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汉王?”
“我只记得,当时正喝着酒,叶棋跑来找我,说大哥和爹起了争执,就在隔壁不远的院子里。于是,我便寻了去,当时大哥和爹怒目相对,汉王则坐在一边看着好戏。”叶承谧的思绪飘向了多年前的夜晚。
叶承诣痛心地说着,“爹。您是吏部尚书,当知蕃王没有旨意不得私自进京,您为何不上报朝庭?”
“殿下是突然有事回京,明儿就走。”叶维宇知道儿子很固执,却不想如此不能变通。
“叶承诣,刚刚在外面听了多少?”汉王不想听两父子争吵。
承诣淡笑着,“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那不该听到地呢?”
“殿下有什么是不能让人知道的吗?”
汉王微闭着眼,想了半盏茶,“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本王给你两条路选择。叶大公子才华横溢,本王早有耳闻。如果你能帮本王,帮你父亲一把,本王自不会少了你的好处,将来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但是,如果你一定要跟本王作对,就别怪我不给叶大人面子。”
叶承诣轻笑一声,正要说自己地选择,被叶维宇打断了,“王爷大量,下臣替犬子谢过王爷,他日定当涌泉相报。”
汉王摇摇头,“叶大人何必急着谢本王,令公子还没有选择呢?叶承诣,你如何选择?”
“叶承诣无官无品,一介书生,得王爷赏识,本应感激涕零才是,无奈自小读圣贤书,先生时常教导,富贵如浮云,读书人不可因一时的富贵而失了品性。谢王爷厚爱,小子承受不起。”叶承诣挺直了腰杆,正视汉王。
眼看着汉王的脸色变青,叶承谧立马站出来,“王爷,请给承谧一个机会,让承谧试着劝劝家兄。”
汉王点点头,摆了摆手,叶承谧拖着大哥出了院子,来到自己喝花酒的院子,“大哥,不要执迷不悟。汉王不是善人,你这样会没命的。”
“承谧,要我和他同流合污,还不如要了我的命。”
“大哥,相信我,你只要暂时答应,以后你不帮他,他也拿你没办法。”
“不要再说了,如果你念及兄弟之情,就让我离去。”叶承诣看了看这个院子离刚刚的院子有一段距离。
“大哥,你走不了的。我虽把你带来这里,但是,王爷的人定在周围。就算离开又如何?你上报朝廷,父亲怎么办?叶家怎么办?你不为自己也得为夫人着想。”
“承谧,大丈夫死有何惧,我断不会做这苟且偷生之辈。”
“大哥啊。”叶承谧有些难过,这便是他地选择?
说到这里,叶承谧突然停下了,眼神飘忽起来,仿佛又回到了当初。
“后来呢?”海棠知道叶承诣的想法,要他背叛皇太孙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权宜之计也不行。
“后来,大哥回到了汉王面前,等待他的是一张白纸和一杯毒酒,只要他立誓便放过他,爹也劝他,可是他不听,端起了酒杯。”说到这里,叶承谧脸上写满的失落。
“他是你大哥,你为什么不帮他逃走?”
“帮?你说得轻巧,帮了,叶家还会有今天?”
“为什么不说你怕死?你怕大哥连累你。或者说你一直就恨大哥,恨大哥是嫡子,只要大哥死了,你就成了嫡子,叶家就是你的了。”海棠不客气地顶撞着。
“没错。”叶承谧的眼里全是血丝,“我是恨大哥。就算我帮着父亲,帮着汉王,可是他关注的眼光从来就只有大哥。他明知大哥在帮皇太孙,却从来不阻止,时不时还在我面前称赞大哥。我算什么?就因为我不是嫡子,我就得不到认同?你也是,从来就知道缠着大哥,何时给过我笑脸?不也就是因为我不是嫡子吗?”
“那你还说什么大哥的死与你无关?你明明有机会帮他地。”
“哈哈,我为什么要帮他?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汉王有什么不好?汉王迟早会得天下,到时候你也好,方楚亭也好,方家也好,都会要跪着来求我,求我帮你们说好话,三妹,到时候你还是这种态度,二哥可不接受。哈哈哈哈”他的神情几近疯狂,手不停的挥着,仿佛已经看到汉王登基,叶海棠正跪下求他。
“是吗?你就这么确定,朝廷有千万兵马,汉王呢?”
“先皇的皇位是如何得来的?”叶承谧觉得眼前的海棠有些模糊,用力甩了甩头。
“你以为很简单吗?汉王是什么人?先皇又是什么人?”海棠脸上露出不屑。
“你知道什么?汉王早已计划妥当,最后这江山迟早是他的。海棠啊,本来你可以贵为皇后的,可惜你执迷不悟,白白便宜了他人。”
“我不稀罕,也不想成为你们地棋子,不就是为了要和汉王表示你们地诚意吗?凭什么想牺牲我?”身体从前的主人这个决定是多么地明智。
“牺牲?汉王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偏偏你和大哥一样冥顽不灵,闹自杀,闹离家,夫人为了让你能嫁进方家和爹翻脸,背着爹和方家定亲,还把这事闹得全应天的人都知道。”
不会吧,叶夫人这么强?海棠有些傻眼。正想反驳,却发现头很晕,眼前这些菜为何会变得模糊不清?
“大哥、你、夫人,没有一个肯站在爹这一边,你知道爹有多气,多伤心!你们都是叶家的人,为何不替叶家想?”叶承谧红着眼,喘着气,摇了摇越来越重的头。
海棠看着他这么激动,心想,这毒性发作了,悄悄站了起来,退了几步。
“你干什么?站那么远干什么?难道我还会杀了你吗?你是我妹妹,就算你讨厌我,可我没有讨厌你,你告诉我,我哪里不好?你要这样对我!”最后一声接近于吼,可是吼过后,叶承谧掐着自己的脖子,呼吸急促起来,“我、我……”
第九章中毒
叶承谧脚一软,跌倒在地上,手指着海棠,眼里全是惊恐,不敢相信,自己身中巨毒,而她却能安然站着。
海棠脸上露出诡异的笑,脚步轻移,停在他面前,弯下身子,盯着他的眼,“很难受是不是?哈哈哈哈,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叶海棠讨厌你?不喜欢你?嗯?现在你可以去问她了。”叶承谧眼里的惊恐变成了疑惑?
“很奇怪是不是?你是她二哥,你居然没有发现。呵呵,看来你说你喜欢她,全是假话。”海棠心里涌上一股快感,觉得憋太久的秘密,终于能说出来了,把嘴凑到他耳边,“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叶海棠早就死了,现在呆在她身体里的只不过是另一个魂魄而已。”叶承谧用力一挣,伸手扯着她的衣服,死死揪着,不肯放开。
海棠用力掰开他的手指,脚一软坐在了地上,看着他睁着圆眼瞪着她,吓得赶紧闭上眼,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难道这就是自己心里最阴暗处的想法吗?
从怀里拿出香囊,飞快地丢在地上,喘了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又飞快地爬到门边,天啊,要怎么出去?海棠不停地在门上拍着,希望外面有人听到,可是为什么没有人?难道他就没想过要出去吗?
为什么头这么晕?连气也喘不过来了。不是服了解药吗?难道自己也要在这里给他陪葬?不要!海棠咬着下唇,企图让自己清醒起来。
可是眼皮却不听使唤,脑子里闪过无数画面,时而是前世,时而是现在,乱得连她知道也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成师傅带着小三,避过叶府的巡逻。进了一处院子,按照楚亭画的图,这里应该是叶维宇从前的书房。
有人!成师傅拉着小三跃上房梁。门吱呀一下推开,一个身着青灰衣服的小厮从门里出来,又把门掩上。一个护院从外面走了进来,“叶棋,你怎么出来了?”
“少爷让我在外面等着,你守着,我去下茅厕。”
“好。”那人靠在柱子上,看着他离开。
成师傅给小三打了个手势。朝那人站地方向跃去。还没落地。一指点在那人地睡|岤上。扶着倒地地身子。顺手把人靠在柱子上。回头对小三打了个注意来人地手势。然后闪进了门里。
这是一间书房。书桌上燃着一盏蜡烛。一张书桌、一排书架、一张方榻。屋里地情况一眼就能看完。成师傅动了动眉。刚刚那叶棋明明说少爷叫他在外面等着。里面应该有人。为何没人影?难道还有密室不成?
移了移书架。动不了。又仔细查看着架上地书本。为何找不到机关。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书架后传来很轻地声音。一声声拍击地声音。里面果然有密室。只是为何找不到机关?
正预深究。突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成师傅一个鹞子翻身。上了梁。
“我回来了。”是刚刚那小厮地声音。却突然没了下文。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小三抱着个人溜了进来。
“师父。我用了迷香。他已经昏了。”成师傅指了指方榻。小三会意地把叶棋放在了榻上。
拍击声只持续了一会,便没了声响,成师傅还在寻找密室的出口。小三走过来。看到有一处阴影在书架后,便想要拿着蜡烛看个清楚。“咦,师父,是这里。”
桌上的烛台是不能动的,成师傅轻轻转了一下,书架发出声响,慢慢移开,里面一张门,门是朝外开的,成师傅示意小三退后,然后拉开了门,一阵香气扑面而来。
“搜魂?”成师傅赶紧摒住呼吸,冲了进去,一个身影就倒在门口,“少奶奶。”成师傅二话不说,直接抱着她出了密室。
小三接过海棠,看着他又冲了进去,探了探海棠的鼻息,还有气,明明给了她解药,为何她还会中毒?心里不由的紧张起来,若是公子知道是她给的毒药,只怕自己难逃责罚。成师傅出来了,对她摇摇头,“叶承谧已经死了。小三,怎么回事?这搜魂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师父,是,是夫人问小三要的搜魂。”小三低着头,搜魂是自己地东西,师父一直都知道,想瞒只怕也不行。
“你!唉,你先带夫人出去,我把这里布置一下。”成师傅无奈地叹着气,再次进了密室,帮叶承谧把眼合上,把他放在床上,从地上捡起香囊,把蜡丸放在他的手里,把香囊收进怀里。然后从外间将叶棋抱了进去,放在桌边,把筷子塞进他的手里,对不住了,这人不能留。
做完一切,成师傅带关了门,把机关恢复,闪身出了书房。
第二日,叶家乱成一团,叶承谧和叶棋死在了密室里,看情形像是自杀,应天府捕快赶紧快马把案情报上京城,尚书大人连夜赶回应天。
叶维宇看着儿子地尸体,一时间无法接受,昏倒在地,儿子死在密室里,以他的性格是绝不会自杀的,但究竟是何人所为?听下人说,承谧当晚将海棠掳回,关在密室里,可是海棠呢?她怎么不在里面?
府里的护院说,当晚一直守在门口,没有看到任何人出入,可是海棠呢?叶维宇清醒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赶去方家。
坐在方家大堂里,叶维宇的脸一直都是铁青的,过了一会儿,几个下人抬着软榻进了门,海棠躺在软榻上,神情疲倦,连头抬起来都困难。
“海棠?你这是怎么了?”本来要兴师问罪的叶维宇不由地关心起女儿的身体。
“爹,女儿不能下来给您行礼,还请您原谅。”海棠气若游丝。
“海棠,怎么回事?”
“女儿不知道,从娘家回来后,女儿就昏倒了,前日方醒。”
叶维宇看了看身后的仆从,一个四十左右地中年人上前替海棠把脉,眉间动了动,然后在叶维宇耳边悄声说了两句。
“承谧和你说了什么?”
“二哥?那日二哥带着海棠回家,说了很多小时候的事,然后让女儿劝相公帮他。”
“后来呢?”叶维宇的神情很紧张。
“后来,我答应二哥帮着劝夫君,他便让女儿出了府。女儿还没进方家的门,就昏倒在大街上,还是府里的护院发现了,才救了女儿。爹,二哥呢?”
叶维宇看她神情自然,轻叹了声,“你这是中了毒,和你二哥一样,不过你二哥没你好运,海棠啊,在密室里发生了些什么事?”
“密室?就是突然闻到一股香味,二哥,一直在说小时候的事,神情很激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海棠喘了喘,闭着眼,仿佛力气已经用尽。
“你好生歇着,爹不会让你白白受苦的。”
叶维宇上了车,问身边的仆从,“海棠真是中了毒?”
“没错,而且是前几日中的,毒素还在三小姐体内,没有完全清除。”
“这么说,与她无关了。会是谁呢?连海棠也不放过,看来是想要灭我叶家地门。”
“老爷,这种毒很少见,名字叫搜魂,三小姐,可能离开得早,才保住性命。”
“听着,马上去查,看是谁有这种毒。”
叶维宇一走,方楚亭就从外面转了进来,看着已经没了力气的海棠,心中有些气愤。那日,若不是成师傅进去得早,只怕海棠也已经命丧黄泉,她为何会做这等疯狂之事呢?
成师傅一直守在棠园,帮着歆姑给海棠清毒。
“我不想杀他的,只是当时太紧张,把蜡丸捏碎了。”海棠的答案让屋子里的人心头一宽,想来少奶奶也不是这等狠心之人。
“您手上不是有解药吗?”小三一直跪在地上,还好夫人没事,不然,就是死千次,也无法偿还。
“我当时又不知道碎了,所以吸了很多进去,后来才服的解药。”海棠回想起自己当时的情形,觉得太可怕了,如果自己没发现,恐怕和叶承谧一样已经没命了。
“公子,搜魂是小三给夫人的,还请公子责罚。”小三给海棠磕了一个头,虽然知道要被责罚,可是她却不后悔,帮公子除去一个敌人,帮小五报了仇,一切都是值得的。
楚亭看了看海棠,又看了看成师傅,不知应该如何罚她。
“相公,是海棠问小三要地,不要怪她。我当时被叶承谧气昏头了,后来才知道杀人不是件简单地事,结果,他还是死在我手上。”海棠感叹着,虽然不是故意要杀他,可自己毕竟是起过杀心的。
第十章旧年人事几翻新
“小三,为何海棠跟你拿了搜魂的事,你不和我说?”楚亭没有管海棠的话。
小三低头不语,这事儿,确实她有私心,希望通过夫人能除掉叶承谧,怕公子阻挡,所以一直隐瞒不说,却差点因为私心而害死了她,“我以为、我以为夫人只是说说而已,不会真的用上。”这话一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如果不是她一再的引导,夫人根本不会起心。
方楚亭听着这话,嘴角浮出一丝冷笑,小三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揭穿而已,“小三,你自己说说看,要怎么罚你?”
“相公,算了。什么罚不罚的,我又没事。”海棠不想把事情闹大,这节骨眼上,太子还在应天,皇上估计也玩不了几天了,他身边多一个人也是好的。
“皇太孙在京城的酒楼正缺人手,下月你就进京,锦红楼交给其他人。”方楚亭决定让她离开,叶维宇是不会罢手的,如果查到她,海棠也会被牵扯出来。
海棠被救出来后,一直昏迷不醒,若不是成师傅和歆姑运功帮她解毒,恐怕已经给叶承谧陪葬了。虽然方楚亭一直瞒着府里的人,但还是引起其他人的怀疑,时不时有人跑来棠园,想要打探发生了什么事,那日说是回了趟娘家,结果回来便病倒了,也就是那天晚上叶家便死了人,也不知道大少奶奶和这事有没有关系?
这会儿醒了,府里那些人跑得更勤了,明里说是有事要少奶奶处理,其实都想打探她到底是怎么了。
许昱鹏被任命为句容知县,方楚亭请文婕回来帮着打理家事,许昱鹏两夫妻便暂时住回了方家。
楚亭和夫人说,海棠身子需要休息,让文婕暂时帮着打理一下家事,夫人到是没意见。秦姨娘却不乐意了,“夫人,这家都分了,没理由让三房的人来大房当家,再说了四小姐已经出嫁。一个出嫁的女儿回娘家当家,别人还以为方家没人了呢?”夫人宁可让一个外姓人来当家,也不肯交给她,让她很不满,自己虽说是姨娘,可也是堂堂正正的方家人,让已经出嫁的姑娘来当家算个什么事儿?
“妹妹你不知道吗?大房与三房还没分家呢,这家产一直在一块儿,文婕来当家有什么不妥?再说了,不是说好帮着打理一下吗?又不会长久如此。等海棠身子好些了,自然会回来打理。咱们都已经这把年级了,要管这些琐事还真有些吃力,妹妹就放心让孩子们做主吧。”夫人明白她的心思,却不也点破。
秦姨娘想到三房那两母女,如今得了家产,还得了权,心里就不痛快,“要找也得找个熟手啊。这四小姐,在娘家的时候就什么都没做过,如今要接手一大家子的事,我不是怕她做不来嘛。”
“姨娘请放心。文婕这几年一直在打理夫家地事。也学了不少。简单地事还是能应付。有什么做不来地。不是还有夫人在吗?文婕自会请教。”文婕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怕事地小丫头。当了几年地知县夫人。大大小小地场面。见得多了。如今这些人想要欺负她恐怕不太容易。
方楚亭刚出了府准备去南监。一匹马就停在他面前。身手矫健地人跳下马。“方大人。太子令你召集人手。立刻随他回京。”边说边出示了太子地密令。
“这么急?”方楚亭一愣。
“方大人。请快快随我一同与太子会合。”那人不再嗦。直接请他上马车。
“成瑞。”方楚亭示意成瑞去和门房打招呼。然后上了马车。直奔城门而去。
洪熙元年。五月。朱高炽由于心绞痛猝死于宫内。临终前密令召回太子。汉王地人得到消息后。在从应天至京城地必经之路上埋伏。却没能劫住太子。第二次与天下错身而过。
观莲阁内,莹妃娘娘坐立不安。一上午已经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紫月冷眼看着,心中忍不住冷笑,心绞痛?若不是闻了这曼陀罗如何会突然心
海棠闲妻第15部分阅读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