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月本来还想继续喂他来着,被燕鸿微笑着阻止了。她想考察一下下午训练的成果,顺便也让暖月她们了解,他并非不能学会自理。
厨房炖了猪脑汤,小呆子毕竟使用勺子还不太熟练,一不小心将汤碗戳翻,滚烫的汤水滴了几滴在他身上,烫了几个小红泡泡。被烫的人没啥反应,暖月的反应却有些过激,尖利的叫声不仅吓着了燕鸿,更是惊着了东方萌,领导们赶过来后很是兵荒马乱了一番,才将惶恐不已的他安抚下来。
看着兀自在床上睡得香甜的小呆子,燕鸿揉了揉太阳|岤。也不知道暖月在老太太面前说了什么,老太太把她叫过去态度和蔼地嘱咐了近一个时辰,主题大义就是不能勉强她儿子,不能累着她儿子,更不能欺负她儿子。公爷虽然没说什么,看向她的目光却也是带了责备。
估计这家伙现在还不会自己穿衣吃饭,就是这些人给惯的。
想着自己后来与东方齐的争论,燕鸿就有些后悔。
自己确实有些操之过急了。不是早就决定混吃混喝不多管闲事吗?他们爱怎么对小呆子是他们的事,就算看不顺眼,又与自己何干?他们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方式,何必要违反他们的规则呢?逆流而行,不是找骂么?!
“他并非没有自理能力,只是府中的人都当他是易碎的宝贝,并没有人引导他去做这方面的训练。他自己当然更不会自发地去做这种行为,虽然据说经过弘一大师的医治,他现在对于外界的举动已经能够接受并且慢慢有了适应的能力,但是这样的程度,显然还不足以让他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府上对他的宠溺,足以抹杀弘一大师十几年的努力。”
“如果他只是一个有心跳会呼吸的布娃娃,他存于这世间的意义又在哪里?他既已走出自己那孤单的小世界,就应该学会怎么在这个大世界里生活。”
一时冲动说出了这些话,虽然最终引起了东方齐的深思,却也将自己带入了麻烦之中。能不能得到领导们的支持倒在其次,关键是如果丢了这份工,她可就因小失大了。
“唉,还以为可以混一辈子呢……”燕鸿撇撇嘴,报复地捏了捏熟睡的人嫩嫩的脸颊。
“都怪你!”又戳了戳,这才收手,在他身侧躺下。
唉,怎么会……就心疼了呢……
只是,他安静地坐在那里的时候,她在他眼睛里,找到了天堂。
第二天一大早,东方齐过来找燕鸿。
“也许你是对的。”东方齐审视了她半天,发现她并未躲避,沉吟半晌方才说道。
“爹娘那里由我去说。你……你有几成把握能让萌弟恢复如常?”东方齐带着希冀问道。
“二伯高看妾身了。”无视东方齐骤变的脸色,燕鸿不紧不慢地说:“妾身不敢妄言能让相公恢复如常人,但至少在日常生活方面,不会有太大问题。”
“如此……已是甚好。”东方齐眼神暗了暗,却又问道:“弟妹可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恩,这件事离不开公公婆婆和二伯的支持,甚至需要全府的共同努力。往日大家将相公视为只可远观的宝贝,只希望从今以后,大家能将他当作需要耐心教导的孩子,对他少一些恭敬,多一些接触,当然,不能操之过急,而是要‘润物细无声’,徐徐图之。”
东方齐绝顶聪明,自然能够明了燕鸿的意图,她所图,无非是让东方萌熟悉身边的人和事,只有熟悉了,才会更容易接受,最后慢慢融入。
也许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但是时间一天天在过,事情总要做的。
渐渐
到了八月中旬,天气越来越趋闷热。
燕鸿有着十分惧热的体质,夏天便是她的劫难。热得过份的时候,她便四仰八平地摊在凉榻上不愿动弹,恰好今日穿了白杭绢挑线长裙,外层罩了淡绿轻纱,燕鸿于是又觉得自己很像一只翻了肚皮的青蛙。哀叹着说出口,引来丫头们的轻笑。
笑吧笑吧,反正无人能够理解她对于那遥远时空的情怀,那些清凉无比的装扮,那些全自动的降温设备啊……
东方萌在这炎炎夏日更显得是个异数。每当燕鸿汗流浃背时看着他清清爽爽地从她面前悠悠而过,她就无比嫉妒。
难道真的心静自然凉?可她都静这么久了,也没见汗少流一点……
“坐到鸿鸿身边来好吗,萌萌?”燕鸿在东方萌又一次好奇地注视过来时开口相邀,当然仍然需要直视他的眼睛,不然少爷他很可能充耳不闻。
东方萌对于她的要求还是很给面子地给予了积极的回应。甚至破天荒地送给她一枚可爱纯净的微笑。
燕鸿感觉心脏蓦地酥了一下。
他走过来,乖乖地在她身边坐下,静静地凝视轩窗外,仿佛夏日热风中树影的晃动多么迷人,又仿佛只是在聆听夏花绽放的声音。
他的手随意地搭在了椅背上,手指干净而修长,燕鸿轻轻抬头,看到他眼神里的阳光。
他的世界里,也许有她所不知道的精彩。
轻轻捞过他的手握在掌心引起他短暂的不安,她冲他笑笑,他怔愣片刻,也学着翘起唇角。终是又安静地去看风景。
他的手掌大出她的很多,掌心肌肤白嫩细腻,纹路简单清晰。世人皆说掌纹代表了一生的轨迹,看着这样了了几条细线,燕鸿突然羡慕起这样的人生。
有说人生而知之,知,未尝是幸事,不知,未尝是不幸。
贴在手心里的温度渐渐升高,像太阳一般,散发着暖暖的,让人安心的味道。
阳光从树枝缝隙间透进窗内,染了树叶淡淡的绿色,和着本身闪闪的金色光芒,洒在他身上,那一张还带着稚气的侧脸安静地望向窗外,眼中神彩随着树影摇摆而一明一暗。
一张与东方萌一模一样的脸隐在了不易让人察觉的角落,沉浸在夏日清闲中的众人都没有发现。
“萌萌。”燕鸿开口唤道,轻轻搔了搔他掌心。
他回头,专注地看着她。每当此时,燕鸿便觉得自己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心中感动莫名。
“想不想吃冰冰?”炎热的夏天,怎能少得了冰碗?
他眼中浮现一丝疑惑,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新名词,他给出的反应是将头偏了偏,本来乖乖披散在脑后的长发像小小的瀑布般倾泄下来,那珍珠般的光泽,黑缎般的质感,让燕鸿有些目眩。
东方萌不喜欢很多束缚,包括束发。他的头发,永远都是乖乖地服帖在他脑后。
忍着去摸他头发的冲动,燕鸿笑着诱惑他:“萌萌可以帮鸿鸿一起做啊。”适当地让他参与一些日常劳动,会锻炼他的动手能力,开发他的主动性。
果然见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雀跃。
拉着他起身,才看到不远处浅笑伫立的东方齐。虽然是同样一张脸,东方萌给人的感觉是稚气纯良,而东方齐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他看起来温和无害,却并不容易接近;虽然常常满脸笑容,但眼睛里却藏着疏离。
而此刻他的笑容,却多少带着几分真心。他看向东方萌的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疼惜与宠溺。
“妾身见过二伯。”燕鸿弯身一福。
“弟妹不必多礼。”东方齐笑着走近,虚扶了一把后夸道:“萌弟的气色一日比一日好,这都是弟妹的功劳。”
“二伯谬赞,妾身不敢居功,仅是仰仗着公公婆婆厚爱和二伯支持罢了。多是相公自身的努力。”燕鸿扬起挑不出任何毛病的完美笑容,并不感到自己劳苦功高。适当时机地适当谦虚,会让领导更加欣赏滴!
“弟妹不必谦虚,你的用心和萌弟的改变,爹娘和我都看在眼中。辛苦弟妹了。”东方齐闻言笑得更加温和。
燕鸿与东方齐在这里你一句我一句地客气了半天,东方萌已经有些焦躁了,对于能够当燕鸿的小助手一事,他显然有些迫不及待。于是他扯了扯燕鸿的袖子,双眼转向东方齐,直勾勾地盯着他,似乎他哥哥再不放燕鸿走,他就要一直看死他!
那样湿漉漉的眼神,东方齐又如何拒绝得了?!
“咳,弟妹刚刚说的冰……冰,为兄也甚为好奇,可否同去见识见识?”
“二伯不嫌弃的话,妾身自当献丑。”
东方齐吩咐下人去冰窖敲了小块的冰砖,燕鸿将之敲着碎碎的冰渣,并耐心地教东方萌一起做。小呆子敲得很是认真,一丝不苟地“咚咚咚咚”,待发现取来的冰砖敲完之后,竟还有些意犹未尽,不甘心地围着案台转了几圈,直到燕鸿笑着拉着他看做好的冰碗才作罢。
“弟妹果然巧思,这冰碗色泽诱人又颇为解暑,看来为兄今日有口福了。”东方齐看着五颜六色且冒着丝丝凉气的冰碗,甚是惊叹。
燕鸿笑笑,亲自端了碗递到东方齐面前,又吩咐伊人给公爷夫妇各送一份。再转过头来,就看到东方萌偏了头盯着面前的冰碗,孩子似的神情非常可爱。
燕鸿取来勺子,将面前的冰碗端了起来,吸引他注意后,便拿起勺子舀了几颗红腰豆,又戳了些冰粒,在他一眨不眨的注视下,送到他面前:“啊……”
哄孩子似的要他张嘴。
他听话地张开,愣愣的神情,温驯的眼神,冰凉又带着酸甜的味道似是让他很是惊奇,于是愉悦地囫囵嚼了两下,咕咚吞下,很快又张开嘴,像只嗷嗷待哺的雏鸟。
东方齐一直笑意昂然地注视这一切。而下一刻发生的事,却让他和燕鸿都愣在了当场只见东方萌倏地从燕鸿手中抢走勺子,略有些笨拙地撬起一勺子冰,颤颤地,却很坚定地递到燕鸿嘴边,并在燕鸿和东方齐惊诧不已的目光中,有学有样地启唇开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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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府沸腾了,由那一勺子刨冰开始。
那是多么神奇的一勺子刨冰啊,居然能让出生至今的三公子开口说话!咳,虽然只是一个简洁明了短小精悍的“啊”字,但不管怎么说,总算是给国公府一雪前耻了。
以后谁再敢说三公子是哑巴就抽谁!
所以说,这勺子刨冰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刨冰,是一勺高尚的刨冰,一勺纯粹的刨冰,一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刨冰,一勺……咳,有益于人民滴刨冰。
至少对镇国公府的意义是绝不平凡的。
这碗神奇的刨冰最终被列为国公府年度最受欢迎饮食,而燕鸿本来一直稳步上升的地位一时更是水涨船高,其受追捧程度直逼飞天的母猪和开花的铁树,并与之并列成为“夷陵三大奇迹”之一。(咳,至于母猪飞天事件和铁树开花事件是否属实,那就不隶属本文查证的内容了……)
除了心如止水的东方萌外,事件的其他两位主角对此一直痛并快乐着。燕鸿快乐的是由于这次狗屎运,国公府自此对她的要求奉为圭臬,她行事再无阻碍;痛的是领导们三不五时把她叫过去感慨加感谢一番,最夸张的就属老夫人,每次看着她的眼神就好像守财奴突然找到了一座金山。咳,神仙们见谅,她不是故意抵毁老人家,她真是这么由衷地认为……
受此事刺激最大的反而是东方齐。他一方面为小弟终于开了金口而欢欣不已,另一方面又因为促成小弟这一巨变的主导者并不是他而感到十分之遗憾。为了了却这一桩憾事,一向在府中各人心目中颇为稳重可靠的他每天都端着一碗刨冰在东方萌面前晃去晃来,并死乞白赖地要喂东方萌吃,以期达成得到东方萌同样回馈这样不可告人的目的。然而他一直没有成功,东方萌一直对他爱理不理,因此他更为郁闷。燕鸿憋笑憋得几乎快患上肠炎了,他还是不死心地每天都来碰壁。
此事的第一男主角东方三少萌公子最为老神在在,他除了那天发出石破天惊的一声之后,再无其他声响,让眼巴巴地等着他再开尊口的众人们差点将双眼望穿。只有燕鸿和暖月比较淡定地认为此事纯属巧合。
所以燕鸿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想要东方萌开口已是如此困难,若想让他完整地说上一句话,进而像常人一样能交谈,这任务可不是“艰巨”二字足以形容。革命尚未成功,鸿鸿仍需努力呀!
正值炎夏,落枫院却有着绝佳的风景,亭台小榭掩映于郁郁葱葱之间,似是害羞的女子,犹抱琵琶半遮面。燕鸿一时手痒,命袭人去寻了炭条来制成炭笔,于曲径通幽处安静地画起素描。感谢这个已经有了纸的时代,而且品质还不错的说。
全神贯注之下,并未注意到一个身影的缓缓接近。只见那修长的影子走几步停一下,偏头思考一番再接着走,如此反复,短短几丈之距愣是行了半刻!亏得燕鸿只顾着画画没有注意到,不然定会为这般“神速”而哭笑不得。
燕鸿刷刷几笔渲染出八角亭的阴影,伸出双手的拇指和食指,比出一个方框准备取下一处景,突然发现身边多了清凉的感觉,蓦然回首,看到东方萌明净的目光。他静静地蹲在她身侧稍靠后之处,双手乖乖地交叉放在膝上,明明让燕鸿感觉得到他对她手中东西的好奇,却并不主动上前了解,眼神和表情永远干净清澈如幼童。
燕鸿灿烂一笑,对于这样不设防的他,她总是不由自主地释放自己的善意。
“萌萌,看得出来我画的是哪里么?”燕鸿放慢语速,一字一字慢慢地问道。
他的眼中凝聚了一点点情绪,一种叫做“疑惑”的东西缓缓升起,燕鸿又问了一遍。他的目光便轻轻转向她手中的画板,凝神看了一会儿,又抬头看向前方,几乎是一下子,他就找到了燕鸿画中那造型古朴的八角亭。
他扭头看着燕鸿,经过燕鸿这段时间“润物细无声”般地渗透进他的生活,他已经不再避违燕鸿的目光,甚至在她一不小心忽略他之后,还会主动寻找。
他的表情有一点点僵硬,像是不知道怎么表达心中所想,又像是有某些东西突然在他脑海中凝固,迟疑了半晌,也只是微微抿了抿唇,最终举起手来,指向他找到的前方。
燕鸿会心一笑,柔声说道:“萌萌真聪明,一下子就找到了。”几乎从不开口说话的人,他几乎还没有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喉咙还有发声的功能,得慢慢引导他产生说话的欲望,让他发现自己身体的奥妙。
他眼睛弯了弯,很满足的样子,学着燕鸿的样子,坐到草地上,然后继续将目光粘在她手中的画板上,不肯再转开。
燕鸿将炭笔塞到他手上,然后将画板支到他面前,将之前她画的一页揿过去,打开空白的一张,然后捉着他的手,随意画了几笔,纸上便出现一个线条简单的苹果。
东方萌的手刚开始还有些僵硬,所以画出来的线条并不圆润,还有些粗,所以画出来的这颗苹果有些扁扁的,很显然是一颗营养不良的畸形果。
随后燕鸿放开他的手,让他自己尝试作画。刚开始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回头傻傻地看着她,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弃他的手而不顾,在看到她鼓励的微笑之后,又抿了抿唇,这才回过头去在纸上胡乱涂了几笔,边涂还边自以为别人不察地偷偷用余光看她的反应。在发觉她神情始终温柔以对时,他偏着头想了一会儿,将炭笔从右手中换到了左手。
燕鸿有些诧异,他这就想开发自己的左手啦?随后这份诧异便扩散成为满心的惊艳,嘴巴张成o字形也不自知。
原来他根本就是左撇子……
只见深藏不露的东方萌童鞋用左手游刃有余地一笔画出一个圆润的苹果(就是我们小学美术课上学的那种简笔画),如果不是自己事先教着他画了一个,燕鸿几乎要以为这家伙跟自己一样来自于那遥远的时空。
很快一张画板上就满是苹果,东方萌连画板的边边角角也不肯放过,固执地画上一个个袖珍的苹果,只到整张白纸上再也没有空隙。画完了,他回过头定定地看着燕鸿,眼睛一眨不眨,神情带着固执地认真,似乎很在乎她的看法。
燕鸿有些酸涩的感动。之前也许从未有人带领他做这样细微的小事,而这样小小的引领,对他来说,却是那么重要。
“萌萌真棒,画得真好!”燕鸿自是不会吝啬给予他鼓励,末了又加了一句:“鸿鸿很喜欢哦!”直到她说出最后一句话,东方萌严肃的神情才有了松动,虽然脸上仍是有些呆滞的平静,却仍能让燕鸿感觉他不易察觉的一丝丝愉悦。
他固执地守在一个人的世界,寂寞了许久,她这样一头撞进来,应该会给他一点点慰藉吧?
然而更大的惊喜还在后头。燕鸿在纸板上随手画下任何一个东西,东方萌很快就能用左手将之复制下来,用笔的角度、轻重,线条的粗细,阴影的浓淡甚至都丝毫不差,燕鸿看得两眼发直。她干脆让袭人又拿来一个画板,和东方萌一人一个,然后当着他的面,开始静物素描。
她选择的对象是不远处的一个造型有些复杂的石凳,上面雕刻了很多大气古朴的云彩图案,想要画好很需要些功底,不仅要取得正确的比例关系,还要把握好结构,从透视解剖的角度出发,默画出各种结构面的转折与延续,注意形体的穿插,防止单调和空洞,此外还要灵活地运用光影,充分运用空间关系,深入塑造真实而有立体感的形体。
燕鸿自己有素描底子当然不在话下,然而让她吃惊的是东方萌在她下笔之后,几乎只比她滞后一点点,竟也开始动笔,布局、构图均与她如出一辙,如果不是肯定二人分别在两张画板上作画,燕鸿几乎要怀疑他是不是用了复写纸!
这、这怎么可能呢?!要知道,就算是她这样有十几年绘画功底的人,也不可能在几乎同一时间画出跟别人一模一样的素描!
不敢置信之下,燕鸿故意画出一个很大的败笔,若是真正懂画、懂素描之人肯定会察觉她这几笔的不合理之处。但是!东方萌只是专注地看着她的手,在她停顿之时,不假思索地照着她的画法完全将那处败笔复制!甚至包括那处故意画浓了一小小的投影!
燕鸿哑然半晌终于回过味儿来,感情这家伙就是个超级人工复印机啊……
而东方萌在“复印”之后一直举着炭条笔愣愣地看着燕鸿,似是不明白她为啥放着画到一半的画儿发呆,却还不赶紧画下一笔……
血橙
此后几天,燕鸿立志于开发东方萌在“复印”界的才能,又用各种画法考了他一番,工笔、水墨、油彩几乎都没能难倒他,她不死心地搬出卡通和漫画,结果还是一样,甚至连那副闻名天下的“小鸡啄米图”,都让少爷他一丝不差地拷贝了去!!!
燕鸿又喜又悲,喜的是东方萌居然如此有才华,悲的是他的有才让她之前十几年的努力变得好像没啥意义……但是这样密集的训练并没有让东方萌厌烦,反而让此君画兴大发,每天一醒过来就找来炭条,眼巴巴地看着燕鸿,对,没错,就是那种连东方齐那个大男人都难以抵抗的湿漉漉的眼神,燕鸿这种好色又有点母爱泛滥的女人又岂能抵挡得住。
没几天便要到中秋节了,所以东方齐又跟太子请了几天假,以待中秋节后再返回宫中继续侍读。燕鸿对东方齐能够享受如此长的假期嫉妒不已,并由此单方面认为太子乃仁厚之君,与五朵金花交换了一下意见,又得到了她们的支持。
公府世子东方玉因身肩镇守边关之责,无法回家团圆,却不忘修书一封快马送回家中报平安,信中花了很长篇幅关心东方萌的康复大计,因此“有功之臣”燕鸿又一次接受到书面夸奖,公爷夫妇显然受到大儿子的触动,也顺便复习了一
鸿孕当头+番外第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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