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芳华完结作者:肉书屋
国色芳华完结第8部分阅读
说纤素姑娘有事来寻公子爷。”
纤素方收了笑,却又凑到她面前一看,故作焦急:“姐姐,不好了也,你的脸肿了,这可怎么办?本来就只是个婢妾,靠着脸吃饭,这下子脸也没了怎么办才好?”言毕哈哈大笑而去。
碧梧恨得发疯,几乎想拔下头上的簪子追杀这不要脸的东西。
且不说外面一群人各怀心思,明里暗里地窥探着院子里的情形,却说刘畅大步走进院子,假装没事儿似地直接走到岑夫人面前去行礼问好:“小婿见过岳母大人。”
戚夫人见他来了,松了口气,一声厉喝:“你还不赶紧给你岳母大人赔礼道歉?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东西!”
刘畅咬了咬牙,长揖到地:“都是小婿的不是,还望岳母大人大量,不要同小婿一般见识!”间隙恨恨地瞪了牡丹一眼,只见牡丹正站在一株鹤翎红旁,一本正经地数那朵盛开的花朵有多少片花瓣,从始至终就没看过他一眼。
牡丹当胸系着条海棠红的长裙,披着件玉白色的薄纱披袍,挽着降紫色的敷金彩轻容纱披帛,头上的结条四蝶银步摇被微风一吹,轻轻晃动,犹如四只蝴蝶围着她翩翩起舞一般,好不迷人。刘畅看了几眼,恨不得扑上去朝她粉白纤长的脖子上狠狠咬上一口才甘心。
岑夫人自刘畅进来始就一直在打量刘畅,见他虽然顶着两个乌眼圈,却打扮得一丝不苟,穿着湖蓝宝相花纹锦缺胯袍,腰间束着条金框宝钿、交胜金粟的腰带,挂着精致的香囊,靴子上坠着的靴带竟然都是压金的,看上去好不华贵讲究。想想自己刚进门时牡丹的样子,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当下便淡淡地侧身躲开,讽刺道:“别!刘大人可是官身,深受贵人亲睐,我一介商人之妇怎敢受此大礼?莫折了我的寿。”
刘畅岂能听不出她的讽刺之意,硬生生将一口恶气咽下去,陪笑道:“岳母说笑了,小婿有错,正该赔礼道歉。来日方长,还请岳母给小婿改过自新的机会。”边说边朝牡丹身边靠过去,深深一揖:“丹娘,都是为夫不好,还请你原谅为夫则个!我保证,昨天那种事以后再也不会了。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何牡丹,你真以为你就一定走得了?他还偏不放人了,要耗大家耗!
牡丹惊慌失措地往旁边一让,快步躲到岑夫人身边,紧紧揪住岑夫人的袖子,低头不语。看得岑夫人心疼不已,责怪厌恶地瞪着刘畅,简直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才好。将牡丹牢牢护住,道:“刘大人,我家牡丹胆儿小,您别吓着她,我们家可请不起太医给她治病。”
这假模假样的女人,昨夜的猖狂劲儿到哪里去了?这会儿倒扮上可怜了,刘畅怄得差点没吐血。若是从前,他是真的相信她胆小无能,此刻他却是再也不会上这个当了。什么叫毒妇?这就是毒妇!什么叫狐狸精,这就叫狐狸精!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关键时刻,刘承彩也顾不上什么内宅外院之分,领着何家父子二人急匆匆地赶进来。他可比戚夫人圆滑得多,一见着何家父子就爽快地认了错,不停地陪小心陪笑,咬牙切齿地表示要严惩刘畅,叫他和清华郡主断绝关系,绝不委屈牡丹。态度之诚恳,姿态之低,倒叫何家父子的脾气发作不出来,憋得难受。
戚夫人一看到他,就像见到了救星,委屈地迎上去道:“老爷,你看,亲家母一定要收拾了箱笼把媳妇儿领回家去,说是要和离了呢。我怎么赔小心都不行,你快劝劝她吧!好好一桩婚事,怎能就这样散了?”
岑夫人也冲何家父子喊:“老爷,我们今日若是不来,我们女儿被人活生生打死了都不知道!丹娘身上还有伤痕呢!从昨天到现在,饭都没得一口吃!”边说边靠过去将牡丹三年未圆房的事轻声说了。这种奇耻大辱,没人受得住。
刘承彩此时方知牡丹被刘畅打了,冲过去对着刘畅就是一脚,厉声道:“畜牲!你给我跪下!竟然做下这等没脸没皮的事情,还敢借酒装疯,对自家媳妇儿动上手了!你读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我平时是怎么教导你的?”又一迭声的叫人拿马鞭来,要亲自教训刘畅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刘畅一言不发,直挺挺地站着,任由他发作。他可以给何家两老赔礼道歉,软语哄哄牡丹,但叫他给何家人下跪,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的。
刘承彩见他不配合,气得倒仰,他不服软,怎么收场?当下环顾一通,竟然冲过去抱起一根儿臂粗的门闩来,往刘畅身上招呼。刘畅硬生生挨了一下,不避不让,越发挺直了背脊,拿眼睛看着牡丹。戚夫人唬了一大跳,失声尖叫起来:“老爷,你会打死他的!他可是刘家唯一的骨血啊!”
何老爷何志忠淡淡地看着面前的这场闹剧,举手格住刘承彩,淡淡地道:“大人不必动怒,儿女都是父母的心头肉,打在儿身,痛在父母之心。我自己的女儿我心疼,在家时休要说动手打她,头发丝大的委屈都舍不得给她受。你自家的孩儿你自家也是心疼的,打在他身上,你比他还要疼。既是两个孩子实在合不拢,咱们就不要硬生生将他们凑做一对,害了他们。咱们好说好散罢。”
膀大腰圆的何大郎冷笑:“爹,和他们说这些闲话做什么?既是打了我妹子,我少不得也要替我妹子出了这口恶气才是。”话音未落,冲上去对着刘畅的脸就是一拳,打得刘畅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杀人了!”戚夫人捂住嘴尖叫起来,牡丹面无表情地看着,心里怎一个爽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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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也杀了我以平民愤吧,催更无用。俺要认真地查资料,慢慢地写,细细地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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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章离(四)
刘家夫妇俩自己打刘畅,尚不觉得如何,可看到旁人打自己的心肝宝贝肉儿,那滋味可就不一样的了。戚夫人扑上去抱住刘畅,一边拿帕子给他擦嘴角的血迹,一边瞪着刘承彩:“老爷,你就任由这等没规矩的粗鄙野人欺负我们刘家吗?民打官,是要吃板子的!”
何志忠方出言呵斥何大郎:“有话好好说,三十几的人了怎地就如此冲动,轻易动了粗?倒叫人笑话粗鄙不知礼了。”
刘承彩心疼得直打哆嗦,好歹理智还在。跺着脚道:“他做得荒唐事,打得媳妇儿,就该尝尝被人打的滋味!叫他吃一堑长一智,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乱来!二十几的人了,尚且不知轻重!我老刘家的脸面都被他丢干净了!”
何大郎捏着手指头,看着血红了眼睛恶狠狠瞪着自己的刘畅冷笑:“不服气?不服气起来打一架。见官就见官,怕什么?挨上几十板子咱也要先出了这口恶气!上了大堂,我也要说给旁人听,j夫滛妇做了丑事,还敢上门耀武扬威的,天底下哪里有这种不要脸的!我何家的门槛都要砍了烧了重新换,省得败坏了我家风水!呸!什么玩意儿!”
刘畅尚且不知清华郡主去了何家的事情,把脸看向戚夫人,戚夫人骂道:“你没事儿惹那人做什么?昨日从咱们家这里出去就到何家去炫耀了一通。”
刘畅猛地推开戚夫人,狠狠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犟着脖子瞪着何大郎:“我不是怕了你,只是……”他恶狠狠地瞪了牡丹一眼,只是他还不想离。见牡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说不出心里的滋味,她只怕巴不得他死了才好吧?手臂上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他冷冷一笑:“现在打也打了,气也出了,可以好好说话了吧?”
何志忠扫了妻女一眼,但见岑夫人一脸的决然,牡丹满脸的漠然,虽不知其中具体细节,却相信岑夫人的决定不会是乱来的。暗叹了一口气,招手叫牡丹过去:“丹娘,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要怎么做,你自己选。”
牡丹依言走了过去,在她未曾开口之前,刘承彩柔声哄道:“丹娘,好孩子,你受委屈了,你放心,以后这种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又看着戚夫人,示意她赶紧哄哄。
戚夫人心中此刻已经恨透了牡丹,僵着脸不语。刘承彩无奈,又骂刘畅:“逆障!还不快给你媳妇儿赔礼道歉?”
刘畅也不说话,只拿眼睛恶狠狠地瞪着牡丹,她敢说她要走,她敢!牡丹冲他淡淡一笑,朝刘承彩施了一礼:“大人又何必强人所难?强扭的瓜不甜,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丹娘不想做那恶人,还想留着这条小命好生孝敬一下父母。”
牡丹言罢,望着何志忠清晰地道:“爹,女儿今后就是病得死了,也不愿意再作刘家妇!我与他,生不同床,死不同|岤!最好永不相见。”
何志忠叹了口气,握了握牡丹的肩头:“既如此,走罢!”
“何牡丹!”刘畅一个箭步冲过来,伸手要去抓牡丹,他都没休弃她,她凭什么就敢当着这么多人不要他?他不许!他不许!就算要一拍两散,也是他不要她才对。可是他终究连牡丹的衣角都没碰到,就被何大郎一掌推开。
“刘家小儿可是还想找打?”何大郎冷笑道:“当着我们的面尚且如此恶劣,背地里不知又是何等光景!”
“放肆!”何志忠作势吼了何大郎一声,朝刘承彩点点头:“我的意思是好说好散,不知刘大人意下如何?”
好说好散?不知这好说好散的条件是什么?刘承彩的脑子里瞬间想了几十想,很快拿定主意,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果然强扭的瓜不甜,那便要替自家多争取点利益才是,他还未开口,刘畅已然挑衅地瞪着牡丹,大声道:“休想!我的女人我做主!我不同意!我是不会写离书的!”
果然是这样的脾气,只有他对别人弃之如敝屣的,断然没有旁人说不要他的。牡丹望着他讽刺一笑:“原来你舍不得我的嫁妆和我家的钱。”
刘畅一张五颜六色的脸瞬间七彩缤纷,咬牙切齿地道:“你……”他现在才不缺那几个臭钱!
牡丹语重心长地道:“不然又是怎样?还是你犹自记着当初的耻辱,所以硬要将我留下来,生生折磨死才如意?你恨我夺了你的大好姻缘,我用三年的青春偿还你,已是不再相欠,你若是个男人,便不要再苦苦纠缠,也给自家留点脸面罢,不要让人瞧不起你,男人家,心思还是少花在这上面,心胸宽大点,也让人瞧得起些。”
牡丹的话说得难听,就是刘承彩也听不下去了,冷声喝道:“不必再说了!不许再拦着她!”
岑夫人出言道:“那我们娘几个先家去,其他的老爷和大郎留下来和刘大人慢慢地商量。”又将嫁妆单子递给何大郎:“我的意思是,大件的不好拿走,这些总要拿走,咱们家铺子隔得不远,这就叫些活计来拿这些零碎罢。”
实在欺人太甚!戚夫人早已忘了当初自家是怎么求上何家的,只气得发抖:“这是刘家,不是何家,你们想怎样就怎样么?还有没有王法?”
岑夫人似笑非笑地道:“就是讲王法这嫁妆才要拿走,莫非,丹娘的嫁妆实际上不齐了?要真是这样,别客气,说出来,能让手的我们也不介意让让手。我们家是不缺这几个钱的,也还懂得给人留余地。”
戚夫人气得倒仰:“谁稀罕她的嫁妆?”
岑夫人道:“那不就是了?夫人这样硬拦着,我们是知道你们舍不得丹娘,旁人却不知道会怎么说呢。”今日她若是不把牡丹和牡丹这些值钱的细软拿回家,就算是白白跑这一趟了。至于旁的,又是后面再说的话。
刘承彩的太阳|岤突突直跳,不耐烦地道:“让他们搬。”再这样闹下去,也不是回事,走得一步是一步,先把眼前这危机解除了才是正经。他的身份地位禁不起这样的笑话。
何志忠朝刘承彩抱抱拳,也不多言,就往院子正中一坐,等着自家人上门来抬东西。纵然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到那一步,他也不想和刘承彩彻底撕破脸,毕竟对方是官,自己是民。
牡丹上前提了甩甩的架子,不放心地交代何大郎:“哥哥,小心我的花。”
何大郎点头:“我知道。只管去。”
甩甩知道要出门,兴奋得忘乎所以,不住怪笑:“哈,哈!”
刘畅双拳握得死死的,眼睁睁地看着牡丹步履轻松,毫无留恋地被何家人簇拥着出了院门,羞耻愤怒不甘让他几欲发狂,几次想上前去扯住她,又觉得实在丢脸,想心不定,乍然喊道:“慢着,我有话和她说!”
牡丹看到他血红的眼睛,阴鸷的眼神,心里没来由地有些发怵,仍然挺起了胸膛道:“你要说什么?”
刘畅看到她强装出来的无畏,倒冷笑起来:“你先回家去耍些日子,过几日我去接你。”牡丹尚未回头,他又无声地道:“你信不信,我耗死你。”
牡丹一愣,轻蔑地扫了他一眼,无声地道:“看谁耗死谁。”她等得,他熬得,清华郡主可等不得。再说了,最关键的一步她已经走出去了,剩下的都不是问题。
走出刘家的大门,牡丹抬眼看着天上的艳阳,只觉得天是那么的蓝,云是那么的白,空气是那样的清新,就是街上的喧嚣声,来往的行人们,也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可爱。
何家出行,不拘男女,都是骑马,唯有岑夫人年老,又嫌马车闷热,乘了一座肩舆。薛氏将一顶帷帽给牡丹戴上,笑道:“早知如此,咱们应该乘了马车来才是。丹娘还病着,只怕是没精神骑马。不如稍候片刻,另行去租个车来。”
岑夫人扫了牡丹一眼,道:“她如此瘦弱,就和我一道乘了肩舆回家,走慢些也就是了。”说完携了牡丹的手上了白藤肩舆,母女二人相互依偎着,各怀心思地往回家的路上行去。
薛氏暗叹了一口气,戴上帷帽,熟练地翻身上马,引着一众人慢吞吞地跟在肩舆后头,心情不说十分沉重,总归是有些烦闷,牡丹的住处,可怎么安排才好?
岑夫人乘坐的这肩舆不似轿子,只在上方挂了个遮阳的油绸顶棚,四周挂了轻纱,又凉快又方便看热闹。正适合难得出门的牡丹,看着什么都觉得新鲜。貌美的胡姬当垆卖酒,男人们骑马仗剑,快意风流,女人们或是着了男装,或是着了胡服,或是就穿了色彩鲜艳的裙装,带着露出脸来的帷帽三五成群,或是骑着马,或是走着路,说说笑笑,好不惬意。
这才是她想要过的生活。牡丹回头最后望了一眼刘家那代表着身份地位的乌头大门,绝然地将头转回去,靠在了岑夫人的肩上,轻轻道:“娘,女儿总给您和爹爹添麻烦。”
岑夫人慈爱地摸摸她的手:“说这个做什么?我们是一家人。”
牡丹叹道:“他只怕不会轻易放过我的。还有那笔钱……”
岑夫人决然道:“怕什么?你只管安安心心地住着,该吃就吃,该玩就玩,其他都是你爹和哥哥们该操心的事。”说是这样说,母女二人都知道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他们之所以能在刘家人面前把腰板挺得那么硬,是因为他们手里有刘家的把柄,同样的,刘家为了这把柄,也不会轻易放过牡丹。今日,不过小胜一场而已。
三十一章家(一)
何家的生意主要是在胡商聚居的西市,专营外来的珠宝和香料,但人却住在东市附近的宣平坊,宣平坊及周围的几个坊都是达官显贵们聚居的地方。
在这里,虽说房价地价要高上许多,而且贵人府邸多,不方便扩展房舍,还可能随时遇到出行的达官显贵,不得不回避行礼,很是麻烦,但很多富商却还是愿意住在这里,特别是自前几年西市附近的金城坊富家被胡人劫掠后,许多富商便钻头觅缝地在这边买地买房,为的就是图个安稳。毕竟辛辛苦苦赚来的钱,谁也不愿意拿去冒风险,钱没了还能再赚,惊了家人却是大事,谁家没个老老小小的。
牡丹一行人即将行至升平坊的坊门时,不期然地,迎面来了一大群衣着华丽的人,有男有女,有骑马的,也有步行的,簇拥着一乘华丽的白藤垂纱八人肩舆,浩浩荡荡地过来。行人见之,莫不下马下车,避让一旁。
能够乘八人肩舆的女子,最起码也是二品以上的外命妇。牡丹跟着岑夫人一道下了肩舆,避让一旁,偷眼望去,但见肩舆中歪靠着一位穿蜜合色绮罗金泥长裙,披茜色薄纱披袍,画蛾眉,贴黄|色花钿,高髻,插凤凰双飐金步摇,丰润如玉,年约十七八,大腹便便,神色柔和的年轻女子。明显是一位即将生产的贵夫人。
牡丹想不出,除了皇亲贵戚以外,哪里还有这么年轻,品级却又如此高的外命妇。果然待这群人过去后,薛氏方羡慕地道:“这是宁王妃。比起上个月来看着又似丰腴了许多,怕是要生了,若是生了世子,只怕是荣宠更盛了。”边说边遗憾地看了牡丹一眼,微微叹了口气。
牡丹听薛氏的口气,是经常见到这些贵夫人的,而且对她们还很熟悉的样子。牡丹理解薛氏的这份羡慕和遗憾从何而来,作为商人妇,永远都只有给人让路行礼的份儿,想要得到这份尊荣,若是指靠何大郎,只怕是这一生都没有希望了,除非她的儿子孙子辈有了功名还差不多。
至于自己,何家曾经千方百计给了她这个机会,如今却被她一手终结了,和离后,她便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商家女,见了这些人,不管风里雨里,都要下马下车行礼避让。虽是有点烦,但牡丹很快就没了感觉,这就是这个时代的规则,就算是尊贵如这位宁王妃,她头上也有比她更尊贵的人,她见了一样要下车行礼避让。有什么了不起?
牡丹笑嘻嘻地扶着岑夫人重新上了肩舆,没心没肺地同薛氏道:“大嫂,我看今日似乎有雨呢?也不知道爹和大哥会不会被雨淋?”
“这雨一时之间落不下来,想来不会。”薛氏见牡丹没心没肺的样子,微叹了一口气。到底是没有经过风雨,自小被娇养的女孩子,只凭一口气便不接受赔礼道歉,从而恩断义绝,哪里知道自己失去的是什么?!纵然嫁姿丰厚,人才出众,和离之后又哪里去寻刘家那样的家世?刘畅那样风貌的夫君?也不知道她日后会不会把肠子都悔青?
薛氏的这种想法也只是想法而已,表面上她是不敢露出半点来的。家里人口众多,公公说一不二,婆婆强势精明,何大郎的性情直爽暴躁,下面的小叔妯娌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侄儿侄女个个调皮捣蛋,她这个长嫂长媳大伯母,做得极其艰苦。今日牡丹归家,她若是不将牡丹的住处安置好,势必要得罪公婆和大郎,若是安置好了,又要得罪妯娌、侄女们,真是为难死她了。
牡丹也知道自己突然归家,会给大家带来许多不便和为难,便拉着岑夫人的袖子轻声道:“娘,我记得您院子后面有个三间的小廊屋是空着的,您要不嫌女儿闹您,让我住在那里去陪您如何?”
岑夫人也在头痛牡丹的住宿之处,按说,牡丹回到家中,就是孙女儿们的长辈,只有孙女儿们让姑姑的,就没有姑姑让孙女儿们的。但是,人心隔肚皮,这家里人口一多,心思难免就复杂,哪怕就是一句话,经过三个人相传,到第四个人的耳朵里时,只怕已经完全变了味。
像牡丹这样,突然和离归家,而且要在家中长住下去,前途渺茫,短时间还好,时间一长,难免就会被人嫌弃多余,被人猜疑。这时候,当家人处理事情的分寸和方法就极其重要了,既不能委屈了女儿,让女儿伤心失意,觉得自己孤苦无依,又不能让家里的儿媳心生嫉妒,觉得自己偏爱女儿寒了心,从而导致姑嫂不和,甚至兄妹不和,全家不和。
乍听得牡丹这样一说,岑夫人心里就明白了牡丹的意思。还有什么能比牡丹懂事的主动退让更好的呢?岑夫人虽然不愿意女儿去住后院那三间阴暗狭窄的廊屋,但一时之间也找不出更好的办法,便挽了牡丹的手,低声道:“委屈你了,待你爹爹回家,我再和他商量一下,另外买个大点的宅子,省得家里的孩子们都挤在一处,大家都不舒坦。前些日子,我们就已经打听了,但没有合适的,怀德坊那边有个半大的院子倒是不错,就挨着西市,做生意也方便,可是谁也不愿搬出去,不然也没这么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