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虫子?
皇帝、惠妃和芳嫔神色都是一变,暗自感叹不已。这个孩子,小时候吃了那么多苦啊!馋得都吃虫子了……
这夫妻两个都是吃过苦的人啊!以后定然也会爱民如子吧!
皇帝继而想到,百姓的生活还是很苦啊!连吃这种东西都是奢侈,而贵族却嫌这些东西恶心。儿子能与普通百姓一般吃苦,难怪能得到百姓的拥戴。
吃了葫芦头,一行人又继续往前走。杨彦看到一个非常可爱的童子莲花灯,那童子胖乎乎粉嘟嘟的坐在莲台上,可爱极了。
他立即买下来递给安然道:“我们也生一个这么可爱的孩子吧!”
皇帝和惠妃暗自点头,看样子儿子也想当爹了。
他们以为安然会害羞,却不想安然接过那童子莲花灯来,笑道:“好呀!等回去了把这灯挂在卧房里,每天入睡前都看一眼,咱们以后也生一个这样白白胖胖的小娃娃!”
杨彦脚步忽然一滞,呆呆地看着安然道:“安然,今天是十五!”安然的小日子上个月好像是初七还是初八来的?可今天都十五了,小日子还没来!
安然白了他一眼:“我当然知道今天是十五,正月十五看花灯啊!”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算了,没什么。”杨彦忽然想了想,又记起安然小日子向来不怎么准,这才迟了七八天,未必作准,还是再等几天看看吧。
但心里有了这么个念头,他对安然也就看得更紧了。他一手牵着她的手,一手揽着她的腰,生怕她给人冲撞了。其实,他们前后左右都有人,哪里有外人能过来?
又走了一会儿,前面有一个十字路口,主街道两边是花灯,而那次街道两边虽然也有花灯,却不是很多,看起来似乎是一条专门卖吃食的街道。远远看去,挑起的帘子上画着元宵、馄饨、汤面、羊羹等等,其中有一家是卖羊肉泡馍的,整个一条街都飘荡着食物的香味儿。
“有羊肉泡馍!”安然的鼻子小狗一样一抽一抽的嗅着香味儿。
皇帝含笑瞥了他们一眼道:“你们还吃得下?”语毕,他得意地引着惠妃和芳嫔过去吃羊肉泡馍。
羊肉泡馍皇帝是知道的,御厨有时候也做这个。他想,先前儿子非要吃那个恶心的葫芦头,现在遇到好吃的该吃不下了吧?
杨彦赶紧拦着他道:“爹,您慢点!先让人过去看看吧!”先前他们进小吃店,可都是派了人过去做了准备的。那店里的东西是有人试吃过的,而且座位的前后左右到处都是他们的便衣侍卫。
皇帝不耐烦地说道:“没事没事,谁知道我们要往这儿来?就是要听听百姓的声音才好。先前那么吃都没什么意思。”
杨彦一想也是。若是他自己,肯定是要跟百姓坐在一起吃的。不过,还是得先派人过去在附近守着以防万一。
进了店,差点没有位置。好在有一桌客人吃饱了离开,店家很快收拾了桌子,他们才过去坐下来。后来又有人离开,杨彦才招呼独孤凯、凌云、沈怡、剑兰他们进来坐下一起吃。
皇帝很大方地对华恩总管道:“一人一碗!”
杨彦忙道:“我们只要一碗就够了。”
皇帝想起先前两人一起吃葫芦头,不屑道:“又不是没银子,何必两人吃一碗?没得丢人现眼。”
杨彦挑挑眉道:“爹啊,这您就又不懂了吧?吃这些东西就是要尝个味道,要不等会儿再看到好吃的怎么吃得下?我们两个人吃一碗正好呢。再说了,儿子不过跟自己媳妇儿亲热一点,两人同食,怎么就丢人现眼了?”
说到这里,杨彦很坏心的等着看他们三位等会儿吃不下的样子。
皇帝说不过他,干脆就不说了。倒是原本在店里吃羊肉泡馍的百姓听了这父子俩的话,好奇地看了他们几眼。能这么跟父亲说话的儿子,也实在是不多。
百姓们一边吃一边说话,总的听来,都是欢喜的。皇帝、惠妃、芳嫔都听得津津有味。杨彦安然他们就是听多了的,觉得没什么意思。
很快,香喷喷的羊肉泡馍就端上来了。
羊肉汤熬得很浓,肉煮得很烂,八角茴香的香味儿只闻着就让人流口水,葱姜花椒去了羊肉的腥膻味,喝一口汤便从胃里暖到全身,味道真是很不错。
杨彦和安然两人合吃一碗,自然是最先吃完。
而后华恩总管也吃完了。不过皇帝、惠妃和芳嫔都吃了大半,似乎有些吃不下了。也怪这老板实在太厚道了,那么大的碗,装得满满的,分量很足。
长期在外摆摊的老板也是有眼色的,他见这一行人非富即贵,知道自己得罪不起,还特别多舀了两块肉在碗里,汤头也比其他人的多一点。
皇帝放下碗,见惠妃和芳嫔那一脸为难的样子,开口道:“吃不下就算了。”
杨彦含笑挑眉,一副我早就知道的样子,实在有些欠揍。
皇帝没好气地瞪他,轻轻哼了一声道:“你爹我有银子,不用在这上头节约。”
杨彦忽然坏笑了一下,朗声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爹啊,浪费粮食是可耻的,浪费这么好的肉食就更可耻了。要知道,好多百姓想吃还吃不上呢!”
皇帝怔了。
不但皇帝怔住了,店里的人几乎全都将目光投向了杨彦,眼中好生敬佩。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好诗啊好诗!”
“这位公子真是大才!”
“最难得这位公子身处富贵却有一颗悯农之心,深知百姓疾苦。”
“要是这位公子当了官,一定是个好官!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
皇帝黑着脸看着杨彦。这个儿子随口吟出一首诗来,又让他长脸了。可是,这个不孝子却以此逼着他将碗里的食物全都吃完。
“你这个不孝子……”皇帝低声骂了一句,只能端起自己面前的碗,继续吃。
皇帝说话声音不大,但还是让去旁边一桌送吃食的店家听到了。
店家见皇帝脸色不大好看,便劝道:“有这样的儿子,这位老先生真是好福气啊!要知道,愚孝不是真正的孝,能勇敢指出父亲的不是,不让父亲犯错,这才是真正的孝顺呐!”
好嘛,竟然还被个小吃食店的老板给教训了。皇帝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惠妃和芳嫔听了杨彦的话,心中都有些羞愧,只好跟着端起碗来,强迫自己吃。
安然悄悄用手指戳了杨彦的腰眼,示意他帮母妃吃了算了。
杨彦略迟疑了一下,便开口道:“娘,您要是实在吃不下,就让儿子帮您吃了吧!”现在杨彦也后悔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没事去挤兑父皇做什么?
惠妃迟疑道:“娘吃过的,这怎么好?”
杨彦一副大孝子的样子,不以为意道:“娘您生养了儿子,含辛茹苦将儿子养大,儿子岂能嫌弃您吃过的吃食?”
说着,杨彦就将惠妃吃不下的小半碗羊肉泡馍给吃了。
皇帝又瞪了儿子一眼,继而看着坐在儿子身边笑咪咪的儿媳妇,黑着脸道:“你怎么不让你媳妇儿帮你娘吃?”这样你不是就可以帮父皇吃了?就知道孝顺你母妃,不知道孝顺你父皇!
杨彦哪里不知道父皇的意思,他笑着回道:“爹,我媳妇儿也吃不下了。自己媳妇儿是要自己疼的,儿子可舍不得她难受。我说爹啊,娘亲的儿子就帮着吃了,姨娘的您也不帮着吃点?”
居然想挤兑我媳妇儿,看我再小小的报复一下。哼哼!
皇帝看向芳嫔,只见芳嫔正满眼期待地望着他。
皇帝心里的男子汉气概立即膨胀起来,端过芳嫔吃不下的小半碗羊肉泡馍就帮她吃了。
等父子俩吃完离开,店里面的人又议论开来。
“这一对父子可真是有趣……”
“是啊,从未见过如此相处的父子。你们说这对父子的感情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
“我看这对父子感情特别好。要不然那儿子能这样随意地跟老爹说话?”
“哎,你们有没有觉得刚位老爷看着特别威严?他黑着脸的样子,我看了都发抖。还有那位年轻公子,竟然出口成诗,又岂能是普通人?”
“你想说什么?”
“你们说,刚才那位公子,不会是太子殿下吧?”
“……”
“呀,真的有可能!我就说那位老爷带着的两位夫人都那样年轻美貌,那公子还叫其中一位娘,看着分明像姐弟。原来是宫里的娘娘啊!听说宫里的娘娘都不会老的。”
“那一定是皇上和太子殿下了!”
“走,我们追上去看看!”
……
皇帝一行吃了羊肉泡馍出来,因为吃得太饱,也不肯坐马车,就跟着人流往状元楼的方向走去。
状元楼一带是东市文化气息最浓郁的一条街道,周围多书肆、文房用品店、书画斋等店铺。
与天香楼比起来,状元楼其实就是一座二流的酒楼。
状元楼前面是酒楼,后面是住宅,分高中低三档,其中中低等客房居多,因为几十年来出了五个状元而名声大噪。
各地学子进京赶考大都会选择住在状元楼,一来这状元楼的名字意头好;二来赶考的举子集中,几乎每天都有不同地方的学子召集举办的文会,让赶考的举子们可以相互学习讨论,又可以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
就算不是大比之年,也有很多书生学子喜欢住在状元楼,三五不时地邀约几个同窗好友在状元楼的顶楼雅厅举办文会
因此,每年的元宵节,状元楼都会购买雅致罕见的花灯,出很多灯谜,再邀请前来猜谜的文人学子举办盛大的元宵文会,以诗词歌赋论品,其中杰出者有丰厚奖励。
据说,去年给头名的奖励是三百两银子外加一方极品端砚,并一盒上好的徽墨、一套湖笔。
这些东西对有钱人家的公子可能不算什么,但对寒门举子来说就意义重大了。而住在状元楼的,多半是家里不是很富裕的举子。
这时,只见状元楼前面搭建的高台上已经坐了二十多位文人学子了,高台下面还剩下两盏灯笼。
原来,每一年状元楼的元宵文会都会准备三十盏灯笼,三十道灯谜,有人猜中一个就可以上台去参加文会。如今,台下只剩下两个灯笼了,肯定是最不好猜的灯谜了。
皇帝怂恿杨彦道:“去看看,赢个头名给我长长脸。”
杨彦点点头,立即带着安然过去看灯谜。
剩下的最后两个灯谜,竟然都是猜人物的。
第一个谜面:“唯有相知才结交。”打一历史人物名。
第二个谜面:“落花满地不惊心。”同样是打一历史人物名。
安然和杨彦细细一思索,心里就有了谜底。两人正要对一对,就听后面有人挤进来道:“让一让,让一让,不会猜谜的都让一让。”
杨彦赶紧将安然护在怀中,转头看去,却是不认识。
安然从杨彦肩膀上看过去,脸色却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那个缓缓走过来的人,她貌似认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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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文会,花魁
那位公子走得很慢,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腿似乎有点问题。杨彦习武之人,又在边关多年,心细如发,自然是发现了。不过一般的百姓都没看出来。
杨彦感念这位少年人残志坚,理解他不是故意傲慢,原来是腿脚不便,心中反倒多了些敬佩之意。
安然要是知道杨彦此刻心里在想什么,八成得怄死。因为这位身残志坚的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前未婚夫,贺子砚贺公子是也!
贺子砚带了两位女子通行,安然猜测着其中一位多半是他的爱妾,江阳才女姜红缨。至于另一位,她就猜不出来了。到底是贺子砚新纳的妾侍还是他的妹妹贺玲珑呢?
贺子砚缓缓走到灯笼下面,看过两个谜面,仔细想了想,选了“落花满地不惊心”那个谜面,对守着灯笼的状元楼小二道:“这个谜面的谜底可是东晋名士谢安?”
那守灯笼的小二立即笑道:“公子高才,恭喜您答对了!请您拿好灯笼,台上有请!”
周围看热闹的人听了谜底,细细一想,也很快想明白了。落花满地,不就是“花谢”?不惊心,可不就是“安心”?如此合起来,可不就是“谢安”?
状元楼猜谜,是只给一次机会的,只能选一个谜面,只能答一次,错了就彻底失去继续猜谜参与文会的资格。所以,所有猜谜的学子都很慎重,没有确切的把握是不会说出答案的。
不过,这个谜面说到底其实很简单,杨彦也奇怪怎么会留下来这么两个简单的灯谜。
杨彦不知道的是,状元楼年年弄这个灯谜,再多的灯谜也有用完的时候,一年一年下来,难的都猜过了,难道还能拿来猜第二次?
贺子砚答对了谜底,提着灯笼在众人的欢呼拥戴声中登上了高台,坐到了第二十九个席位上。
“恭喜这位公子了,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泸州贺研华!”
当下就有人招呼道:“是贺兄!方才差点没认出来。贺兄身体可好了?”说着,此人又对众人介绍道,“去年七月的大隋之音上,还有贺公子写的诗呢!诸位应该还记得吧?”
“哦,想起来了!泸州第一才子贺子砚,贺研华!”
“贺公子,久仰了!”
这些文人学子们都以自己的诗文能上大隋之音为荣。听说贺子砚曾经有诗上了大隋之音,一个个都来与他见礼,就连那状元楼的老板都高看他一眼。而高台下面看热闹的百姓听到这里,就更加激动了,上了大隋之音的才子呢,一定是有真才实学的大才子。
贺子砚最喜欢这样的场面,喜欢这种被人吹捧,被人崇拜的感觉,应付起来也是应对自如,很快与人打成一片。
……
杨彦知道贺子砚的身份,也不禁怔了一下,随即苦笑着低头对安然道:“你刚才认出来了?怎么也不告诉我。该打!等会儿回去家法伺候!”
“哥哥以为他是什么人?才子?哼!”安然哼哼两声,忽然想起来问道,“对了,他的腿怎么被人打断了?”
提起贺子砚的伤,杨彦模棱两可地说道:“他的腿么,好像是去年六月间的事情了吧!据说他在国子监差点说出你的身份,被你哥哥和锦文听到了,就打了他一顿,警告了他一下。//”
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道:“其实么,这个人还是有些才华的。不能做官,但是可以做一个风流才子,就像柳永那样的。”
“就他那样子,能比得上柳永?哥哥你也太抬举他了。”
安然果然被杨彦牵着鼻子走了,因为后面一句话就忘了前面贺子砚被打的事情。
安然虽然很不喜欢贺子砚那个自以为是的样子,也恨过他太无耻太恶毒想要毁坏她的名誉,但事情过了她就不放在心上了,还真没想过要如何报复他。如今看来,她只觉得这个人又可怜又可恨。
看着那剩下的最后一个席位,状元楼的老板对请来的几位评委道:“再等一刻钟,若没有人来,咱们就开始。”这样的文会,自然是不能一直等下去的。
杨彦已经看到台上的评委,其中有两人都是熟人,他略迟疑了一下,将凌云叫过来,吩咐了一声。就看凌云很快转过去,没过一会儿就转到后面上了高台,与两位评委说了两句话,然后依然从后面跳下高台,过了一会儿才回来。
一来一回,凌云并没有引人注意,不过皇帝显然是看到了。虽然没有听到,他也能想到杨彦让凌云去找两位评委说什么。
杨彦等凌云打过招呼才走到那最后一盏灯笼下面,说出了谜底。
“唯有相知才结交,打一历史人物名。谜底应该是大汉开国皇帝刘邦之妻,吕皇后吧!”
周围听到杨彦回答的人忍不住问道:“大汉的开国皇后?叫什么?”
杨彦好脾气地回答道:“吕皇后,名雉。”
“吕雉?”
“唯有相知才相交……哎,还真是这两个字呢!”
“这位公子真聪明!”
这时,守着这最后一盏灯笼的小二已经将灯笼取下来递给杨彦道:“公子大才,恭喜您答对了!公子请拿好灯笼,台上有请!”
杨彦低头看着安然,小声问道:“一起去?”
安然点点头,跟着杨彦上了高台。
高台上,主位坐着状元楼的老板和四位评委,下面两列排开。杨彦没走几步就到了最后空着的那个座位上。
状元楼老板抱拳道:“恭喜这位公子了!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杨彦先前听这位老板问贺子砚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准备,当下抱拳答道:“在下姓江,名安睿。”这是用的母妃的姓氏和他的字。
“原来是江公子,久仰了。江公子请坐!”因为没听过江安睿这个名字,老板客套了一句就让他坐下。
安然暗自好笑,你都没听过这个名字呢,还久仰了。
而那两位认识杨彦的评委因为事先得了消息,也表现得好像不认识他一样,只是那目光还是会时不时地飘过去看两眼。
其他才子也只是看了杨彦一眼,并未将他当作对手。
他们见杨彦容貌俊美,气度不凡,只当他是哪家高门出来玩闹的公子哥,既然没有名气,想来也不会有什么真才实学的。当然,很多人一边
寒门闺秀全第8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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