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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路第2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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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某也不在意,笑道:“既然如此,就先不说了。来,吃东西。”他看向李淑道,“你最近似瘦了。”

李淑瞪了他一眼,别开脸看窗外,这一看眼睛就直了,“唰”地站起,“砰”一声撞开门就奔下楼去。我顺着她看的方向望去,便见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转过街角,往东边胡同里去了。我连忙追上去,范四先我一步夺门而出,可待我们追到那胡同口,哪还有李淑的影子。我在原地转了一圈,不知道该往哪里寻,范毓覃将岔路口的两条街都跑过了,回来却对我摇头。

正在我们焦急地在路口打转,一筹莫展的时候,却见李淑神情恍惚地回来了。她看到我们,眼泪就掉下来,扑到我怀里道:“不是他!”

不是?我和李溶只相处过两个月,我有可能搞错,可李淑是跟他一起长大的,真的也会看走眼吗?

李淑抱住我的脖子抽泣不止。范四跨前一步伸出双臂,却又立刻顿住步子,将手生生缩回去。

回到会馆二楼,李淑没精打采地靠坐在椅子里,惜桂则蹲着给她处理鞋面和裙摆的泥水污渍。我让跑堂的给她斟上一杯热开水,轻声教训道:“你还敢这么跑,不要命了?”

她有气无力地回道:“我真以为是他。”

范四道:“要不要泡杯姜茶暖暖身子定定神。”

我道:“别给她喝茶,煎碗姜汤行了。”

他有些疑惑,还是依言吩咐人下去做了。

刚才活动过度,范四好意叫了一桌的菜,想让李淑多吃点补充体力。可她光看不碰,一盘蒸鱼端上来时,她嫌腥拿帕子轻掩口鼻。范四居然把那盘鱼换到她面前,笑道:“尝尝这个,你喜欢的清蒸鳜鱼。”

我来不及阻止,就见李淑由于他的这种殷勤止不住恶心,转过身去干呕。

范毓覃望着她僵住了,声音干涩地道:“你是不是有了?”

李淑不理他,他竟然道:“那好,我们成亲。”李淑白了他一眼:“谁跟你发疯!”

范四额头直冒青筋:“你才发疯!打算去哪个旮旯躲着生孩子?”

“我躲什么?”李淑干脆转开脸用后脑勺对着他,“没你我好得很!”

他们隔着我对吼,我蹬着地,把椅子移后抵着窗台。范四就索性奔过去扯住李淑的上臂,道:“你还以为自己十三岁吗?老跟我胡闹有什么意思?”

李淑瞪他:“你也有点担当好不好!?”

“好!”范四咬牙道,“我现在就把你担回家!”说完就要拎她往外走。

“哇啊!”李淑挣扎着叫道,“有担当就要拿得起放得下!”

范四气极了,指着窗外道:“信不信我把你从这儿放下去!”

李淑眼睛像斗鸡似的,撸着袖子说:“你想打架吗?好啊!姑奶奶好久没动粗了!”

“你!”范四的手直发抖,却还指着她的脸。李淑一副恨不得扑上去咬他的模样。

我被他们吵得头疼,终于忍不住吼道:“停!”

他们这才想起这房间还有我在,于是中场休息,都转过来看着我。我推开他们,道:“我出去你们再继续。”估计这层楼都听到这俩家伙的嗓门,我不想跟他们一块出去丢人,先走为妙。“嘎吱”打开门,却看见外面站着李漠和范三两个人,一个脸色煞白,另一个额头发青。

这下好了。

“三哥!”“大哥。”

范三直直地跌进雅间里,差点没被门槛绊着,范四叫了声“小心”,迎上去接着他,范三拿过桌上的筷子就抽他的手。范四“哇”了一声,叫道:“三哥别打我!”

“别打你?!”范三左顾右盼地寻找下个凶器,抄起一个杯子就砸过去,“你还敢叫我别打你!你三十好几了,家里的生意不管,爹娘给你说媳妇你就躲到外头两三年不回来,成天在外面浪荡,正事一件没有!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啊?五弟都有儿有女了!你说你,什么时候让我们省心过?!”范三端起高几上的花盆,追着范四,继续道,“你摆明是要气死我们!那好,我今天就先打死你,免得爹娘再为你这个不肖子操心!”

范四前襟都是茶水,狼狈逃蹿:“三哥,三哥,您消消气,爹妈还等着抱孙子呢!”

“你还敢说!”范三一口气没喘上来,花盆砸翻了桌子,自己也差点晕过去。

范四连忙上去扶住他:“三哥你没事吧?”

再看李漠盯着李淑,背着手在原地转圈,恨恨地道:“你说你……”

李淑噘着嘴,怯怯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别打我,要不我告诉爹妈去!”

这不说还好,一说李漠就扬起了手,那一耳刮子就要扇下去。李淑缩头蒙眼,不过最终李漠还是忍住没真掴她。“我怎么有你这么个妹妹!”李漠戳她脑袋,然后转向门口道,“涵妹妹,你帮我教训教训她……”

我没等他说完,转身就走,也不管谁在后面喊。真是鸡飞狗跳,纯属没事找事,他们真要拆了这会馆也不关我事!

回到家,喝了杯水,只喘息了几分钟,十四就回来了。他看上去很疲倦,蹭到我身边来,把脑袋枕在我肩膀上。我颈窝有些痒,微动了下胳膊,摸了摸他刺刺的头顶,问道:“又多了什么对手?”

“对。”他闭上眼,捏了捏眉心,道,“这次是隆科多。呵,他们把他也顶上来了。”

“你看来并不怎么担心么。”

他亲我的脸颊:“嗯,这次不同,他始终是外戚。我想这回,皇阿玛会派遣一个儿子。如果大哥还……这差事一准是他的。”

看着他撒娇的笑脸,即使是三十岁的模样,也总觉得憨憨的可爱,比起对着李淑的范四,要可爱一些。他嗅着我的脖子,我压住他两边耳朵,笑问:“你确定你不是属狗的?”

“什么?”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没听到,一个劲儿挪动屁股贴过来。

我弹着他的额头道:“没什么。我是想问你,到底想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还是已经十拿九稳。”

“不管他!”他扑住我躺倒,两手两脚地缠上来,“成了,就要离开你……”

我知道他不过是偶然的感叹,于是拍拍他的脸鼓励道:“到外面看看吧。高原上风光如画,去见识见识神山圣湖也好啊……”

枕着他的胳膊静静地仰面躺着,许久,他才又说话:“今儿跟淑妹妹去玩儿了?”

“嗯,看戏呢。”原来他没睡过去,我倒是快盹着了。

“哦?哪几折?”他好奇地问。

我闭着眼道:“唔,先是西厢记,接着游园惊梦,再来是三娘教子。热闹着呢!”

“那可听一天了!”他笑着轻捏我的肩膀,“累不累?”

说到这,我想起件事,坐起来推他道:“你能不能帮我找那个钏儿姑娘?”

他收拢“一”字形平铺在炕上的双臂,一打挺坐直了,疑惑地看着我问:“有时候没见过他们那些人了……应该也有办法。你找她做什么?”

我答道:“李淑听说李溶在京城,今儿在街上我们还远远瞥见个人极像是他。可追也没追着。我想也许能让那姑娘帮忙打听打听。”聂靖不在北京,三合也不知道解散了没有,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别的门路。

十四笑允道:“好,我差人找他们来,到时候你把事儿跟他们的人说一说。打探这类消息,他们的本事可比顺天府大得多。”他双手垫着脑袋“嘭”地躺回去,又挪近来,拿手肘撞我道,“哎,你们家那个堂弟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

李溶的事虽提起,却不得不被抛到脑后。因为第二天,居然就收到李漠派人送来的喜帖。十四很晚回来,摸着那帖子,抓了抓脑袋惊奇地问:“咦,淑妹妹要嫁人了?后天办喜事?宝贝,没听你提过啊。”

我收起那帖子,道:“我没说过么?可能是你太忙忘事。”

范家办事卓有效率,很快置好了一座不错的宅子,准备迎李淑过门。成礼那天我去李浩家送李淑,她像很多新嫁娘一样抹眼泪呢,拖着我的手道:“涵姐姐,能不能不嫁?”

我抬了抬下巴道:“今儿你要是一定闹别扭不肯行礼,堂哥大概会把你直接绑喜床上,然后弄只母鸡跟新郎拜堂。想当新娘子还是肉票,选一个吧。”

她噘了噘嘴,不哭了,专心地让人给她打扮。

新婚第三天,他们夫妇上门来。范四满面春风,看来挺得意的。问起准备他们什么时候去两地见两家家长,李淑拉拉丈夫的袖子,可怜兮兮地说去杭州待产。她小猫咕噜似的提着要求,范四哪有拒绝的可能,心疼地恨不得马上送娇妻回娘家养着。

范四陪李淑回杭州要暂时离开北京,范三大发雷霆,不过范四坚持,并且答应两个月就回来。我只是想,那他一路得走快点。李淑临行前,交给我一封信,说:“要是找到李溶,把这个给他。”

十四帮忙联系上“蓝杆子”一伙,钏儿对我的请求并不热心,我在家也没太多事可做,所以三天两头摸上他们的地方喝茶。直到有一天,碰上那姑娘的父亲。“你不认得我,但我认得你。”那个中年教书先生模样的人说,“我姓杨,字季绍。夫人记得吗?”

我压着脑袋想了很久,灵光终于闪过:“噢!我知道了,那个蹲大狱的倒霉……”看着对方真诚的笑脸,最后一个字咽了回去,问道,“你怎么认识我?”我不记得跟曾这姓杨的碰过面。

“当年大恩,没齿难忘。夫人那时不愿受谢礼,我还是求着聂靖兄弟带我远远地叩了一个头。这么多年,一直为不能当面致谢而愧憾。”他说着抓住刚从外面进来的钏儿道,“这是我闺女,若当年没有夫人相救,这孩子就成孤女了。”

钏儿震惊地望着我,而我则诧异于杨季绍惊人的记忆力——一眼认出跟前已是九岁孩子母亲的妇人是十几年前远远瞥见过一眼的十六岁少女。我们对望着,气氛僵硬,我于是道:“这么说,你叫杨钏儿?”这名字真够……怪的。

显然钏儿姑娘也这么认为,她马上回道:“叫我杨丽程,钏儿是||乳|名。”

丽程好多了!我点点头。攀上关系之后的最大好处是,杨季绍押着女儿保证会尽心办我委托的事。不过钏儿姑娘也坦率地说,靠我提供的那点资料要在京城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不过还是表示会尽力而为。

回家路上,快进府门的时候,马车陡然停下,我抓住车篷的柱子才没栽出去。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妇在马匹的嘶鸣声和随从们的呼喝声中撩起车帘,半身扑到车上,气喘吁吁地道:“福晋!”

“我不认识你。”被她吓了一大跳,心想,这又是哪位?

东云伸手挡开她:“你做什么!这是你撒野的地方吗?下去!”

随从们一边一个地将她架住,刚要拖走,就听她道:“你认得李溶吗?”

我瞬间的怔愣之后,就挥手让他们放开那少妇。带她回到我的跨院,看她那汗水淋漓蓬头乱发的狼狈模样,便道:“你先梳洗一下再说话吧。”

她欠了欠身,便自行坐到梳妆台前拢了拢头发,用东云端来的热水擦了脸和手,最后整了整衣裙,走到我跟前。刚才没注意,这女子肤色嫩白,瓜子脸剥壳鸡蛋似的光滑亮泽,不过最引人的是一双眼睛,瞳仁似乎不是纯黑,而是类似琥珀的深褐色,长睫毛忽闪忽闪的,漂亮得叫人喜欢!她盈盈一福,乞怜地望着我道:“福晋,我实在是没别的办法,求你救他!”

“救谁?”我拽她上炕道,“坐着说。”

她激动起来抓住我的手:“福晋,我只能找你了!李溶曾说起过你是他堂姐。”

我反握住她的手问:“李溶他怎么了?”

“他前些日子去了四川,昨儿个朱先生来找他,我说了他的去向,他就脸色大变,喃喃说什么‘完了坏了’。我心下不安,追问朱先生,他却只是摇头叹气,什么也不肯说就走了。我越想越不对,一宿没睡,想去找朱先生,又不知道他住哪里,思忖来思忖去只能来找福晋!”她情绪有些慌乱,说起话来显得语无伦次。

我要搞清楚来龙去脉,打断她,问道:“朱先生是谁?李溶去四川做什么?”

她大概也觉得自己刚才说话很没条理,喝了口茶,从头讲起。原来李溶来京之后便在揆叙府上做门客,听她的说法,着实办好了几件差事,也许是性格使然,虽然揆叙欣赏他,人缘却不怎么好。这两年,揆叙提过几次想给他捐个官,却都被他婉言拒绝了。前几个月,揆叙病重时,倒也记着李溶,知道京里的其他人未必容得下他,就将他荐给了自己的学生兼侄女婿,时任四川巡抚的年羹尧。

“他在京里这许多年,就算不想跟我这堂亲有瓜葛,也该跟爹娘和妹妹们通个气,不知道家里人多替他担心么?!”原来这么多年都在这眼皮子底下转悠,这小子真是叫人头痛!

“他每年都给家里去信报平安。”她为李溶分辩道,“揆叙大人过世之后,我也跟他说,既然如此,还不如来寻福晋。他却说,‘那有什么意思?大伯父干练勤勉,论实绩论年资论官声,得擢拔晋升都是理所应当,可你听外面议论起来,却只得一句,生得好儿女。要是这就去投靠十四爷,还不如跟你回老家开个教塾种几亩水田来得自在’……”

唉,爹有我们几个儿女,也未必是福。

她见我脸色不好,缓缓收了口。我整了整袖子道:“他就去四川找那个年羹尧了?”

“他说不能辜负了揆叙大人好意,所以决定先去成都拜见一下巡抚年大人。而且他还曾与年大人的长子年熙有交,就当拜会旧友也好。”她答。

我啜了口茶,又问:“这不是很好吗?那个‘朱先生’,他是干什么的?你为什么信他说的?”

“我听钧凭……钧凭是他的化名,李溶叫他‘静斋先生’,只是偶尔来往。哦,对了,那位朱先生也曾为他主子延揽钧凭,钧凭虽然很敬重他,不过一直没答应。后来朱先生也不提了,来家里就是喝酒谈天。昨夜里朱先生来,听钧凭去了四川年大人处,脸色顿时煞白。虽然他不说,可我知道一定有什么事!”她说完咬着唇看我。

朱静斋朱静斋,这名字好熟……对了,就是朱从善!

“福晋,怎么了?”她大约瞧出我不对劲,疑惑地问。

我搁下茶盏,道:“没什么。李溶的事我知道了,这就差人去打听。你先回家等信,要问什么再找你。”

她先是不愿,不过很快认识到目前自己也做不了什么,只得同意。她走到门口,我叫住她问:“李溶是化名叫李钧凭?”她点头。我又问,“还没问你叫什么,你是他媳妇吧?”

她脸刷地白了,咬牙道:“我们……并未拜堂。”

这的确出乎我的意料,但我佩服她的勇气,微笑道:“情分在了,成不成礼倒是次要。”

她流下泪来,福了福转身便走,跨出门槛前,回头对我道:“我叫殷岚。”

她前脚走,我就吩咐备车。这事的关节我看不透,十四是不能问的,只能找十三了。

跟十三也没法一五一十地说,于是闲聊了会,绕了半天圈子,我才问:“你知不知道现任四川巡抚?”

“年羹尧?”他疑道,“怎么问起他?”

“哦,他前两天送来几坛绵竹大曲,请十四写几个字给当地乡绅修的水神祠。几个月前还送过两筐川荔。”我若无其事地回道。

“呵呵,这小子!”他笑道,“不过他要安分就怪了!”

“他是哪路的啊?”

十三敛了笑,道:“说起一个人你肯定知道,四哥的侧妃年氏,年羹尧便是她的兄长。”

我有些呆,这我居然不知。十三又道:“他在本朝可也算是奇人了,三十九年中三甲进士,此后平步青云,不到十年就爬上了从二品巡抚的位置。不过少年得志,有些狂气也就再所难免了。”

“他是四……雍王的门下人?”我问。

十三拨着茶叶道:“按理说是……不过,他的元妻是明珠的孙女容若的长女,揆叙又曾是他的老师,自然跟八哥他们的交情也不错。再说他这人心眼活……跟你说个笑话,有个叫孟光祖的人打着三哥的旗号在各地招摇撞骗,无往不利,到了四川,年羹尧也待若上宾,给银给马,前个月这人被抓住砍了。四哥知道了,写信将那奴才一顿臭骂。估计那小子这会儿还心中惴惴呢!哎,不过这事可不敢跟旁人说。”

“嗯,我不会跟十四讲。”我心叫不好,李溶给揆叙办事,恐怕早就招雍王厌恨,而年羹尧受了责,自然想法子将功补过表忠心,就怕他想出那种于己无害的法子……那个朱静斋,看来跟李溶有旧,他是雍亲王身边的人,所以很清楚李溶目前处境不妙。

我匆匆离了十三府,回到家,十四却兴高采烈地迎上来道:“去哪儿了?快换衣裳,皇阿玛今晚在园子里设家宴。”

宴会上心不在焉,还好跟瓜尔佳氏一席坐角落里,没人注意,自然也不会太闹。只是冬冬吃饱了以后比较吵,一会儿要我讲故事,一会儿要去找弘昼玩,要么嘟嘟囔囔地说:“妈妈,二哥的葫芦好看,里面装的蛐蛐叫得可大声啦。”

我没心思应付她,随口应道:“嗯,赶明让你二哥也给你弄一个。”

“妈妈,你叫二哥给我捉一只虫儿,比他那只还厉害的,好不好?”她抱住我的脖子赖在我怀里撒娇。

她说什么我都答好,她开心得“啾啾”直亲我的脸。

宴散了以后,随着瓜尔?b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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