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之红楼如梦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之红楼如梦第24部分阅读
雪人,头发眉毛胡子上都是雪,几乎看不清他的表情。
走廊门口的道上跪了那么多的下人,却是个个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壬午年十一月二十八日,时北静王班师回朝,上大喜,厚赐之。北静王妃姜氏已孕八月有余。北静王府大宴宾客。十二月初一亥时王妃姜氏动产,太医皆道难产,束手无策,于子时三刻九分产一死女婴。后携太医段问急至,晚矣。北静王府大恸。北静王□高盖世,今得此信,举国皆哀。上亦怜之,曰:“此乃天不佑也!”
北静王府多年来的秘闻在史书上不过寥寥数语。谁又知那失去孩子的母亲之痛?
太妃哭道:“难为你还记得。”
水溶亦泣道:“孩儿当然记得。若不是那事,我的妹妹如今也该是娉婷玉立的年纪了。”他那时年纪虽小,但却已记事了,正是那次的事情,让他失去了唯一的同胞手足,让他原本亲爱有加的父母从此后“相敬如冰”。如何能不刻骨铭心?
贝嬷嬷也在一旁垂泪,她伺候了太妃一辈子,是她的心腹之人,当年就是她亲入宫中请了皇后而来的。种种事情还历历在目,却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水溶轻轻握住太妃的手,说道:“孩儿还记得父亲归来那日正是母亲二十五岁寿辰,听到姨母传来的消息,母亲高兴的一夜没合眼,让下人们收拾打扫了一遍又一遍。又穿上父亲最喜欢的衣裳,打扮了在门口一等就是半日。谁知竟等到了……”说到这里,已是哽咽难语了。太妃也已不觉又滴下两行泪来。
水溶轻轻拍了拍太妃手背,道:“父亲为国为民,实可称的上是盖世英雄!孩儿对父亲是敬之爱之。但是只要想到此事,孩儿便……”
太妃摇头哭道:“冤孽冤孽!他那日害了我,竟又来害你了么?难怪你从小便不大与他亲近,我原先还道大家子里儿子怕父亲也是有的,原来你是……”说到这里,那泪水越发流个不住。
水溶道:“可虽是如此又有何法?他终是孩儿的父亲!他如今去了,我做儿子的本不该说这些。可是又忍不住。”
太妃道:“你憋了这么些年,连我也瞒了。今日既说开了,也罢了,索性都说出来吧!”
水溶感激地冲母亲一笑方道:“我那时就想,父亲为何要有那么多的妾室?他一个人一颗心,如何能分给那么多人?若只是逢场作戏并非真心,只拿那假心假意去应付人,又是何苦?若是假心假意去对假心假意也罢了,可若是真心实意岂不又伤了人的心,让这世上又多一个苦命人?现在父亲身前的房里人岂不就是明证?也是母亲心善,还留着她们让她们养老,若是碰到那些心狠的,哪里能有个好下场?于是我早就暗暗发誓,今生今世只娶一人。若能得一知心人相伴一生最好,便是天不怜我,最后娶了个不合契的,也绝不让我的妻子孩儿再受这样的苦。终究上天垂怜赐了玉儿与我偕老,我便更不能负了她,这一生绝不会再纳其他人了。请母亲恩准。”言毕恭恭敬敬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太妃忆起往事,想到那初落地就断气了的女儿,心下伤心痛哭了一场,待听到这里,不由又是感动又知自豪,却摇头道:“傻孩子,你身为王爷,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妻子,不纳妾室?便是陛下与太后那里也看不过去只怕要赐人给你的。而且玉儿虽有了身孕,但也不知道是男是女。若是男的最好,可若是女儿又该如何呢?玉儿身子弱,不说你看不过她经受生育之苦,便是我也是怜惜她的。你心里一直存着这个傻念头,这才不愿纳妾。可自古以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若是断了水氏香火,这罪过如何承担的起?”
水溶笑了笑,道:“非也!香火血脉之说不过是那些俗人为自身寻欢作乐寻的好借口。咱们北静王府自开国以来至孩儿已经传承了四代。母亲你看哪代又多出了几个子嗣了?妾室虽多,不过是勉强生育了几个女儿,也多是夭折的。袭爵的嫡长子不都是正室所出么?孩儿也曾疑惑,想咱们水氏一门虽不如那些大姓之家,却也是传延了数百年的。本朝开国前虽不如如今显赫,但在子嗣传承上也不似现在这般凋零几至单传之势了。”
太妃虽开明,但在子嗣之事上也是极为守旧的,当下不由大惊失色,道:“这是何缘由?”
水溶叹道:“孩儿外游时曾遇一得道高僧,他告之孩儿,说咱们家助太祖开国有□,且居□至伟,但沙场征战杀戮却是过重了,难免子嗣上艰难了些。我又问他破解之法,那和尚却道‘这是因果之劫,哪里能一时破解了的?你只得多做善事吧!救人一命胜造浮屠,若得机缘,方可破解。好在你祖上之□大于过。虽杀戮血腥过重,却救得更多百姓于水火。这香火却是断不了的。’说毕便没了人影。孩儿派人遍寻不着,后来也巧才知道那竟是传说中的‘活佛’至清大师。”
太妃听他说完方放下了心来,又回想当年,再对比如今的水溶,心头一阵感慨。她本是开明之人,性格又最和顺不过的。膝下也只有水溶一个,绝不会做让水溶不郁之事的。再者又有“活佛”至清大师的话,便也答应了。“罢罢罢,你不愿要,我还强你不成?你当我也高兴看那么多人在我面前七嘴八舌的?只是还得合计合计,外面一些人嘴皮子最浅,知道的还好,不知道的就会说‘北静王妃妒忌,不许北静王纳妾,都有了身孕还霸着人’。三人成虎,这‘妒妇’的名声可是好听的?再说你媳妇听到了可不生气?”
水溶见母亲语气已经许了七八分,不由大喜,陪笑道:“这还得母亲出马了!对外只往孩儿身上推就是了。”说罢,给贝嬷嬷使了个眼色。
贝嬷嬷也笑道:“太妃不防答应吧!王爷这样深情,他们小夫妻两个好的蜜里调油似的。若是硬放个人在他们夫妻间反倒不美。也是耽误人家好闺女的,何苦呢?”
太妃还自犹豫,水溶急得只差抓耳挠腮了,贝嬷嬷先撑不住笑了,道:“好了好了,可罢了吧,这恶人还要作多久,你就不怕他真当真了?你看把王爷给急的。”
太妃“扑哧”一笑道:“这可不是‘有了媳妇忘了娘’么?”说着扬声向碧纱橱道:“还不出来?”
水溶一愣,却见碧纱橱后走出两个人来,可不是黛玉和紫鹃吗?紫鹃小心地扶着黛玉,那脸上全带着笑。黛玉却是一脸羞涩,直低了头,众人只看到那贝壳似的耳根已经红透了。“玉儿!”水溶看看母亲,又看看黛玉,半晌方明白了,笑道:“好啊,你和母亲一起戏弄我呢!”
太妃笑道:“并不是戏弄你,只是这两日总有人拿了这事找上门来,烦不胜烦。好容易才想到这个主意——解铃还须系铃人,反正这侧室偏房小妾什么的为的都是你,还得你这个系铃人来解决才好。又怕你当着你媳妇的面言不由衷,只好叫她先去后面等着——怎么样,我这儿子可好?”最后一句显是问黛玉的。
黛玉脸上越发羞涩,那脸上红得几欲滴下血来,一句话也说不出。
那紫鹃却是伶俐的很,在地上跪下磕头笑道:“我们王妃有身子不方便,紫鹃斗胆待她给太妃谢恩了!”说话间已磕了几个头,太妃忙叫起来。
因房里无人,贝嬷嬷忙上前搀了起来,笑道:“好丫头,难为王妃爱惜你呢!”
太妃笑道:“可不是么,也是玉儿待人真心所致,要是玉儿待她不好,她哪里会这么忠心啦?”
黛玉此时也顾不得羞涩了,给太妃福了下去,眼中带了泪花:“谢母亲疼惜玉儿。”慌得太妃忙扶住了一把搂到怀里坐下安慰说话。又问她可有不适,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尽管说,万不可委屈了自己。
正说着,眼角却瞥见水溶坐在那里正灼灼地盯着呢,黛玉被他给看得羞涩,越发低了头。太妃一时玩心大起,只做没看见,又反反复复叮嘱了好些话,直说了两炷香的□夫,那水溶快要坐立不安起来,旁边紫鹃和贝嬷嬷看得只掩嘴笑。
太妃见玩的差不多了,方忍着笑唤过紫鹃来让她扶了黛玉回房好生伺候。水溶一见也要走,太妃偏又开口留他再嘱咐几句,好一会儿方才放人。待告了辞,恭恭敬敬出了门,一眨眼就不见了人影,惹得太妃险些笑岔了气。
一溜烟已到了黛玉房里,紫鹃远远看到他抿着嘴打起了帘子让他进去。他也不计较,刚进了屋便见黛玉坐在梳妆台前卸簪环呢,便一把抱起来往内室去了。
紫鹃雪雁站在窗下听了一会儿,屋里只依稀传来轻轻的说话声与笑声,二人对视一笑,知道水溶定是打叠起万般温柔言语与黛玉说些蜜里调油的话呢!二人方轻手轻脚去了。
第二回
如今已过了秋分,秋老虎却仍不见懈怠之势,天气依然炎热的紧。
这一天整一日都没有风,白日里虽没见日头,但那热气却是无处不在的,只觉这世界仿佛是一个大蒸笼一般,闷得人几乎透不过气来。只有那不厌其烦地呱噪着的知了,还有低低飞着的蜻蜓犹还有些精神。
黛玉着一件玉色绣海棠花对襟系带纱衣,同色的纱裤,散着裤腿儿,歪在园子里的榻上乘凉,手上拿着一本书看着。旁边雪雁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扇子。紫鹃和晴雯一同走过来,手上端了两盘子东西。黛玉瞥了一眼,道:“是什么?”
紫鹃道:“太妃特意让人送来的枇杷葡萄还有大西瓜,姑娘尝一尝?”黛玉懒懒地撑起身子看了眼,拿了银签子戳了一小块切好的枇杷来吃了,略皱了眉头,道:“怎么没冰过?”紫鹃笑道:“已经在井水里略湃过一回,天虽热,却也不好太冰。”黛玉便点点头,晴雯道:“今儿送来的新鲜葡萄倒是好的很,姑娘吃一点吧?”黛玉懒懒道:“不吃了,你们吃了吧!”紫鹃晴雯等人面面相觑,见黛玉这般模样,心中焦急却也不好露出。
忽地一个人影轻手轻脚地闪过来,对着众人做出噤声的样子,众人方松了口气,抿了嘴笑退了下去,任他来至黛玉榻旁一手捂了黛玉的眼,故作恶声恶气道:“猜猜我是谁?”
黛玉却是一把拉下他的手,笑道:“多大的人了,还天天玩这个?不腻么?”转头一看,可不是水溶么?
水溶笑着依在她身旁,又一把将她抱起在膝盖上坐了,笑道:“不有趣么?宝贝儿,可想我了么?”黛玉面上一红,轻瞋他一眼,左右看了一回,众人早已识趣地下去了,方才轻点他额头嗔道:“总这么没正经,也不怕人笑话。”
她与他做了这么久的夫妻方才慢慢适应他这副样子。人前他是正儿巴经温文儒雅的王爷,可是在她面前便如一个小孩子一般,无理取闹也有,嬉皮笑脸也有,实在让她哭笑不得,又时常面红耳赤。反倒是紫鹃等人,倒是被“训练”地极快,常常一见他回来,她们便见不到人影了。
水溶笑道:“我又哪里没正经了?”一手抚上黛玉微隆的肚子,“我与宝贝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问她想不想我,可又有哪里不正经了,你倒是说说?”黛玉面上一红,这个人真是……扭着身子便要离了他,慌得水溶忙搂住了,告饶道:“小祖宗,好玉儿,是为夫的错还不成么?”又说了一车的好话黛玉方才略息嗔怒。
又听水溶道:“好玉儿,快别闹了,可瞧瞧我给你带什么来了?”黛玉斜他一眼,道:“是什么东西,金玉珠宝我多的是,快免了吧!”水溶道:“那些个东西我拿来这里做什么?你瞧瞧?”
说着一手在背后一掏,也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玛瑙碟子来,黛玉只觉眼前一亮,惊喜道:“增城挂绿!”
水溶笑道:“如何,这东西好吧!”
黛玉一手拿了过来,拈了一颗在手,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正要去剥,却见水溶已夺了过去,剥了一颗送至黛玉嘴边。黛玉轻咬了一口,挂绿的细嫩爽脆,清甜幽香直沁心脾,舒服地她几乎眯了眼,看得水溶都笑了,道:“自是咱们的宝贝儿告诉我的。昨儿晚上我睡下后,梦到我们的小宝贝对我说啊,说她想吃荔枝了,可是又没的吃,只差没哇哇大哭了。”
黛玉“噗嗤”一声笑了,道:“胡说八道!”就着水溶的手将那挂绿吃了,又道:“你也吃,怎么光给我了?”水溶笑道:“我又不爱这个,做什么还和你抢?你快吃了吧!好多着呢,让咱们宝贝解了馋,也省的半夜里闹腾得人睡不好觉。”黛玉面上一红,自有孕以后,她虽没怎么孕吐,在吃食上却是越发挑嘴了。昨儿也不知道怎么想起来想吃这个挂绿,又不好说,半夜里确是翻来覆去好一会儿,也不知道水溶是怎么知道的,今儿竟真给弄来了。
黛玉便红了脸道:“说,你是怎么知道的?”水溶不作声,喂黛玉吃完了其余的几个,而后在旁边的玻璃小缸中浣净了手,方才笑道:“说了是咱们的宝贝女儿告诉我的,你偏不信。既不信,便自己想去吧!”黛玉一窒,道:“你怎么知道是女儿?”水溶道:“父女连心,我有感觉,这一胎定是个生的和你一样的女孩儿!”言谈之间,甚是笃定。
黛玉又好气又好笑,道:“什么怪癖谬论,只听过母女连心,可从未听过什么‘父女连心’的。我还没这感觉呢,你倒先有了。我倒是觉得竟是个男孩儿……”
水溶正要说话,却听“噗嗤”一声,那边晴雯正半搭在紫鹃的身上,一面忍笑忍得面上通红。旁边站了北静太妃,冷香等人,俱都是一脸笑意。水溶黛玉夫妻两个脸上不由一红,忙起身道:“母亲什么时候来的,也不让人报一声,我们好去迎去。”太妃笑道:“就在你们说‘父女连心’还是‘母子连心’的时候。”一句话说的小夫妻两个脸上越发红得如烧红的虾子一般。
水溶轻咳了一声,道:“母亲快坐,快沏好茶来。”太妃按住正要起来的黛玉,道:“坐着吧——不必上茶,都是自己人,哪里来的那么多的规矩?再说,这样的天我也不耐烦吃茶,不必沏了。”黛玉道:“既如此,便将咱们的玫瑰花泡一点给母亲尝尝。”一行说,又请太妃在一旁的圆椅上坐了,一面说话。
太妃便笑道:“哥儿姐儿有什么要紧,重要的是母子平安,健健康康就好。不过照我的主意,这第一胎还是哥儿的好。以后再有弟弟妹妹也好照顾不是?你们说我说的可是?”
听了太妃的话,水溶倒还罢了,笑道:“还是母亲的主意好!”黛玉却是将脸又羞红了一层,如今第一胎还没落地呢,便想着以后了?趁人不注意伸手掐了水溶一下,水溶不妨,脸上一变,险些露出痕迹了,忙一手拉了黛玉的,方才掩过去。
不料太妃人老眼不花,早已看在眼里,知道黛玉脸皮薄,只得轻咳了一声,忍住了。几个丫头却是挤眉弄眼忍得难受。
水溶只作无事状,回头唤来丫头道:“把挂绿再拿一些来,母亲也是爱吃的。”早有丫头答应着去了。
却听太妃忙忙地拦了丫头不让去,一面说道:“怪道今儿一早,前面便送来那么一小篓的增城挂绿,我还想着这东西稀罕,每年都是先紧着宫里的,怎么今年倒送了这么些来。原来是你弄的鬼呢——不过你也糊涂了,玉儿爱吃,既得了,便该都拿了这里来才是,怎么还给我送去那么些。我也不知道,人老了嘴也馋了,只当是宫里赏下的,已经吃了好些个了。好在冷香她们拦了我不许多吃,倒还剩了不少,叫她们拿了这里来。”于是便一迭声地叫人去上房将余下的挂绿给拿来。
黛玉忙道:“母亲这么说不是折杀我了么?我不过是一时贪嘴罢了,难不成还能拿这个当饭吃一人独占了不成?母亲是长辈,吃一些又怎么了?难得也是爱吃的,快留着吧,便是拿了来我也是不吃的。”
水溶也道:“还是母亲疼媳妇儿,不过我既弄了这个给她吃,也是断不了母亲的。不说您那里的,我这里还有好些呢,不过没拿出来,怕她见了拦不住要吃的。再说这东西虽好,却也有几个坏处,一来吃多了易生内热,到底蔽大于利;二来不易保存,便是拿冰冰着,也不过能放一两日罢了,若只一味放着,到最后也是烂掉的多,不如吃了的好。若还想吃了,等过两日那岭南进贡的来了,咱们再要也不迟。”太妃方点头称是。一时丫头拿了来,众人又吃了一点,黛玉也吃了一个,其余都赏给丫头了。
又说了一回话,黛玉觉得身上燥热,向太妃告罪入内沐浴更衣去了。太妃坐了一会儿也要回去,水溶便扶了她回去。母子二人一路慢慢而行,看着路上的夏末之景,倒也有几分意趣。
一时太妃道:“咱们府里玉儿有了身孕之后,宫里近来也是喜事不断。听说那周贵人也有了身孕了,太后和陛下欢喜的不得了。将那周贵人进了嫔位,日后她生下个一儿半女,这妃位只怕是跑不了的。”
水溶笑道:“是么,这怕是太后姨母诚心动天了。陛下登基多年,可子嗣不旺,姨母吃斋念佛,求的可不是这个么?”
太妃睨他一眼,道:“这也罢了,只是虽有这件喜事,你姨母却也难已真正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