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绣添香(完结)作者:肉书屋
红绣添香(完结)第51部分阅读
这时候正伏案算着一道乘法竖式,头也没抬的吩咐丹烟将鸡汤和雪莲羹多预备一份。
丹烟应是,转身出门,正好与迎面而来的商少行走个对面,蹲身行礼之时,商少行冲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吩咐她下去了,自己则是走到红绣身后,低头瞧着她在做什么。
红绣雪白的素手拿着鹅毛笔,与他握笔的姿势截然不同,长发随意挽着,几缕碎发出落于鬓角两侧,露出修长白净的脖颈。她在纸上写的是她曾经教给他的阿拉伯数字,但是一会点,一会画横线,一会又打叉,他完全不明白她在做什么。只知道最后得出的是一个较大的数字。
“嗯,没错。”将自己演算的数目和账册上的比对正确之后,在账本右下方的位置打了个对勾。这才抬起头笑望着商少行,道:“三少爷,请坐。”
商少行目光灼灼望着她:“你刚才写的是什么?”
“只是普通的乘法。”
“乘法?可以这样计算的?”
“是。”
红绣早知道商少行来瞧见她写的东西,必然会问,她若有心隐瞒就不会在他面前计算了,当下笑着拿了张白纸放在他面前,然后笑道:“不如咱们先从最简单的加减法开始。”
商少行微笑点头,头上的碧玉簪与白皙俊脸映衬在晨光中,仿佛会盈盈发光一般。
红绣早知道他是个难寻的美男子,可此刻瞧着他如美玉般精致的脸,心下竟然有些砰然。低了头将鹅毛笔塞给他,隔着桌子为他讲解起来。
这种给成年人讲小学数学的感觉格外奇怪,不过商少行聪明绝顶,往往能举一反三,所以简单的加减法并难不倒他。红绣正在心里计划着明儿个是不是要开始给他讲乘方什么的,外头丹烟和梅妆端着托盘笑谈着进了门。
商少行放下鹅毛笔,道:“又预备了好吃的便宜我?”
“谁让你来的是时候呢。”红绣打趣一声站起身来,到脸盆架子旁洗净手,接过丹烟递来的干布擦净之后,与商少行一同坐在桌边,小口喝了半碗鸡汤,红绣才问:“三少爷可是听见兰思院什么动静,特特来说与我大清早寻乐子的?”
商少行的一碗鸡汤已经全都喝完,这会正用调羹搅着雪莲羹,闻言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祖母得知了事情,着实发了一顿的脾气,将前些日艺岚小姐送的翡翠盆景儿都给砸了,把二叔二婶都撵出园子,说没是不许到她那屋去,惹得她恼。”
红绣蹙眉,道:“祖母年事已高,这样大发雷霆着实不是好事,要不请府里的郎中去给她瞧瞧吧。”
商少行手上动作一顿,挑眉道:“要不是我知道你心地善良,方才那句话若听在祖母或是二婶耳朵里,八成会觉着你是在故意气他们。”
红绣一怔,随即笑了起来,可不是,她那么说确实有兔死狐悲之嫌。
“我来是还有一件是要告诉你。”
“什么事?”红绣挑眉。
商少行道:“头些日听一位父亲在朝廷做官的朋友说,皇上已经下旨命张析昊张大人回圣京,此次边关推行千里眼,立了大功,皇上八成会擢升他。”
“那是好事。”红绣放下调羹,道:“每次都是他来寻我,这次也该我去迎一迎他了。朋友都是相互的,哪有让人总是剃头挑子一头热的理儿?”
“正是如此。改日我配你一同去吧。”
“也好,多结识一些人,总没坏处的。”
用罢了汤,红绣又考了一下商少行刚才那些简单的乘除法,眼看着快到巳时,二人便一同出了门,去往抽纱的工厂,继续对应召而来的绣娘进行培训。
※※※
“小姐,您瞧啊,韩氏门前挤得水泄不通,抽纱绣如今供不应求呢。”
梅妆和丹烟二人兴奋的手舞足蹈,对着轿子里的人兴奋的大声道。
红绣换了一身翠绿的春装,撩起窗口的帘子往韩氏门口瞧,果真如两名丫鬟所形容的那般,沈掌柜的忙的不可开交,不多时柜上的抽纱绣料子便被抢购一空,门上挂了“货已清空”的木牌。
“今儿个货没了啊,要想再要抽纱绣的料子,明儿个请早吧”
伙计们往外头送人。沈掌柜这才有功夫用袖子沾沾额头上的汗。抬头的功夫,目光正与蓝色绒布轿子中的红绣对上,二人只点了下头,沈掌柜便转身进屋去了。
十几日的时间,红绣与韩氏的人早已经培养出一种默契,在外人面前他们要装作完全不认识。不过那匹料子经过红绣的抽纱工厂的处理,如今每尺已经以进货价三十倍的价格对外销售,且供不应求,这是红绣没有想到的。如今她和商少行坐享收益,要是商府那些人得知抽纱绣是她推广出去的,还不恨不得剥了她的皮?时机未成熟,红绣和商少行对此一直小心翼翼。
“丹烟,咱们去张府吧。”
“是。”
丹烟吩咐一声,四名轿夫抬着轿子稳稳的起来,颤巍巍去往张析昊的府上。昨儿个他回了京,红绣猜想他此番擢升,必然有同僚宴请,忙过了一日,今日自己再去拜访最为合适。
到了张府门前,丹烟去与门房说了一声,不多时府门大开,张析昊身着天青色常服,意气风发的大步迎了出来。
“红绣,你来了。我才想着一会就去拜访你呢。”
红绣笑道:“谁先一步不都一样,我在聚缘楼订了席,你何时方便,我好为你接风洗尘。”
张析昊微笑起来,“洗尘宴先不急,红绣,你先随我进来,我有些话要说与你。”
见张析昊表情认真,红绣马上便联想到她“发明创造”的那两样东西,说不定此次张析昊回来皇上那又有什么新消息,点点头,跟着张析昊进了府门,二人来到花厅入座,张析昊又命下人上茶。
红绣道:“析昊,你刚才说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张析昊面色沉重,定定望着红绣半晌不言语。
红绣见他如此,便知事情必然严重,说不定是与“千里眼”在边关配备同样机密的要事,说出来他是要承担风险的,所以也不催他,只等他想清楚后自行决定是否要告诉他。
“大人,诸葛少爷来了。”
正当张析昊沉思之际,门前小厮突然来传。
红绣挑眉,看来诸葛言然与她抱得是同样的心思,昨日都没有前来接风,赶到今日张析昊有空才来。
张析昊笑着起身,略微担忧的看了红绣一眼,可仍旧掩不去即将见到挚友的喜悦,大步迎了上去。
“张兄。”诸葛言然清瘦的脸上挂满笑容,拱手为礼。
“诸葛兄,你身子已无碍了吗?”张析昊还了礼,上下打量诸葛言然一番,开怀的道:“瞧你起色不错,行动自如,应是无碍了啊你终于大好了真可谓苍天有眼实不相瞒,我曾经还以为,还以为今生再也无法与诸葛兄如从前那般,只能看着你沉睡一辈子。”说到此处,张析昊竟然有些哽咽。
第一卷为己筹谋第二百一十七章金屋藏娇?
第二百一十七章金屋藏娇?
诸葛言然也是眸中酸涩,面对一同长大的挚友,面临物是人非的局面,他的心中是比谁都要难过的,毕竟不是谁都能坦然面对从大少爷一下落到寄人篱下的局面如此明显的落差。爹被害死,属于自己的家产被夺走,偏偏他如今荏弱的连养活自己都还做不到,又如何能去争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如何能够为父亲报仇?
想到此处,诸葛言然泪盈于睫,消瘦的脸上满是凄然。见他如此,张析昊也险些哽咽出声,相对无言,场面格外心酸。
即便杜氏与她有杀母之仇,诸葛言然对她却并没有什么过分之举,如今看到他能有张析昊这样的挚友,红绣一方面是为他感到开怀,另一方面,也有着对世事无常的感叹。不只是诸葛言然身上变化良多,就是自己,又何尝逃得过命运的安排?红绣也低下头,半晌无语。
屋内寂静,过了一会儿,张析昊才笑着道:“瞧咱们是做什么,有什么事,也不过浮一大白,何况久别重逢乃是人生快事。”回身看向红绣,道:“不介意加个位子吧?”
明知道张析昊是有意想要给诸葛言然创造机会,红绣却无法说个不字,只点头道:“今日是给你接风,你觉着好,那就是好的。”
红绣说的客气,但话语中的拒绝之意再明显不过。张析昊与诸葛言然对视了一眼,二人有默契的装作没听懂,一同出了花厅。
酒宴摆在聚缘楼,红绣一早出门的时候就与商少行打了招呼,要了二楼景致最好的一间包间。三月初,后窗外的桃林嫩绿中泛起淡淡的粉白,隐约有含苞待放之姿。微风吹来夹杂着万物复苏的清香气,叫人心情愉悦。
红绣也想不到,今生还能有机会与诸葛言然同桌而食,瞧他与张析昊二人兄弟情深,也不想扫了他们的兴致,席间并未说出反驳之语,也未曾给诸葛言然撂脸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诸葛言然因为喝酒儿面色潮红,放下酒盅,诚恳的望着红绣,声音略微提高的道:“红绣,若论血脉,你也是我的妹妹。愚兄早些年不曾开眼,从未对你有半点好处,到今日回首往事,我真是,真是悔不该当初。为何会没有救你与你母亲于水火之中?我真是不应该啊。”
诸葛言然说的几乎声泪俱下,但换来的,仅是红绣一个淡淡的笑容:“大少爷,您喝醉了。”
“不,我没醉,我就是太清醒,才会让悔恨折磨的良心难安。”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还提它做什么。”红绣撑着下巴瞧向窗外,语气中没有半点情绪,好似所有事情都与她无关一般。
诸葛言然点头,敬佩的道:“红绣心胸豁达,是愚兄所不能及的,今日长兄在此,我便借着酒劲壮胆,再将旧事重提一次。红绣妹妹,你可以不认我做兄长,但是咱们的爹爹你须得认啊你再不想承认,你也是复姓诸葛的。爹死的愿望,诸葛言威狼子野心,竟然隐藏多年之后趁虚而入,家产我可以不要,我也可以不做诸葛家的大少,不去继承家业,但复仇却不能不报。”
说到此处,诸葛言然起身,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现下咱们姊妹中,能与诸葛言威相抗衡的便只有你了,你背后有着商府的势力,三少爷对你又疼爱有加,愚兄别无他法,只能想得到此处,若是借助商府之力,定然能让诸葛言威吃到苦头,还望妹妹看在父亲的含冤未雪的份上,出一份力。”言毕又是一揖。
红绣似笑非笑望着诸葛言然,他到真是个能屈能伸的汉子,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放低姿态来求她了。可是,她凭什么要给诸葛任远报仇?他是这具身子的父亲,却不是她的父亲,他对她没有进过一丝丝父亲的责任,有的只有利用和算计,到最后死了,难道还要她来背负他的仇恨?
思及此处,红绣笑着道:“大少爷,您一句‘红绣妹妹’当真折煞我也,当日府中之事,你我心知肚明,红绣便不在赘言了,我只想说,如今我x子过的清闲,不愁吃穿,也有疼爱我的未婚夫婿,将来过这平坦日子靠着手艺吃饭,今生与愿足矣,我实在想不到为何要将自己卷入是非圈中的理由。为父报仇,那是大少爷的心愿,并非红绣的。您知书达理,总不会将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别人吧。”
张析昊一直捏着把汗,生怕红绣说出什么让诸葛言然下不来台的话,到时候也让他尴尬,红绣话音落下,张析昊也松了口气。其实他也觉得红绣没有理由帮助诸葛言然,他只是不忍心看着朋友如此才会想法子给他们说话的机会。
诸葛言然黯然的坐下,并不恼,只是点点头,道:“红绣妹妹说的是。是我的要求太过分了。你就当愚兄没说过吧。”
红绣微微一笑,刚要说话,眼角余光却瞥见后窗外的桃林。一位窈窕女子,身着紫色的锦缎褙子,头梳倾髻,低着头走在前头,虽然从她现在这个角度看不见她的五官,可从气质便判断得出这是一位国色天香的美女。
在她身后亦步亦趋跟着在不住说着什么的,不是商二老爷是谁?
二人一前一后,越走越远,红绣奇怪的皱眉,商二老爷会追在女子身后说话,这个反应太不同寻常了。
红绣与张析昊和诸葛言然寒暄了两句,便找了个理由先行告辞,出了房门,叫了掌柜的轻声问:“二老爷今日来了?”
掌柜的是识得红绣的,忙躬身行礼,“回红绣姑娘的话,二老爷不曾来。”
“不曾来?”那商崇宗与刚才的女子从后窗外的桃林走过,便只是个巧合了?
“掌柜的,后窗外的桃林对面,可都是民宅?”
“姑娘说的是,正都是民宅,约莫都是二进的院子,寻常百姓住的地方。”
红绣点点头,心中有一个猜测在形成,早些天,听闻西月楼的诗媛姑娘与商二老爷要好,后来前些日又听说诗媛姑娘从了良,如今不知去向,现在这么一瞧,桃林对面的那些宅子中,很有可能有二老爷金屋藏娇的那座金屋啊
第一卷为己筹谋第二百一十八章对你这样的就得两面三刀
第二百一十八章对你这样的就得两面三刀
“小姐,头些日子您吩咐工匠打造的东西送回来了。”丹烟怀中抱着一个包袱,快步进了门,来至桌边,小心翼翼将包袱放在八仙桌上,好奇的望着红绣。
红绣一喜,放下正在看的账册,笑吟吟走了过来,问道:“刚才出去路过崇宗园,可听见什么信儿了?”
“奴婢正要跟小姐您说呢,下人们都在传,说二老爷又要纳进门一房妾氏,乃是西月楼的诗媛姑娘。二夫人今日一大早就到老太太那儿闹去了,说是语蝶小姐议亲的事情都没订,艺岚小姐三月三就行及笄礼的事儿也没办,做长辈的怎能说纳妾就纳妾了。可老太太还是偏着二老爷。将二夫人给训了一顿,下人们怎么传言的都有,有人说那诗媛姑娘是仙子下凡,就连……啊小姐,这是什么”
丹烟本来说的认真,可随着红绣将包袱打开,露出里头那面圆盘状晶莹剔透的水晶镜,看到上面清清楚楚的人影时,她终究还是忍不住惊讶的问了出来。
红绣对着镜子眨了眨眼,想不到从水晶镜里瞧见的自己与铜镜里看到的差别如此大,她今生的皮囊还不赖嘛。
回头将镜子举到丹烟的面前,道:“傻丫头,这是水晶镜,跟铜镜的作用是一样的,你一惊一乍的做什么?快瞧瞧你自个儿吧。”
丹烟惊讶的看着镜中的自己,瘦长的脸颊,上挑的椭圆形眼睛,有红似白的皮肤,大小适中的嘴唇。为何身上的雨过天青色比甲,就如同直接看到布料那样真切?为何她额头新冒出的一个小疙瘩都能照的清清楚楚
“小姐,这,这……”
“我嫌铜镜照起来太不真切,头些日子恰好寻了大块的水晶,命工匠打磨出来,又按着我幼时偶得的法子加工了一下。没想到真的能成。”红绣将包袱中的木头镜子架摆在梳妆台上,小心翼翼的把镜子摆正了,随手将撑开的妆奁匣子合上。有了水晶的镜子,谁还用铜镜呢。
“小姐,您真是神人,奴婢去叫凡巧来,也瞧个新鲜”
“嗯,去吧,对了,厨下新送来的雪梨给我洗几个来,你们也一块吃。”
“是,奴婢这就去”
红绣笑望着丹烟的背影,那丫头向来稳重,还从没见过她如此喜形于色的时候,看来只要是女人,不论年龄不论身份地位,对美都有着渴求啊。
红绣眼珠一转,似乎从中瞧见了商机。若是能大批量的生产就好了,不过水晶的造价太高,无法普及,这时代又没有玻璃。蹙眉,可惜她不会制造玻璃啊。
丹烟和梅妆不多时便端着果盘进来,两个丫头给红绣行了礼,兴冲冲去照镜子,也对清晰的水晶镜子赞叹连连。
正当这时,小丫鬟花儿在门外通传:“小姐,兰思院的艳秋姑娘来了。”
红绣闻言放下雪梨站起身来,艳秋这会子不在老太太身旁伺候着,怎么想起到她这儿来了?
“请艳秋姑娘进来吧。”
“是。”
不多时,一身淡青色的美貌丫鬟笑吟吟走了进来,屈膝给红绣行礼:“红绣姑娘。”
“艳秋姐姐来了,快些请坐。”红绣起身,笑着道:“外头热了吧?梅妆,去沏上好的龙井茶来。”
“是,小姐。”
老太太身旁的两个大丫鬟艳秋和晚秋,有些时候比二房的语蝶小姐说话都有分量,红绣自然不会怠慢,让人明面寻了自己的错处去。
“艳秋姐姐今日前来,可是祖母那边有什么吩咐?”红绣与艳秋在玫瑰衣裳分主次入座。
艳秋侧着半边身子,躬身道:“老太太吩咐奴婢来请姑娘去兰思院一趟。”
梅妆端了托盘上来,笑着将胎质细腻的白瓷茶盏放在艳秋跟前,道:“艳秋姐姐请用茶。这可是我们小姐珍藏的上好龙井,旁日都舍不得用的,今儿瞧在小姐的一片心,您好歹吃完了茶在回去复命。”
“多谢妹妹。”艳秋笑着点头道谢。
红绣道:“我房里头两个拙的,旁日说话颠三倒四,今儿个倒是说的实话,艳秋,你尝尝这茶叶如何。”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盏,抿了一小口。
艳秋端起茶盏,上好的白瓷手感甚好,略微掀开盖子,自有一股浓郁的清香之气扑鼻而来,茶汤碧绿,配上白瓷的茶盏,说不出的好看,果真是上好的龙井茶。
知道红绣对自己重视,艳秋笑容真切了几分,喝了半盏茶之后,欠着身子道:“姑娘过会子不必穿的太多,今儿个天暖了,外头微风徐徐,早就没了春寒的料峭,奴婢记着您有一条‘绉纱’的襦裙,穿那件是最好不过的了。”
红绣端着茶盏的手上动作一顿,微微眯了杏眼瞧着艳秋。艳秋脸上是浅浅的微笑,满是对她身子的关心,看不出丝毫破绽。“绉纱”二字她方才的发音并不十分准确,“绉”隐约像是“抽”。
抽纱?
红绣明白了,艳秋是在间接的提醒她今日老太太找她谈话,是与韩氏最近热销的抽纱料子有关的。
“多谢艳秋姐姐,我这就叫丹烟去给我预备。”红绣微笑起来,不论艳秋出于什么理由出言提醒,她都该道谢。
“红绣姑娘太客气了,奴婢可不敢当。”艳秋站起身行了一礼,道:“奴婢去外头备轿。”
“有劳你了。”红绣回头吩咐:“丹烟,你同艳秋姑娘一块儿去吧。”
“是,小姐。”
看着二人的背影,红绣起身,随意换了身云锦的昙花暗纹褙子,下面配着杏白色的绉纱襦裙,头梳着简单的倾髻,斜插一根青玉簪,披了白色的披风便出了门。
一路无话,在宅子中左绕又绕,不多时来到老太太的兰思院。
轿子刚一到门前,王妈妈便笑着应了上来,殷勤的帮红绣挑起轿帘:“姑娘来了,老太太问了好几次了,请慢些下轿。”
“王妈妈。”红绣将白皙滑腻的右手搭在王妈妈身来的左手上,笑着对她点头。
王妈妈一双眼盯着红绣的脸颊,赞道:“姑娘出落的越发水灵了,瞧您这双手,真是叫奴婢都不好扶着您,怕我这粗糙的老手划伤了您啊。”
“王妈妈说的是什么话,妈手保养得宜,哪有粗糙?对了,我才配了养手脂膏,回头叫梅妆给您送来一盒,您用了一准儿肤白如玉,到时候可别来与我比,取笑我不如你了。”
王妈妈喜形于色,抿着嘴笑,“姑娘取笑了,奴婢先在此多谢姑娘。”
说话间二人已经到了门前,小丫鬟一左一右为红绣掀了门帘。进门,先一步进屋回禀的艳秋迎了上来,浅笑着为红绣摘了披风。
红绣绕过插屏,先上前给端坐在正中间的老太太请安:“红绣给祖母请安。”
“快起来吧。来,过来坐。”说着拍拍自己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