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太累的原因,还是身边有了让我可以放心的人,这一觉睡得特别安稳,第二天早上起来时,太阳已经照进了屋里。
(二)
闷油瓶早已不见了踪影,黑眼镜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玩着扑克牌,见我起身,笑了起来,“小三爷昨晚睡得怎么样啊?”
“挺好。”我难得的开他玩笑,“想必你也睡得不错吧!对着胖子的催眠曲。”
“恩,不错。”黑眼镜一本正经点头,“一夜无梦。”
我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过不多久,闷油瓶回来了,进门时瞟了我一眼,走到一旁坐下,定定地看着天花板不发言语。
我问了一句“小哥,你刚去哪了”,等了半晌他也没答我,估计着是没下文了,便悻悻然地摸了摸鼻子。
真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每次一看见闷油瓶就自发地凑上去贴脸,也不管人家要不要我贴。
临近中午时分,胖子又拎了一袋子饭菜回来。几个人也不多话,胡乱吃完后,便往火车站赶去。
等人躺在火车的硬卧上时,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有些发虚。
昨天这个时候我还在自己店里,想着这个闷油瓶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出了斗人就跟失踪似的,也不来杭州看我一眼,今天就已经跟他面对面的相处了。而且,昨晚还跟他挤了一晚的单人床……
“天真无邪同志,回神了!”
胖子一手用力拍在我的肩头,将我拉回现实。
“想什么呢?一双眼睛就跟钉在了小哥身上似的。昨晚一晚上你还没瞧够啊?”胖子递给我一桶装方便面,“饿了就吃这个,十几个小时就全靠它了,下车了胖爷再带你去吃好的。”
胖子别的不说,义气这方面真的没得挑。
我接过方便面随手搁在了床头,两下爬了上去,这才发现我睡在黑眼镜的上铺,正对着闷油瓶。
闷油瓶靠坐在床头,望着我的方向。我莫名的觉得脸上有些发燥,忙低头装做收拾东西摸索了半天,余光感觉闷油瓶依然痴痴地望着我这儿,终于仍不住抬头看去,我靠!
我忍不住的骂了一声娘。
他哪里是在看我呢,他那眼神分明没有焦距,不知道透过我的身影看到宇宙的哪一边去了。
我顿时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焉了,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也干脆靠坐在床头学闷油瓶的样子发呆。
说起来,这次下斗的发起人居然是黑眼镜,倒让我诧异不少。
黑眼镜的身手我已经见识过,跟闷油瓶比起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他们两个要打一架,还指不定谁输谁赢。不过话说回来,黑眼镜都能叫上闷油瓶了,为什么要让我也来参加呢?怕我拒绝不来,还特地让胖子去杭州把我给弄来。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能力,能被黑眼镜看中叫来倒斗。
其实,就凭黑眼镜的身手,再加上一个闷油瓶,就已经没有他们俩拿不下的斗了,如今多添一个我,岂不是多添麻烦?
想着想着,思绪就模糊起来,随着火车晃动的拍子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就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漆黑的寂静里。伸手不见五指,浓郁的黑仿佛连空气都被吞噬了一般,每吸一口气能明显感觉心脏跟着鼓动一下。
我往前迈了两步,试探着叫了一声“小哥”,没有人应我。
这是哪里?
我疑惑的挠了挠后脑,努力回想自己是怎么到这个地方来的。
脚下平坦的地面让我安心不少,好在不是什么凹凸不平之地,也省了我提心吊胆的功夫。
伸手在空中胡乱摸了半天,直到手指触上一面墙壁,才双手摸索着沿着墙壁往前走去。听脚下的声响不难辨出,这是一个通道,气流来回窜动拂过我脸颊时,还带着一股子潮味。
也不知走了多久,声响逐渐空旷起来,应该是出了通道到了一块比较宽敞的地方。
正在心里纳闷着,眼前突然好像看清了些什么,我心下一动,忙往后退了一步定睛瞧去,前方地上那模糊的一团黑影,有几分像是人影,而且还格外眼熟。
小心翼翼靠近了两步,我探出上半身去仔细打量,等看清时只觉眼前一黑。
那身子朝地躺在那里的,居然是闷油瓶!
后背插满了长箭,鲜红的血浸透了整件上衣,流了满地,以至于空气里都灌满了浓郁的血腥味。
我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呼吸一滞,随即全身拉开一股无法隐忍的剧痛。
“小哥!”
我几步跑到闷油瓶的身旁跪下,想要去扶他,却停了许久不敢动,最后咬了咬牙探在他的鼻间,冷寂的感觉让我的心一凉,我知道自己眼眶充血般的红着,全身骨头好像都跟着痛了起来。
“小哥……闷油瓶……”
我的心跟着闷油瓶的尸体逐渐发凉,一口牙齿紧紧咬阖,几乎就要碎了般,好半晌才颤抖着双手抓上闷油瓶的肩膀,将他扶了起来,带着哭腔不住喊着,“闷油瓶……小哥……张起灵……张起灵……”
“……邪,吴邪,醒醒……”
脸上传来一阵热`辣辣的疼痛,我骤地一下睁开眼睛,对上闷油瓶那双黑亮的眸子。
我愣愣地看着他,还未能从那种痛彻心扉中回神,意外的看到闷油瓶的眼睛里有着一丝几不可见的担心。
“看吧!天真果然是被梦魇了,幸亏胖爷我这一巴掌扇得及时,”胖子在旁边得意洋洋的开口,“天真,你说你做梦就做梦吧,还死死抓着小哥不放,嘴里胡乱叫着‘小哥、闷油瓶、张起灵’,魂都给你叫没了。看不出啊,你小子做个梦都还这么惦记着小哥。”
胖子朝我挤了挤眼睛,脸上的肥肉也跟着抖了两抖。
“我,我做梦了?”反应过来我还死死拽着闷油瓶的胳膊,忙松开手,朝面前的人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啊小哥。”
刚才那个梦太过真实,真实到即便是我现在醒来,心里仍钝钝的疼着,嗓子眼憋着一口气堵得慌。
见我醒来,胖子和黑眼镜也各自回铺去了。
闷油瓶却仍坐在床边没动,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问道,“吴邪,你刚才梦见什么了?”
我在心里快速思考了少许,笑了笑,“没什么,梦见我们都陷在斗里出不来了。”
“那怪不得你要喊小哥了,”胖子回头抢着道,“在梦里下个斗都不忘小哥,天真同志你的情意我们都很明白地。”
“扯你娘的屁。”我骂了一句,“我那是条件反射。”
才说完,就后悔的想吞了自己的舌头。
傻了啊你!好端端的,说什么条件反射,这不是等于是间接承认了胖子的鬼话么。
闷油瓶淡然的眼神温和了几分,伸手按在我的肩头让我躺了回去,“睡吧!”停了一会,又补上一句,“我在这里。”
我轻轻“恩”了一声,想再说点什么,一时间又找不到话题,回想刚才那个梦耗了我不少精力,加上闷油瓶略带凉意的手一直按在我的肩头没有收回去,不知不觉困意上来,便闭眼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第二天醒的时候,正好赶上火车进站。
黑眼镜正在擦手,回头见我爬下床,一笑,“哟,醒了。这一觉睡得结实。”
胖子也探出半个脑袋,指了指闷油瓶的床铺,“要不是小哥不让叫你,胖爷我早一脚把你踹醒了。”
我顺着胖子手指的方向看去,闷油瓶的床铺是空的。
“小哥放水去了。”胖子抢先一步回答了我的疑虑。
我顿时感到一阵被看穿的窘迫。但想到对方是胖子,这人一向嘴贫惯了,便也释怀了不少。
下了火车,四个人上了一辆大巴。
因为去的地方在辉县的一个偏僻小山村里,那大巴颠到半路,黑眼镜又跳下车招呼我们去换另一辆车。
我跟着猫腰一头钻进路边的矮树丛里,只见黑眼镜朝前方懒洋洋地招了招手,一辆越野车从侧前方开了出来,停在了黑眼镜的脚边。
车门打开,一个年轻小伙子跳了下来,“等你们很久了,再不来都怀疑你们迷路了。”
年轻人一脸的笑意,短短的板寸头显得他精神奕奕。
“有我在,还能迷了路去?”黑眼镜从那人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了一根咬在嘴角。
“别废话。”那人颔首,“大伙儿都等着,赶紧的。”
黑眼镜拉开副驾驶座坐了上去,胖子跟着钻进了后面的座位。我站在闷油瓶身后,趁他上车的空隙看了进去,里面还坐着两个人,一个中年人和一个脸上横着一道疤的男人。
这辆外形极为普通的城市suv,等坐下闷油瓶后就显得十分拥挤了。虽然我猜测它能出现在这里多半是改装过的,但座位只有那么几个,后面还堆着几只满满的背包,我即便是再缩手缩脚,身高也在这里摆着,怎么挤得进去?
黑眼镜回头看了我一眼,见后座都满了,笑了起来,“小三爷,前面空的很,不如来坐我腿上。几个小时的路程,还能靠着我睡一觉。”
我顿时觉得无比尴尬。总觉得他说那话戏谑的成分占一大半。
胖子见我还在外面,顿时乐了,“我说天真啊,不如栓根绳子绑你腰上,让你跟着车子跑算了,就当是下斗前锻炼锻炼体力,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皱着眉头回了一句。
这他娘的到底算个什么事?几个大老爷们都好好的坐上去了,倒把我一个人撂在了外面。
偏偏这还是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郊外,要是在城市里,小爷骨头一硬直接转身就走,犯得着在这里被胖子和黑眼镜调侃么。
正想着,就见闷油瓶朝我伸出手来。
我愣了一下,不明白他的用意。
闷油瓶的手还伸在那里,我纳闷地将手递了过去,手心放上去的那一刻随即被紧紧握住,整个人被一股强大的拉力拽着往前倾去,等我回过神来,人已被闷油瓶抱在怀里,坐在了他的腿上。
我一惊,忙要起身,脑袋一下撞上车顶,发出“砰”地一响。
胖子“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有小哥就是好啊!看胖爷几个都是屁股落在毯子上,哪像天真你,还有人肉垫子……”
话还未说完,就被闷油瓶冷冷扫视过去的眼神给憋了回去。
黑眼镜回头,目光在我和闷油瓶身上来回看了片刻,才转头笑嘻嘻地拍上那板寸头的肩膀,“开车。”
车子发动朝前飞驰而去。我坐在闷油瓶的腿上百般不是滋味,如坐针毡一般,犹豫了很久才低声道,“小哥,还是让我起来吧!”
闷油瓶扶着我的手上移落在我的腰上,将我牢牢按住,“别动。”
被闷油瓶的力气钳制着,我挣扎了几下无果,只得僵硬着身子如死鱼一样坐在他的腿上。
感觉到我的僵硬,闷油瓶的手在我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抚摸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坚`挺的腰终于扛不住开始酸涩,加上闷油瓶的手始终软软的来回抚摸,我终于将身子放松下来,往闷油瓶的身上靠了过去。
闷油瓶没有说话,抚摸我腰间的手也停了下来。
我暗暗松了口气。
停了好,停了好。他要再继续这么摸下去,我他娘的都要想歪了。
车内其他两个人看怪物一样盯着我坐在闷油瓶的大腿上,此刻我也顾不得害臊什么的,把头扭向窗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选择性无视。
(三)
两个小时过的漫长而痛苦,我整个人缩在闷油瓶的怀里苦苦坚持。时间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总算在目的地停了下来。我打开车门就要跳下去,谁想双腿发麻一个脚软往地上栽了去。
一双臂膀及时伸了过来将我扶住,我连忙道谢,抬头看见黑眼镜那墨色的眼睛下笑意满满的脸庞,“小三爷,小心啊!这样投怀送抱可是会伤了自己的。”
我推开他的手,刚要开口,就见闷油瓶从我身旁走了过去,正眼都不瞧我一眼。
见闷油瓶时好时坏,我也摸不准他到底吃错了什么药,只得闭了嘴不再说话。
黑眼镜倒是一脸的无所谓,笑嘻嘻地招呼着那个板寸头,“小春,把装备卸下来。”
叫小春的板寸头应了一声,走到后面去卸装备。
那刀疤脸跳下车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把镏金唐刀,朝黑眼镜扔了过去,“你要的东西。”
“谢了。”黑眼镜一把接住,在手里掂了掂,随即转身扔给闷油瓶,“借你的,记得要还。”
闷油瓶单手接刀,快速打量了一眼,眼底一道亮光闪过,随即抽刀挥动了几下,姿势甚是潇洒。
目测估计不出那刀的重量,但能被闷油瓶看上,想必不会比乌金古刀轻到哪里去。就着闷油瓶的手看了一眼,那刀刃从手柄最厚处延至刀尖最薄,在阳光下绽放着冽冽寒芒。刀柄装饰着金银薄片,赤青古檀刀鞘上包裹着乌金,乍一看倒有几分像他之前所用的乌金古刀。
“我靠!龙鳞。”胖子一回头看见闷油瓶手中的唐刀,眼底飞射出一抹光芒,好比看见了明器一样闪闪发亮,“厉害啊黑爷,连龙鳞都能给你搞来。”
我一惊。
这把唐刀居然还是龙鳞!怪不得他敢叫闷油瓶来,原来是早就准备了好货。
黑眼镜一脸腻笑没有回胖子,只靠在车门上看着闷油瓶问,“怎么样?这把刀可不比你的乌金古刀便宜,为了它我没少花力气。”
闷油瓶没吭声,但看得出他对这把刀十分满意。
黑眼镜抽了一口烟,悠哉哉地吐出烟圈,似真非假道,“把小三爷给我,这把刀送你。”
我一愣,刚要破口大骂,敢情把小爷当货物在这里交易呢?就见闷油瓶目光一敛,手中刀已经送了出去。
黑眼镜伸手挡了下来,还是那一脸欠揍的笑,“别介,开个玩笑。”
“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吗?”我终于忍不住的警告,“别再拿小爷开这种莫名其妙的玩笑,小爷不是你后园子里的那些个姑娘,任由你取笑耍乐子。”
闷油瓶没再搭理他,将刀别在后腰上,转身去检查他的装备。
我想着既然是黑眼镜准备的,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便没有去翻装备,只找了个地方坐下,歇了一会儿才问,“什么时候下斗?”
“就下。”黑眼镜将烟蒂扔到地上,吐出口中最后一圈烟雾。
这么急?
我在心里纳闷了一下,却没有表现出来。
那个叫小春的估计找地方藏车去了,刀疤脸和中年男分别收拾好了东西背起,朝黑眼镜道,”早点下好,估计除了我们还有别人,别让别人抢先了。“
我琢磨着原来这墓不是只有黑眼镜知道,还有别的人也已经洞察先机了啊!
等差不多所有人都弄好了,小春也回来了,黑眼镜摆了个手势,“走。”
我背上装备跟在闷油瓶的身后,刚走出两米远,就见他递过来一样东西,“收好。”
我接过一瞧,是把雕刻十分考究的匕首。看着不似俗物。
“谢谢。”我也不客气,接了正要往胳膊上绑去,闷油瓶伸手拦住我的举动,“绑腿上。”
我点头,三五两下将匕首绑在了大腿处。
闷油瓶这才收回眼神,往前走去。
一行人穿梭在齐腰深的草地里,除了听见身体摩挲过草的“梭梭”声响,再也听不到任何其它声音。
“这地方倒是不错,天真同志,将来你要是不下斗了,可以跟小哥来这里住住。依山傍水的,多惬意。”
胖子受不了一路的安静,开口朝我喊道。
“去你娘的。”我骂他,“你哪只眼睛看见这里依山傍水了?要住你自己来住。”
“天真同志,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胖子一边走一边侃,不带一丝的喘气,“我这是为你和小哥铺上一条康庄大道,为了你们俩个的未来做打算。”
“滚蛋你!”我立刻喝止胖子住嘴,并转头去看闷油瓶,“你要说小爷就说,别拉扯上小哥。”
胖子这货吃错药了?怎么这次下斗尽拉扯上小哥?他要再这么胡言乱语下去,我真担心小哥一个心情不爽,手中的龙鳞朝他砍了去——虽然到现在为止,闷油瓶的神色看上去都很平静,没有一丝异样。
“什么叫拉扯,说不定小哥心里还在偷着乐呢!”胖子嘿嘿笑着瞟了一眼闷油瓶,到底还是摄于闷油瓶的气势不敢多言,忙转移话题,“真他娘的奇怪,长了这么高的草,怎么一个个还闹得跟阳痿似的没劲。”
被胖子这么一提醒,我顿时回神。
之前一直忙着跟胖子插科打诨没注意,现在回头去看,胖子倒是真的说对了。
这些草看上去长的高,但仔细一瞧不难发现每颗草几乎都有些枯黄,还有的甚至已经通体发黄萎蔫,风吹时无精打采地东倒西歪着。
我拽了一把闷油瓶,刚要提醒他去看,就见走在最前头的黑眼镜突然停下脚步,朝右前方向眺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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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市蜃楼(瓶邪同人)第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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