛若仙人的男子在她的眼前一晃,她伸出手,想去抓住,却只是虚空。那个男子在他面前微笑着,如朝阳般温暖。很快地,她又置身于一个华丽的殿宇之中,匆匆的脚步,婴孩的啼哭,紧接着她看到一个男婴,一双无邪干净的眼珠,熠熠生辉。然后那个男孩在她眼前急速地长成,很快就有十岁光景,一片乐声之中,她看到那个男孩的眼睛自高树之上投下,眼中神色黯然。
一个声音在她的耳边一直地回响:先生,我知道我喜欢什么花了。
然后是鲜血,糊花了她的双眼。一觉醒来,她又听到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声音回旋:你醒了。
温柔的亲人般的感觉,久违的温暖在她的心头弥散开来,她伸出手,想拥抱那个声音的主人,却仍是虚空。
在这个虚幻的空间中,只有自己是唯一真实的存在。
女子静下心来,静静观望着一切。
你还记得吗?菲儿。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声音跨越了遥远的时间,在她的耳边响起来,她回头,就看到了那个英俊男子,白衣白发,一式的白,托衬得他宛如仙人,眉目出奇的漂亮,眼中神光聚合,就连夜空中的星子亦难与其争辉。
女子注视着那个男子,种种依恋不舍的情节在她的心中纠结,她却不知道是为什么。
男子唇边盏开一丝微笑,安宁祥和中,透露着某种隐忍力量,却又有某种悲悯。
我是你师父,菲儿,你是林无尘。叹息般地声音里缓缓吐露出真相。男子在说话时,他周围的空气流动起来,却天然得宛如他的吐气。
当林无尘那三个字入得女子耳内之后,她霍然凝眸,眼睛深处,惊痛的光芒一晃,却片刻无踪。
我是林无尘?那菲儿又是谁?虽然惊痛,她的思路却更加清晰。
男子抬首,仰望着虚无的天空,神情悲悯,却也有一点悲伤。
你是林无尘,却也是华清公主刘若菲,刘若雪是你的双生姐姐。轻轻说出这样的话,男子语气不是不沉重的。
我……还是华清的公主,刘若雪是我的……姐姐。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女子轻轻而又低沉地笑起来,然而笑声之中,却有几分苍凉,甚至漫过了虚无的天际,舒缓而又低沉的感伤,有时候更有着撼动人心的力量。
那我怎么又成了无尘呢?女子的唇边扯开笑容,却牵强得令人心痛。
白发男子的目光自虚空垂下,光华尽敛:在菲儿刚刚出生时,我就将她抱离了皇宫之中,她虽痴傻,我却算得她命格清奇,是能够促成天下一统的关键。所以将她抱回深山,潜心教导。而你,是在她两岁之时出现的一抹魂魄,因为有了你,她才有了新生。是我促成了你二人神体合而为一。惊天的真相在从男子的口中徐徐吐出,男子目光慢慢也变得幽深,宛若古井深泉,缓缓沉淀,终至没了声响。
随着真相的吐露,女子的脸由激越,终至平静,平静之中却也有诸多的不解:你说我是一抹魂魄,那我原本是谁?从哪里而来?尽管她心中还有许许多多的疑问,此刻,却只化成了这两个问题。
白发男子轻轻转身,似乎在躲藏着什么,他手上的戒指在他转身的瞬间闪耀着某种奇特光芒,华彩耀人。白发也如一匹上好的丝锻,在风中悠然波动,不定的光华熠熠闪动。
你是谁,我并不知晓,我只知道你不是我们这个世界里的人。白发男子的声音也在风中漂浮着,隐隐有波动。
女子的黑发也飘动起来,与男子的白发偶尔纠结在一处,述说着瞬间缠绵。
那么说来,我竟然是个无主孤魂了。女子又笑起来,话语之中,萧瑟苍荒之感,如同旷野上的寒风一般。
你同我离开这里吧。男子突然道,这里是虚无世界,待久了,就出不去了。
女子固执地摇头道:我已不想回去,哪里都不是我的安身之所,我只想消失而已。
白发男子眼中痛苦之色更浓烈,他的声音已有迫切: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自己是谁?只想着做一世糊涂人吗?!疾言厉色之中,却有情感深埋其间。
女子听后,苦笑了一下道:的确,我不应当如此糊涂地死去。我这就跟你回去那个荒唐世界。
第六十章银针封脑
大红被褥里,那个女子睁开眼睛,白衣男子就站在床头俯视着她。女子突然觉得那张脸英俊得让她不敢回望。
她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白衣男子伸出手,扶着她,在她的身后放了一个软垫。女子就靠在软垫上,眼睛直视着男子。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苍白瘦弱的脸因为说话而泛着奇异的红晕,咳嗽时,胸腔剧烈地抖动,血丝就从嘴角渗出。然而她的脸上却流露着某种类似哀伤的笑容,使她的脸艳美绝伦。
我真的不这个世界上的人吗?我借用的这个身体是华清的公主刘若菲?女子坚持着问道,然而随着她每一个字的吐露,声音就更加微弱。
白发白衣的男子点头道:都是真的。
可我,什么也记不得了。女子的神色痛苦,眼中闪着奇异的光,微微叹息着,什么也不记得了。
吱地一声响,仿佛是某截树枝断裂的声响,本该归于沉寂,却使女子心中一惊。
微寒的季节,房中升着火炉,龙涎香的味道静静弥漫,袅袅升起的那一瞬间,大红的纱幔宛如梦境一样不真实。
男子安静站起,度了一步道:因为你被人做了手脚,已不复从前的记忆。
女子笑起来,低声而有沉郁:是这样呀。仿佛是再也忍受不住这种疲惫,她闭紧了双目,凝神片刻后方才睁开,却不再说话。
男子突然道:我可以帮你。
女子又笑了:你能帮我什么呢?
帮你找回自己的记忆。
女子震动了一下,不再笑了,片刻之后道:如此,多谢了。突然仿佛想到了什么,她又问:你真的是我师父吗?可是我不认识你。
白发男子别转头:认不认识又如何呢?
女子的笑声大起来,然而她的脸却更加呈现病态的绯红:是呀,认不认识又如何呢?终究都逃脱不了一个分字。讲完了这句话,她又开始咳嗽起来,这一次却更加剧烈。
突然之间,有人推开暖阁的门,二人抬头去看,竟然是皇帝。此刻他的神情焦急,显然是听到了女子的咳嗽声,才会变得如此担忧。
床塌上的女子却别转了头,不愿看向他,因为她还没想好用什么态度去面对他,他却就这样突然地闯了进来,使她措手不及。
皇帝看到女子醒来,精神似乎也好多了,不禁面上展现了欢欣之色,嘴上脱口问道:她怎么样?
白发男子走到皇帝身边低声道:圣上请跟我来。
皇帝略点了点头,随白发男子步出暖阁。
刘若雪眼望着二人出去,却只是闭上了眼,头靠在软殿上,神色疲惫之极。
暖阁之外,风千羽斟酌着启口道:圣上可知道她为什么害病?
皇帝沉吟。
听江太医说是脑中有淤血所致,有什么不对的吗?皇帝敏感地察觉到了其中的蹊跷,于是问道。
风千羽道:对也不对,她害病的确是与脑袋有关,却只来源于一根银针。在医学上叫做银针封脑,可使人丧失一切记忆。能做到这点的人对医术的掌握可说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皇帝听至此处,惊讶非同小可,眼中怒气乍现,其中还夹杂着无尽的心痛,怜惜。他感觉自己的心中似乎有几千几万个虫子在啃噬着他的内心,鲜血淋漓之中,却又感到了彻骨的冰寒和绝望。难怪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如此陌生,难怪她已不复昔日的性情,原来她早已将一切丢失在记忆的最底层,拾之不起。一直以来,也只有自己还保留着多年前的那些记忆,午夜梦回,每每徘徊,却都是痛苦的心凉。
这一刻,他已不再想知道究竟当初为什么她要不告而别,只想知道,如何才能将她变成昔日模样,如何才能让她不再用陌生的眼光打量自己,而是用记忆中那温暖,充满感情的声音对他说话,对他微笑,甚至是责骂于他,他都甘之如饴。
是谁?是谁对他做了这些?!赵冥怒声问道。
风千羽摇头道: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救她,因为银针封脑已有多年,所以此刻她的性命已然堪忧,再不将之除下,只恐会出现许多病症,可是若强行除去,却又……
皇帝急切问道:却又怎样?
风千羽续道:却又恐她出现一些难以预测的结果,最糟糕的是可能会至此变得痴傻。当然可能还会有其它的可能,都是难以预测的。
皇帝的身体摇晃起来,他几乎无法准确地站立,为什么刚刚见面,却又要面对如此结局?命运为何要如此待他?他心中怒吼着不甘,最终都在他一向自持的眼睛里展露无疑。
许久之后,皇帝终于道:我要她活着,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死。只这一句话,却仿佛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与语言。如果命运要惩罚,要捉弄,他希望那个人是自己,将她还给他,那么他愿意失去一切,除了她。
他永远忘不了,多年之前,那个深夜的筵席上,她那曲高歌,何等的豪情,引得他心中澎湃,激动地自高树之上跌落,然后他就落入了她的怀中,看到了一双比夜幕中的星辰更明亮而温暖的眼睛。
此后,她成了他的先生,她的洞察,她的才情,她的品格无不使他折服,最后深深为她倾倒。几年的相互依偎,从此他的眼中只能看到他,她成了自己最信任的人。他无时无刻不希望自己变得强大,变得充满力量,变得能保护自己同时也能将她保护。
他想打造一个天下,这是他的梦,可是在那个梦里,他最希望参与其中的人却是她。她转身离开他的生命时,他愤恨不满,用了所有的力气去遗忘,可是就连最残酷的时间依然无法将她的身影从他的脑海中抹去。
他知道,她是他命中的死|岤。也将成为他永远的死|岤。
她带给他甜蜜,伴随甜蜜而来的却也有忧伤,可是即使从今而后永远只是忧伤,他依然无法将之放下,渴望背上永远负荷着她。
风千羽望着眼前的男子无法欺骗任何人的痛苦,突然有些怜悯起来。然而他也只能叹息,他同他一样,都不希望那个女子发生任何的不幸。可是有时候,某些人某些事,的确不是人力所能及呀。
第六十一章紫竹
活着,只要活着就行。你,将她的银针取下吧。在下这个决定的同时,皇帝的心上涌上一波波的疼痛,却强力控制情绪,不再在脸上展现分毫。如果这真的是他和她最终的结局,他也只能在所有之中,选择最温和的方式,即使这种温和对他来说同样的残酷。可是至少她是活着的,活着待在他的身边。
他已经无法容忍,她再一次的消失。
风千羽转身,无奈喈叹,但还是道:目前她体质虚弱,不能强行除针,等到她身体将养的好些,再取吧。
皇帝点点头,就如同一个死刑犯最后被宣判了缓刑一般。
难道你们不应该征求我的同意吗?不知何时,床塌上的女子已然起来,此刻她正挂在宫门上,眼神复杂地望着二人。
皇帝赶紧走上前,扶住她孱弱的身体。风千羽欲迈开的脚步却只能定在那里。
如果成了痴傻,我宁愿死。坚定地说完这些话,她冰雪一般的脸上闪烁着某种压倒一切的坚定,不要成为痴傻,如果那样,一个人还是人吗?只不过是一具躯体留在世间任人摆布罢了。那样的话,倒不如干脆地死去,至少不会有无能为力,至少不会在出现一切不可阻挡的事情面前无力忍受。
皇帝的手紧紧地箍住她的腰,似乎要将她嵌进自己的身体中一般,他此刻脸色凶狠无比,仅仅一记眼神,似乎就能将人冰冻当场。
为什么你想到的只有自己,难道就没有朕吗?如果你死了,你让朕怎么办?皇帝此刻的声音绝对称不上温和,带着羞恼还有不甘,羞恼自己对她的在乎,却也不甘着她对自己的无动于衷。
女子看着他,突然微笑了起来,然而那笑容,并没有半分暖意,反而使她的整张脸显得愈发得冰寒。
我根本不认识你啊!女子微笑着讲述残忍的话,眼中却没有半份笑容,我认识的仅仅是你的残暴,因为你,我的皇兄死了,那个最疼爱我的人。因为你我丧失武功,差点连生命也丧失了。对我如此残忍的你却要求我在决定某些决定的时候想到你,这不是很可笑吗?说罢,她便真的笑了,她的笑尖锐却也凄凉,伤害别人的同时,也将自己一并打入了地狱。
望着一切发展的白衣男子终于不忍看到曾经智慧的女子如今在命运的愚弄下变成如此,轻轻地唤了一声:菲儿。
那一声叫唤里包含着万千的怜悯与心疼。
女子停止了笑,眼中弥漫起了感伤,她也不想这样,她并不喜欢伤害,可是当自己遭遇的一切突然之间灭顶而来,她想到的只有爆发,摧毁一切使她变得如此的人。原来人的心中真的住着一只恶魔,随时在人们脆弱的时候发动攻击。而此刻脆弱的自己再也没有招架的能力。
爆发之后,她的心中已稍稍被安抚。可是那些语言的冰冷利箭一但射出,伤害造成,便不可能挽回。
皇帝听了他心中真语后,脸上瞬间有死寂般的哀戚。原来自己真的将她伤害了?原来自己早已犯下了如此重大的错误——对自己生命中最珍惜的人儿。
我要进去见圣上,谁也别拦着我!三人陷入各自思绪的瞬间,一个声音传来,尽管声音依旧保持着礼节,然而语声中的着急却无所隐藏。
皇帝高喊了一声:让她进来。此时此刻,他胸中正有一股怒火焚烧,只是不能向身边的人发泄,可是如果是别人。
哼!
可别怨他了。
怨只怨她来的不是时候!
随着皇帝的放行,一个女子跌撞着走进来,她头上的乌发微乱,原本黑如点漆的眸子里此刻染上了片片哀伤。
那女子缓慢地走进来,见到皇帝怀中女子的那一瞬,突然在眼睛深处放射出了希望的光,她蹒跚着来到女子的身边,不向皇帝下跪,只是死死地拽着女子的衣角道:林先生,您回来了,您一定要救下靖王呀!她一面说一面滚下了泪。
林无尘怔怔地望着眼前哭得犁花带雨的女子,想否认,可是一终究没有,因为她记起自己真的是那个林无尘。
哭泣的女子见林无尘的神情只是漠然,遂哭得更大声道:林先生,您不认识我了吗?我是紫竹呀,以前在您殿中服侍的大宫女呀。现在您虽然恢复了女装,可是奴婢还是一眼将您认出了。
林无尘微微蹙起眉头。
皇帝却早一脚揣在匍匐于地上女子的脸,厉声道:你胡说些什么?!来人!将她拖出去!
林无尘的手却突然轻微地扯了一下皇帝的衣脚道:等等,我有话问他。
皇帝尽管心中不情愿,怕紫竹说出更多的秘密,但又空自己的拒绝牵引出林无尘更多的不满,以至她的病情更加恶化。遂对架住女子的侍卫摆手,让他们退下。
侍卫们松开架住女子的手,女子一下子栽倒在地上,嘴中却依然苦苦哀求。
林无尘想推开皇帝,走上前去,皇帝却并不依从,最后只慢慢地扶起她走至地上女子的跟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