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盖满京华作者:肉书屋
冠盖满京华第116部分阅读
发上谕,因而她此时顺口就抛了出来。见在座的一众妇人们全都是面露茫然,她立时醒悟到这消息不知道因为什么,还未在江南地面上完全散布开来,因而少不得笑着解说了大概的意思。果然,她一说这册封一视同仁,都会有敕书诰命,屋子里顿时一片哗然。
就连江大太太也是颇为心动。毕竟,刚刚她们在屋子里悄悄留意外头的言语,情知金陵书院那架势是力挺三老太爷,自己的儿子决计进不了那地方,难免有些没兴头,此时陈澜这话,无疑是在一扇门关上的同时,打开了另一扇窗户。因而,她攥着帕子揉了两下,随即就身子前倾问道:“杨夫人,不知道哪几家书院能得册封?”
见一个个女人都盯着自己,陈澜暗叹望子成龙乃是人之常情,奈何上谕她没瞧过,此事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因而一时却也答不上来,自是用上了连消带打的主意:“这是外头男人们的大事,我又不曾瞧过上谕,具体如何倒是不太清楚。真正说起来,这还是前时金陵书院艾夫人到扬州的时候对我提过,想来她应当知道。再不然,上谕也总有公布的时候,到那时各家书院自是恨不得大肆宣扬,整个江南就都知道了。”
“是是是,这样的喜讯谁会瞒着?”
有人附和了一句,但更多人却是不顾陈澜说不知情,围着陈澜继续七嘴八舌探问着,如江大太太这等甚至根本等不得,索性直接差人出去打听,反倒是江氏被冷落了下来。她却不恼,瞅着被人围在当中精神奕奕应付裕如的陈澜,她忍不住眯了眯眼睛,随即嘴角挑了挑。
年轻就是好啊
就在屋子里一片探问声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了一阵大喧哗。除却江氏和陈澜,这儿其他女人的男人都在外头,这下子,刚刚还稳稳当当坐着的女人们全都慌了神,有的往门边涌,有的到窗边去观察动静,一时间乱成一团。只听嘎吱一声,也不知道是谁太过激动亦或是用力过猛,竟是把门拉了开来。下一刻,一个妇人就嚷嚷了一声。
“三老太爷……三老太爷自个答应卸下代族长之位,大老爷祭过祖之后就是族长了”
刚刚还忙乱得犹如无头苍蝇一般的一个个女人顿时全都安静了下来,尤其是已经疾步赶到门边,正打算呵斥那个贸贸然开门妇人的江大太太,那脸上更满是不可置信。也不知道是谁似乎不可思议地掐了一下自己,然后发出了哎哟一声,这屋子里须臾就是哎哟声一片。至于江大太太,此刻干脆完全把陈澜和江氏抛在了脑后,整个人伫立在门边上动弹不得。
“江氏总算是换当家的了”
听到陈澜说这话,江氏轻吁一口气,见她也不管那些或激动或茫然或高兴或羡慕的江家妇人们,径直回到了身边坐下,一时也笑了起来:“你呀,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用了,威逼利诱也用了,分化离析更是用得纯熟圆润,你要是上战场,我看也不比叔全差”
“娘,你笑话我”陈澜说着就伸手试了试江氏的额头,面上露出了真心的喜悦,“今天从早上到现在都没什么热度,真是太好了”
“我这本来就是心病,既然有了准信,如今又眼看着当初不可一世的那个老头子倒台了,心里自然是要多畅快有多畅快”江氏见旁人都不在,说话自然少了几分顾忌,“那时候最困苦的时候,我想的就是把他从族长位子上掀下来,让他尝尝失去权力财富的苦楚。至于这一次他竟敢上门来提那种条件,我更是恨不得……好在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听江氏这般喃喃自语,陈澜心里明白,婆婆看杨进周那封信时知道人是跟着荆王,不像之前那般心里空落落没念想,于是就放下了心。只对于她来说,还远远不能习惯于丈夫这般漂泊在外不知生死,因而劝慰似的扶着婆婆的双肩,嘴里却没说话。
哪怕就是这江氏一族,还远远谈不上完全的安定,这一次她棋高一着占得先机,但艾夫人既然敢让江家提出这种条件,后头恐怕还有的是交锋。
东厢房这边的妇人们一片欢腾,外头院子里,那轩然大仍然尚未平息。不但江大老爷恍若梦中,就连江七老爷也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父亲,甚至于疾步上前一把拽住了人的胳膊,厉声说道:“爹,你是不是疯了?大家分明都觉得你执掌族务是最适合的,你怎么突然说要卸下族长?你知不知道,金陵书院答应……”
“你给我住口”
江老族长沉声打断了儿子的话,放眼四周,见无论是自己这边的,还是被江大老爷拉拢过去的,亦或是受邀与会的各方宾客,几乎人人都是诧异难当。唯有那位镇东侯世子依旧是冰雪一般难以融化的面孔,这会儿旁若无人地坐在那儿,只当觉察到他的目光时,那冷冽的眼神才回看了过来。他连忙避开了那犀利的目光,这才朝四面拱了拱手。
“老朽掌舵江家多年,多蒙诸位提携相助,如今之所以卸下族长之位,一来是因为年纪大了,力不从心,二来则是长房也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因而断然没有坏了祖宗规矩的道理。至于金陵书院艾山长和何院长的好意,我实在是感激不尽。但我家小五资质浅薄,万难承担艾山长的厚爱,倒是江氏其他子弟如有优秀的,恳请艾山长和何院长多多提携。”
这一番漂亮话之后,他见何明钦面色阴沉并不答话,也不再继续等下去,大手一挥就高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张罗,新族长该祭祖了”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江大老爷原还有些脑子转不过来,可是,当萧朗的小厮巨阙走到他身边,低声言语了两句之后,他立时醒悟过来,再不敢继续那么傻呆呆愣着。眼见一个个族人慌忙去预备安排,他哪怕并不是很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是赶紧轻咳一声站到了三老太爷身侧,也是团团作了一揖,又满脸诚恳地看着江老族长
“三老太爷毕竟代理族长多年,如今因年迈要卸下重任虽也难免,可总不能就这么丢下族中事情不管。还请三老太爷继续担当族老一职,也好在我有所疏失时指点一二。”
“大侄子你如今已经足可独当一面,就不必再拉上我这个老头子了。”
“三叔这是哪里话,我吃过的饭还没有您过的桥多不是?您就行行好留下帮帮我的忙……”
刚刚两边还是剑拔弩张互不相让,此时却是一个谦虚一个客气,无论是在场的江家族人,还是一旁的宾客们,谁都能看得出那种骨子里透出的假来。尤其是金陵书院的何明钦,更是紧紧捏住了手头那把水墨山水折扇,几乎强自按捺才止住了拂袖而去的冲动,只嗤笑一声却是难免。终于在其他人的附和声中,江家叔侄的虚情假意总算是告一段落,接下来便是祭祖仪式,但真正接任族长的大典却不能如此草率,需得另择吉日操办,因而大部分宾客都在祭祖之后纷纷告辞。
这一番变化对于江家来说究竟是好是坏,他们还得回去禀报了该禀报的人才行。
尽管还未行过接任大典,却已经是担着族长之名的江大老爷殷勤挽留,但陈澜知道江氏大病初愈,应当也不愿意在这等时候留在江家大宅向旧日仇人示威,因而就淡淡地婉拒了这等意思。而江大太太虽说是较劲了脑汁说好话挽留镇东侯世子萧朗,可那边厢人也是油盐不入,到最后,两拨人竟是一块离开了江家大宅。
萧朗执意送江氏和陈澜回家,陈澜拗不过他,也就答应了这番好意。她此行南京,原待是住在城郊汤山别庄,但先赶了过来的小丁去过那边之后,得知城内新街口还有阳宁侯府的另一处宅子,就多了个心眼,吩咐了人两边全都收拾好。果然,到了南京的陈澜终究觉得城里方便,于是就选了新街口那座三进大宅院用作临时居处。此时虽然只收拾出了一部分屋子,但招待萧朗这样一位客人自然是还有地方。
江氏如今几乎是把萧朗当成大半个晚辈看待,此刻萧朗才关切地问了她两句身体情形,她就摆了摆手说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没什么大碍。倒是你,今天看江家那位大太太的表情,大约少不得打某些盘算。萧郎,你可有婚约么?要是没有,可想过将来要迎娶什么样的女子为妻?”
面对这样一个完全意料之外的问题,萧朗一下子愣住了。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突然扭头瞥向了陈澜,心里想起了今天下午那风云突变的一幕,随即才正色看着江氏。
“伯母,我不曾听父母提过有婚约。至于什么样的妻子,我也从来没想过……但想来娶妻当娶贤德,她一定要是个孝顺的人,最好能如同嫂夫人一般聪明能干,能够在我在外时协助我娘管理核对各种军需账目,能够统辖好同僚下属的内眷们,能够应付诸多奴儿干城内外的问题,能够……”
听萧朗这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陈澜忍不住有一种叹气的冲动。这个年纪不小的镇东侯世子,在娶妻的时候不说什么生儿育女,却都在想着这些……他是娶妻,还是招聘高级助理?
第一卷京华侯门第三百八十五章攀亲,侵占
第三百八十五章攀亲,侵占
于整个江南来说,南京的赋税既比不上苏松,也比不上宁波市舶司那源源不断的收入,然而,从当年金陵府被定为南京开始,这里就成了江南的中心。整个江南的名门望族,哪怕原本并不在这儿居住,也多半会在这儿置办宅子开设商行分号,以此联络上下。在这些动辄有几十年上百年的家族中,江家尽管只算是中等,其家财产业也足以让人咂舌。
然而,现如今的江家却突然换了主人,而且是原本死攥着大权不肯放手的代族长,江家三老太爷亲自把这族长宝座让给了长房的江大老爷。面对这种诡异的情形,从江家宗祠回来的一众人等自然是各有各的分析,往各自后头的人禀报的时候,少不得带上了自己的猜测思量。而代表平江伯府出席宗族大会的大管事在回到家里之后,亦是匆匆来到了自家主人面前。
这一夜,整个金陵府境内也不知道多少人彻夜难眠。
次日一大清早,陈澜才梳洗之后陪着江氏用早饭,云姑姑就匆匆进了屋子。见陈澜抬头对她使了个眼色,她就知机地没有立时开口说话,而是退避到了一边。江氏眼皮子一抬,瞥见云姑姑垂手低头的样子,又往陈澜那儿扫了过去,随即也就当成没瞧见,什么都没问。待到早饭用完,她就借口要去后头散散步,示意陈澜不用跟着,只扶着庄妈妈就出了门去。
这时候,陈澜才招手示意了云姑姑上前,直截了当地问道:“什么事?”
“夫人,是刚刚送来的京城消息。”云姑姑只字不提消息来源,见陈澜颔首示意,这才继续说道,“京师那边,因为皇上多日不朝,有言官参奏荆王殿下奉旨巡狩江南,人却音信全无,引得上下人心惶惶,恳请皇上下诏,请荆王正服色出行,莫要惊扰地方。如若再无音信,当令地方督抚彻查。还有,则是有人以皇上病重为由,促请晋王殿下尽快回京。”
陈澜看着云姑姑,面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倘若只是这些外人的事情,云姑姑你不会在早饭的时候急急忙忙赶过来吧?”
“是,只是奴婢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云姑姑不自然地笑了笑,斟酌了一会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夫人,事情是这样的。阳宁侯府四少爷一日出门的时候,在路上有两个汉子不知什么居心,将一个丫头推在了他马下,幸好他马术非凡,那个丫头只是扭了脚,磕着碰着几个地方。四少爷命人将两个汉子送了顺天府,结果后来竟是问了出来说是受人指使,这事情闹得整个京城沸沸扬扬,有的说想讹诈阳宁侯府,有说是四少爷自己撞倒了人,却另寻借口,还有的说是世风日下当眼里彻查,一时间众说纷纭。”
相比前头的朝堂大事,陈澜反而对陈衍这档子事更为留心。又询问了几处细节,她不知不觉站起身来,双手拢在胸前来来回回走了几步,突然扭头问道:“这是暗卫传来的消息?小四不曾有信送来?”
“是,四少爷那边没有讯息。暗卫那边还说,安国长公主如今身体还好,但再过一个月就是分娩,所以越发深居简出,除了四少爷和惠心小姐,还有宫里的几位公公之外,别人几乎都难能见到人。”
“那两个汉子想来是必定被押在了顺天府,那被撞的丫头呢?”
“这个……那边不曾提到。”云姑姑亦是阅历丰富的人,一琢磨脸上就为之一凛,“夫人是觉得,那被四少爷撞到的丫头也许是成心的?可这事情一个不好是要出人命的除非她早就知道四少爷骑术精良,拼着性命之险……”
陈澜并不喜欢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但她自己不在京城,最放不下心的就是弟弟陈衍和祖母朱氏,因而听到这种匪夷所思的消息,不得不往某些方面去想。她也顾不得云姑姑没有说完,斟酌了再斟酌,最后还是决定写一封信回去。然而,她才刚到东厢房书桌前开始磨墨,外头就传来了一声嚷嚷。
“夫人,夫人”
屋子里伺候的云姑姑慌忙打了帘子出去,见是芸儿一阵风似的从外头跑过来,她便低斥道:“什么事情这么大呼小叫的,老太太还在后头散步呢”
“江家那边出事了好些商户登门要账,江大老爷根本应付不下来,江四公子还被人打了两记黑拳,幸好下头小厮见机得快把人抢了出来,这会儿人正在前头。”芸儿一口气说到这里,方才有空喘了口气,随即紧跟着说道,“就在江四公子进门之后,平江伯也来了。”
面对这样的情形,云姑姑顿时拔腿就往屋子里走。一进里屋,发现陈澜已经放下了刚刚那块端砚,站在那儿脸上满是严霜,她这才放轻了脚步上前,却是一句话都没说。果然,没过多久,她就看到面前的女主人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这倒是都撞到一块了。”
“夫人,江家那儿……”
“先由得他们去闹,老太太是出嫁的女儿,又多年没有什么往来,总不可能一有事就往那边去给人撑腰,至于我就更没有名分这么做了。”陈澜冷笑一声,继而转过身抓起桌子上那块已经用了一半的徽墨,随手递给了云姑姑,“把这个寻锦盒严严实实包好了,送去给江家那位三老太爷,其余的一句话都别说。找个大夫给江四郎瞧一瞧,如果没有大碍,就对他说暂且不要管江家的事,送了人去萧世子那儿帮几天忙。那位世子并不是善于经济的,有他这个熟手帮忙,正好是雪中送炭。至于平江伯,不可怠慢了,把人请进来吧”
作为漕运总督,平江伯方翰盘桓南京不回淮安,原本说不过去。但方家在淮安经营多年,已经把那地儿治理得犹如铁桶一般,再加上如今他忖度着朝廷重心不在淮安,也就乐得先在这儿看看风色。然而,这数月下来,他起初觉得自己已经明白了,可现如今却渐渐觉得茫然狐疑。这会儿端坐花厅中,手边捧着香茗,他却频频低头看向了那如同文士一般宽大的袖子。
里头这东西是拿出来,还是不拿出来?
“这临时居处实在是简陋,怠慢平江伯了。”
闻听此言,方翰立时搁下了那茶盏,一下子站起身来。见陈澜带着两个妈妈进了门,又冲他裣衽施礼,他少不得拱手还了礼,语气却极为亲切:“前一次相见时毕竟有好些旁人在侧,一时也来不及对你说什么话。当年见时,阿澜你还只是垂髫女童,如今却已经是海宁县主,一品诰命。若是令堂还在,想来不知会高兴得如何是好。”
无论从记忆还是作为转世之人的事实来说,陈澜对于这一世父母的记忆都极其淡漠。尤其是轻轻巧巧就被人挑唆,由是和朱氏离心,在外花天酒地掏空了身子,最后早早丢了性命的父亲陈玮,她更是几乎没有分毫的归属感。然而,方翰提到的却是她那个素未谋面的母亲,她不禁愣了一愣,脑海中竟是凭空跳出了几幅陌生的画面。
夏日里,一个妇人坐在床头,正满头大汗地亲自给床上的一双孩子打扇。
昏黄的油灯下,一个妇人正在那儿纳鞋底,一边做活一边对一个小女孩说笑些什么。
雷电交加的夜晚,一个妇人吃一个男人一推,重重摔在地上,一个女童飞一般跑上去扑在了她身上,两人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影消失在了门口。
在一幅幅犹如走马灯似的图片下,陈澜一下子闭上了眼睛。好半晌再次睁开双目时,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慈母已逝,如今我这个为人女儿的就是过得再好,她也瞧不见了。我能做的,也只是多多提点弟弟,每逢忌日多上几柱清香而已。”
见陈澜不接话茬,甚至也不问自己如何与其母相识,对那亲切的称呼既不答应,也不反对,方翰顿觉有几分不自在。但他何等老到的人,须臾就笑容可掬地说:“也是,斯人已逝,再提这些也就没意思了。今日前来,一是方陈两家终是姻亲,二来也是我有几句话不得不提醒你。”
对于这姗姗来迟的正题,陈澜这才露出了谨慎的表情。然而,方翰这一开口既不是说三叔陈瑛的事,也不是为了这江南的种种复杂内情,竟是完全出乎她意料的一番话。
“江南之地虽说素来有巾帼不让须眉之说,女子抛头露面处理事务的也不在少数,因而当日安国长公主在江南,也是一段传奇了,但终究也不是一丝顾忌都没有。你是安国长公主的义女,自然也颇有乃母之风,可此次先是扬州,再是南京,你家叔全又不在,少不得会有人从你入手。你身份尊贵,又是冰雪聪明,别人在很多事情上不得做文章,说不定便会用那些最卑劣龌龊的方式。要知道,对于女子而言,名节两字往往总是最防不胜防的。”
此时此刻,陈澜只觉得悚然而惊,看着平江伯方翰的目光里不免多出了几许凛然。然而,下一刻,平江伯就仿佛丝毫没提过这茬似的,很快岔开了话题。
“册封一众书院的上谕已经到了江南,只是那上头的语意不免有些含糊,既没有说是册封多少,也没有说是各书院的山长相当于几品。不知道你可能给我透个底?”