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听了淡淡一笑,道:“那是万岁爷的意思,我们不用理会。”
次日雍正便携着黛玉亲自筛选最后的秀女,亦命金大成为首的几位老臣在宫外候着,也好亲眼见着帝后选秀。
谁知雍正举动缓慢,只是与黛玉并作榻上,细心地喂她吃瓜果,宠爱地道:“你身子弱,不能多吃,少吃一些。”
香甜的蜜瓜,晕散在嘴里的清甜,让黛玉笑弯了双眉,娇嗔道:“不让我多吃啊,那你还喂我!”
皇上皇后恩爱的模样,真是让这些秀女艳羡非凡,都盼着坐在皇上身边的是自己,而不是那个双手残废的女子。
雍正脸上不见素日朝堂上的阴沉,却是温柔得化不开,道:“你的手不是很灵活,自然是要朕这个夫君来效劳了。”
黛玉轻嗔道:“今儿个要万岁爷你亲自筛选剩下的秀女,万岁爷可也要选好了,莫让外头的各位老臣,说是臣妾不能容人。”
话虽然说得好听,可是长长的指甲在衣袖中藏着,按在雍正的身上,一副霸道的眼神,让雍正爱到了心坎儿里。
雍正咳嗽了一声,才缓缓地对管事嬷嬷道:“朕也不耐烦看什么名单了,一个个报上来吧!”
“奴婢遵旨!”管事嬷嬷躬身取了册子,缓缓地念道:“钮钴禄芳儿!”
一个曼妙少女应声出列,大红锦衣衬得她娇艳如花,吹弹可破的脸上,荡漾着一抹娇媚的笑容。
雍正没有微微一皱,淡淡地道:“你就是钮钴禄芳儿?”
雍正竟是亲自问,芳儿急忙躬身道:“正是芳儿,芳儿给万岁爷请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雍正冷冷地问道:“昨儿个在储秀宫里,带头辱骂秀女金佳尔语的,就是你吧?”
此言出口,更让金佳尔语心里有了一丝淡定,原来,她的名字,连皇上都知道啊!
看来,那天的那次葬花,的确是让皇上记住了,真是好啊,得来全不费功夫。
钮钴禄芳儿听了这话,心中登时大惊,咬了咬嘴唇,不知道为何这样的事情竟能传到雍正耳朵里。
她有些害怕,也有些楚楚可怜地道:“芳儿并不是故意的,实在是看不过金佳尔语的为人处世,效仿皇后娘娘。”
雍正挥手道:“身为待选秀女,入宫小主,不能严于律己,却要辱骂他人,如何为后宫之主?”
听到雍正说出这话来,钮钴禄芳儿的心登时凉透了。
果然雍正吩咐道:“来人,撂了牌子,带下去!”
那金佳尔语见状,心里更添了些喜色,巴不得这些秀女都能给皇上挑出不是来,最后就剩下自己一个,一跃而成为皇贵妃,掌管凤印,统领后宫,双手完好的她,必定能逾越皇后的地位,那是多么的荣宠风光!
也不容金佳尔语想多少,但是似乎上天亦听到了她的祈祷似的,余下二十九名秀女,竟皆给雍正寻出不是来,打发出宫。
眼瞅着就剩下最后一个金佳尔语了,今日的她,一袭淡绿宫装,裙摆绣着一枝虬曲如画的绿萼梅花,确是十分出众,连衣着打扮也是效仿黛玉少女时代的模样,黛玉才款款地对雍正道:“如今只剩下金佳尔语了,万岁爷你瞧,是不是和臣妾有三分相似呢?怪道臣妾头一回见到,都觉得有些亲切。
不过眼里凶悍可是不掩丝毫,大有倘若敢留下她,就跟你没完的架势。
惹得站在一旁看着的敦儿抿嘴偷笑,常常觉得皇后娘娘是个好娘亲,如今瞧着,竟是个孩子似的。
难怪弘历阿哥和小公主们都是这般的调皮,实在是有些无法无天。
想起弘历,敦儿暗自心惊,不由自主将心神收了回来,那是高高在上的皇家阿哥,是将来的储君,原非她所能觊觎的,万万不可生出丝毫有违礼法的心思来,不然,不用别人说,自己也看不起自己了。
雍正握着她的手,对她微微一笑,眼里的浓情蜜意可是未因为时光的流逝,而减去丝毫。
“既然皇后如此说,朕倒是要好生打量打量了,天底下,竟能有人得皇后三分容颜,可见必定是个绝代佳人了。“真是笑话,他的玉儿,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纵然有人效仿,也不过就是东施效颦,还想用这个来迷惑他?
目光如剑,望着金佳尔语,问道:“你就是金佳尔语?“
“尔语正是。“不知道为什么,金佳尔语此时竟是有些呆呆愣愣的,不复方才的妖媚娇柔,只是眼波却愈加滴得出水来。
雍正满意地看着星儿的药效起来了,看到诸位朝臣因雍正一口气刷掉二十九个秀女,而心生不满,匆匆过来拜见求情,雍正方闲散地揉着黛玉的手,缓缓地问道:“那朕问你,你是何方人氏?父母何在?如何进京的?又是如何到了宫里来选秀的?”
金佳尔语呆呆地道:“我是姑苏人氏,也是中等人家出身,父亲苏龙,母亲周氏,父亲好赌成性,家道中落,将我卖到勾栏为妓,十岁已成当红花魁,被干爹金大成巨资买下,改名金佳尔语,待选进宫为秀女,要角逐皇后之位。”
一字一句,虽然缓慢,可是清晰无比,仿佛玉珠落盘,玲珑生脆。
母仪天下第150章叛变
星儿贼忒兮兮地躲在角落里,看得那是津津有味儿,小梅子爬到了她身边,低低地道:“姐姐,为什么傻傻的啊?”
虽然说话不清楚,星儿却是明白,抱着她坐在腿上,笑吟吟地道:“那是你姐姐我的真言散啊,问什么说什么。”
小梅子嫩指头指着门外的几个老臣,甜腻腻地道:“姐姐,阿玛问问,他们真话。”
星儿一愣,也笑了起来,俩姐妹顺着墙角往外面爬,上头雍正和黛玉自是瞧见了,却也当没见,黛玉却微微叹气。
雍正脸色极为难看,怒喝道:“都给朕滚进来!”
磨磨蹭蹭,最是关心这次选秀的几个老臣,以金大成为首,跨进殿中,便跪倒请安。
雍正厉声喝道:“请安?朕还有什么安?”
手用力在榻边一拍,声音沉重,在殿中激荡不已,吓得金大成脸色惨白,连连呼有罪。
“有罪》你们的罪都大着呢!胆敢以勾栏妓女冒充秀女,当朕是什么》勾栏中的嫖客不成?竟以此等下贱女子来比皇后娘娘,你们长了几个脑袋?”雍正越说越气,阴沉的脸,风雨欲来,浓重之极。
黛玉亦冷眼看着金大成嘴唇动了动,似有话说,便淡淡地道:“后宫清明,天下方平安,金大人这是怎么说?令勾栏女子乱我大清后宫,实属可恶之极!”
金大成吓得几乎尿裤子,谁能想到,金佳尔语竟老老实实地回答皇上的话?
磕头如捣蒜,哭道:“老臣知罪,老臣知罪,还请皇上看在老臣为先帝爷做牛做马的份上,饶了老臣一命!”
雍正冷笑道:“一朝天子一朝臣,莫忘了,此时是朕的雍正王朝!”
这些老东西,只会事到临头拿着康熙的宠爱说事,他忍了这么久,怎么可能饶了他们?
正在这时,鬼影在外求见。
雍正立即扬声道:“让银而王爷进来!”
鬼影大步流星似的进来,给雍正躬身为礼,低沉着嗓子道:“鬼影已经拿到了以金大成为首,释放张氏,欲杀皇后公主,买下勾栏女子,冒充秀女入宫,这些人勾结商议的名单,以及证人。天牢中那两位看守张氏的老臣,亦已俯首认罪。”
金大成等一群人已经吓得不知所措,可是还死鸭子嘴硬,就是不肯认罪,口口声声道:“原是他们二人诬陷老臣!”
谁知忽而神色一呆,雍正瞧出了些眉目,对着旁边吹着药粉的女儿微微一笑,缓缓地问道:“金大成,你可知罪?”
“老臣知罪。”金大成神色痴呆一如方才的金佳尔语,只是神色更呆了一些,可见是星儿用药更重了一些。
雍正满意地点点头,道:“你罪在何处?”
金大成道:“微臣罪在不该觊觎着皇后之位,不该私自商议计较释放张氏伤害皇后和公主,不该涉足烟花地,买勾栏女冒充秀女,不该贪下面送上来的十万两白银,不该……”
絮絮叨叨,竟一一将藏在心中的亏心事说了出来,以及一些琐碎的小事,亦如倒豆子似的说了出来。
旁边的一些中了真言散的老臣亦是点头称是,竟然是老老实实地交代。
雍正身边的小太监忙都记了下来,又令其按了手印儿。
雍正挥手道:“将这些人全部摘取顶戴花翎,押入大牢,鬼影,皆由你来料理这些事情,别叫他们好过了!”
鬼影躬身答应了,雍正下旨抄没其九族,一时之间,树倒猢狲散,这一次查抄的,竟有朝中大臣数十个,挖出底下勾结的官员数百个,其家资饶富,几百车的东西络绎不绝地拉出了他们的府邸,自康熙朝库中亏空,至今竟是填满了半个国库!
雍正生平最恨铺张浪费,亦最恨贪污腐败,雷霆怒起,言出必行,但凡贪污,一个不留!
他登基以来,如今要处置的,就是这些朝臣,还有深得他忌讳的大将军,年羹尧。
年羹尧才干精明,从一而终,都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可是,狼子野心,人人都有,年羹尧,未必没有。
除了黛玉,除了鬼影、允祥,他对谁都不信任,更何况只是当初察言观色跟随了自己的年羹尧?
他仍旧位于陕甘的封疆大吏,对他仍旧荣宠有加,只是,却不得不防,省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先处置这些老臣,就是给朝中那些自以为身份贵重的老东西一个杀鸡儆猴之举胆敢小觑他的皇后,就该死!
一时之间,后宫清明,朝野清明,普天同庆。
什么事情都解决了,黛玉终于长吁了一口气,揉了揉手指,看着手心中颜色渐淡的疤痕,星儿不断地在金佳尔语身上试药,如今果然调制出了治自己伤疤的药出来,这些日子按着她的话敷药,果然比以往大为灵活,不由得轻轻一笑:“四哥,倘若我的手不好了,你是不是真的打算选秀女入宫,取代我的身份和地位啊?”
雍正抱着黛玉躺在榻上,嘴里咬着才快马送进京城的荔枝,轻轻打了黛玉一下,道:“我们都是老夫老妻了,你还说这话。”
黛玉柔柔一笑,将头依偎在他胸膛上,止不住。
一袭明黄的龙袍穿在雍正的身上,衬得他虽然年将半百,却依然十分俊气,让人心折。
窗外的海棠花,开得纷纷扰扰,牡丹谢了海棠红,红影似剪,藏匿了彼此情深意重的心,甜如蜜,热如火。
半日功夫,黛玉才轻叹道:“辟邪不要我们了,真的是好想牠啊!”眼里有些泪意,很是想念从小骑到大的辟邪。
那一次出宫之前,找不到辟邪,事后竟也没有找到,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辟邪真的是离开了自己。
为什么呢?牠是灵兽没错,可是,牠与她相处了二十几年,这份情分比什么都浓厚,可是牠却杳无踪迹,再也没有出现过。
雍正也有些沉默,淡淡地道:“也许是牠完成了牠的使命,所以就离开了。”
黛玉不满地道:“什么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牠是我的守护灵兽啊,为什么那次出宫,明明有危险,牠也不出现呢?”
心里很痛,像是失去了最好的朋友。
紧紧地搂着黛玉,雍正也没有什么话可安慰,心里想的,的确是辟邪完成了属于牠的使命,所以牠走了,再没出现过。
也许那一次,的确是世俗给黛玉的劫难,正如她说的,人岂有完人?历此劫,也是肖泯日后的灾难。
上古神兽,经历了几多风雨,来得突然,走得淡然。
只余下那对恩爱的夫妻,心里眼里,挂念着生命中曾经出现的这个好友一般的灵兽。
笑看花开花落,共对日出日落,时光从指间滑落,幸福凝结心头。
在他的心中,她依然是那个巧笑倩兮的少女,俏脸生晕;
在她的心中,他依然是那个顶天立地的四哥,凤眼带情。
当生活趋于平淡的时候,他会想起,那年的逃婚,那年的芳菲,一声清亮的哭声,划破了自己孤寂的心;
无所事事的时候,她也会想起,那年的桃花,开得那样灿烂,花海中的少女是自己,林中的男子,是他,情愫生出。
眉眼已是雍正四年,出了很多事情,也淡化了很多事情,只是夫妻携手,大清路不拾遗。
天下人,谁都知道,有一位帝王,年号雍正,他雷厉风行,绝不姑息。
天下人,谁都明白,有一位皇后,封号香玉,她温柔和蔼,聪明贤惠。
弘历也该当是大婚的年纪了,风风火火地闯进了黛玉的宫中,撒娇道:“额娘,你可要为弘历做主!”
黛玉微微一怔,含笑问道:“做主什么?额娘可不知道,你皇阿玛逼着你什么了!”
弘历如幼时一般,将头埋在黛玉怀里,叹息:“皇阿玛说二臣到了大婚的年级,竟然封了儿臣为宝亲王,弘晖大哥为端亲王,今年的选秀,要给儿臣选福晋!”真是的,他也要娶对媳妇好不好?
黛玉莞尔一笑,看着出落得更加俊气的弘历,点头笑道:“正是,弘历很该大婚了,都是亲王了,还跟额娘撒娇。什么时候,让额娘抱上小孙子啊?想一想,也只有额娘是天底下最美丽的祖母了。”
逗得弘历也笑了起来,抱着软软香香的额娘,沉吟道:“额娘,儿臣心里也有人,只是要看额娘的意思了。”
“哦?”黛玉支起了半边身子,含笑问道:“弘历心里有人了?啊!是谁家的姑娘?怎么没听你说呢?”
脸上带着笑,心里也带着笑,这两年,弘历总是没事找事过来走一趟,时常眼光总是溜向敦儿,打的是什么主意,她这个做额娘的,怎么会不知道?原以为他不会自个儿开口了,没想到,今儿就风风火火地过来开口。
弘历看着敦儿,羞得敦儿脸都转过去了。
黛玉笑道:“莫不是弘历瞧中了额娘身边的敦儿》这可不行,敦儿生性贤惠大方,额娘离不开她。”
急得弘历忙道:“有什么离不开的?媳妇孝顺婆婆,不也是一样?更尽心些呢!”
扯着黛玉的手撒娇道:“额娘,好额娘,好额娘!”
黛玉虽已是三十岁的女子了,可是依然如小女孩儿一般淘气,点着他的鼻头,道:“你大婚的事情,是要你皇阿玛赐婚,你来求额娘有什么用啊?再说了,额娘的敦儿,可也没说愿意跟着你呢!”
敦儿红着脸顿足道:“娘娘!”真的是羞死了!
弘历听了黛玉的话,已经一阵风似的跑去找雍正,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
黛玉坐起身,拉着敦儿坐在身边,缓缓地道:“好孩子,许多事情,很是要你自己拿个主意的。你也知道,弘历虽生得好,偏生他性子不比万岁爷,生来就骄傲得很,很是受不得一些儿挫折,性子也淘气,本宫倒是担忧着你,怕他负了你。”
孩子是自己生的,也是自己养的,是什么脾性,比谁都明白。
弘历更像康熙一些,能做好一位帝王,可是却也会让许多女子黯然神伤,因此,她也要跟敦儿说清楚的。
敦儿脸上一红,咬了咬粉唇,轻叹道:“娘娘对敦儿这般好,敦儿竟是不知道如何回报了。”
说着眼睛望着窗外一剪海棠红影,淡淡地道:“一开始,敦儿就明白宝亲王的脾性,敦儿不知道能不能守住宝亲王的心,只是知道,天底下,并没有多少像万岁爷和娘娘这般夫妻的。”一颗心,有时候遗落的时候,是突如其来。
坚定地道:“只是,敦儿虽管不得别人,却管得自己,会一心一意地保护着宝亲王,让他有一个温暖的家!敦儿亦是什么都不怕,倘若天塌下来了。头一个顶上去的是敦儿!”
明亮的眼中,闪着极其坚定的光芒,弘历天生就是有一种风流气派,会让少女情不自禁地为之折服,更何况敦儿?
这两年,他们也算是两相爱悦的少年男女,也许,身为将来的帝王,弘历对敦儿,不会从一而终,可是心中的一份尊重,却是如他凤眼生灿,丝毫不会泯灭。
黛玉叹息出声,望着敦儿脸上有一种决然,搂着她在怀里,道:“敦儿,倘若日后弘历欺负你,头一个,一定要告诉额娘。”
弘历去请旨,敦儿是她的媳妇,亦是她如今唯一的一个媳妇。将来的女子,她不知道,也不会另眼相看,她的儿子,从来都是只能有一个妻子,纵然弘历日后,必定难以做到如此一心一意。
宝亲王大婚,喜事昭告天下。
连马齐和李荣保都没想到,他们家的敦儿,竟然能贵为亲王福晋,将来的国母。如此一来,两位重臣更是忠心耿耿,坚定地拥护着雍正和弘历,眼里心里,亦是只有这一君一王,如今的帝,将来的皇,也开始小心翼翼地留意着朝中的动荡。
平淡太久了,总是要生出一些事情的,有些人,就是不甘寂寞。
海棠花开了,开得纱窗都能看到红影摇曳生姿。
雍正?br/gt;
红楼之禛心俜玉第6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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